蒙奇·D·路飞

    要成为海盗王的少年。“橡皮果实”的超能力者，绰号“草帽路飞”

    罗罗诺亚·佐罗

    原来是赏金猎人。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大剑侠的三刀流的剑客，绰号“海盗猎人佐罗”

    奈美

    原来是专偷海盗的盗贼。逃得快的战略家。擅长航海技术，绘制世界航海图是她的梦想

    乌索普

    原乌索普海盗团团长。擅长吹牛皮和故弄玄虚，自称“乌索普船长”

    山智

    原海上餐厅“巴拉蒂亚”的副厨师长，梦想是找到传说中的蓝海。脚上功夫了得

    巴奇

    过去曾败给路飞的海盗。“分裂果实”的超能力者，绰号“小丑巴奇”

    斯摩卡上校

    罗格镇海军总部上校。“烟雾果实”的超能力者，绰号“白色猎人斯摩卡”

    达迪．马斯特森

    带着爱女凯洛游历四方的使枪的赏金猎人，绰号“带小孩的达迪”

    这些是无法阻止的。

    “继承下来的意志”

    “人的梦想”

    “时代的起伏”

    只要追寻自由的答案，这些就绝不会——停止。

    ——海盗王商路德·罗杰

    序幕

    咕噜噜噜……

    咕——咕——咕噜咕噜……

    在中午的大太阳下面，肚子叫得好像打雷一样。

    “你个……凭什么我得蒙受这份耻辱……”

    咕噜直叫的肚子的主人正被难以忍受的饥渴折磨着。

    一只破破烂烂的小船在海浪中颠簸摇晃，那船帆破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一个男人单手拿桨，孤单地漂流在海的中央。小船上早已找不到一滴淡水或一片面包了。可怜的男人环顾四周，却连个小岛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橡皮小子……”

    想到这儿，帽檐儿压得低低的男人，大圆鼻头和嘴唇都气歪了。

    男人的身材非常矮小，身长只有婴儿般大小，并且头部占去了全身的一半——也就是说，他是完完全全的两头体形。细看之下——他只有头部和手脚，没有躯干。从那带有骷髅标志的船长帽和华丽的外套推测的话——他可能是某个海盗团的首领，但如果单看那没有躯干的身体的话，毫无威严可言。

    话说回来了，这个没有躯干的家伙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呢?

    就说这个叫得咕噜响的肚子吧，它在哪里呢?

    “该死的橡皮小子!该死的橡皮小子!该死的橡皮小子……”

    男人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就好像对那个“该死的橡皮小子”的怨恨成了濒临绝境的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过去，他曾拥有众多的手下。

    他曾率领即使在东海也算得上屈指可数的海盗团，袭击村庄，欺凌弱小，掠夺财物，据为己有。

    偶尔，也有人会夺走他掠夺来的财物。

    这个人就是那个该死的橡皮小子!

    “就是那个时刻——那个时刻，我的人生全被打乱了!”

    回想起来，自从他不小心输给那小子以后，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个不幸接着一个不幸——

    被锯刺鲑围攻；为了找食物登上小岛后，险些成为体长十几米的巨鸟的食饵；误闯珍兽岛，差点儿被偷猎者枪杀……

    现在，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现在，向他进奉财物、让他欺凌的弱小也没有了。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在这里，孤零零的他，成了叫做“漂流者”的最弱小的人。

    “这份耻辱，我一定——让你加倍偿还——”

    曾经一度到达顶峰的人是不会忘记那份荣耀的。当然，他也决不允许自己就这样被人看扁了。

    自己不是弱者。自己是应该站在人之上的强者。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必须向那个该死的橡皮小子复仇。

    他必须用新的胜利去掩盖过去的惨败。

    “杀!一定杀——大张旗鼓地杀了你!你就伸长脖子等着吧!狂风暴雨啊，来吧——大海啊，起浪吧——海兽啊，现形吧!大海啊，降与我种种灾难吧!我一定会生存下去!我要变成复仇的魔鬼，谁能阻拦我?!谁能阻止我复仇的决心?!”

    啪——

    兴奋不已的他将船桨高高地举向天空。

    ——海风轻轻地吹。

    ——海浪静静地摇。

    啪——哐——

    突然，海面隆起，一股水柱冲天而出。

    “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载着他的小船已被高高地抛向了空中。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就在他惊慌失措之际，一双巨大的钳子出现在眼前。

    咔嚓——

    红色的钳子轻而易举地把小船一夹两半。

    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家伙竟是一只伸开双脚足有近十米的特大号螃蟹。

    “天啊——”

    他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叫嚣真的唤来了一只巨蟹，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巨蟹浮出了海面。它鼓着两只巨眼，一边挥动着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钳子，一边测量着与猎物之间的距离——简直就是一副捕食者的样子。

    咔嚓——咔嚓——

    两只钳子左右开弓，交替袭来。他拼命地躲闪着。可是，就在他左躲右闪之际，小船散架了——

    咔嚓——

    “好冷——冷——”

    他终于招架不住了，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掉进了大海。

    小船完全被乔散架了，残骸在海中漂着。此时，他的命运也如同那些残骸一般飘忽不定——被巨大的钳子分割成适宜食用的小块儿，然后再被放入这个庞然大物的胃囊里——这是迟早的事，

    “我就这样——咔嚓咔嚓——被大卸八块吃掉的话，连别人的笑柄都成不了啦!”

    他拼命地划水。但任凭他怎么划，都像只旱鸭子。正当巨大的螃蟹向穷途末路的他袭来时——

    哇——

    只听一声枪响。

    “啊——”

    他一把抓住小船的残骸，才没被淹死。

    他边吐水，边抬起脸。冷——一刹那，他吓呆了。

    就在旁边，那只巨蟹张开了大嘴。他惊慌地想要逃，但定睛再看，那螃蟹的样子很奇怪——口吐白沫，两脚抽动。

    “哎——哎——”

    冷不防地，他被谁提了起来。

    “哎呀!一个长着奇怪鼻子的活物耶——”

    “喂——说什么呢?!”

    听到别人取笑自己的红色大鼻头，他咆哮道。此时，被人像拎小猫一样抓住领口的他，怒不可遏地回过头来。大概是对自己鼻子的形状感到自卑吧——但就他那个没有躯干的两头大小的身材，吓得住谁啊?!

    “哎?这不是骷髅的标志吗?你是小丑巴奇?”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

    搭救他的是一个女人——只见她，右手握着还冒烟的燧发枪，乘坐着一艘小船。她一看到船长帽子上的“小丑骷髅”的标志，就用妖媚的声音搭腔道。

    被称作巴奇的男人再看了一眼那只巨蟹。它已经不省人事，口吐白沫，沉人海中了。它被射中的地方是两眼的中央，正是这种巨蟹的要害处。

    如果能从摇摆的小船上一发致命的话，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枪法。

    “被悬赏一千五百万贝里进行捉拿……大名鼎鼎的小丑巴奇’，居然能发出如此可爱的叫声哟!”

    “哼……”

    “你的躯干呢……呵呵——”

    “你是谁啊?臭女人——你不会是赏金猎人吧?!”

    说到这里，二头体形的巴奇，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哈哈!这个玩笑真有意思!”

    “嗯?”

    “很遗憾，我不能拿你的人头去海军那里领赏金。怎么说呢——我自己也在被悬赏捉拿之列啊……”

    女人对提在左手中的巴奇说道，收起了**。

    波浪式的黑色烫发从大大的帽檐中散出来。她肩披黑色长外套，外套里面，上穿露脐短装，下穿及膝的西装短裤，脚穿凉鞋，肌肤白如凝脂，无比光滑。

    这是一个散发着危险气味的美女。

    “我说——巴奇，听说你的海盗团好像被歼灭了吧?”

    “哼!”

    “我还听说，仅仅一个小子就在沙堤之战中把你打败了——”

    “闭嘴!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被提及耻辱的过去，巴奇的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在这个“大海盗时代”，传言很快就会散播开来。

    一想到自己在各处酒馆中被当做笑柄，巴奇感到气愤不已。

    “呵呵——我没心思笑话你。我也是一样啊——”

    或许女人想安慰一下巴奇吧，所以这样说道。

    “一样?”

    “我也被那个臭小子整过……”

    女人妩媚地用手摩挲着脸颊。

    “被那个戴草帽的橡皮小子?”

    “是啊——那个吃了恶魔果实’的橡皮人!”

    这时，在他们乘坐的小船的前方，出现了一艘大的海盗船。在船的主桅杆上，一面镶嵌着侧面的骷髅中有一颗心形标志的海盗旗迎风飘扬。

    “那个标志是——”

    “怎么样?跟我联手吧！”

    女人提议道。

    “跟你……”

    “先跟你打个招呼。现在最重要的是拿便宜的葡萄酒和吃的给你!”

    女人用手指按了一下巴奇那小丑般的圆鼻头。

    总之，此时的巴奇，满脑子只想着在已记不得饿了几天之后的今天，美美地吃上一顿热的。

    第一章“前进·梅利”号

    ～红发导航员～

    l

    碧蓝的天空，深蓝的大海。

    一艘船行驶在晴空万里的东海上。这是一艘叫做“卡拉维尔”的中型帆船。在这种类型的帆船中，它属于较旧的型号，但整体的造型还不错。

    船在顺风航行。

    这是一次绝佳的令人愉快的航行。

    从船尾处传来哼唱声。

    在一片蒸汽中，肥皂泡泡轻轻飘起、破裂。两条修长的腿在小小的浴缸中很不文雅地吧唧吧唧地摆动着。溢出来的洗澡水洒在铺着瓷砖的地板上，流进排水口。

    “啊——”

    美丽的少女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鱼儿。她轻吁了一口气，尽情地享受着这美妙的人浴时光。

    她叫奈美。

    要是在以前，航海中洗澡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谁敢浪费珍贵的淡水，估计立刻就会遭到众人的殴打，然后被丢进大海。原本在船上根本就没有浴缸这东西。

    但最近，确保淡水的问题已不再让船员们烦恼了。因为大多数的船上都安装了新发明——海水过滤器。虽不能一概而论其便利性，但是，能让女孩子在航海途中保持干净的仪表这一点而言，应该没人会有异议吧。

    “像这样惬意的入浴，大概只有在东海航行期间才能做到吧。”奈美把下颌沉到泡沫中，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这次航行的目的地是全世界最危险的，被称作“魔海”的“伟大航道”。这是一次没有生还保证的冒险之旅。她打算征服这个“伟大航道”。

    “可可亚西的乡亲们，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奈美陷入了思乡的遐想中。

    回忆的闸门打开了——

    就在不久前，奈美还是横行东海的职业海盗小偷。因工作关系，有时几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乡。因此对奈美来说，长途航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奈美在浴缸中摩挲着自己的左肩。

    从泡沫中可以窥见一道文身。那是两个英文字母S交叉成十字形，看似风车的图案。在那里又添加了一个橘子的标志。对奈美而言，这道文身是对家乡最爱的人们的回忆的标志。

    仔细观察之下，就会发现，在她肩膀文身的下方有一条很大的伤痕。这条好像烧伤后留下的伤痕，是为了抹去以前刺上的文身而留下的——旧的文身上面又刺了新的文身。

    那是奈美沉重过去的遗迹。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提及一下她的过去。

    奈美十岁时，成了东海最强大的“鱼人海盗团”

    的头目“锯齿鲨鱼人阿龙”的手下。就在那个时候，作为忠诚的象征，她被刺上了文身。那之后的八年间，她作为测量技术员为阿龙绘制海图，同时以海盗为对象进行偷盗。

    谈起奈美成为阿龙的手下、并变得对金钱如此贪婪的原因，真是一言难尽。

    她的家乡——可可亚西，常年处于鱼人海盗团的统治之下，村民们因要缴纳不合理的巨额供奉而苦不堪言。因为付不起钱，奈美的养母贝玛尔被阿龙亲手杀害了。

    ——在我的统治下，没钱的家伙，都给我死!

    这句话是阿龙击毙贝玛尔时笑着说的。

    之后，奈美被强拉入伙阿龙带领的鱼人海盗团。虽然那时的奈美还只是个小孩子，但鱼人海盗团却看上了她杰出的绘图能力。

    作为给鱼人绘制海图的代价，他们答应：如果奈美凑齐了一亿贝里，就让她买下可可亚西，还村民自由。

    “以后我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十岁的奈美站在海角处的贝玛尔的墓前，发誓说。

    她觉得，只有牺牲自己，其他的村民才能免受伤害。如果自己哭着求救，勇敢的村民们一定会群起反抗阿龙的。但是，他们难以取胜——阿龙的力量占绝对的优势。就连当初来拯救可可亚西的政府海军的舰队，也被阿龙他们轻而易举地击沉了。

    “我要一个人去战斗!”

    从这刻起，奈美的人生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因为她以杀母仇人为友，所以不久就被村民叫做“背叛的魔女”。后来，她逐渐成长为鱼人海盗团的骨干。那段日子伴随她的是——忍耐、孤独和自我厌弃。一切都是为了挽救最爱的父老乡亲——只有对死去的贝玛尔的誓言才能使奈美保持理智，坚持下去。

    但是，阿龙远比奈美想象的狡猾、无情。

    花了八年的时间，舍弃了多愁善感的少女时代，奈美凑齐了一亿贝里的财产，最终却被阿龙用卑劣的手段侵吞了。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利用了海军的内部告密者，以强盗财产的形式把一亿贝里没收了。无论对于奈美这个杰出的导航员，还是对于取之不尽的可可亚西，鱼人海盗团都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一刻，奈美感觉天旋地转——失去了八年间的一切，甚至连当初对死去的贝玛尔许下的誓言也无影无踪了。

    但是——

    奈美拔去浴缸的塞子，开始淋浴。

    热水从头顶冲泻而下。

    溢出来的水刷刷地冲在瓷砖地上。换气扇在嗡嗡地旋转。奈美围上了浴巾。

    她在洗脸台的镜子前涂抹了半天才走出了浴室。

    “奈美小姐，请更衣!”

    口叼香烟、身穿黑色西装的金发男子，笑容满脸地递上衣服，仿佛贴在门上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

    啪！

    “那——奈美小姐，好美的曲……”

    黑色西装男吃了奈美一掌，翻倒在地，爽快地竖起大拇指，做出“Good”的暗示。

    “你在这里干——干什么?”

    只披一件浴巾的奈美惊叫道。

    “奈美小姐，为了表达对你的爱意，我正在等待服侍您更衣啊!”

    倒栽在地上的男子仍然不忘向奈美投去火辣辣的目光。

    他的这一举动把奈美看得目瞪口呆。她抓起散乱的衣服，用脚踢开了地上的隔板。隔板下面是奈美的专用船舱。

    “奈美小姐，我还能再为您效劳些什么?”

    “……”

    “我再给您来一个爱意绵绵的指压按摩?”

    黑色西装男竖起大拇指，做出一副令人作呕的按摩姿势。

    砰!

    扔过去的空木桶直奔男子的面门，碰裂了。

    “橘子地里干活去!”

    火冒三丈的奈美走下台阶，消失在船舱里。地上的隔板被砰的一声粗暴地关上了，接着，从里面传来重重上锁的声音。

    2

    船在缓缓地破浪前行。船头呈长着大犄角和圆眼睛的可爱绵羊的形状。

    船的名字叫“前进·梅利”号。

    这是一艘海盗船。

    对于悬挂着骷髅图案的旗子、专向海军和海盗猎人挑衅的海盗船来说，这个名字太缺乏威慑力，实在不相称。

    这艘船属于卡拉维尔帆船类型——平板铺设的船体插两根桅杆，主桅杆上挂一面横帆，后部的高桅上挂一面三角帆。同时使用两种帆，不仅能够灵活地对付任何天气，而且还利于掌舵和转舵。这船容量大，载重多，装有大炮，所以不论对做贸易的商人来说，还是对探险者来说，都是一艘极受欢迎的便利之船。

    “又涨价了?你们家是不是有点儿太贵了?”

    上穿V字领衫、下套迷你紧身裙的奈美出现在甲板上，不高兴地说道。

    “咕——”

    她说话的对象是落在后甲板栏杆上的一只海鸟。它的脖子上吊着一个包儿，隐约可以窥见“NEWSPAPER”

    的字样。原来它是海上送报的邮差。

    “下次再涨价的话，我可不买了!”

    奈美拿了一份报纸，往包儿里放了一百贝里的硬币。客人的投诉好像让海鸟邮差感到难为情了，它咕地叫了一声，用翅膀挠了挠头。

    “凭什么一两份报纸就要这么……”

    “别说小气话。”坐在后甲板的男子在奈美身后说道。

    只见这个男子，鬈发披肩，头缠格子头巾，大眼睛，长睫毛，看似意志坚强的厚嘴唇，高鼻梁，一副很阳光的样子。

    “每天都买的话，这笔数目可不小哟!”

    奈美瞥了一眼远去的海鸟，说道。

    “你呀，攒钱还有什么用?我这位乌索普船长，不是已经帮你打倒了鱼人海盗团的骨干，把可可亚西救出苦海了吗!”

    “啊?少废话!正因为那件事了结了，所以，从今以后，我得为自己赚钱了。我可不愿别人喊我——穷海盗!”

    “你呀，青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你说什么?!”

    “别——别激动!别碰我啊——”

    头缠格子头巾的男子伸出胳膊，制止逼上来的奈美。

    男子刚才一直在用摆在甲板上的瓶瓶罐罐研制着什么。他好像对待烈性炸药一样小心谨慎地拿着手里的小瓶子——原来是用来装巨辣塔巴斯科辣椒酱的。

    “我正在研制置人于死地的塔巴斯科之星’呢!把这个往敌人的眼里一泼，准叫他完蛋……”

    “哇噢——”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突然从天而降。

    少年与男子如同火星撞地球——般，猛烈地撞在了一起。说时迟那时快，火红的“塔巴斯科”一下子就从小瓶子里冒了出来。

    “啊——”

    满脸塔巴斯科的男子，因过分疼痛而昏厥过去。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给我一个橘子，好吗?”

    从天而降的少年，完全不顾两眼喷火、满地打滚的男子，鼓起腮帮子，脸朝上问道。

    “不行!”

    在后甲板上的桅杆之间搭建的甲板仓上，站着刚才被奈美打倒的黑色西装男。他的身后是栽种着的枝叶茂盛的果树。

    “这是奈美小姐的橘子地!只要有我在，决不让任何人碰一下!奈美小姐的橘子地，全面戒备!”

    “嗯!山智，谢谢!”

    奈美爱答不理地对黑色西装男道了一声谢，优雅地坐在甲板的椅子上，翻开了报纸。

    “……这小子，真听话啊!”

    听到山智对奈美如此唯命是从，独自一人在船头打盹儿的短发男子嘟嚷了一句。

    “前进·梅利”号的全体船员，包括奈美在内，共有五人。

    短发男子名叫罗罗诺亚·佐罗。一看插在他腰间的刀就知道——他是剑客。“海盗猎人佐罗”——是东海上闻名的身怀绝技的赏金猎人。但用奈美的话来说——他是个“只知道睡觉的废物”。因为佐罗毫无航海知识，要是没有奈美的指令，他什么都干不了。

    身穿黑色西装、很爽直的金发男子名叫山智。职业是厨师。他是最晚加入这个队伍的。他的厨艺高超，曾担任过著名的海上餐厅“巴拉蒂亚”的副厨师长，经常追求陪同客人前来用餐的美女——“赞美女性也是服务环节的一部分嘛。”

    山智总是这样若无其事地加以解释。在他的礼仪观念中，邂逅一个美女，不去追求才有失礼貌呢。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每个细胞里都渗透着拉丁情结的情种。

    被自己研制的炸药炸得满脸伤痕、痛苦得哼哼唧唧的、头缠格子头巾的男子叫乌索普。他擅长三件事——吹牛皮(但立刻就能被看穿)、故弄玄虚、逃得快。职业是狙击手——但他的武器不是枪，而是清一色的弹子球。他常常专注于只被人当做噱头的新型弹子球的研发。

    再说奈美，这艘船的导航员——工作是测读天气、方位和船速，让船驶往目的地。可以说，这是对经验和判断力都要求很高的航海中最重要的工作。她是名副其实的海上精英。

    最后说说这艘船的核心人物——船长。

    奈美越过报纸，打量着这第五个成员。

    想吃橘子却被山智从甲板仓上踢了下来的少年正笑眯眯地仰望着天空。他有一副典型的海边男人的面孔，十七岁，比奈美小一岁?左脸颊上有一道不知在何处烙下的疤痕。

    头上戴着一顶草帽。

    他仰望着高高的桅杆。从草帽边沿露出来的海盗旗在海风中飘展。

    少年的名字叫路飞——蒙奇·D·路飞，是这个由清一色的年轻人组成的海盗团的船长。

    “向伟大航道进发！”

    头戴草帽的路飞伸开双臂，大声喊道。

    他整天都是这个样子——活泼开朗，天真无邪，完全像个孩子。他的理想是成为世界第一的海盗——征服“伟大航道”的海盗王。他说，正是为了实现这个孩童时代起就有的梦想，他选择了探险之旅。

    然而——奈美曾一度背叛过路飞。

    偷盗海盗出身的她曾经假意入伙，趁机卷走了路飞一伙人的财宝。但是，她的背叛遭到了报应——她跟随的鱼人海盗团头目阿龙，背弃了答应让她用一亿贝里买下家乡可可亚西的约定。

    那一瞬间，她感到八年来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就连对死去的贝玛尔立下的誓言也无法兑现了。

    但她没想到——就在这个她认为一切都被夺走的时刻，少年路飞坚定地对她说——

    “你是我们的伙伴!”

    接着，一场死战开始了。“锯齿鲨鱼人阿龙”最终被打败了，奈美的家乡也从鱼人海盗团长期的统治下被解放了。

    “伙伴!”

    当一切都被夺走时，奈美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地感到了某种珍贵东西的存在。

    那就是——友情。

    这个被人叫做“叛徒”的少女，八年来第一次在人前落泪了。

    对十岁起就选择了孤独的人生之路的她来说，路飞他们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的可以依赖的对象，可以向其表露脆弱的对象。

    这些伙伴值得信赖。他们具有互信互谅的力量。

    仅仅像现在这样和他们同乘一船，就让奈美感到无比幸福了。

    “哎，先不想这些……”

    深藏在奈美心中的对这些伙伴们的感激姑且不提了。

    我们的船长路飞的梦想——征服伟大航道的这次航海，凶多吉少。

    一个腕力无穷的大食王船长，加上一个吊儿郎当的剑客，一个故弄玄虚的狙击手，做厨子的山智嘛，还马马虎虎，有些用处……在五人当中，具有探险航海所需的技能和经验的只有奈美一个。靠这样一支队伍，去征服伟大航道，只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尽管不利因素相当多，但是，在内心深处，奈美却对这次冒险之旅心驰神往。

    这是她与鱼人海盗团断绝关系、兑现了自己对贝玛尔立下的誓言以来，第一次为自己定下的目标——画出世界海洋的完整海图!

    这次航海对于要成为一流导航员的她来说，是必需的考验。画出被谜一样的峡谷包围着的“伟大航道”

    的海图，对所有的导航员来说，都是最高的目标。

    “……不过，这个世界也够乱的!”

    报纸的标题里出现了“维拉王国发生武装政变”的字样。这个“大海盗时代”并不乏这种骚动的话题。

    奈美摆弄着垂在领口周围的头发。在海风和阳光的作用下，她的头发变得很红。这种颜色与她白皙的肤色很相称。

    这时，一张夹在报纸中间的单子刷地掉了下来。

    “嗯?传单?”

    坐在后甲板栏杆上的路飞转过头来。

    “什么?”

    坐在躺椅—卜的奈美瞥了一眼落到甲板上的传单，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嗯……”

    “噢?”

    “啊!”

    乌索普、山智，还有路飞，看了传单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

    “啊——”

    3

    白刃划破了沉闷的昏暗。

    在震耳欲聋般的怒吼声中，笼罩着码头仓库的灯笼的微光，时而被黑红色的飞沫所遮挡。

    ——血，

    “死心吧!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女剑客把银色剑锋指向仓库的一隅，凛然正气地一声大喊。

    令人惊讶的是——隐藏在仓库深处如同狗熊一般的巨大阴影，居然是人的影子!这个令人畏惧的彪形大汉与他的手下，被海军们逼得走投无路，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闭嘴!你个臭女人!”

    粗暴的声音震撼着黑夜。五米开外而立的女剑客的头发，在大汉的喘息中摇曳。

    一瞬间，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海军们，灯笼的微光摇摆不定。

    “比利，你给我听着——你是重金悬赏捉拿的对象，知道吗?你要是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我就饶你一命!否则，我们只能刀枪相对了……”

    “刀枪相对，你狂什么?臭女人!就你个细胳膊细腿，能把我怎么样?别让人笑掉大牙!”

    叫做比利的大汉，暴跳如雷，干脆向女剑客挑衅了。

    哗——

    就在比利准备行动的瞬间，海军们撒下了一张大网。同时，棒子、梯子、钉耙这些捕获犯人用的工具一下子都砸了下来。

    “烦死人了!”

    谁曾想，比利竟然一下子挣破了大网。一拥而上的数名士兵连同被挣破的网一起被掀翻在地。其腕力简直可比大猩猩。

    “臭女人!知道我名字的由来吗?”

    “……”

    “捕杀杀人鲸!我来啦——”

    比利拔出腰间之物，高举过头顶。

    堆积在仓库卫的酒桶被比利挥舞下来的刀一劈两半。

    “我曾用这刀把一条杀人鲸一劈两半!”

    得意洋洋的比利手中的武器与女剑客用的刀一样，都是单刃长刀，其长度跟他的剽悍身形—十分相称。

    要把装满酒的酒桶一劈两半，的确需要能把凶猛的杀人鲸的头盖骨劈开的巨大腕力。“捕杀杀人鲸”

    的绰号当真不是虚名。

    “是嘛……”

    女剑客迈了一步。

    “你来试试啊!”

    “那只能动手了，对吗?”

    “没错!你个臭女人!”

    一看到比利凶了起来，他的手下也随之猛扑过来。

    当啷——

    一交手，女剑客的身影一下子就从海盗们的刀下消失了。

    “嘿嘿——”

    比利想象着被剁成肉酱的女剑客的尸体，脸上浮起了冷笑。可是——

    嘡——

    扑上来的海盗们歪倒在地。

    “你……那刀……”

    女剑客从倒下的海盗中间冒了出来。

    她居然分毫未损!

    她那犀利的目光，射向的不是比利，而是比利手中的刀。

    “你个臭女人，真——真禁打……啊!”

    比利挥起刀，猛地直冲过去。

    当啷!

    两刀交叉成十字。女剑客下腰，一边用左手按住刀背，一边挡住比利砍下来的猛击。比利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个瘦弱得像稻草似的女子居然能接住自己的一刀——

    “你真狂啊!”

    “什么……”

    “我不轻易在室内挥刀。我怕刀锋挂到天花板上。

    特别是对像你这样徒有身高的人。”

    “给我闭嘴，该死的女人！”

    比利使尽全部的腕力，向女剑客劈去。女剑客极力招架，但不管怎么说，比利的胳膊比普通人的腰都粗，因此，两人力量的对比是显而易见的。

    “嗯……”

    “就这样下去，我非把你压垮不可!”

    比利几乎要盖住女剑客的上方了，他使出了浑身力气。

    一瞬间，只见女剑客——左手闪开招架，右侧身体一下子躲开了。

    比利立刻失去了平衡，向斜前方栽了过去。

    嘡——

    女剑客不放过这个机会，回手向扑空的比利的腰部左侧砍去。

    “啊!”

    这一刀深深地砍进了比利的肉里。突如其来的剧痛令比利痛苦地吐了一口气，向地板上倒去。

    女剑客甩了甩刀上的血，收刀入鞘，发出命令。

    “给我拿下!”

    士兵们聚集过来，用绳子捆绑比利和他的手下。

    海盗们几乎都神志不清了。

    女剑客从一个土兵的手里接过灯笼，捡起扔在脚下的比利的刀。

    “这刀——”

    非常贴近刀身的女剑客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中闪现。

    她竟然戴着眼镜，一头黑色短发，两侧的头发贴在脸颊上，遮住了耳朵。她看上去既年轻又温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挥刀的女孩——说她是海军里捉拿海盗的技艺超群的剑客，一时真叫人难以相信。

    “果然——这是山风’?这个不是好刀?!”

    女剑客从制服的上衣口袋中取出刀剑指南，如痴如醉地比照起书上的插图和比利的刀来。

    “光线暗，看不清楚——不拿回去鉴定的话……怎么了?”

    女剑客听到声响，回头看去——只见两三个土兵扑通一声撞了过来。

    “杀——杀人了！”

    是比利——他一副不知疲倦的样子。比利得意洋洋地把士兵们像拎孩子般举起，直朝女剑客猛扔过来。

    “哎呀!看不见了!哎呀，眼镜……”

    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女剑客惊慌失措，在仓库的地上寻找着。刚才与士兵们相撞的瞬间，她的眼镜掉了，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我把你那小细脖儿扭断!”

    比利的胳膊从女剑客的身后伸了过来。

    “塔希米!”

    砰——

    一股不知原形的烟雾冷不防地蔓延开来。仓库里的人们顿时感到耳膜嗡的一声响。

    “扑哧——”

    接着，发出一声闷响的是比利。

    模模糊糊的浓烟飘浮在灯光中，漫布了整个仓库。

    比利的两脚乱蹬，烟雾如同一只巨手抓住了比利，把约两百公斤重的巨大躯体举在空中。

    “咦……斯摩卡上校?”

    终于摸到了眼镜的女剑客注意到从烟雾中出现的男人。

    “咦什么咦!”

    “嗯?”

    女剑客被这么一呵斥，吓得缩了缩脖子。

    “看你这狼狈样!塔希米!你个笨女人!逮个小海盗，你到底要用多久?”

    “对，对不起!”

    “就你这样，还算什么上士?!你是我们海军总部的耻辱!耻辱！”

    被叫做斯摩卡上校的男子狠狠地斥责着塔希米。

    在仓库暗淡的光线中，无法看清男人的脸，只见两根雪茄烟的红色火光和着呼吸一闪一闪。

    “我已经尽力了!可那边的各位，有些——”

    “你个蠢货!所以叫你笨女人!”

    “请原谅!”

    “塔希米——”

    “啊?是!”

    “什么叫海军?”

    上校用严厉的声音质问道。

    “报告，海军是绝对的正义’!”

    女剑客站起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海军存在的意义何在?”

    “为了驱逐世界上的邪恶!”

    “对!我们海军是在绝对的正义’的名义下，为了保护弱小的民众而存在的。为了行使不可动摇的正义，任何犹豫、任何软弱都不可原谅!”

    “嘎巴——”

    “哇——”

    比利发出一声惨叫。肩膀的关节脱臼了。

    嘎巴嘎巴——

    接着是他的另一侧肩膀，最后，甚至于他全身的关节都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声响。关节脱臼是谜一般的烟雾干的。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楚烟雾的究竟，但很明显，烟雾是由斯摩卡上校操纵的。

    “就像这样，干净利落地对付绝对的邪恶’!”

    “是!”

    “真叫人……你想想，以伟大航道’为目标的笨海盗们每天有多少人涌进这个镇啊?你有工夫一个个地去单独对付吗?海军不是让海盗改造成好孩子的机构!明白了吗——你们都给我听好!海盗是——”

    “绝对的邪恶’！”

    士兵们一齐行礼回答。

    “对!只要我斯摩卡上校在，来到这个镇子的海盗都别想出去!对待邪恶，只有驱逐!”

    “是!”

    “听明白了的话，把这帮家伙给我捆上，关进监狱!”

    扑的一声，烟雾如同变魔术一般从斯摩卡上校的周围消失了。

    关节脱臼的比利，水母般瘫在地上。剽悍的海盗们也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刚刚还有的威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人头不过值三百万贝里级别的小人物，还妄想征服伟大航道!海盗王的传说也太便宜了!你个瘪三，感激我吧!就你这个熊样，进了伟大航道’，必死无疑!”

    “唔唔——”

    “你呀，只杀个杀人鲸还不够!至少等你宰了海王之类的，再去伟大航道’吧!”

    在听到这些话之前，比利早已晕死过去。

    4

    “哈哈——我成了通缉犯啦!据说赏金是三千万贝里哟!”

    在“前进·梅利”号的后甲板上，草帽路飞手拿传单，哈哈地笑着。

    “有什么可高兴的?这可是要你命的东西啊!”

    奈美不安地对路飞说。

    简直是……这个每天一心沉醉于航海、感到无比幸福的船长，真拿他没办法。今天的头条新闻——不是武装政变，而是路飞现在拿在手里的这张传单。

    ——通缉!

    ——不论死活!

    ——蒙奇·D·路飞!

    这是海盗“草帽路飞”成为悬赏缉拿犯人的光荣瞬间。

    印有路飞的放大照片的通缉令上，写着：在全世界悬赏捉拿的奖金是三千万贝里。顺便说一下，东海的海盗平均悬赏金额是三百万左右。率领五十艘船只舰队的“提督库里克”的悬赏金才一千七百万贝里，就连鱼人海盗团的头目“锯齿鲨鱼人阿龙”的悬赏金也只有两千万贝里。在全世界范围内，初次通缉就设三千万贝里的赏金实属罕见。

    总之，路飞是东海第一海盗这一点，得到了世界政府的认可。

    “这个金额的话，不仅海军总部要采取行动，而且还会被海盗猎人们盯上……”

    一脸严肃的奈美低下头去。

    路飞并没停止大笑。他的梦想是——成为海盗王，世界第一的海盗。或许他觉得，要成为世界第一的海盗，就得先成为世界第一的通缉犯吧。

    也就是说，路飞又向自己的梦想迈进了一步。他为此狂喜不已。

    “快看，全世界都知道我了!有人气!有人气啊!”

    乌索普呢，指着通缉令上照片的一角，向山智炫耀。

    “照到的不就只是你的后脑勺吗?这也值得显摆!”

    山智绷起脸，不理睬乌索普。

    “我说——不就是没登你的照片吗?别泄气!当你成为更大的人物后，即使不是船长，也会登你的!”

    “你们这些人……难道还没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吗……”

    奈美被这帮完全没有危机感的混账家伙弄得气急败坏，靠在栏杆上，头疼似的按着前额。

    “从今以后，要在东海上逍遥自在就难多了……”

    奈美认真地思量着。看到通缉令后的赏金猎人一打听，自然就会发现路飞在东海活动的。在一个地方久留是很危险的。

    “伙计们，打起精神!向伟大航道’进发!”

    “是——”

    路飞、山智和乌索普三人，什么也没考虑，兴奋地举起胳膊。

    “嗨，快看!好像有个岛!”

    远离三人的吵闹，一直待在蚊帐外面的佐罗，突然在船头喊了一声。

    其他人都望了过去——就在“前进·梅利”号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岛。

    “看到了吗?看到那个岛，就意味着我们正逐渐向伟大航道’靠近啊!”

    “向伟大航道’?”

    奈美的话让路飞感到兴奋。

    “对。那个岛上有个有名的镇子。”

    奈美从船的侧面探出身去，仔细确认了一下航向。

    “镇子?”

    “罗格镇，又叫开始与终结之城’。”

    “……”

    “就是以前海盗王高路德．罗杰出生、后来被处死的镇子啊!”

    “海盗王被处死的地方?”

    一听到传说中那个男人的名字，路飞的神情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去吗?”

    奈美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路飞，用手往上拢了拢已经完全被海风吹干了的红发。

    第二章刀

    ～剑客的约定～

    l

    从前，有个男人曾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揽人了囊中。

    他的名字叫高路德·罗杰，历史上唯一一个征服了横跨四大洋的“伟大航道”、被授予“海盗王”称号的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历尽了所有艰险，做遍了所有的海盗勾当后，恶贯满盈，留下了不知藏在何处的巨大宝藏，站到了死刑台上。他在临死前，面带无所畏惧的微笑，说了以下这段令人费解的话。

    “我的宝藏?想要的话就来找吧!这世间的一切都放在那里。”

    ——海盗王高路德·罗杰的遗产!

    这充满诱惑力的遗言令全世界为之疯狂。他的话虽不长，但足以勾引起人们的欲望和冒险心了。高路德·罗杰成为名人的同时，也成为了传说。为了寻找海盗王存放在大海中的巨大宝藏，一个船员振臂一挥，就有十个志同道合的同伴聚集起来，弄来一艘能乘百人的海船，在桅杆上挂起海盗旗。

    这就是“大海盗时代”的开始。

    海盗们有的组建了舰队，有的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向“伟大航道”进发了。测风向、行船、交战、掠夺、欺骗、背叛，扬名四海。

    真正勇敢的海盗们，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财富、名声和权力的总和——高路德·罗杰的遗产。

    所有的海盗都渴望像高路德·罗杰一样，将宝藏揽人囊中的同时，得到“海盗王”的称号。

    高路德·罗杰死后，已经二十二年过去了。

    浩如繁星的海船和船员们都被大海吞噬了。

    尽管如此，大海仍然没有显现出它全部的面目!

    *

    罗格镇。

    这个被人们叫做“开始与终结之城”的镇子就是“海盗王”高路德·罗杰出生并被处死的地方。

    宽阔的街道两侧，矗立着由石头和砖建造的五六层高的建筑。第一层是鳞次栉比的店铺的拱廊，陈列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街道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镇子里到处洋溢着生机活力。

    “哇——好大的镇子啊!海盗时代是从这里开始的?”

    路飞仰望着人口的拱门，哇的一声，伸开了双臂。

    二十二年前，伴随着高路德·罗杰的死，曾一度被征服的“伟大航道”又消失在黑暗的海洋之中。自那时起，再次征服这个航路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埋在这个航路某处的“神秘宝藏”的下落，也成为了传说中的一页，仍然沉睡在迷雾的另一侧。

    “好吧，我去看看死刑台!”

    能踏上自己的偶像“海盗王”踩过的土地——这让路飞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采购。这里好像能买到做菜用的好材料。”

    叼着雪茄的厨子山智一脸坏笑，一定是在想着搭讪美女的事呢。

    “我去搜罗装备吧。”

    乌索普也说道。看来大家都想单独行动。

    “我也有要买的东西。”

    佐罗扬了扬下巴。

    “我借钱给你。利息三倍哟。”

    奈美想谋取暴利。

    “前进·梅利”号里堆积了不少在以往的探险中弄到的财宝。但这些财宝全都成了奈美的个人财产。当路飞和佐罗他们在前方与敌人作战之际，奈美却在后面盗取了所有的财宝——这是这个女人一贯使用的手段。

    结果，分文没有的佐罗只能无奈地接受奈美三倍利息的高利贷。

    佐罗向奈美借了钱后，就走进了商店街的人群。其他的同伴也都奔向各自的目标。他们约好，办完事后就回到停泊在西边码头的“前进·梅利”号集合。

    “以前一个人常常这样在街上走。”

    说是以前，其实并不很久。在与路飞遇到以前，佐罗一直作为赏金猎人游历东海，并且他还有两个外号，一个是“海盗猎人佐罗”，还有一个是“三刀流佐罗”。他也曾被叫做约撒和强尼的两个海盗纠缠着入伙——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单枪匹马。

    佐罗不费力地穿梭在人群中。

    不管怎样，从他的一身打扮——无领旧汗衫上扎围腰，腰间插刀，左耳上有三个相连的耳环上，就知道他是道上混的人。即使他自己没有吓唬人的想法，估计一般善良的百姓看了他都会吓得给他让路吧。

    令人惧怕并不会给他带来快感。

    佐罗是那种宁愿独行也不愿与人联手、宁求热血沸腾也不图安稳享乐的无视法律者。这身打扮只是他随自己的喜好穿的，并无其他的意思。

    “有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也是必要的嘛。”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回想起以往的经历来。

    到底是在何时，自己的人生发生了逆转，从“海盗猎人佐罗”变成了海盗的同伙了呢?现在的自己已不是缉拿海盗的猎人，而是被缉拿的海盗了。

    “我不能死在这里!”

    那时，佐罗因与海军支部的摩根上校发生争斗被囚。眼看就要被处以死刑之时——

    有个小子笑着对他说“我来救你，你入伙吧”，向他提出了魔鬼交易。这个家伙就是路飞。

    “如果非死在这里不可——那就没办法了。我真的不想做——海盗啊!”

    他想起当初迫不得已说的那句话，不禁失笑。就是那时——自己被绑在柱子上，被海军士兵的枪口对准的时刻，为了保住性命，自己破罐子破摔地说了那句话。

    从那刻起，佐罗成了海盗。

    “我有个野心，就是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如果实现了，就不在乎名声好坏了!不管是恶名还是什么——我要在全世界扬名!”

    面对路飞的成为“海盗王”的梦想，佐罗立下了“成为世界第一剑客”的誓言。从那以后，他与路飞一起航海，闯过了一道道鬼门关。

    然而——

    正如他的绰号“三刀流佐罗”所示，他的流派是三把刀。可现如今，他的腰间却只剩下了一把刀。其余的两把——

    “手下败将啊……”

    最近，佐罗经常梦到那个长着一双鹰眼的男人。

    佐罗刚刚遭受了惨败。他向著名的“王下七武海”中的一人——最强的剑客“鹰眼米霍库”发起了挑战。结果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不仅野心没有得逞，还被砸断了两把刀。

    “一场惨败!”

    佐罗多年苦练的刀法连同他的自尊心都被摧毁了。

    他意识到了自己与顶尖高手之间遥不可及的差距，体味了由惨败的屈辱而产生的白白送死的恐惧。

    但是，他没有放弃他的野心。放弃野心、不再对自己抱有期待的活法令他恐惧——佐罗就是这样的男人。

    他跟人有一个约定。

    那就是——不惜耗尽一生，也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

    这是他和一个女孩的约定。

    这是对这把刀的约定。

    在他的腰间还剩下的是一把刀把和刀鞘都是白色的刀。放荡不羁的他佩一把如此雅致的白漆鞘长刀，的确让人觉得有点儿不相配。本来应该佩戴在左侧的刀插到了右侧。这正是他不分左右、双手都能使刀的三刀流的证明。

    “站住!今天你没跟那个怪物在一起啊!”

    下流的声音从拥挤的人群中传了过来。

    陷入沉思的佐罗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周围。

    在街道的正中央，两个海盗打扮的男人拦住了一个女子的去路。其中一个男子已经在拔刀了。

    一场纷争在即。

    “因为你，我们头儿进监狱了!你说怎么办吧。”

    牙缝很大的光头佬拔出了刀，恐吓那个女子。另一个男人梳着辫子，胖得脖子都埋在下颌的肉里了。

    两个人都是身高超过两米的彪形大汉。

    “——你们的头儿?”

    女子抱着长长的行李，看着两人。

    “别装傻!就是前天夜里!忘了吗?”

    “就是捕杀杀人鲸’的比利大爷——”

    “你们是他手下的余党?还想挑衅的话，我奉陪!”

    女子说道。她中等身材，个子不高，面对看似凶狠的两个男人却显得从容不迫。

    “什么?你说你奉陪?”

    “奉陪个屁!”

    梳辫子的胖子把手指关节弄得嘎嘣嘎嘣作响，牙缝很大的光头佬用舌头舔着嘴唇。大概因为对方是女人的缘故吧，两人完全没把这个女子放在眼里。

    “啧……”

    佐罗咂了咂嘴。近来像这样的混蛋多了起来，让人头疼。看上去好像那女子跟那两个海盗之间有宿怨。在他们的四周围起了许多人，—但慑于海盗们的威力，竟没人要过去帮助那女子。

    “告诉那个怪物，让他去死吧!”

    “就因为那个家伙，我们进入伟大航道’的梦想也被断送了!”

    两个海盗一起拿刀，就要从左右横扫过来。

    围观的众人骚动起来。佐罗条件反射地把手放在了刀上。

    “嗯?”

    就在那时，佐罗停住了。

    嘭——

    两个海盗都被砍倒在地。

    就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女子拔出了刀。她一直抱着的那个长长的行李好像是刀。但令佐罗目瞪口呆的是那女子拔刀的速度、使刀的手法，拔刀的速度和刀尖拔出来的位置——无懈可击。用最初的一步挪动了站位，灵活有序地进攻两人的过程也很精彩。虽然两个海盗先拔刀杀了过来，但没等两刀相碰就已被女子砍翻在地了。

    “不需要帮手啊……”

    佐罗把将要拔出的刀推回了刀鞘。

    那个女子也像个剑客。她一定是在某个有名的师父门下修行了多年，而且曾身经百战。在以力量取胜的海盗刀法中，二对一之类的——简直不在她的话下。

    女剑客毫无表情地甩去刀上的血滴。

    这时——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女子突然失去了平衡。

    “啊——危险！”

    佐罗一惊，本能地闪身——他想，拿剑的女子摇摇晃晃，不会向自己这边倒过来吧。

    “啊——呀——”

    砰!

    女子什么也顾不上了，把刀抛出老远，脸朝下狠狠地摔了下去。

    在空中飞舞的刀掠过佐罗的鼻尖，旋转了几圈，插到了地上。

    取消前面说过的话——手里拿着刀还踉踉跄跄的人，不配做剑客——多么危险的女人啊!

    “啊——哈哈——哈哈！”

    “好厉害啊!这位大姐!”

    从刚才鸦雀无声地目睹着大白天动刀子这一幕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了哄笑声。女子那砍倒两个大汉的纯熟刀法与笨手笨脚摔倒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显得十分滑稽。这种滑稽打破了刚才的紧张气氛，为女剑客喝倒彩的喊声也随之响起。

    “啊——在哪儿呢——”

    女子坐在地上，焦急地摸着地面，好像在找什么。

    佐罗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脚下的眼镜，好像是女式眼镜，大概是她摔倒时掉下来的吧。看上去像近视眼镜——那就更危险了——她四处摸寻时，手指若被刀什么的扎破，那可怎么办?

    “喂，是这个吗?”

    佐罗捡起眼镜，粗鲁地问道。

    “啊，不好意思。谢……谢谢你!”

    女子看到佐罗递过来的眼镜，终于舒了口气。她没戴眼镜的脸转向了佐罗。

    “啊!”

    女子并没注意到佐罗表情的骤变。

    脸颊微红，好像有些害羞似的接过眼镜的女剑客让佐罗发生了动摇。

    昔日的那个约定又浮现在脑海里。

    “古伊娜?”

    2

    “吓了我一跳!”

    佐罗边走边自言自语。

    让他吓了一跳的是刚才那个女剑客的脸。

    长得像一个叫古伊娜的女孩。实在是太像了?

    不惜耗尽一生也要成为世界第一剑客——就是佐罗与她约定的。她也是佐罗佩在腰间的白色长刀的原主人。

    古伊娜是佐罗孩提时候去学习剑术时的师父的女儿，与佐罗同门，剑道天才。如果比试竹剑，普通的成年弟子都不是古伊娜的对手。对在小孩子中称霸的佐罗来说，她简直就是眼中钉。道场最强的人是个女生，这让淘气大王着实抬不起头来。

    佐罗向古伊娜挑战了两千零一次。然而，他却一次也没赢过。

    如果把这些往事说给奈美或山智他们听的话，估计他们会嘲讽佐罗“就那么喜欢她吗”。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佐罗都会为自己那时的纠缠不休感到害臊。

    “见鬼!”

    佐罗皱起眉头，咬了咬嘴唇，无法掩饰心中的动摇。

    刚才与那个女子一打照面，他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竟然遇到与古伊娜模样如此相像的女人——这让曾是“海盗猎人佐罗”的他也陷入了恐慌。对于佐罗来说，古伊娜这个存在是如此特别。在这个整天睡觉、吊儿郎当的男人心中，也有不为人知的敏感细腻的部分。

    “不是因为喜欢她……”

    她那时还未进入妙龄。佐罗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孩儿，她呢，比佐罗年长一些。

    “她曾是我的目标。”

    对从小就要成为世界第一剑客的佐罗来说，古伊娜是最初的障碍。

    “我们打赌吧!总有一天，我或者你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剑客!我们俩到底谁能行，我们比比看!”

    佐罗在第两千零一次比试失败后，古伊娜让他如此跟自己约定。

    虽说那时的他还是有些傻气的孩子，如今看来，古伊娜却让他立下了一个残酷的誓言：女人要成为最强的剑客——至少在佐罗认定的意义上——很难。不可能吧。古伊娜好像对此心知肚明：再过两三年，她就会胜不了随成长而力量增大的佐罗了。

    “傻瓜!本来自己很弱却……”

    佐罗还清晰地记得，古伊娜说完这句话，过来跟自己握手约定时的样子——古伊娜边哭边温柔地笑着。

    还是孩子的佐罗并没真正地理解她流泪的原因和她那时的心情。

    古伊娜已经死了。

    就在他们约定的当晚，第两千零二次比试之后，她因一场事故而匆匆地离开了人间。白色长刀是她留下的遗物。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高手，你放心吧!”

    在古伊娜的墓前，佐罗哭着立誓道。

    “我会让我的名字响彻天国……因为我会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

    因为自己是罗罗诺亚·佐罗，所以必须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

    这是从最初立誓时就已经被决定的。甚至于，那时古伊娜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却跟佐罗立下了这个约定——这都是为了将佐罗引向那个梦想。她是赋予了佐罗生存意义的女人。现如今，佐罗只有实现这个诺言，才能报答她的一片苦心——

    “可她们实在太相像了，而且偏偏两人都是使刀’的剑客……一模一样的人……世间真有这样的事吗……”

    佐罗终于相信了世界上有三个长得一样的人的说法。假如古伊娜还活着并且长大成人的话——那么毫无疑问，那个女剑客就是在佐罗脑海中模糊形成的古伊娜轮廓的现实版。

    “但已经不可能再见到古伊娜了吧……真把我吓了一跳……”

    佐罗加快了脚步。他没工夫闲逛。他想早点儿办完事情，返回船上。

    现如今，“草帽路飞”的脑袋价值高达三千万贝里，那么关于路飞同伙的情报不久也会散播开来。别的同伴姑且不说，要是提到曾经是大名鼎鼎的海盗猎人佐罗，相信海军中知道他的人一定不少。

    唉，一旦自己被海军发现，如果能把对方打倒逃之夭夭的话还好……

    “喂，朋友——”

    佐罗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

    “啊?”

    转过头来的是一个令人感觉不舒服、让佐罗觉得后悔跟他打了招呼的男人。

    “这附近有卖刀的店吗?”

    “——怎么偏问我呢?”

    男人与佐罗保持着距离，不高兴地反问道。

    “看你好像能知道。”

    佐罗说道。佐罗傲慢的口气常常被人误会在找碴儿。

    “这是跟人问事的态度吗?你这小子……”

    男人撸起袖子，露出了满胳膊的难看的文身。

    “不知道就算了。”

    佐罗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转身要走。这下子可把男人激怒了。

    “你敢耍老子!”男子骂了起来，上前来扭住佐罗。

    “啊——”

    男人佝偻起上身，大喘粗气，停在那里不动。

    佐罗的刀并未出鞘，刀把却戳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不要一有事就动手!我都替你感到累。”

    佐罗说道。

    就在这时，无意中抬起头来的佐罗，看到视线前方有一块店铺的招牌。

    正是他要找的“武器店”。

    “咦?这不是有武器店嘛……”

    佐罗小声地嘟嚷了一句，抽回了刀把。突然失去支撑的男人摔倒在地。佐罗不再理会那个男人，一头钻进了挂着剑形纸糊招牌的武器店里。

    3

    武器店的门面约有三十尺宽，常见的格局。在这个“大海盗时代”，武器店的存在，就如同哪个镇里都有面包房和铁匠铺一样，不足为奇。不愧是大镇子啊，武器的种类非常齐全。刀剑类就有单刃的长刀，海盗们偏爱的佩刀类的弯刀，还有厚刃刀、双刃的长剑等。**也摆出了很多种。如果武器迷想临时做个探险者或海盗的话，来一家这样的店就足够了。

    此时，店里只有佐罗一个客人。

    “来了!欢迎光临!”

    从店后头跑出来一个挽着很有个性的发髻、鼻头红红的中年男子。说不清楚是他的头发被剃刀剃得太多了，还是单纯的头部谢顶。

    “我要买刀……”

    佐罗对店主说。店主的名字叫一本松。刚才佐罗进来时，看到招牌的旁边写着“一本松”三个字。

    “随便看啊!古刀新刀新新刀，应有尽有。我们家是有两百年的老字号了……”

    一本松搓着手，从容地接待着佐罗。不愧是开武器店的，见到像佐罗这样长相凶的男人也见怪不怪的。

    “这有十万贝里。你卖给我两把刀！”

    佐罗把连同从奈美那里借来的一万贝里也放在了柜台上。

    “十万?!”一本松听了佐罗的预算，脸色陡然一变，“呸!这儿不卖菜刀!十万买两把刀?一把五万，只能买把钝刀!啊?”

    怎么?没钱啊!你个外行!一本松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浮现出这种表情。

    “能救急就行。反正现在没钱。”

    佐罗不耐烦地说道。

    有人说，在实战中没有好刀和钝刀之分。的确，如果只是杀人的话，用钝刀就足够了——因为对于满脑子考虑着如何杀死对方而自己活下去的士兵来说，不需要好刀。

    然而，剑客是靠刀活着的。起关键作用的刀如果是钝刀的话，在苦练中掌握的力量和技巧就无法充分地发挥出来。如果拿的是钝刀，那么与对方一交手，刀身是否会断这些不安的想法将一直萦绕在心头——这样就输定了。即使是剑客，赌上生死而战的时刻，一生中也不会有很多次。在那紧急关头，仅因心理状态上微小的差别就会决定生死。所以，剑客想要得到一把信得过的好刀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如此重要的工具——只要求能救急就好的话，对一流的剑客佐罗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安的事情。但是，没有金刚钻也不揽那瓷器活——他是真的没钱。

    “哎！”

    这时，正在不拘小节地挖鼻屎的一本松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怎么了?”

    “我说——那把——你那把刀让我看看，行吗?”

    一本松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眼看着他的脸上冒出汗来。

    “什么让你这么不安啊?”

    “没什么。让我看看你的刀……”

    佐罗拗不过一本松的苦苦哀求，只好把腰间的刀拔了出来，静静地放在了柜台上。

    “哇!”

    佐罗解开鞘口，把刀身从刀鞘里刚拔出来一点儿，就让一本松看得目瞪口呆。然后，一本松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响。

    “不行啊，这把刀，是破烂货。”

    “胡说什么!”

    佐罗揪起了一本松的前襟。佐罗看到刚才一本松目不转睛地鉴赏了一番后，抿嘴一笑，故意深吸了一口气，以为他会说什么呢——结果，他竟敢说古伊娜的遗物是破烂货!佐罗不能原谅他。

    “不不!对不起!我开玩笑呢。”一本松被佐罗的杀气吓得赶紧改口，“喂，你听着。你不是没钱嘛，我有一个主意——这把刀，虽不是什么破烂货，也就一般吧。我花二十万贝里买你这刀。然后你就有了三十万，再买三把每把十万的刀。”

    “你说什么……”

    佐罗莫名其妙地看着自顾自说的一本松。

    “好吧!我出五十万，怎么样?还不够?哎呀——没办法啦，给你六十五万贝里!怎么样，双手奉送吧?”

    “我跟你说——这把刀不论你开价多少，我都……”

    “啊——这把刀!”

    突然，一个人从佐罗的身后向刀的方向扑了过去。

    “干——”

    “你干什么?”

    一本松和佐罗都不约而同地板起了脸。

    “这刀!是和道一文字’吧?”

    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戴眼镜的女剑客。

    “这家伙怎么来这儿了?”

    佐罗用余光瞥了女子一眼。怎么?连侧脸都跟古伊娜一模一样。他感到过去的自己好像被耍弄过一般，一种莫名的羞涩向他袭来，令他无法正视她。

    “好漂亮的直刃啊——”

    女剑客把刀拿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刃纹。

    所谓刃纹，就是打造长刀的过程中在刀身上显现出的花纹。刃纹主要分为直刃和乱刃两种，如果再细分的话，还可以分成几十种。由于淬火的方式不同，花纹的样子会有所不同，所以不同的刀匠制作的刀风格各异，在鉴定时也会起到重要作用。佐罗的刀的刃纹，正如女剑客所说，是一条流线型的直刃。

    “和道……”

    “这个——叫这个名字的刀啊——不是很锋利的刀……”

    “和道一文字”这个名字一出现，一本松的脸就哗地一下变得苍白，开始打起马虎眼来。

    “什么不锋利，胡说!这是大业物二十一工’中的一把，是宝刀啊!看!看这儿!如果要买的话，应该不低于一千万贝里!”

    女剑客手捧刀剑指南，极力强调着。

    “这个木头女人!”

    一本松气得猛敲柜台。

    “怎么了?”

    “都被你说了!好容易有好事送上门来，结果……我要告你妨碍我做生意!你个混蛋！”

    “什么?妨碍你做生意?!不好意思。我说什么让你为难的话了吗?这么好的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就兴奋起来……”

    女剑客赔笑道。

    “你是来取这把时雨’的吧?磨好了!哼!站都站不稳的剑客，居然拿这么像样的刀。”

    一本松从柜台下面取出刀，啪地扔了过去。

    “啊——噢——噢——”

    女剑客没接住，摇晃起来。

    嘣——

    “我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一本松讽刺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女剑客踉踉跄跄地向墙壁上挂刀的地方撞了过去，被数十把掉落下来的刀压在了下面——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危险女人。

    “哎呀——”

    看着被埋在刀剑堆里发出惨叫的女剑客，佐罗的心情颇有些复杂。他觉得，古伊娜的形象好像被这个笨手笨脚、与古伊娜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损坏了。

    “把代替用的刀给我放下，你赶紧走人!”

    一本松对把自己的店搞得一团糟的女剑客大吼道。

    “对……对不起!”

    “我说，你小子!你被这个笨女人救了啊。就像她说的那样，这是一把宝刀!让你个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的臭小子佩在身上，实在是太可惜了。那边的木桶里插着的都是五万一把的刀，你挑两把拿走吧!”

    一本松绷着脸，对佐罗也没有好气。

    “你凭什么跟我急啊?”

    佐罗彻底地感到累了。只是买个东西，谁曾想搞得这么累一要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让谁替自己来买，自己在船上睡觉该有多好呢。

    “噢?你不是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好容易站了起来的女剑客这才注意到了佐罗，打招呼道。好像她刚才只顾看宝刀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刀主人的存在。

    与女剑客的目光一接触，佐罗感到更加难受了——即使从正面看来，她还是跟古伊娜很像。因为古伊娜死时还是小孩子，所以眼前的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看上去更成熟，也是理所当然的……。女人看上去好像没有化妆，以至于都能联想出她孩提时代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长着一张娃娃脸。

    “你喜欢刀啊!你买两把吗?佩三把刀的话，很像一个捉拿海盗的猎人!”

    “捉拿海盗……”

    佐罗开始挑选起插在木桶里的刀来。果然是大甩卖的货色，其中有好几把钝刀。

    “你不认识一个叫罗罗诺亚的男人吗?”

    “经常听到他的名字——”

    佐罗装出完全不知的样子。

    佐罗在与她说话的过程中，越来越感到她与古伊娜的不同——完全是两个人。无论从言谈举止还是从外表上来看，她都给人一种对什么都毫不在意、从容不迫的印象。就像刚才店主说的——对，木头女人!一语道破。她与争强好胜、先动手后张嘴的古伊娜相比，完全是相反的类型。

    “你不知道啊。他是名扬东海的剑客。臭名昭著!把刀作为赚钱的工具，不可原谅!”

    说不可原谅这四个字时，女人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分贝。

    “……”

    “这个时代为什么恶势力如此横行呢!有名的剑客，要么当了海盗，要么去做缉拿海盗的猎人。全世界的好刀几乎全在这帮家伙的手里。刀在哭泣!”

    “哎——人人都有难言之苦吧!职业也要应时代的要求嘛!”

    “我们店热烈欢迎恶徒!”一本松插嘴道，“以前啊，这个店里挤满了那些要向伟大航道’进发的家伙。可自从那个怪物驻扎进了这个镇子以后，几乎就没客人上门了。真烦人！”

    “斯摩卡先生不是怪物!”女剑客纠正道。

    “他是恶魔果实的超能力者!十足的怪物!”

    一本松回嘴道。佐罗停止了选刀。

    恶魔果实?

    这是时价不低于一亿贝里的海洋秘宝中的秘宝。

    从外表上看，恶魔果实只是一个有些怪异的果实罢了。之所以被称作秘宝，吃了它就知道了。那是因为——吃了恶魔果实的人会拥有一种世间不可思议的、只有恶魔才具有的超能力。

    恶魔果实分为很多种。不说别人，就说我们的船长路飞吧，他就是恶魔果实的超能力者。路飞吃的是能使身体如同橡皮一样自由伸展的“橡皮果实”。据说是他小时候误以为甜点错吃下去的——这也是一段说明他从小就食欲旺盛的小轶事。

    但是，恶魔果实也有缺点。据说，恶魔果实是海上恶魔的化身。那么，吃了恶魔果实的人，就成了所谓恶魔的儿子，被大海所憎恶，无法浮在水面上了。

    所以，路飞也是旱鸭子海盗。

    佐罗思量着——总之，不管驻扎在这个镇子上的斯摩卡是何许人也，恶魔果实的超能力者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么看，刚才店里没有客人难道是因为那个斯摩卡?在这个大海盗时代里，哪里的武器店都是生意兴隆。如果哪家武器店生意不好，不是因为那家店主太没有商业头脑，就是因为所在的城镇在海军的控制之下，治安良好。

    还是快点儿办完事回到船上为妙。

    “反正，我打算用这把时雨’，加倍苦练，去搜集全世界的恶党手中的宝刀——最上大业物十二工’、大业物二十一工’、良业物五十工’……不惜一切代价!”

    女剑客把自己的刀“时雨”拿在手里，目光坚定地说道。

    “连我这把“和道一文字”，也要夺吗?”

    佐罗挑衅似的做出用大拇指按刀柄的动作。

    “啊?不是，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想要宝刀，只是不喜欢把宝刀给那些恶党。”

    “噢……”

    “哦?这把刀!我记得在书里见过……”傻傻的女剑客瞥了一眼剑，大吃一惊，翻开指南迅速查找起来。

    “这是三代鬼彻’!这把——你买这把吧!”

    女剑客从木桶里抽出那把她看中的刀，递给了佐罗。

    “啊……”

    接过刀的一瞬间，佐罗眼前一亮。

    他瞅了一眼柜台后面的一本松。一本松明显地慌了神。

    “大叔，这把刀——真的只卖五万贝里?”

    “啊……啊啊……”

    一本松含糊不清地说道。

    “太棒了!一等的好刀啊!平常都要卖一百多万——这把刀的上一代二代鬼彻’是大业物，初代鬼彻’是最上大业物!”

    女剑客一边翻看指南，一边兴奋地说道。

    “不行!还是算了!那把刀不卖了!”

    “什么?你怎么能反悔……”

    好容易在特价商品中发现珍品，老板却舍不得卖——女剑客虽不买刀，却显得很失望。

    “这刀不吉利?”

    非常小心地拔出刀身的佐罗，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听说过?”

    “不……看到刀就知道了。”

    佐罗手握着褪去刀鞘的“三代鬼彻”，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栗。

    独特的乱刃好像从刀身的黑色部分渗出的血一样浮现出来。一股妖气传过胳膊，通过血管传遍全身。

    打个比方，就好像迎面吹来来自地狱之门的暖风一样，一种触摸不得的不祥之感自心底涌起……

    “就像你说的那样——以初代鬼彻’为首的鬼彻一派的刀都很棒，但全都是不吉利的刀!那些佩戴这些刀的大剑客们，最终全都死于非命。现如今，世间使用这种鬼彻刀的剑客一个也没有了。即使是无意间使用此刀的家伙，也都从这世间消失了。我吧，急着把这刀处理掉……会被诅咒的……”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刀那么恐怖!我——多嘴多舌……”

    女剑客一听说是不吉利的刀，慌忙向佐罗道歉。

    “哼——你个黄毛丫头，摆弄过几把刀，就敢不懂装懂地胡说!”

    出了一脸黏汗的一本松甩出了这么一句。

    “我看中了!就要这把!”

    佐罗突然把“三代鬼彻”高高举起。

    “你个傻瓜!我不卖!你用了它，要是死了的话，不就好像我杀了你一样吗?”

    “混蛋!那东西能卖吗——”

    “啊!孩子他妈!”

    从店后头走出来的发福女人，啪地打了一本松的脑袋一下。直到刚才还板着一副老板面孔的一本松突然变得温顺起来。这个家好像是老板娘当家。

    “那这样吧。就看看我的命与三代鬼彻’的诅咒——哪个更强，试试吧!”

    佐罗无畏地笑道。

    “嗯?”

    “如果我输了，那就只好认命了——”

    佐罗猛地把“三代鬼彻”抛了起来。

    “啊!”

    一本松大吃一惊。脱鞘的刀嗖嗖地在空中回旋，在它落下的方向，佐罗竟把自己的左臂猛地伸了出来。

    “你给我停下!胳膊会断的!那刀快得很!”

    一本松大声喊道。女剑客用手捂住了嘴。然而，佐罗闭上了眼睛，伸直了胳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刀转了几圈，擦过了佐罗的左臂，掉了下来。

    咚——

    传来了好像什么东西敲击板子的声音。

    佐罗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三代鬼彻”的刀身就扎在近在咫尺的地板上。那刀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一下子就扎进了板子里。

    佐罗的胳膊——

    “我要了!”

    佐罗抬起左臂，从地板上拔出了“三代鬼彻”。

    哐嘡——

    紧张的气氛缓解下来的同时，一本松一下子从椅子上翻倒在地。佐罗的胳膊没断。刀碰到胳膊时，不是刀刃，而是刀背。

    “喂，你——再帮我挑一把?”

    佐罗对女剑客说道。

    “什么——好!”

    女剑客愣了一下，扑通一声坐在了地板上。

    佐罗跟当初拔刀时一样，慢慢地把“三代鬼彻”

    收进了刀鞘。这把不吉利的刀锋利得好像能把刀鞘都砍断。

    “喂，等等!你等一下!”

    一本松站了起来，走进了店的后头。

    一本松过了好久才从后面出来，把刀鞘涂着厚厚黑漆的一把好刀放在了柜台上。

    “黑漆长刀，乱刃小丁香——良业物雪走’!我保证它锋利无比。我们店不是什么大店，这把刀却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

    “买不起!我不是说了——我没钱!”

    “不要钱!你给我拿走!当然三代鬼彻’也白送给你。刚才我想骗你，见谅啊!好久都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好剑客了。人们常说，宝刀配高手。祝你好运!”

    一本松表现出他作为男人的一面。

    佐罗欣然接受，把刀拿在了手里。他从刀鞘里拔出刀，只见细小不规则的凹凸分布在刀刃上。“小丁香”是乱刃的一种，因其花纹与丁香树的花蕾相似而得名。这是一把在简朴的外观下暗藏锋利和华丽的做工精致的刀。

    佐罗把三把宝刀插在了右边的腰间。

    “别挡路!老头儿！”

    恢复了三把刀姿态的佐罗，脸上浮起了满足的微笑。

    “唷唷!你这个吝啬鬼把家宝都送人了——”

    “女人家一边待着去!男人把梦想寄托于男人，有什么错!”

    “快给我刷浴缸去!”

    “——是!”

    就在一本松和他老婆你一言我一语之际，女剑客仍然瘫坐在地板上。

    “站不起来了……”

    第三章达迪·马斯特森

    ～狙击手的荣耀～

    l

    这是一个满是空白的地球仪。

    众所周知，世界是一个球体。大陆板块好像一条带子横穿其中。

    把地球一分两半的大陆轮廓叫做“赤色大陆”。

    色大陆”成直角交叉的航路吧。那里就是昔日只有“海盗王”高路德·罗杰征服过的探险航路“伟大航道”。

    “赤色大陆”

    “伟大航道”

    海洋被这两大块均等地分成了东海、西海、南海和北海四大洋。除了边境和未开垦的土地之外，四大洋和“伟大航道”合并起来的世界的绝大部分都在世界政府的管辖之下。

    现在，海军总部的部队就驻扎在地处东海的这个镇子里。

    在以世界政府的名义维护治安的海军中间，统辖“伟大航道”的海军总部以最强的军队而闻名天下，连小孩子听了他们的名字都会吓得停止哭泣。基本上，海军总部管辖“伟大航道”，海军支部掌管其他四大洋。海军总部之所以决定驻扎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是进发“伟大航道”的船只的主要停靠港，而且还是“海盗王”高路德·罗杰被处死的特殊之地。

    “喂!塔希米还没回来吗?”

    从摆着地球仪的一间办公室里传来粗暴的喊声。

    “塔希米上士说去武器店拿刀……”

    下士军官报告说。他的表情里充满了紧张。

    这里是海军总部的派出所。贴在墙上的通缉令上排列着众多通缉犯的头像。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个令穷凶极恶的罪犯都感到颤栗甚至小便失禁的、威力无比的男人。总之，即使不看他的脸，也能感觉到他的威慑力在房间里弥漫。

    “我问你，她取把刀要多久?有海盗船的目击情报!你给我跑一趟，把她叫回来!”

    “遵命!斯摩卡上校。”

    下士军官敬了个礼，为自己能从这个紧张得让人喘不上来气的房间里解脱而感到幸运，赶快离开了。

    “没办法!那个木头女人，简直就是海军总部的耻辱……”

    说话严厉的房间主人靠在了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和墙壁被烟熏得有些发黄。从叼着两根雪茄的口中，像火山一样，吧嗒吧嗒地冒起了烟。简直就是一个大烟鬼。

    ——绝对正义!

    墙壁的挂轴上写着这四个笔迹雄浑的大字。

    “你好!斯摩卡!”

    这次进来的不是下士军官，而是一个敢对斯摩卡上校只叫名字的男人。

    “缉拿高手，有什么事吗?”

    斯摩卡上校看清来者何人后，越发不痛快了。

    “打个招呼嘛，你我又不是不认识。”

    头戴西部牛仔帽、皮衣裹身的牛仔打扮的男人，靠近墙壁，把上面的几张通缉令撕了下来。

    “你干什么?”

    “这几个人已经逮着了!”

    眼睛碧蓝的牛仔打扮的男人，把撕下的通缉令扔进了垃圾桶，微微一笑。

    “……”

    “我把他们给抓住了，方才已经在楼下交给士兵们了。”

    “赚了多少?”

    “四个人共计一千万贝里。其中一个死了。”

    “哼——在最弱的东海领域欺负弱者吗?”

    “即便不做声，仍然会有人成群结队地奔伟大航道’而来。我这种做法，比起一门心思地搜捕大人物，效率高得多，还没有危险。”

    “沉沦于搜捕小人物啊!”

    “真正厉害的枪手是不冒险的。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掏枪——就是说，不做划不来的生意。像你这样的，被杀了也死不了的恶魔果实的怪物，大概是不会明白的。”

    “哼——”

    “另外，我还有孩子。”

    “拿了赏金，你就给我快走!我很忙。我警告你呀，你要敢妨碍我们海军，可饶不了你!”

    “以你为敌?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干划不来的事……”

    牛仔打扮的男人耸了耸肩，正了一下帽子，转身离开。

    “凯洛好吗?”

    斯摩卡上校小声问了一句。

    “还好。我会跟她说——抽烟的叔叔问你好。”

    不知为什么，牛仔打扮的男人突然羞涩起来，转身离开了。

    斯摩卡上校继续凝望着天花板，不痛快地抽着雪茄。

    2

    这家挂着“旧货屋”招牌的店在一个小胡同里。

    在好像玩具箱被翻了个遍的乱七八糟的店里，乌索普正在试戴风镜。

    啪嗒啪嗒——

    他一会儿调试有色镜片，一会儿又上下摆弄可动式的眼镜框。他边摆弄边发出啧啧赞叹。这个风镜不仅轻便易携，而且构造极棒。

    “啊——就要这个了。大婶!这个风镜——”

    “那是从北海运来的最新型的。”

    站在柜台后面的中年老板娘在看杂志的间隙，应付着乌索普。

    “北海?这个镇里有贸易航线?”

    “海军总部每年发一次贸易船。”

    “海军?”

    在由“伟大航道”和“赤色大陆”分割开来的东西南北四大洋中间，来往船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愧是海军总部啊。否则，定期的航路估计无法维持吧。

    “因为这里是世界政府的直辖地嘛。沾他们的光，别的海域的稀罕玩意儿也都传了过来。那个风镜，海军也在使用。我保证性能——你买吗?”

    老板娘那个样子好像在说——光看不买的话，你给我走开!

    乌索普看了一眼价签。买是买得起，但太贵了。

    “好，买了!”

    即使觉得很贵，乌索普还是决定买下。一流的狙击手，在风镜上不舍得花钱的话，太不像话了。

    “还有吗?只买这个?”

    老板娘边啜着茶，边咯吱咯吱地吃着饼干。乌索普仔细地看了一下筐的里面。

    “防水手表，指南针……啊，对了，山智还让我给他买块磨刀石。大婶儿，有磨刀石吗?”

    “嗯——在那边架子的最下面。”

    老板娘看都没看他，说道。乌索普拿着购物筐，朝架子那边走去。

    这样下来，探险者的装备就凑齐了。这让乌索普感到非常满足。

    看到一个瑕疵都没有的崭新道具时，他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从现在开始，在这个道具上刻下划痕的是自己。也就是说，自己将书写乌索普船长的历史。

    为了这个目标，他才出海的。

    他的父亲是海盗，名字叫雅索普。小时候的一天，父亲说“海盗旗在呼唤我”，就离家出海了。从那时起，过去十多年了，父亲再也没回来。父亲离家后没过多久，乌索普的母亲就病死了。

    “妈妈一直都以和你爸爸结婚为自豪……你也一定能成为像你爸爸那样勇敢的男人……”

    乌索普一直都记得母亲临死前说的这段话。

    母亲从未对离家出海的父亲有一句怨言。母亲十分了解父亲骨子里的探险家性格。然后，母亲爱上了这个对自己的梦想执著到愚钝地步的男人，跟他结了婚。所以，乌索普也不记恨父亲。倒不如说，他很尊敬父亲。他十分理解父亲那股无法抑制的探险精神。

    母亲死后，乌索普总是到村口去看海。或许有一天，父亲会乘着海盗船出现吧，会来接我吧——乌索普正是怀着这样的期待，才去看海的。

    十多年过去了。

    有一天，高悬着海盗旗，来到乌索普的村子里的是——路飞他们的船。

    乌索普从路飞嘴里得知了父亲的消息。路飞说，乌索普的父亲雅索普成了大海盗杰克斯率领的红发海盗团中的一员，路飞小时候在村子里见过雅索普。

    乌索普兴奋异常。父亲成为了有名的海盗这件事让他感到无比骄傲。

    “不能再等下去了!”

    与路飞的邂逅极大地改变了他的想法。

    路飞说过，为了实现对送给自己草帽的红发杰克斯立下的誓言，一个人出海了。

    “我也要去航海。理由只有一个——海盗旗在呼唤我!”

    于是，乌索普人了伙，当了海盗。

    ——我要成为勇敢的海上战士!

    追随引以为自豪的尊敬的父亲是乌索普开始探险的起点。

    “这是北海的新型商品，对吧?”

    “嗯?”

    乌索普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还一直放在柜台上的风镜被别的客人拿在了手里。

    “喂，小姑娘，不好意思，那个——我买了。”

    少女听了乌索普的话，默不做声地望了过来。

    少女长着碧蓝的眼睛，一头金色的鬈发，只有十岁左右。看上去好像家境不错。她怎么会到这个肮肌的小胡同里的旧货屋来呢?她来干什么?

    “可这个原来就放在这里的呀!”

    “现在我准备与这些东西一起买下!”

    尽管乌索普觉得没必要解释这些，但他还是让对方看了看自己的购物筐。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还没付钱吗?”

    “啊?”

    “这个，我买了！”

    少女把风镜放在柜台上，对老板娘说道。

    “等，等一下!我说过这个是我先买的——”

    乌索普慌忙跑到柜台前。

    “我不知道啊。反正这个放在柜台上，那就可以买。”

    “不要强词夺理!你个……我发火了!”

    “姐姐，这些钱够吗?”

    少女拿出大大的钱包，把一捆钞票放在柜台上。

    乌索普吓了一跳。因为他扫了一眼少女的钱包，看见里面居然塞了大概一百万贝里的钞票。一个小孩子带这么多钱，乌索普真想看看她的父母是什么人。

    “哦?小姑娘，你爸妈让你来买的？嘴真甜啊——”

    见到钞票，老板娘高兴地跳了起来，和蔼地笑着，数起钞票来。

    “喂!大婶!我说了，那是我先……”

    “我马上就用，所以不用包了，姐姐!”

    就在乌索普与少女争论的工夫，老板娘已经收了钱，从收银机里拿出了找头，塞进了少女的手中，“好。欢迎再来，小姑娘!”

    “啊?大婶——”

    当少女把找头放进钱包时，乌索普才意识到形势对自己有多么不利。

    “谢谢姐姐!”

    少女拿起风镜说道。明明是中年的老婆子，叫什么“姐姐”!这么露骨的恭维，居然还天真地欣然接受……

    “不行!是我先要的……”

    “东西放在这里的话，谁先付钱，谁就有权买嘛，”

    老板娘照旧喝她的茶，吃她的饼干，没好气地说道。

    乌索普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抓住了要离开的少女的肩膀。

    “我说了，那个是我的!小孩子用不着狙击风镜这类东西!”

    “放手，大叔!”

    “你叫我，大——大叔?!”

    少女的这句话说得乌索普张口结舌。

    “你再不放手，我叫海军了!这个镇的上校是我朋友!”

    “什么?小姑娘，小小年纪，胡吹可不好啊!”

    乌索普不禁苦笑。要说上校，在海军中属于管理支部的支部长官的级别。你能跟那么大的人物是朋友？

    “没骗你哟!”

    “哈——哈——即使是海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没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厉害吗?我自报姓名有点狂妄，我就是那个曾把锯齿鲨鱼人阿龙’率领的穷凶极恶的鱼人海盗团的骨干打败的男人!”

    乌索普居然吓唬起一个孩子来。

    “你把阿龙……”

    “那个风镜就是命中注定要被悬赏三千万贝里进行通缉的大海盗——老子我使用的!所以，你还给我!”

    乌索普猛地挺起胸脯，伸手拦住了少女的去路。

    “你是使抢的?黑不溜秋的大叔!”

    “敢小看我!我是一流的狙击手!说谁呢——什么黑不溜秋？”

    虽说对方是个孩子，但乌索普却认真起来。

    “明白了!”

    少女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哦，终于明白了?小姑娘，”

    “好吧，我们来比试一下!”

    “什么?”

    “比试!要是你赢了，我就把这个风镜让给你。”

    少女抿嘴笑着。

    “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比试?你说我们比试什么吧——弹玻璃球?还是跳皮筋?”

    乌索普夸张地耸了耸肩膀。他可不会拿孩子的戏言当真。

    “比试这个呀!你不是对自己的技艺很自信吗?被悬赏通缉的大人物!”

    没想到，少女竟然拔出了枪。这一动作让乌索普大吃一惊。

    “啊?你不会要叫海军来吧?”

    一想到刚才胡吹自己是被悬赏三千万贝里进行通缉的大海盗，乌索普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当然，海军要是真的来了，那他可就完蛋了。

    “海军?我才不叫他们呢!不是自己逮到的，也拿不到赏金啊!”

    “什么?”

    少女完全不理会乌索普的困惑，用大得难以想象的力气，把乌索普拉到了店外。

    “爸爸!”

    一出胡同，少女就晃动着脑袋，大喊起来。

    “凯洛!”

    “爸——爸爸?”

    乌索普感到一头雾水。站在店外的是一个牛仔打扮，身材挺拔高大，有一双与凯洛一样的碧蓝眼睛的男人。

    “怎么样?乖女儿发现什么好玩意儿了吗?”

    “这个!买给爸爸的!北海产的最新款哟！”

    “噢，宝贝!爸爸感动死了。你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小天使啊!我爱你，孩子!”

    牛仔打扮的男人感动得眼睛湿润了，贴了贴少女的脸颊。

    “可是，那边的大叔，想要抢走我买的这个风镜!”

    “谁敢!”

    男人瞪起了眼睛，恶狠狠地向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

    乌索普的目光与男人那杀气腾腾的目光一接触，顿时，他僵住了。

    3

    “刁难我女儿的人，是你吗?”

    牛仔打扮的男人迈着大长腿，向乌索普不客气地猛冲了过来。

    “刁——被刁难的人是我啊!抢走我先看中的风镜的人是你女儿!”

    虽然乌索普想拼命地跟他理论，但只有嘴巴一张一合。

    “那又怎么样?难道是我的女儿在撒谎吗！”

    “就是她在撒谎！”

    “你小子，敢说我女儿撒谎?!”

    “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是怎么教育女儿的?你这个溺爱孩子的糊涂爸爸!”

    “你叫我什么?”

    “小孩子吵架，大人别干涉!太不讲理了!没有大人的样子!”

    “跟孩子抢东西的大人有资格说这话吗?”

    “爸爸——”

    少女拉了——下男人的袖子。

    “什么事?宝贝儿。”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温柔了，温柔得让人感到有些恶心，蹲下来盯着女儿。

    “我想……”

    少女冲着男人小声地耳语起来。

    乌索普不由得不安起来。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见男人的表情，忽而惊讶，忽而微笑，忽而赞赏，不断地变化着。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女儿。”

    男人站了起来，直视乌索普。

    “怎，怎么了?”

    “听说你是被悬赏三千万贝里进行缉拿的海盗?”

    被这么一问，乌索普感觉心脏好像被冰撞到一样，吓得一哆嗦。

    “我听说过阿龙一伙被歼灭的事……可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要是打败了阿龙一伙的话，我应该对你有印象啊……嗯——等一下!”

    男人开始翻找起口袋来。

    “爸爸，怎么了?”

    “刚才去派出所时，顺手拿了新的通缉令。”

    男人掏出通缉令，一张张地翻看着。

    “赏金三千万——哦?”

    “找到了?”

    “不是。虽然金额是三千万，但不是他。”男人拿手中的通缉令与乌索普比照着，“草帽路飞’?首次通缉就开价这么高?这小崽子值这么多……”

    “哦?好厉害!让我看看!”

    砰——

    突然一声枪响。

    “啊!”

    “你想偷偷地跑掉?没门!”

    凯洛从余光里发现乌索普打算蹑手蹑脚地逃跑，于是开枪警告。燧发枪基本上是单发，但因为她的枪是枪身和扳机都有两个的单发连发式，所以她还叮以再开一枪。乌索普觉得，下一枪一定会中。

    “啊，哈哈——你看你这个小丫头，真是的!怎么还认真起来了?我，我不可能是被悬赏三千万贝里通缉的大人物，对吧?完全是不着边儿的大——话!啊哈哈!Byebye喽。”

    乌索普把两手举起，向后退去。

    砰——

    又是一声枪响。

    “等一下，小子!”

    男人把枪握在手里，发出了警告。

    “什——什么事?”

    “三千万贝里呀——一半像吹牛，一半像真的……”

    “啊!真的有他!你看!”

    凯洛把通缉令拿给男人看。

    “啊!啊——”

    乌索普抱住嗡嗡作响的脑袋；“草帽路飞”的通缉令的一角上，虽然图像不大，但却清清楚楚地照出了他那格子汗巾的后脑勺。

    “那么——你带我们去见船长吧!”

    凯洛逼向乌索普。

    “休想!”

    进退维谷的乌索普突然挺起胸脯，正色地拒绝?

    见到乌索普一下子变得硬气起来，凯洛微微吃了一惊。

    “你们敢，敢动我一下试试?船长是不会饶了你的!要拿路飞船长的人头，亏你想得出来!如果你是使枪的，那就更加、更加不可能了!用枪的话，你休想赢船长。赢不了他是有理由的!”

    “理由？”

    “因为是同样使枪的我说的，所以不会错!不想死的话，你就别打我们船长的主意!你是有孩子的人，就更要谨慎从事！”

    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乌索普做了最后的挣扎，一再虚张声势。

    “有道理啊!”

    然而，男人听了乌索普的话，干脆抽走了**。

    “啊?”

    “爸爸，别信他啊!那都是吓唬人的!”

    乌索普和凯洛都惊愕地看着男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个叫路飞的小子被悬赏三千万贝里缉拿，就说明他具有什么特殊的危险性。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缉拿对方是非常危险的。”

    “把这个家伙作为诱饵，让他自首!”

    乌索普没想到这么残酷的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小孩子之口，感到不寒而栗。

    “女儿，我们不是不愁钱嘛。爸爸只要挣到够我们俩安稳过日子的钱，就行了。”

    “嗯。可是——”

    虽然凯洛不想就此罢休，但最终还是听从了爸爸的话。

    “喂，等一下!风镜呢?关键的事情没说清楚，可不行！”

    乌索普眼看着自己的胡诌八扯奏效了，越发不依不饶起来。

    “怎么?你还有怨言?爸爸都已经说放你走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老老实实地把风镜给我放下，我就不再追究了!”

    虽然心里没底，但乌索普仍然继续着他的故弄玄虚。

    “刚才你还想逃呢，可现在……”

    “闭嘴!”

    “好吧!我们比试一下，然后来决定风镜归谁。是这个意思，对吧?”

    男人插了一句，向女儿使了一个眼色。

    “比，比试?”

    “你赢了的话，这个风镜就归你。”

    凯洛从包里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打开了盒盖。

    两把一模一样的**正对着摆在盒子里面。

    “啊!决斗用的双枪!”

    乌索普感觉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哗——

    男人脱去了皮衣。乌索普一看，顿时傻了。只见在皮衣下面，锃亮的**挂在枪套里。

    “忘记说了——我叫达迪·马斯特森，是专门缉拿海盗的。”

    “啊!”

    一听到这个耳熟的名字，乌索普感到从未有过的吃惊。

    在东海这个地方，不知道达迪·马斯特森大名的海盗，不是业余海盗，就是新来的，要不就是个白痴。如果说，提到使刀的缉拿猎人，就会想到“海盗猎人佐罗”的话，那么提起使枪的缉拿猎人就会想到“达迪·马斯特森”——这是常识。达迪·马斯特森又叫“带小孩的达迪”。乌索普却对这个海盗猎人的女儿自报家门，说自己是被悬赏的海盗!

    一句话——乌索普就是个白痴!

    “两把都是一样的枪。你选一把喜欢的吧!”

    达迪·马斯特森说道。

    “好，好……”

    乌索普拿起盒子里的枪。

    “好吧!我接受挑战!”

    事到如今，打退堂鼓也晚了。乌索普趁着余勇，开口说道。

    4

    “规则很简单。我们背对背站着，各自向前走十步后，向对方开枪。”

    “好的。明白了!”

    小胡同成了决斗场。

    乌索普和带小孩的达迪互相之间隔开了一些距离，背对而站。害怕被流弹误中的看热闹的人们都躲进了墙沿的隐蔽处。这样一来，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

    乌索普忽然觉得自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本来可以不比试的嘛……”

    站在两人之间的凯洛说道。

    “小丫头，你给我闭嘴！”

    眼看着已经后悔，双膝乱颤的乌索普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这是对爸爸说的!即使杀了你，连一贝里的赏金都拿不到呀!”

    乌索普的心神被打乱了——他想，大概这也是对方的一种战术吧。

    乌索普努力让自己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从现在起，两人各自向前走十步，那么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会拉开十米左右。这个距离很微妙。要想一枪击中对方的话，这个距离出乎意料地远。

    “你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不……不用你管!”

    “你的心跳，我在这儿都能听到。”

    不知体验了多少次这样的决斗的达迪引诱着乌索普的动摇。

    “一枪定胜负。”

    达迪最后展现了绝对的自信。

    “1——”

    凯洛静静地开始数步。乌索普迈出了第一步。

    2、3、4……凯洛慢慢地数着。乌索普慢慢放松了肩膀。他对自己的射击本领有信心。

    可就当凯洛数到6的时候，乌索普突然不安起来。

    他还没想过，走到第十步时哪只脚先着地；还有射击的姿势。对他来说，用**决斗，这还是第一次。

    7、8……数数在继续着。此时，乌索普的大脑一片空白。

    “9！”

    凯洛数道。接下来脚着地时——

    “10！”

    这一声没有传到乌索普的耳朵里。脚刚一着地，他就转身。处于视野的一角中的达迪还没摆好姿势。自己这边的速度快……乌索普把眼睛对准了准星。

    砰!

    乌索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感到右手有点疼。一瞬间，他有种从手腕处被向上拉的感觉。他颤抖着低头看右手——本该握在手里的枪居然没了。

    “小菜一碟!”

    达迪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用佩在腰间的枪击飞了乌索普的枪。令人畏惧的快枪和瞄准水平!他甚至还有看清对手从头到尾的一举一动的充裕时间。

    “爸爸!真帅!”

    凯洛嗒嗒地跑到父亲跟前。达迪轻轻地单手抱起女儿。

    乌索普砰地跪在了地上——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惨败!

    “在决斗中，要用眼睛瞄准射击的话，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用。我之所以打你的枪，就是因为不想在女儿面前乱杀无辜。要不是因为这个，你就死定了!”

    听了达迪的话，乌索普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实力。

    在与像路飞这样强的伙伴一起并肩作战的过程中，乌索普觉得自己也变强了。他一直以自己是摧毁“锯齿鲨鱼人阿龙”团队中的一员而洋洋自得。但原来——那都是自己的幻想。如果是路飞、佐罗或者山智……他们不会在这场决斗中输掉——即使在这种场面中，即使面对缉拿海盗的高手，他们也一定会潇洒地取胜的。

    “只有我自己——”

    只有自己还太嫩。

    在这个“大海盗时代”，只有自己弱小得没资格谈论梦想或野心。自己之所以能与路飞他们情投意合，走到一起，就是因为他们都是好人。现在，自己对于“前进·梅利”号的同伴来说，只是累赘吧。

    “求求你!把那个风镜卖给我吧!”

    乌索普大声说道。

    他突然低下头恳求道。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你真难缠……”

    凯洛用厌烦的眼光看着乌索普。

    “求你了!我以后要向伟大航道’进发!无论如何我都需要那个风镜!卖给我吧！”

    只有这点——他绝不会放弃那个风镜。否则就不会发生改变。乌索普为了改变自己，为了改变软弱的自己，才鼓起勇气出海的。

    “你说要去伟大航道’……”

    达迪的表情立刻变得可怕起来。

    “是的。”

    乌索普仰起脸，面对达迪的压力，感到胆怯了。

    难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话?

    “你有资格提伟大航道’吗?”

    达迪好像面对弱者一样，怜悯地笑了。

    “现在——是没有!但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我要成为伟大航道’上的勇士!甚至不惜我的荣誉!”

    “荣誉’这个词远比你想象的沉重。荣誉有时会给最爱的人带来悲伤。即使如此……”

    “我愿为荣誉而献身！”

    乌索普咬牙说道，就好像这一点是他自己为了被路飞他们认同而绝对要坚持的部分。那是最后的底线。

    “小子，你叫……”

    “乌索普！”

    “哦?难道说你的父亲是红发海盗团的雅索普?”

    “啊?!你认识我父亲?”

    乌索普吃了一惊。他长得跟父亲很像。以前路飞也是这样说的——与雅索普很熟悉的人一看到乌索普，马上就会想到或许他是雅索普的儿子吧。达迪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再给你一次机会!”

    达迪并未理睬乌索普满脸的疑问，把枪递给了他。

    “啊?”

    “那边的屋顶上有个风标。”

    乌索普顺着达迪手指的方向看去，的确见到屋顶上有个风标。

    “嗯，看见了，”

    “你要是从这里打中那个风标，我就把风镜让给你。”

    达迪道。知道了自己父亲是谁的达迪的话令乌索普感到更加困惑。

    *

    “到此为止吧。”

    鼻子高挺的雅索普把枪对准了倒下的海军军官。

    “哼!”

    **落地的年轻海军少尉对海盗充满了憎恨、他对枪的比试是绝对有自信的——但他却输给了眼前的这个叫雅索普的男人。这对海军总部军官精英中精英的他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

    从围在周围的海盗们口中不时地传来“杀了他”、“把他扔进海里”……嘈杂的奚落声四起。等待输给了海盗的海军的是——残酷的死亡。正因为海军们就是这样被灌输的，所以即使他失去了战友，仍然孤军奋战，没有投降。然而，他输了。

    “你有家人吗?”

    用枪指着海军军官的雅索普问道。

    海军少尉没有回答。雅索普一把扯下了挂在对方脖子上的项链坠子，打开了盖子。

    “你女儿?正是可爱的时候。”

    “还给我!”

    海军少尉伸出了血迹斑斑的手。

    “既然你这么深爱你的家人，为什么要加入见鬼的海军呢?”

    雅索普说道。

    “没必要告诉你。”

    “为了实现绝对正义’什么的?可你拿着这样的东西……对于不容许任何软弱的海军总部的军官来说，太儿女私情了吧!”

    “自己是海盗，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当然有资格了——啊———哈哈!”

    雅索普笑道。同伙的海盗们也跟着哈哈地大笑起来。

    “你……一个海盗，欺侮弱小的家人的海盗，懂得什么是家人吗?!”

    海军少尉扯着嗓子喊道。

    “懂啊!”

    “你懂个屁!”

    “因为我也有家人。我有一个儿子。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是一个以海为生的海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但我片刻也没忘记过他。分别是悲伤的，但少尉，我还是出海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海盗旗在呼唤我啊!”

    雅索普举起枪，冲天而发。海盗们齐声喝彩。

    “无聊!”

    “不是无聊!这正是你输给我的理由。因为你有家小，所以输了。”

    “与家小没关系。”

    “不对。你有女儿。你必须养活她，你不能死。现在，你只是为海军而战，不是为家人而战。所以在你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你胆怯了……”

    “胡说!”

    “我扔下家人，一个人出来了。我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向往探险，离家出走的不可救药的父亲。但就是这个我，老婆和孩子还说爱我。就是我，他们还说爱我。所以我能向伟大航道’进发。在家人的保佑下，我成了一个勇敢的海上战士。对于要横跨伟大航道’的男人来说，拖家带口实在是太沉重了。大海就是这样的，自负、骄傲——”

    “你不留恋家的安定而选择了荣誉?”

    “荣誉’这个词远比你想象的沉重。荣誉有时会给最爱的人带来悲伤。”

    “哦。”

    “即使如此，我愿为荣誉而献身!我是个很笨的父亲，光靠语言无法把男人的生活态度传授给儿子。”

    雅索普转过身去。

    “杀了我吧!”

    “我放了你。海盗跟海军不一样，如何处置手下败将，完全自由！”

    “嗯?”

    “那么，马斯特森少尉，向你的女儿问好!”

    因伤口疼得皱眉，闪着碧蓝色眼睛的海军少尉终于领教了彻底的失败。

    *

    “你从这里打中那个风标的话，就把风镜让给你。”

    长着碧蓝色眼睛的达迪·马斯特森说道。

    接过枪的乌索普看了看风标——不近——要想开枪打中，即使是乌索普这样的身手，这个距离也很微妙。

    “如果打不中，你就忘记什么伟大航道’，给我回家去!”

    “什么?”

    “这是比试!如果没有风险，还能算比试吗?”

    达迪一脸严肃地说道。

    乌索普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做好了发枪的姿势——他接受了比试。

    风标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地摆动。大概是风的缘故吧，转向——边的风标时不时地倾斜着。

    “一定中……”

    乌索普对自己默念。

    砰——

    尖厉的枪声在胡同里回响。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看热闹的人群突然在射击的瞬间，开始吵嚷起来。即便如此，乌索普仍然保持住了原来的姿势。

    “怎么回事?煞有介事的样子，结果还没中?”

    凯洛嘲弄道。

    “凯洛——风镜给我!”

    “嗯?”

    “你把风镜让给他！”

    达迪的话令凯洛感到很意外。

    “爸爸，为——为什么啊?刚才不是打偏了嘛!”

    凯洛的异议不是没有道理。风标仍然还在风中微微地摆动，完全没行被打中的迹象。

    “他把风标的当中的珠子打掉了。”

    达迪很肯定地说道，

    凯洛仔细地望了望风标。难道是真的?爸爸的意思是——乌索普的子弹从风标凸出来的圆眼睛处穿了过去。

    “怎么会?真的!”

    “爸爸骗过你吗?女儿，这是比试啊。既然打中了，你把那个风镜让给哥哥吧!”

    达迪给女儿讲道理。

    实际上——怎么样呢?乌索普的子弹是否真的打穿了风标的眼珠——一时无法弄清：但既然达迪那样说了，乌索普就赢了。

    凯洛磨蹭了好一会儿后，才极不情愿地把风镜扔给了乌索普。

    达迪满意地抚摸了一下凯洛的头，然后转身离去。

    “啊，等一下!你认识我爸爸吧?我爸爸，雅索普在哪里啊?”

    接过风镜的乌索普大声问道。

    “你爸爸去哪里了?”

    达迪反问乌索普。

    “大海。”

    “那你爸爸应该在大海中，在自负骄傲的大海中的某个地方吧。”

    带小孩的达迪扔下了这句话后，拉着凯洛消失在胡同里。

    乌索普并不知道雅索普与达迪之间的因缘，但他感觉到了——达迪选择了与自己和父亲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他选择了为保护家人而生存的道路。正因为他为保护家人而战，所以他强大。

    教给达迪这种生存方式的——不是别人，正是选择了与之完全相反的生存方式的雅索普。生存方式不只是一个，强的表现形式也不只是一种。

    “吵死了!砰砰的……”

    “喂，说你呢!购物筐里的东西，还买吗?”

    “嗯?啊——”

    乌索普愣了一会儿，想起了自己正在购物途中这件事。结果，风镜的钱倒是由那个孩子给付了。他把剩余货品的钱递给了老板娘。

    “有香烟呀生鸡蛋什么的吗?”

    “这些东西，你去超市买啊!”

    老板娘返回到柜台里面，继续喝她的茶，吃她的饼干，看她的杂志。

    第四章向蓝海进发

    ～厨师的梦想～

    l

    “果然是大地方，不一样啊……”

    山智叼着香烟，手插裤兜，眺望着镇子中心周围的名胜建筑。

    那是一座上部建有钟楼的石造建筑。这座建筑的外观设计简单——探出的回廊、装饰顶部的方形枪眼、瞭望用的高耸的钟楼。它虽地处镇子当中，但是却有种小要塞的感觉。据说那下面是座监狱。

    来罗格镇的观光客真不少。山智混杂在他们中间，当一回头一次进城的乡下人，四处逛逛——这种感觉真不错啊——要是有——位美女相伴，就更好了。失策啊!应该跟可爱的奈美一起来。山智咂了咂舌。

    他走了一会儿后，一座有着巨大穹顶的大教堂出现在眼前，格外引人注目。

    “哇——”

    山智扬起下颌，轻轻地发出一声赞叹。

    大教堂的顶部距离地面有几百米高。在高约五十多米的底座上面是由红砖堆积而成的穹顶。真是一座连山智也不得不驻足观看、具有震撼力的庄严建筑。

    “你知道这么大的穹顶是怎么造的吗?”

    山智想象着——如果一个女人此时在身边的话，自己肯定会这样问对方。

    横梁呀柱子什么的一根也没用，怎么能支撑如此巨大的穹顶呢？造房子时是怎么办到的呢?在距离地面五十多米的空中搭脚手架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此之长的材料根本无法到手。难道请巨人帮忙了？

    这个想法不错，但那是童话世界。

    “这个穹顶是在应用纯粹的数学和几何学的基础上的建筑力学的结晶。”

    就像这样——使用一些高深的语言，女人肯定会侧头倾听的。据说，未搭脚手架的情况下，穹顶是仅靠砖头堆积的技巧建造而成的。但那绝不是砖头乱堆就行了。为了不使穹顶崩塌，为了使其能够承受数百年的风雨，需要极其特别的建造技术。那个穹顶呈双重结构，石料的扇形拱吸收自重的压力……美男山智如果如此说明一番，相信大部分的女人都会对他感到钦佩的。

    总之，在“前进·梅利”号的众人中，能够当面追求女人的只有山智吧。这种本事与厨子的本领一样，大概也是冒险航海中不可缺少的能力之一吧——

    “啊！”

    瞬间，山智的目光被吸引在——

    装点大教堂底座的美丽雕像——不是雕像，而是站在雕像下面的女人。

    “哇哦——果然是大镇子，不一样啊!”

    山智抽的香烟的烟雾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心形图案。

    他眼睛一亮——只见一个黑发飘飘、散发着野性美的女人闲适地倚靠在墙上。

    大美女啊!

    她是来观光的吧。但没拎任何行李这一点又有些奇怪。她应该也不是这个镇子的居民。因为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怪异的气质。尽管如此，在山智的哲学，决不允许对一个单身美女置之不理。不是很有意思嘛——一个散发着怪异芬芳的资深美女。山智猛地掐灭烟头，若无其事地向女人那边走去。

    “姐姐，你有空吗?”

    女人瞥了一眼山智，马上就移开了目光。苍白得有些寒气逼人的脸颊，即使在近到可以吻她的距离内仔细看，也找不到一点瑕疵。

    “你在等人吗?还是在空等?”

    “……”

    “哦——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了。你怎么了?让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土孤单一人，真让我不安啊!”

    在说了几句之后，山智欲搂女人的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拉开枪栓的燧发枪顶在了山智的脸上。

    “你给我安静一会儿，小朋友!”

    女人轻轻地将食指扣在了扳机上。

    “太好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邪恶的魔女给我施过无法说话的诅咒呢。”

    山智微微——笑——真是一个越来越令人无法放手的尤物啊。

    “魔女?呵呵——也许我就是那个邪恶的魔女!”

    “那你对我施了成为爱情俘虏的魔法了吧?太过分了……”

    山智缓缓地用手推开了对准自己的枪口。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

    女人拉回枪栓，收起了枪。

    “好吧。邪恶的魔女姐姐，你在这里是……”

    “没什么事。”

    “那好哇!对面那个店看上去不错，我们去喝一杯，聊聊天，怎么样?”

    “不好意思，今天不行!”

    “今天不行?”

    “要是明天的话，我可以考虑——”

    “明天?到了明天的话，明天就成了今天。所以就今天吧。就现在，你跟我……”

    “不好意思，小朋友——今天真的不行。我有要紧的事。”

    女人用手指轻抚着山智那胡子拉碴的下颌。

    “比我还要紧?”

    山智得寸进尺，不肯就此罢休。

    “今天是与我仰慕的男人相会的日子。”

    女人放下手指，欲转身离去。

    “啊——姐姐——等一下……”

    山智伸出胳膊，想要阻止女人。

    突然，山智失去了平衡，差点儿摔倒。

    感到纳闷儿的山智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因为刚才他的手一搭到女人的肩膀，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触感，不自由主地滑落了下来。那种触感用食物的材料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手握鳗鱼或魔芋之类时的感觉——滑溜溜的。

    哇嗷——

    忽然，山智的耳畔传来了动物的吼声。

    山智大吃一惊，抬头望去——哎呀，那里竟然有一头大狮子!

    “啊——”

    周围的人群也被强壮的母狮的出现吓了一跳，让开了道路。再看狮子的背上，更加令人无比吃惊了。一个男子稳稳地跨坐在狮子背上。那个头戴兽形头罩的男子，手握着由长长的鬃毛梳扎而成的把手，骑在狮背上，悠然地走过。

    猛兽的出现吓得山智目瞪口呆。镇子里来了马戏团?

    “啊!别走！”

    这时，野性美女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了。

    2

    “唉，太可惜了!看丢了。可真是个绝色的美女啊!”

    山智为此懊悔不已。就在自己看狮子走神的工夫，让正在追求的女人跑了——太愚蠢了!

    山智振作精神，重新叼上了一根烟，向稍微远离大马路的市场走去。作为掌管厨房的大厨，他必须去购买一些做菜的材料。

    罗格镇是个大镇子。市场里摆满了丰富的海产品。看样子，在这儿附近可以猎获到鱼呀贝呀墨鱼呀章鱼之类的……山智在海上餐厅“巴拉蒂亚”当副厨时，曾长期使用过的海产品——大部分都能在这儿买得到。但只限于东海的海产品，它们不过只是全世界的海产品的一部分。

    “哇——”

    山智探头看了看鱼摊，发出欢呼声。

    那里有一条连山智都从没见过的鱼——身长超过三米的大家伙。

    “欢迎光临!”

    身体健硕的鱼摊老板啪地拍了一下手。

    “哇!真是巨无霸啊!”

    那鱼的体形类似金枪鱼，头部很罕见，鼻长一米多，牙也突了出来，鱼鳍又大又厚。

    “这叫象鼻蓝鳍金枪鱼’!在这附近没见过吧?好像是从南海那边游过来的!我用一根竿钓上来的!”

    “是你的的?”

    用一根竿钓上来的——山智吓了一跳。乖乖，这么说来，这家伙的头大如象头。

    “这家伙身上全是肉!要切一块吗?”

    “不!我要整条!”

    山智爽快地当即决定。

    “哟!真阔气啊!谢谢!”

    鱼摊老板笑眯眯地揪住了“象鼻蓝鳍金枪鱼”的头。

    作为厨师，山智第一次在购买的食物材料前感到跃跃欲试。怎么做这条鱼好呢，他在脑海里不断地想象着。金枪鱼嘛，可以做成生鱼片、烤鱼排……做法很多啊。这个看似大象耳朵的厚厚的鱼鳍会是什么味道呢?一定是罕见的美味。

    这是一次与无法想象的食物材料的邂逅。对于像山智这样的年轻好胜的厨师来说，遇到一种新的食物材料时，就是达到喜悦顶峰的瞬间。探险航海是海上厨师磨练手艺和创造力的绝好机会。为了邂逅所有的食物材料，必须游历东西南北四大洋和“伟大航道”。

    正是出于这个目的，山智才舍弃了海上餐厅“巴拉蒂亚”副厨师长的地位，加入了路飞一伙人。

    有一个叫做“蓝海”的传说。

    汇集了东海、西海、南海和北海这四大洋的特有的鱼类的乐园海——那就是“蓝海”。如果真有这个地方，那么对于厨师来说，它绝对是梦一样的地方——

    值得不惜生命去寻找的地方。

    回到九年前。

    山智还是个毛孩子。他在一艘客轮的厨房里打杂。

    ——总有一天我要找到“蓝海”!

    那是山智从小时候起就怀有的梦想。

    “山智，别去找I不存在的地方是找不到的。”

    “什么蓝海’!那么不可思议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啊!”

    “这或许是哪个做了这个梦的厨子胡吹的!”

    山智的同伴们没有一个不笑话他的。但怀有梦想的他没有被那些丢失梦想的大人们的话所迷惑。他没有一天放弃过寻找“蓝海”的这个梦想。

    有一天，山智干活的客轮被海盗侵袭了。

    来者是大名鼎鼎的“赤足卓夫”率领的厨师海盗团。船长卓夫是独一无二的厨师船长。

    然而，天气突变，客轮连同海盗船一起被暴风雨吞没了。被抛到海里的山智失去了知觉，漂到了一个小岛上，死里逃生。

    同时，漂流到那个岛上的还有——袭击了客轮的“赤足卓夫”本人。

    山智不得不在这个四周被悬崖包围着的、既无食物又无出岛希望的无人岛上生存下去。心血来潮的卓夫分给山智的食物也没有了，两个多月过去了，被饥饿逼得走投无路的山智打算杀了卓夫，抢夺他的食物。

    可是，卓夫手中的袋子里装的——不是食物。只有金银财宝。

    其实，卓夫从一开始就把所有的食物都给了山智。

    然后他自己——

    “你——吃了——自己的腿?”

    瘦弱的“赤足卓夫”的右腿没了。卓夫是靠吃自己的右腿才活了下来。

    “没错!”

    “你从来没对我好过!为什么现在这样做?”

    山智不能理解。袭击客轮的海盗为什么要救自己呢?因为自己是孩子吗?不对。凶恶到“踢出去的脚沾满了血，好像穿了红鞋一样”的“赤足卓夫”不可能如此善良天真，他应该是那种杀了山智充饥也不足为奇的人。

    “因为你跟我都有同一个梦想!”

    衣衫褴褛的卓夫对山智说道。

    “你说的是——蓝海’?可大家都说——没有那个地方……”

    “有的……”

    卓夫讲述了他在“伟大航道”上的航海经历。

    对于同是海上厨师的卓夫来说，“蓝海”终归是一个令他向往的地方。他说，尽管在“伟大航道”上成功地航行了一年，但仍没能找到“蓝海”。

    但这反而让卓夫感到了发现“蓝海”的可能性，感到了梦想的存在……

    最后，卓夫这样说道——

    “大海太浩瀚了——也很残酷!诅咒大海的浩瀚并为之丧命的家伙不知有多少人!在我漫长的海盗生涯中，我遭遇过几次像现在这样没有东西吃的危机，每当那时，我就想——在大海中央开个餐厅……”

    “餐厅?”

    “是啊。如果能够从这个岛活着出去，我就用余生的力量建一个海上餐厅。在今天的海盗时代，能开这种店的只有我这样的人!”

    “让我也帮忙吧!因为我不会死的!”

    “哈哈!像你这样的小家伙帮不上什么忙……”

    “我会成长起来的!”

    漂流到岛上的第八十五天，奇迹发生了。两个人被路过的船只救起，捡回了一条命。接下来，卓夫就只有——作为海上餐厅的老板——活下去了。

    如果那是卓夫余生的目标——

    那么对于山智来说，应该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去支持并守护卓夫。这是为了报答他的舍腿之恩。

    “我不想让你再失去任何东西!”

    山智吐了一个烟圈。

    自己开始抽烟是什么时候来着?尽管卓夫一再提醒自己“吸烟会搞坏味觉”，但自己却没有戒掉。因为一叼上烟，自己就有种长大成人的感觉——那样的话，自己就不再会被叫做小家伙，就能现实起来，把“蓝海”这个梦想抛在脑后了。

    从开始抽烟那天起，山智就不再做寻找“蓝海”的梦了。

    山智每天忙于跟着卓夫拼命地学习厨艺和脚上功夫。海上餐厅的生意也越来越兴隆。店里聚集了一群普通的餐厅不会雇用的“无赖厨师”。

    就这样，九年过去了。

    山智当上了“巴拉蒂亚”的副厨师长。他脚上的功夫也厉害到能让人联想起当年的“赤足卓夫”。即使偶尔会有海盗们来闹事，山智和无赖厨师们也能轻松退敌。

    但好景不长，有一天——东海势力最强的海盗舰队“首领库里克”突然袭击了海上餐厅。

    “如果我还有脸活着，就无法报答糟老头子的大恩大德!”

    面对卓夫已成为库里克一伙的人质，山智喊道。

    山智拒绝让出“巴拉蒂亚”。“巴拉蒂亚”是卓夫余生的生存目标，所以根本不可能把它让给海盗。但卓夫已被挟持成了人质，山智也无法用自己得意的脚上功夫去跟敌人抗衡了。

    山智甚至做好了去死的心理准备。

    “去死并不是报恩的方法!”

    那时，大喊这句话的人是路飞。

    “卓夫当初并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你的!好容易救了你，而你现在却要死，简直是懦夫!”

    好像路飞以前也被某个男人救过。这个人就是——“红发杰克斯”——送给路飞草帽的大名鼎鼎的海盗。杰克斯搭救路飞的代价是失去了一条胳膊。

    路飞说，为了兑现对救命恩人杰克斯许下的诺言，独自一人出海了。

    山智对卓夫的诺言是——

    卓夫不惜失去一条腿，甚至舍弃生命也要让山智活下去——

    难道他是为了让山智留在海上餐厅，帮助自己吗?

    与路飞的相识，还有路飞的话，让一直沉睡在山智体内的梦想苏醒了。

    那个叫做“蓝海”的传说。

    山智与路飞并肩作战，击败了库里克一伙。后来，他成了海盗。

    ——山智戒不了烟。

    他想成为——即使不穿西装也与香烟真正相配的男人，一个敢于追求梦想的成年人。然后，等他找到了“蓝海”，就去向糟老头子炫耀。到了那时，他们绝对不会再叫自己小家伙了。也许，卓夫仍然会叫自己——你这个小家伙。山智想象着——糟老头子卓夫听了自己讲乐园之海的经历后，懊恼地摆弄胡子的样子——这是山智的梦想，也是他对卓夫最好的报答。

    “喂!”

    “啊?哦，多少钱?”

    当山智从回忆中返回到现实世界时，鱼摊老板已经把大鱼包好了。山智赶忙拿出钱包。

    “不是说钱，是你的烟——”

    “啊!”

    山智吐掉了口中的烟。在他走神的工夫，他一直吸到了烟屁股竟也没意识到——

    “你一个人拿吗?”

    鱼摊老板问道。山智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象鼻蓝鳍金枪鱼”。一个人扛这条三米多长的大家伙，的确有些困难。

    “哦?”

    山智望了一眼马路的对面。一个头缠格子方巾的身影闪过——是乌索普!

    “那个家伙——去超市干什么？”

    乌索普并没看到山智，正向市场中的超市走去。

    忽然，乌索普停下了脚步，在一个摊子前蹲了下来。

    “噢!鸡蛋真便宜!”

    一个人只能买一盒吗——令人大跌眼镜!乌索普居然用大得连远处的山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这话!接着，他仔细地挑选起特价鸡蛋来。

    “你是家庭主妇吗?”

    山智在心里嘲讽道。然后，他告诉鱼摊老板等他一会儿，大踏步地向超市方向走去。

    3

    “这些，我都要了!”

    奈美把抱在手里的像小山一般高的衣服往柜台上一放，对店主说道。

    “这些全要?真有钱啊！”

    胖墩墩的女店主的迟疑是有道理的。因为奈美要买的衣服从春装到冬装，四季齐全，简直足够重新开一家店了。

    “不好意思，就是有钱!”

    奈美心头火起——我当然有钱了，要不能借钱给佐罗吗?

    一会儿的工夫，胖店主说了一句“下次再来啊”，满脸堆笑地目送奈美离开。今天店里的销售额一定增加了三成。

    “嗯?”

    抱着大纸口袋走出店门的奈美，突然站住了。

    “空气变了——”

    奈美抬头看了看天。虽然有些薄雾，但晴空万里。

    奈美仍然敏感起来。

    “气压也降低了。要下雨吧……本来想再溜达一会儿的……”

    奈美能在瞬间觉察大气的变化。

    一名优秀的导航员在某种程度上，能够通过云呀风呀海浪等预测天气。尤其是奈美，极其敏感，具有非凡的预测天气的能力。外行人看来，奈美的天气预报太准确了，准确到——让人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被神灵附体，拥有“预知能力”。

    “不好意思，大婶，有没有大塑料袋?”

    奈美又折回了服装店，向女店主问道。

    “塑料袋?会下雨吗?”

    女店主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但这是VIP客户的要求啊!于是，她一点儿都不敢怠慢，拿出一个大得都能做热气球的塑料袋，裹在了纸袋子的外面。

    “气压低得有些反常——也许早点儿返回船上为好。”

    拿出气压计的奈美看着上面的数值，有些担心同伴们了。

    4

    “这儿是什么地方呢……”

    此时，船长路飞一头雾水地站在路边发愁呢。

    尽管路飞走了很久，甚至走到了罗格镇街道的尽头，但全然不见高路德·罗杰的死刑台。他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如约”地迷路了。

    尽管如此，路飞就是不看地图。他对有计划地实施一件事一向不感兴趣。这种做法太没意思了。漫无目的地走才令人兴奋呢。

    “愉快地去做每件事!”

    他常考虑的就是这一点。要不然，明明不会游泳怎么去航海呢?不过多考虑后果是他的专利。

    虽说如此，他这种迷路的方式也太离谱了。他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转来转去……罗格镇的建筑都很高，无法一眼望到远处。对于不怎么到大地方的路飞来说，镇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饿了……”

    疲惫的路飞一屁股坐到了路边。他从没想过要在镇子里漂流。胡同的两旁布满了露天商铺，在那里堆满了大量的食品。但路飞不能吃。因为他——没钱，“喂!年轻人——”

    路飞回头看去。

    只见在露天商铺之间的狭窄的空隙中，摆了一张小桌子，那里坐着一个老人。

    “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我给你看看相！”

    老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路飞再仔细一看，只见盖着桌子的布上写着“看相”两个大字。也就是说，他是算命先生。老人胡子拉碴，打扮怪异，的确像是看相的。

    “你给我点儿吃的东西，我就让你看!”

    路飞认真地说道。老人一惊，嘎噔一下崴了胳膊肘，跌倒在地。

    “我说——平常算命都是你给我钱，我才给你看。你说让我给你白看吗?”

    “这样啊!那我不愿意!才不让你看呢!”

    路飞用手抓住两颊，故意向两边拉得老长。

    橡皮人路飞的这种展示可把老人吓坏了。

    “唉，真拿你没办法——”

    老人嘟囔着从隔壁店的门口抓起一个水果，递给了路飞。

    “呵呵，谢谢老先生！”

    路飞毫不客气，接过水果就大大地咬了一口。

    “给你吃的了，现在让我看看吧!”

    “啊啊，好的!”

    路飞凑近老人。

    喀——

    老人一下子抓住了路飞的头。力量好大啊!路飞的头被拉到了桌子上。周围露天商铺的店主和客人看到这一幕，惊讶得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

    “疼，疼死了!”

    “啊!”

    看相的老人完全不理睬路飞的叫喊，刻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疼!你干什么!”

    终于从老人的手中挣脱的路飞，把头扳回原位，猛地举起了拳头。

    “你是谁?”

    算命先生那被眉毛遮住的眼睛中充满了疑惑。

    “我是蒙奇·D·路飞!”

    “看样子，你好像不是本地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向伟大航道’进发!我要成为海盗王!关你什么事!”

    路飞哇啦哇啦地嚷道。

    “伟大航道’?”

    “没错!我是来看海盗王’的死刑台的!”

    “你是来看死刑台的?”

    “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啊!然后肚子就饿了——”

    路飞站了起来，突然逞起威风来。连路都不认识，有什么好逞威风的!

    “跟我来!我给你引路!”

    “去死刑台?”

    听了老人的话，路飞转怒为喜——坦率地接受别人的好意是路飞的作风。

    路飞跟在老人后面，从露天商铺的胡同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小路——建筑物之间的这个间隙窄到两个人只有擦着肩膀才能并排经过，如果不是当地人，一旦进去都可能出不来。

    “我说，老先生——刚才你为什么非要给我看相啊?”

    路飞问走在前面的老人。

    “我是看相的。看人的面相，然后占卜——这是我的工作。”

    “看相占卜?哦?还有这种工作啊……你猜中了吗?”

    “猜得对与不对并不是问题。只是通过占卜，对客人的人生稍微进行一下刺激——仅此而已。”

    “噢——那我的面相，怎么样?”

    路飞问道。

    “霸王之相！”

    “嗯?”

    “具有不断眺望顶峰，以顶峰为目标的帝王之相。”

    “噢——我的面相那么好啊!”

    “但你也是时常与死神背对背的大凶之相。”

    “啊?真的?”

    路飞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你的这副面相也不是头一次见。上次见到这种面相是在二十二年前——”

    “嗯?”

    “海盗王’高路德·罗杰长着跟你一样的面相。”

    “你给高路德·罗杰看过相?”

    说起面相如何，这个话题让路飞眼睛一亮。

    “当然喽。他在这个镇上被处死就是二十二年前的事。那时你还没出生吧，可我已在这里住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你已经一百岁了?厉害啊!”

    路飞大吃一惊。

    “高路德·罗杰被处死的那天——我也在有死刑台的那个广场上。”

    老人缓缓地讲起了那天的情景。

    “大概是在监狱里住得太久的原因吧，站在死刑台上的高路德·罗杰看起来很憔悴，甚至于大家都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人还是那个称霸世界的海盗王’吗?但是，眼看就要执行死刑时，高路德·罗杰终于开口了，于是，那段名言诞生了。”

    “他说——我的宝藏?想要的话就来找吧!这世间的一切都放在那里。’”

    “没错。这段话像你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它开启了大海盗时代’。”

    “你说我跟海盗王’的面相一样——我们俩真的那么像吗?”

    “你们长得不像。长相跟面相是两回事。”

    “哦，原来这样啊。即使占卜是骗人的，但要是说我跟海盗王’的面相相同，我还是很高兴呀!”

    “你认为我骗人也没关系。来占卜的客人一般都是人生陷入僵局的人。如果你信——人生会发生改变，至少也会有改变的可能吧。正是这样，我看了上千人、上万人的面相。”

    “哦……”

    “路的尽头就是有那个死刑台的广场了。”

    老人停下了脚步。

    从建筑之间的缝隙中透下来一缕阳光。路飞焦急起来，干脆越过了老人，自己先跑了。

    转眼之间，周围都变得明亮起来。

    刺眼的阳光让路飞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死刑台在那里……”

    路飞站在了有死刑台的广场上。

    这就是高路德·罗杰被处死的地方，历史上最伟大的海盗死去的地方。

    ——那么，传说开始了吗?

    路飞听到了风说的话。不知什么时候，看相老人的身影消失了。

    第五章生死关头

    1

    “哇!这就是海盗王’看过的风景!然后在这儿他被处死了?！”

    咚的一声——

    路飞跳上了死刑台，从那个最佳眺望地点，俯瞰整个镇子。

    广场上吵吵嚷嚷的人群都好奇地注视着路飞。路飞简直就是站在舞台上的主角。

    “喂，你!马上给我下来!”

    从扩音喇叭中传来警告声。

    “为什么?”

    路飞向台下望去。一个警察模样的男人手拿着扩音喇叭对他喊道。

    “混蛋!你站的是世界政府管制下的特别死刑台！”

    警察怒吼。路飞脚下的这个死刑台位于镇子广场的中央，大概有十多米高。二十二年前，“海盗王”

    高路德·罗杰被处死的死刑台，如今成了观光胜地。

    “我知道!这是海盗王’死去的地方。”

    “要是知道，你就快点儿给我下来!那里禁止入内!”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路飞抱起胳膊，看着不知是谁做的“禁止入内”

    的牌子——要是被这些东西吓住，自己就成不了海盗。

    “你马上给我下来!否则就逮捕你!”

    “我说，警察先生，你能不能别那么固执啊!”

    “啊——”

    突然，从扩音喇叭中传来一声叹息，然后警察倒了下去。广场上一片骚动，哇地一下人流涌动，从倒下的警察周围散开。

    站在那里的是——

    “找你找得好苦啊!路飞!好久不见了！”

    女人抬头望着死刑台，说道。

    “啊!”

    “不会吧?难道你忘了本小姐的这张脸了?呵呵——”

    把警察打倒在地的女人，肩挑打人一定很疼的带刺的铁棒，说道。

    这是一个头戴帽子、身披斗篷的黑发美女，浑身散发着野性的味道。路飞不认识她——但就在刚才，山智想追求她，最后却让她溜了。

    因刚才的流血事件而造成的围观人群的哗然，正在慢慢地转变成另一种气氛——因目睹这个女人那即使用绝世来形容也不为过的美丽而引起的骚动。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甚至是妙龄女人，也不禁发出了惊叹声……转瞬间，女人那眼眸中饱含爱意的秋波，席卷了整个广场。

    “像你这样的美女，我不认识啊!你是谁呀?”

    路飞从死刑台上问道。

    “本小姐绝不会忘了你!因为——你是第一个打了我这张美丽的脸的人!”

    “什么?我打了你?”

    “那个时候你打我的那记重拳——现在我还能感觉得到!”

    女人出神地摸着脸颊，周围的男女看得骨头都酥了。

    “哦?”

    女人这番意想不到的话把路飞弄糊涂了。他虽没被美女荷尔蒙所迷住，但他怎么也想不起关于眼前这个女人的任何线索。

    “在这片海上，最美的人是谁?”

    女人突然没头没脑地向周围问道。

    “是你!”

    完全被美女俘虏的人群，仿佛被邪恶的魔女施予了魔法一般，齐声颂扬她的美貌。

    “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不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女人好像对众人的回答感到很满意，“可我喜欢强势的男人!你早晚会属于我的——路飞!”

    “烦死了。讨厌!你到底是谁呀?”

    路飞仍然不知道美女的身份。

    “你还不知道?”

    女人扛着与她的美貌极不相称的铁棒，仰望着死刑台。

    “警察队来了!”

    人群的一角被拨开，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了。

    “那边的女人!你给我老实点!现在，我要以伤害警司现行犯的罪名逮捕你!还有你，给我从死刑台上下来!”

    持枪的警察大喊道。刚才被女人殴打的警察原来是警司。

    “噢?你们要逮捕我?”

    女人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警察们。

    “助……助理警司!”

    “不得了啦!”

    “她太漂亮了!”

    “是美女又能怎么样!给我逮捕她!”

    正当警察们被美女荷尔蒙弄得神魂颠倒，站在前线指挥的助理警司大喊抓人的时候——

    “让你们死得痛快——”

    砰——

    突然，广场的大喷泉爆炸了。

    “哇——啊——”

    “恐怖分子搞爆炸了!”

    警察们乱成一团。

    由大理石雕像装饰的大喷泉，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弄得粉碎。那些石板的碎片向女人飞去。

    危险——大家都想到了这一点，但却来不及了。

    尖尖的喷泉顶端与爆炸同一速度袭向了女人。

    嗖——

    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碎片一碰到女人的皮肤就反弹回来，向后面飞落。

    散落的碎片猛撞在建筑物上，砸坏了墙壁。

    “太危险了!你搞什么……”

    女人把斗篷弄正，说道。

    “太猛了，不好意思啊!可是——”从烟雾中传来一个很有特点的男人的声音，“你那光滑无比的皮肤当然丝毫未损啦。你别生气啊——美丽的爱比达小姐!”

    接着，从爆炸的烟雾中走出来一个从头到脚盖着斗篷的人。

    “爱比达?爱比达在哪儿?”

    路飞从死刑台上毛毛腾腾地四下寻找。

    “就是我啊!你这个迟钝的家伙!”

    女人急了，野蛮地吼道。

    “是吗?怎么觉得你有点儿变样了……”

    路飞把手指按在眉间，拼命地回忆着。女海盗“铁棒爱比达”对路飞来说是个难以忘记的名字。路飞离开家乡，最初遇到的海盗就是爱比达。的确，那个时候，路飞曾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可现在，站在死刑台下的美女是爱比达?

    不可能!爱比达应该是个浓妆艳抹、一身赘肉好像要把衣服撑破、满脸雀斑、皮肤粗糙的大婶啊!仔细观察之下，才能从她手中的铁棒、鬈曲的黑发和大帽子中，依稀找到爱比达当年的影子。

    “你终于看出来了!我吃了恶魔果实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果实的名字叫滑溜溜果实’!吃了这个后，任何攻击都无法伤害到我的美肤了!”

    女人脱下了斗篷。

    这还是从前的那个爱比达吗——赘肉褶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乳沟；水桶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纤细迷人的柳腰。周围的人群看到这番情景，都被迷倒了。

    “很遗憾，我的美丽并没有改变……要说改变的话，大概是雀斑’没有了吧!”

    “不，那倒不是大问题!”

    路飞无奈地摆了摆手。原来，爱比达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绝色美女呢!所以，明明是她从丑女变成了绝色美女，但是她自己却好像没有客观地认识到这一点。

    从名字上就能猜到——所谓“滑溜溜果实”，就是吃了它以后，能够抵挡任何攻击，使其失去攻击力，并造就光滑无比的完美肌肤。如果减肥是其副作用的话，那这种果实对女性来说，实在是绝品啊!

    “路飞!我曾发誓要报复你，要杀了你!可是——这份憎恨不知不觉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情感——对你的爱’!”

    “啊?”

    对于眼前这个陶醉于自我独白的美女——暂且相信她是爱比达本人——的话，路飞完全听不明白。

    “如此爱一个人，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我爱你爱得想要杀了你。你要想成为我的男人，不打败这个家伙可不行!因为我喜欢强者!你明白吗?我的路飞!一切都是我对你的爱的考验……”

    “你在说什么?”

    “正是出于打败你这个共同的目的，我跟这个男人联手了!”

    说完，爱比达身体一闪，让开了道路。接着，从烟幕中走出了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子，而且在他的身后跟随着一群同样身披斗篷的人。

    “自从被吹落在海中的那天起，我一直想宰了你!正是这个信念才支撑我活到今天!”

    啪!

    男人猛地掀开了斗篷。

    “那的确是一次大冒险——”

    啪!啪!啪!

    他的随从们配合着他的开场白，都一齐掀起斗篷，向上一扔。

    “是我这个曾经五体不全的小丑巴奇——有欢笑、有磨难、有友情的大冒险!但我是不会放弃的……让你们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个自说自话、放肆妄为的男人终于登场了。

    他身穿豪华的皮草大衣，头戴一顶华丽的船长帽——花哨的带有骷髅标志的小丑帽……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巴奇啊!”

    路飞对这个长着圆鼻子的老朋友说道。

    “少来，开什么玩笑!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有胆量!你这个冒失鬼——”

    被路飞调侃了一句的男人气得咬牙切齿。

    “啊——是海盗!”“小丑巴奇!”众人一片恐慌。

    对，他就是“小丑巴奇”——被悬赏一千五百万贝里进行缉拿的大海盗!在此之前，他的海盗团被路

    飞与佐罗联手一窝端了。他也是恶魔果实的超能力者。他吃的是“分裂果实”——吃了这个后，他就具有了能把身体分解成几部分的超能力。

    总之，被路飞打败，身体四分五裂的巴奇，虽凭借恶魔果实的超能力逃过一死，但却只剩下了头和手脚。他在海上漂流了几天，历经了生死的大冒险后，幸运地被爱比达救起。这两个都曾被“草帽路飞”打败的人，结成了手下败将同盟，发誓要向共同的宿敌报复。后来，巴奇与过去的手下重逢了，也取回了让他们保管的躯干，又恢复到了五体健全的样子。

    以上就是小丑巴奇的大冒险历程!

    “大家听着!都不许动!现在就让你们领教一下我的厉害！”

    持枪的海盗们镇压了死刑台周围的群众。巴奇一边煽动手下，一边体味着复活后的喜悦。“小丑巴奇”

    必须这样!自己不是弱者，是应该居于人上的强者——有资格欺压弱者的强者!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必须向该死的橡皮小子报仇——让他体验绝望的恐惧，让他跪地乞求，一刀砍下他那可恶的长脖子。

    突然，站在死刑台上的路飞被人从后面放倒了。

    “好久不见了，橡皮人!罗罗诺亚·佐罗也还好吧……”

    来者把路飞扑倒在地，接着，把路飞的头部和双手卡进准备好的板子的圆洞里，最后把那个道具固定在死刑台上。

    “好!卡巴奇，干得好!”

    巴奇说道。突袭路飞的长发瘦削男子，是巴奇海盗团的参谋长卡巴奇。

    路飞挣扎了几下，但被钉在死刑台上的板子是无法轻易卸下的。

    “你的公开死刑’现在开始!哈哈哈!感到光荣吧——跟海盗王’死在同一个地方!”

    巴奇高声咆哮道。

    2

    “上校!斯摩卡上校!不好了!”

    此时，罗格镇的海军总部派出所也不平静。士兵非常慌张地推开了一个办公室的门。

    “海盗们正在广场上闹事呢!”

    哗啦——

    士兵——推开门，就听到什么崩塌的声音。

    “……”

    办公室的主人斯摩卡上校果然不高兴了。他叼着两根雪茄，默不做声地瞪着士兵。士兵被吓得语塞了。那目光好像要杀人似的，就连经常在身边接触的土兵都感到恐惧。他裸露着上身，出了一身的汗，右手拿着石头。在桌子上散放着一些同样大小的石头。

    “完了，这样肯定不行!集中注意力!我有我的步调。是吧?”

    好像是——上校刚才正在通过堆叠石头，进行身心统一的训练，突然门被推开了，上校一分神，堆起来的石头就塌了。

    斯摩卡上校站了起来，直接把外套披在了肌肉发达的身上。

    与他的声音一样，他的面孔也很冷酷，一副闪神恶煞的模样。

    他的名字叫“白色猎人斯摩卡”，是海军总部的上校，也是这个镇子的最高长官。应该称得上这附近的海盗最害怕的男人了吧。据说，自从他上任以来，登陆罗格镇的海盗无一逃脱。

    “说!发生了什么事?”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上校边走边问。

    “嗯——嗯——”

    “啊——想起来了!海盗们正在广场上闹事，是吗?让一等部队去港口!二等部队从街道秘密包抄广场!其他人在广场的射程距离内待命!去吧！”

    “遵命!”

    斯摩卡上校一边准确地下达命令，一边从部下手中接过爱刀，佩带在背上。

    上校没有等部下，独自先出了派出所。士兵们不想落后，匆忙取出步枪，追了上去。

    “哇——三层冰激凌！”

    这时，两手拿着冰激凌的小女孩跑了过来。啊!已经来不及了——小女孩跟从派出所里出来的斯摩卡上校正好撞在了一起。

    斯摩卡上校用愤怒的目光看着脚下。

    “啊——我的冰激凌——”

    小女孩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脑子里只想着——拿在手里的冰激凌掉在了地上，没法吃了。

    “斯，斯摩卡上校!太……太对不起了!我孩子

    她——”

    看上去像是小女孩父亲的年轻男子慌忙跑了上来。

    斯摩卡上校的裤子上沾了——大片冰激凌。一脸不高兴的上校伸出大手，放在小女孩的头上。

    “上校!”

    士兵们想要上去制止。小女孩的父亲在上校无言的压力下，无法靠近女儿的左右。

    “……对不起啊!我的裤子把你的冰激凌吃掉了。给，你再去买个五层的。”

    上校蹲下来，把几枚硬币放在了小女孩的手里。

    “谢谢!”

    小女孩欣然地接受了。小女孩的父亲只知道一味地向斯摩卡上校低头道谢。

    “斯摩卡上校，我来晚了!”

    从马路的对面跑过来的女人说道。

    “塔希米!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

    斯摩卡上校这次真的发火了，狠狠地训斥着女人。

    “对……对不起!我马上去准……”

    “上士，你的外套在这里!”

    “谢谢中士!”

    对比自己军衔低的人用敬语的这个女人，接过了带有毛皮围领的外套。这个一头短发、戴着眼镜的女剑客，正是刚才在武器店与佐罗遇到的长得像古伊娜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塔希米。军衔是海军总部上士。

    “不好意思!我的腰扭了……”

    塔希米慌忙穿上外套，从下士手里接过刀——刚才她扭了腰之后，在一本松的武器店里瘫坐了好久，动弹不得。

    “腰扭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士气不足吗?”

    “是，是的!对……对不起!”

    像往常一样，塔希米被斯摩卡上校训斥一番，然后她低头道歉。

    “跟我走!广场上出事了!”

    “遵命!”

    斯摩卡上校快步地走在前面。塔希米手拿着爱刀“时雨”紧随其后。

    3

    “太好了!我正要去找人帮忙呢，看到你在这里!有救了!”

    山智扛着象鼻蓝鳍金枪鱼的尾巴，说道。

    “我说!你在后边扛着吗?”

    乌索普扛的是头部，边扛边嘿哟嘿哟地呻吟着。

    “对了，刚才我看到一头狮子!还有一个戴着兽形头罩的古怪男人骑在上面……”

    “兽形头罩?那是什么东西?先不说这个——我说，为什么让我扛重的这边!”

    乌索普对光说不干的山智极其不满。这条象鼻蓝鳍金枪鱼的头部要比它身体的后部重很多。

    刚才在市场里与山智偶然碰见的乌索普倒了大霉，不得不帮这个该死的厨子搬运这条大鱼。

    “哦?”

    在通往广场的交叉路口，乌索普停下了脚步。

    “啊?”

    “哦?”

    简直太巧了——奈美从右边的街道，佐罗从正面，走了过来。

    他们互相看了看。大家手里都拿着东西，看样子好像都办完事情了。

    佐罗先开口了。

    “那——那个家伙呢?”

    “我们的船长，问题少年路飞去哪里了?”

    “他说要去看死刑台吧!”奈美说道。

    “有死刑台的广场不就是在这儿吗?”乌索普反问了一句。

    于是，四人向广场那边望去。

    “天啊!”

    四人的脸都不约而同地僵在那里。

    佐罗、山智还有乌索普顿时都目瞪口呆。在“海盗王”高路德·罗杰被处死的死刑台上，隐约可见一个正要被砍头的瘦身影。

    “怎么回事?那个家伙在死刑台上！”

    那个犯人正是——我们的船长，草帽路飞。

    “真拿他没办法啊——”

    奈美无奈地摇头。发生了什么事——去参观死刑台的人竟然成了死刑犯!简直太离谱了!这就是那个每天都让我们感到新奇的、幸福无比的船长。看样子，今天的新闻头条很有可能是——被三千万贝里悬赏缉拿的大人物“草帽路飞”被处以死刑。

    “啊!上校!上士!”

    到达狙击地点，做好放枪准备的士兵们，出来迎接斯摩卡上校和塔希米。

    “情况如何?”

    斯摩卡上校从能够鸟瞰广场全景的建筑后面，望着死刑台。

    “现在，广场上有三个被悬赏缉拿的犯人——铁棒爱比达’、小丑巴奇’、草帽路飞’……”

    “路飞?没听说过的名字!”

    “前几天刚被悬赏缉拿——谁曾想刚一上榜就是赏金三千万的大人物!”

    “三千万!看上去像是好久未遇的高手啊!”

    “没什么了不起的——他——”

    “怎么了？”

    “现在，那个男人快要没命了。”

    士兵汇报道。斯摩卡上校皱起了眉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塔希米端起望远镜，向死刑台望去，“你这个罪人!海盗蒙奇·D·路飞因激怒巴奇’罪，被处以死刑——”

    巴奇的大声宣判响彻整个广场。

    “欢呼吧!”

    “哇——欧——”

    “大家不要走!都给我好好地看着!”

    咚——砰——海盗们疯狂起来，拿着**朝着：太空一通乱射。巴奇站在死刑台上，“铁棒爱比达”站在台下。最近有线人来报——爱比达吃了恶魔果实，而且减肥成功，看来确有此事。

    那个被固定在死刑台上，人头就要落地的戴草帽的男孩儿——就是被悬赏三千万贝卫缉拿的人吧?看样子就是个小孩儿呀。

    “原来如此——是海盗之间的寻仇啊!”

    斯摩卡上校从海盗们疯喊疯闹的情形中，推测出了大概的情况。

    “立刻冲上去吗?”

    “笨蛋!急什么……”

    斯摩卡上校压制住了已经热血沸腾的士兵们。

    “可如果再不上的话，估计无辜百姓会受到伤害……”

    “我让哪个海盗从这个镇子里逃出去过吗?”

    “嗯……没有!”

    一看斯摩卡上校绷起了脸，土兵们都吓得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那就给我闭嘴!看情形，海盗之间会有一场拼杀。不需要我们动手!给我听好了!只要那个戴草帽的人头一落地，我们就冲上去捉拿巴奇、爱比达和他们的手下。”

    斯摩卡上校果断地下令道。

    4

    “骑着利基’摩托兜风呀——那个人是谁呀——就是我呀——啦啦啦啦……”

    男人不成调子的说唱声在风中回响。

    这里是罗格镇的西边码头。男人一看到停泊在那里的卡拉维尔帆船和悬挂着的草帽海盗旗，抿嘴笑了。

    “终于找到了!这就是那个橡皮人的船?让我给你搞个大动静吧!”

    骑在狮子上的男人名叫“毛奇”，绰号“驯兽师毛奇”，位居巴奇海盗团的副船长。他的搭档叫“利基”。

    毛奇把利基的鬃毛扎成两股，用其代作方向盘，像骑摩托一样骑在上面兜风。

    山智曾说他是“头戴兽形头罩的男人”——其实毛奇头上的硬毛是他自己的头发。因为他的头发、鬓角和胡须连为一体，于是看起来就像戴了一个熊形头罩。当初巴奇一伙与路飞交战之际，山智和乌索普还未入伙，所以山智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

    “嗯?利基，怎么了?”

    “呜——”

    “肚子饿了吧?忍一会儿。杀了该死的橡皮人后，我们就去开庆功宴，大吃大喝一顿!”

    “呜——呜——”

    听了毛奇的话，利基发出喜悦的叫声。”那家伙此时正被巴奇船长处以死刑呢。可是——”

    毛奇慢慢地点着了一根火柴。

    远处的船在小火苗中摇曳。毛奇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我是说万一啊，万一那个橡皮人逃跑了——我们俩现在烧了他们的船，就把他们的后路给堵了……”

    “呜——”

    毛奇和利基相视而笑。看样子船上没人，正是放火的好时机。

    “喂!你急急忙忙地干什么去?先去救路飞要紧！”

    乌索普一个人拖着金枪鱼，大声对奈美喊道。

    “即使我们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要去救他!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曾经打死过鱼人海盗团骨干的人啊!”

    “救人的事让佐罗和山智去办吧!我们俩得去办比这更紧急的事！”

    “紧急?”

    “暴风雨就要来了！”

    “你说什么?”

    奈美的话让乌索普大吃一惊。

    “刚才气压和气温就开始下降了。东边的天空有一片很大的积云。这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过一会儿，那边的广场骚动一起，海军就会出动。即使再急着去救路飞，逃跑时要是船被吹跑了，怎么办?”

    “有——有道理啊!这才是大事!”

    乌索普拖着大鱼，大步流星地跑了起来，“等等我!这个袋子很沉啊……”

    奈美背着塑料大口袋，在后面拼命地追乌索普。

    果然让奈美猜中了。那时，罗格镇东边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对此，聚集在死刑台广场上的人们还一无所知。

    5

    “我还是第一次看死刑呢！”

    被固定在死刑台上无法动弹的路飞对巴奇说。

    “被处以死刑的是你本人!”

    巴奇一看路飞毫不紧张，不由得发火了。不让路飞体验恐惧和屈辱，就无法解巴奇的心头之恨。

    “什么?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从现在开始公开执行你的死刑!”

    巴奇拔出佩刀，向聚集在广场上的众人大声宣布。

    “哼——谁敢违抗我们巴奇海盗团’，下场就跟他一样!”

    参谋长卡巴奇抱着胳膊，在死刑台下密切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我中意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啊……”

    爱比达一脸痴情地望着路飞。尽管刚才说自己爱路飞，但对有虐待倾向的她而言，杀了爱人或许也是一种爱的表达形式吧。

    “我错了!快救救我!我下次不敢了——”

    路飞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逗巴奇。

    “你个傻瓜!我可能救你吗?”

    巴奇越来越气愤了。本来想让他体验绝望的恐惧，让他跪地求饶，把他那可恶的能伸展的脖子一刀砍下来的——谁曾想，他死到临头了还如此高兴!一点儿都没有巴奇想象的那么惨烈。这让巴奇的兴致大减。

    “一个十足的混蛋!”

    在死刑台上，巴奇咬牙切齿地把脚放到了俯卧在地的路飞的头上。

    “你不许踩我的草帽!这顶帽子——”

    “是杰克斯的帽子，对吧?他正是我想弄死的人名单上的第一位!我的人生中曾有两次被杰克斯和你搞得一团糟!一看到你的脸和这顶草帽，大爷我就火冒三丈，感觉全身好像要裂开一样!混蛋!”

    说着，巴奇的全身真的分裂成几块，借此来表达他的愤怒。那个样子简直就像组装前的塑料模型——这就是“分裂果实”的超能力。

    听说，巴奇年轻时曾跟杰克斯同乘过一艘海盗船。那时，巴奇因杰克斯的缘故，误吃了恶魔果实，成了旱鸭子海盗，他的人生从此一塌糊涂。因为这件事，他一直非常憎恨杰克斯。后来，他历尽千辛万苦，组建了自己的海盗团，名声大振之时，却又被戴着杰克斯帽子的路飞打得一败涂地。

    巴奇对这顶草帽如此憎恶——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临死之前你有什么要说的，快说吧!好容易来了这么多人。”

    或许是对路飞的精神摧残越来越失去了兴致吧，巴奇把身体的各个部分归位后，终于决定要执行死刑了。

    “好吧，算了。不管你有没有话要说，反正没人对你的话感……”

    “我——”

    路飞打断了巴奇的话，大声喊道。

    “我终有一天会成为海盗王的!”

    咔嚓一声——路飞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如同电流似的东西，响彻整个广场，传向天空。

    这是路飞当初离家出海的目标。

    这是对为了自己失去一条胳膊的杰克斯立下的誓言。

    这是连同草帽一起从杰克斯那里得到的荣耀。

    这是路飞的梦想。

    聚集在广场-上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海盗王?

    偏偏选在这个与高路德·罗杰有因缘的镇子上说这番很不着边的话。众人反应各异，有人臼瞪口呆，有人笑他自不量力——总之，口口声声要成为“海盗王”的少年在与高路德·罗杰同一个死刑台上，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该死的橡皮人，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巴奇举起佩刀。

    “咯噔咯噔!”

    路飞的手脚乱动。如果被卡在里面的人换了巴奇，运用“分裂果实”的超能力，还有可能逃脱。但现在是——只会变长变短的橡皮人路飞，那就无法脱身了。

    “等一下!”

    这时，有两人拨开了广场上人群的一角，闯了进来。

    “山智!佐罗!”

    路飞高兴地叫了起来。

    “佐罗，你来了!可惜——你晚了一步!”

    巴奇好像早就在等着佐罗来搭救路飞似的。特意在前来搭救路飞的同伴眼前杀了他，这对于一场惨烈的死刑来说，再合适不过丁吧。

    “发生了什么事?”

    “是罗罗诺亚·佐罗!”

    埋伏着的士兵也注意到了佐罗和山智的闯入。

    “罗罗诺亚·佐罗来到这个镇上了?”

    塔希米眼睛一亮，举起望远镜远眺。

    “海盗猎人，这个时候出现……”

    斯摩卡上校一脸不高兴。海盗之间的相互厮杀也就算了，被海盗猎人抢了功劳，这对海军来说，简直是恼火透顶了。广场上的海盗们的悬赏金额超过了五千万贝里。绝不能把这么一大笔钱——世界政府的钱——拱手送给野狗一般的海盗猎人。

    “没办法了——狙击部队，准备!”

    “上校!报告——”

    “什么事?”

    “有情报说，罗罗诺亚·佐罗他——跟那个戴草帽的小孩儿是一伙的……”

    “什么?!”

    那个海盗猎人?上校有点动摇了。

    “啊——那个人!”

    透过望远镜，塔希米看到了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的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全体，准备冲锋!”

    上校做了一个手势。此时，土兵们紧张到了极点。

    “你们给我杀了他们!”

    “是，爱比达小姐!”

    巴奇的手下接到了爱比达的命令后，上前迎击佐罗和山智。

    “躲开!别挡我!”

    三刀流的佐罗拔出刀，见一个杀一个。山智也用他的鬼脚七的功夫应敌，为杀开一条血路而奋勇杀敌。

    猛扑过来的虾兵蟹将们一靠近两人，就被砍倒在地。

    “混蛋!我跟你拼了!”

    山智恶狠狠地骂巴奇。只要把那个死刑台踢翻的话——

    “……”

    佐罗用狼一样的目光瞪着巴奇。只要把那个死刑台砍断的话——

    可是阻止两人去路的海盗数不胜数。即使佐罗和山智联手出击，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突围过去救路飞然而，巴奇转瞬之间就能一刀砍下去，杀了路飞“哈哈哈!你们在那儿给我好好看着!你们的船长就此玩完喽!”

    巴奇那响亮的笑声在广场上回响。

    “佐罗!山智!”

    在一片混乱中，路飞喊着两个人的名字。

    “乌索普!奈美!”

    路飞连没出现的同伴名字都喊了。此时，巴奇砍下来的佩刀就要落到路飞的头上了。

    再见了!我走了!

    路飞笑了。

    对同伴们无比忠诚，总是赋子大家勇气的船长——坦然地笑了。

    “胡——”

    “不许胡说!”

    佐罗和山智大喊道。好远——近在咫尺的死刑台是如此地遥远一一路飞的周围，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黑色中。目标，诺言，荣耀，梦想……

    所有的光亮被覆盖天空的乌云所遮挡，渐渐消失……

    乌云？

    咔嚓咔嚓——

    几道闪电动摇了整个镇子。

    耀眼的白紫相间的电光照亮了广场的上空。接着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从天而降的一声霹雳直击死刑台。

    瞬间，死刑台崩塌了，变成了一片火海。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雨已经打到头上了。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湿了周围。

    正如奈美的预测。转眼间，广场上方的天空就被乌云遮住了。雨水打湿路面的气味儿与东西烧焦的臭味儿混杂在一起，十分刺鼻。

    轻飘飘地——

    在大雨中，草帽路飞从死刑台上跌了下来。

    一只手拾起了那顶草帽。

    “哈哈!还是活下来了。赚了——”

    蒙奇·D·路飞把最爱的草帽戴在了头上。

    在死刑台倒塌的废墟上，被烧成焦黑的巴奇倒在那里。而路飞呢，身上什么事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会说——“因为他是绝缘体”吧。

    “喂，你相信神吗?”

    山智叼着发潮的香烟，问道。

    “还有工夫胡扯!赶快离开这个镇子吧!看样子还有一次骚动。”

    佐罗收起了刀。

    “包围广场!把海盗们一网打尽!”

    这时，海军部队从广场的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来了!”

    山智掐灭了香烟。

    “逃吧!”

    “喂，走哪条路?”

    “不知道啊!快跑，佐罗!山智!”

    路飞飞奔起来，佐罗和山智紧随其后。海军部队向三人包围过来。广场陷入了漩涡状的大混乱之中。

    “那子为什么笑呢?”

    这个问题一直在指挥土兵作战的斯摩卡上校的脑海里萦绕。

    “因为他知道自己会被救吗?不对!那小子在那时真的认为，人生就此结束了——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微笑着面对死亡……”

    “上校!海盗们落网了!”

    部下等待着命令。

    “喂，你——看到那个在死刑台上笑的海盗了吗？”

    上校询问部下。

    “啊?笑?没有。无论哪个虚张声势的大人物，在死前的瞬间一定会吓得脸发白……绝望地死去。”

    “那个戴草帽的男人笑了!”上校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向自己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跟海盗王’高路德·罗杰一样!”

    随着上校的呼吸急促起来，雪茄头部的红光也越来越明亮。

    “上……上校!”

    “他们向哪个方向逃了?”

    “西边的码头!”

    “一等部队应该过去了吧。”

    “没有。突然的大雨把火药都打湿了……所以他们回派出所去换装备了……”

    “那么，现在码头无人把守?”

    上校不寒而栗。

    因为士兵使用的燧发枪除了用打火石点火这一点外，基本上跟火绳枪的结构相同，所以这种步枪禁不起雨打。一旦装火药的地方被雨打湿，那就无法射击了。

    “风正在向西吹。他们的船应该顺风。这是偶然?还是天意?”

    老天好像特意要给路飞一条活路似的。

    在广场上，巴奇一伙与海军们打成了一团。空气骤然卷起漩涡，雨越下越大了。不稳定的气压忽高忽低，潮湿的风呼啸着。

    “塔希米!”

    “在!”

    “给我抄近道抢先到达西边码头!”

    “是!”

    塔希米手握“时雨”，冲进暴雨中。

    “我——白色猎人斯摩卡’，以海军总部上校的名义发誓，绝不让那个男人迈出这个镇子半步!”

    斯摩卡上校任由刹那间倾泻而下的暴雨打湿全身，咆哮道。

    第六章大决战

    1

    “他妈的!那个该死的橡皮小子!”

    巴奇霍地从广场的水洼中站起来。他因愤怒而全身颤抖。

    “巴奇船长!”

    “你活过来了!”

    “当然啦!敢不让我活!”

    被烧得焦黑的巴奇凭着毅力站了起来。本来打算重现辉煌的巴奇，此时却满脸煤黑，浑身泥浆。

    “巴奇!这些是海军总部的人!大人物出动了，形势对我们不利!”

    用铁棒狠扫士兵的爱比达大喊道。

    “哼!海军?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他们放在……谁的鼻子是红色的?你说谁呢?”

    “我没说!”

    站在巴奇身旁的一个部下，成了他发脾气的牺牲品，被暴打了一顿。对于一点就着的暴君巴奇的言行，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还没完呢!那个橡皮小子逃不出这个岛!他绝不会想到——他的船此时已成灰烬了!”

    巴奇想起了自己向副船长毛奇下达的命令，握紧了拳头。

    “小伙子们，打倒该死的橡皮人，我们冲出岛去!”

    “好!”

    现在，巴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船被烧毁无处容身的路飞打倒，趁着暴风雨，突破海军的包围圈，逃出镇子。虽然未能按照设想的那样处死路飞，但这样也算一个不错的结局。

    只要能杀了“草帽路飞”就行!

    “发动机!”

    “是，船长!”

    手下应了巴奇一声，立刻抬过来一副带轮的装置。

    “组装汽车!”

    全身四分五裂的巴奇把躯干当车体，把手脚当悬架，与带轮的装置合为一体。在带轮的装置上有尾气口，内部还装有类似发动机的东西。巴奇竟然变成了人体汽车。

    “向西边码头进发!”

    巴奇下达了号令。

    “滑行跑道，准备!”

    “是，爱比达小姐!”

    手下们摊开一条长长的地毯，举起毯子的一边，弄起了一个斜坡。

    “摩擦为零!”

    爱比达脱掉凉鞋，光着脚飞身一跃，跳到了地毯上。

    海军们眼看着他们要逃，包围了上来。

    “溜滑溜滑!”

    爱比达利用脚底的光滑，从地毯上滑过。

    “炸弹装置!”

    砰的一声巨响，与巴奇合为一体的发动机喷出火来。

    巴奇的人体汽车猛地加快了速度。站在地毯滑道上的爱比达也快速地滑过积水的地面。海军们完全没有料到两人会来这一手。“分裂”和“滑溜溜”这两个恶魔果实的超能力者令海军们七倒八歪。找到突破口的海盗们夺路而逃。

    “白色出击!”

    嘣——

    一声巨响仿佛炸裂空气一般。

    “这烟是怎么回事?”

    爱比达和巴奇被突然膨胀起来的白色烟雾包围。这不是普通的烟雾。这股烟雾好像拥有意识一样，把爱比达、巴奇和海盗们紧紧地包在了里面。

    “哎呀!”

    “我们被烟雾抓住了!”

    手下们发出惊叫声。烟雾用可怕的力量把海盗们控制住了。

    抓住他们的白色烟雾来自——

    “斯摩卡上校!”

    刚才差点儿被打败的海军们发出欢呼声。

    “你们根本不是对手!”

    从斯摩卡上校外套的袖口处伸出来的不是胳膊，而是白烟!

    铛!铛!

    没等斯摩卡上校收起烟雾，两个士兵就向爱比达和巴奇发射了掷弹枪。

    炮弹被发射后变成一张大网，罩住了爱比达和巴奇。就在两人被谜一般的烟雾压住无法动弹的时候，他们的手下已被士兵们捕获了。

    “船长!我们被一网打尽了!”

    参谋长卡巴奇带着哭腔，向巴奇说道。

    “我记住你了!斯摩卡!”

    巴奇嚷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让人不爽的铁网是什么东西?我们被奇怪的炮弹打中了!”

    爱比达在网中扭动着身体。

    “这是对付恶魔的实用监狱弹’!该死!大部分恶徒都逃不过此弹!”

    巴奇在网中挣扎着，擅长的四分五裂的能力也因被困在网中无法发威。爱比达也同样。

    “太厉害了!那就是烟雾果实’的超能力!”

    “转眼间巴奇一伙就被……”

    士兵们再次知道了自己上司的厉害。“白色猎人斯摩卡”也是恶魔果实的超能力者。果实的名字叫“烟雾果实”。它能使身体自如地变成烟雾——简直就是恶魔般的能力。烟雾能够随着上校的意志，又像气体，又像固体地自如变化。“把我的摩托拿出来!我去追那个草帽小子!”

    上校命令道。

    2

    “为什么?为什么下这场暴雨!而我们又必须烧了这船!”

    在西边的码头，副船长毛奇与狮子利基陷入了束手无策的境地。

    正当他们要去放火烧船时，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湿了火柴——在一筹莫展的毛奇的身旁，利基无力地哼哼着。

    “他妈的!”

    毛奇终于试完了手中所有的火柴。暴风雨越来越猛烈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打过来的大浪吞没，掉进大海里。

    “哎!不可能从巴奇船长手下逃走的橡皮人应该不会有万一吧!”

    毛奇冷静地考虑着。

    “呜……”

    利基伸出了胳膊，指了指什么。

    叩思?对啊!割断绳子不就行了!利基，你真聪明!”

    如果割断拴着船的绳子，船就会随风飘到洋面上去了。

    毛奇抚摸了一下机灵的搭档，将手伸进了怀里。

    “哎?我的刀呢?”

    “呜……”

    看到主人总是这么粗心，利基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们俩!给我离开那条船!”

    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嗓子。

    “啊?什么人?”

    毛奇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毛奇被泥泞的地面绊倒。

    哐——

    人要是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简直难以置信——一头栽到地上的毛奇竟然昏死过去。

    “快看!他被我吓倒了!”

    乌索普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向奈美炫耀。他如果知道了毛奇的身份，一定会更加得意——见人就说：“我一声大吼，就把巴奇海盗团的副船长给吓倒了!”

    “还有狮子呢!”

    奈美知道巴奇一伙的情况。她还记得——那头狮子凶猛到能把铁笼子砸碎。

    “哇嗷！哇嗷!”

    看到主人被害，苏醒过来的利基愤怒了，露出了畜生凶狠的本性。

    乌索普戴上了刚弄到手的风镜，瞄准了利基。

    “杀手锏新鲜鸡蛋炮’!”

    吧唧!

    他用最爱的弹弓射出的特价鸡蛋，没有打中，掉到地上摔破了。

    “你在搞什么?”

    奈美大声嚷道。

    “闭嘴!刚才是警告!”

    奈美的意思——问题不在于打中没打中，问题是用鸡蛋能打倒狮子吗?

    “呜?”

    但是——利基的神情发生了变化。它嗅了嗅摔破的鸡蛋，居然像猫一样一口一口地舔起来。

    没错。它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中招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招管用!”

    乌索普为自己的智慧大展示感到得意洋洋。

    “……”

    奈美想反驳他，但还是忍住了。就在利基全神贯注地享受美食的时候，奈美和乌索普扛着采购的东西，登上了“前进·梅利”号。

    3

    “风越来越大了。”

    罗格镇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佐罗、山智和路飞三人在雨中狂奔。他们的全身已被雨淋透了。在他们的身后，众多的土兵紧迫不舍。

    “那些家伙咬住我们不放了!要不然停下来干一场?”

    “不行!一旦交手就没完了。”山智说道，“再说，奈美让我们早点儿返回船上。”

    在闪电中，三人奔向镇子西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码头了。由于路上碰到四处埋伏的土兵，所以有些浪费时间。

    “罗罗诺亚·佐罗!”

    “嗯?!”

    来者挡住了三人的去路，高声喊道。

    “哇噢!”

    好色的山智吁了一口气。

    堵住三人去路的是个女人。她撩了撩被雨打湿的乌黑伪刘海儿，把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佐罗当然记得这张脸。

    “塔希米上士!”

    追赶上来的土兵们高声叫道。

    “你就是罗罗诺亚?你是海盗?”

    女剑客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佐罗。

    一股复杂的情感又萦绕在佐罗的心头——“你连这把刀也要夺吗?”他想起了刚才在武器店欺骗女剑客的情景。这个与古伊娜长相酷似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塔希米啊……

    “你耍了我!我决不原谅你!”

    塔希米一脸决不善罢甘休的神情喊道。

    “喂!佐罗!你到底对那个姑娘干了什么?”

    山智责问道——话里有话。

    “你也没说你是海军啊!”

    佐罗不理睬多嘴的山智，一脸复杂的表情笑了。他没想到还会跟她见面，更没想到对方还是个海军。自己是海盗，而跟古伊娜长相酷似的女人竟是海军。这就是人生，无法尽遂人意。

    “你的宝刀和道一文字’，收回!”

    犀利的刀锋划破了瓢泼的雨幕。

    “那你试着来拿吧!”

    泥浆飞溅。佐罗边跑边拔出“三代鬼彻”。塔希米的刀身还在刀鞘里，她在等待拔刀的时机。

    “你们先走！”

    “好!”

    佐罗对路飞说了一句，然后向塔希米直杀过去。

    瞬间，双刃相碰，电光闪耀。

    一方是挥刀直击，一方是单膝跪地式拔刀。两把利刃，如实地反映了两个剑客的性格和个性，带着各自风格迥异的刀法，撞击在一起。

    “哇——”

    好快!佐罗再次感到叹服。第一刀，对方略胜一筹。在一对一的交锋中，先拔刀不一定有利。即便如此，佐罗还是先冲上去，以力量和气势压倒塔希米的刀锋。

    塔希米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十分流畅。单膝跪地拔刀的精华在于第二刀。运用手腕灵活的转动翻转刀身，然后双手举刀过顶，从上面朝着佐罗的肩膀斜劈过去。

    瞬间，塔希米的脸扭曲了——她的刀被对方用意想不到的姿势接住了。

    “不赖嘛!”

    佐罗又说了一句向对方挑衅的话。

    佐罗左手握直刃“和道一文字”，从右手腕的上方绕过左手腕，拔出右边腰间的佩刀，接住了塔希米的斜劈过来的刀。这种刀法在哪套剑谱里都不会找到。

    佐罗自成一派——三刀流。这一点，塔希米忘记了。

    嘎铛!

    强烈的砍击把塔希米的“时雨”从她手中击落下来。

    塔希米目瞪口呆。

    眼看爱刀滚落到水洼里，塔希米失魂落魄地后退了两三步。

    铛!

    直刃的刀锋，掠过塔希米的头发，直插入背后的建筑的墙上。

    “你休想得到这把刀!”

    “……”

    “不管发生什么事……”

    佐罗看着塔希米的脸说道。

    塔希米完全被佐罗的气势镇住了。到底是什么——使这个臭名昭著的海盗猎人变得如此强大?使本该只考虑把肮脏的刀当做赚钱工具的男人变得如此强大?

    塔希米想不明白。

    刀法不是只有在心存正义的情况下才会无比厉害吗?

    “田……”

    “塔希米上士……输了?!”

    “怎么会——”

    土兵们没想到两人交锋的结果竟是如此，一时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时，路飞和山智已经跑开很远了。佐罗静静地抽回刀，把“和道一文字”收回到刀鞘里。

    “后会有期。我急着赶路。”

    佐罗不再看塔希米，准备离开。

    “你——为什么不杀我?”

    “……”

    “为什么不杀我……”

    啪嗒啪嗒——

    塔希米呆呆地盯着雨点打落在水洼里，嘴里重复着这句话。还是有些在意她的佐罗，不忍心立刻离去，转过头，隔着自己的肩膀，看了看她。

    太像了。简直跟古伊娜一模一样。

    “因为我是女人吗?”

    塔希米盯着佐罗的背影。

    “……”

    “说什么女人不如男人有力量，真刀真枪决胜负的时候就敷衍了事——这是耻辱!倒不如生成男人的心情，你是无法明白的!我不是抱着玩的态度才拿刀的。”

    “我看你别扭!”

    佐罗小声嘀咕道。

    “什么?”

    “你的存在——我看着别扭!”

    佐罗冲口而出。那语气粗暴得简直像个不讲理的愣小子。

    “啊?”

    “你听着!你那长相——跟我死去的昔日的好朋友一模一样!到了最后，你居然说了跟她一样的话!你个冒牌货，不要再模仿了!”

    “说什么呢?像个孩子似的说什么呢?”

    “吵死了!”

    佐罗对酷似古伊娜的女人大喊道。何必这么认真呢?这个女人，这个叫塔希米的海军上士，她的内在，与外表不同，是个不折不扣的坚持信念的剑客。她与古伊娜长相酷似，说的话跟古伊娜说的相同——但她不是古伊娜。在很多方面，她们两人间存在着微妙的差别。这些不同点令他不愉快。塔希米这个女人的存在，替换了佐罗最珍贵的回忆，并使其变得模糊起来。

    “不好意思!我就是我。今后我还要我行我素地活下去!说我是冒牌货!我不知道你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感到生气的应该是我才对!你那个朋友才是我的翻版，不是吗?”

    “喂！你说什么?”

    由真刀真枪地决斗而越发兴奋的两个人，越吵越凶，不可开交。

    4

    “那家伙，居然对女人动粗!”

    山智边跑边不断地回头。

    刚才那句台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从一个妙龄女子的口中说出——“你耍了我”甚至“我决不原谅你”——再加上“塔希米上士”可爱到令人惊呼的程度。佐罗那小子，整天只知道睡觉，吊儿郎当的，在这种事情上出手这么快干吗?

    “山智，看什么呢?快跑啊!”

    “他妈的!像我这样的帅哥，眼睁睁放过两个美女!这个镇子不吉利啊!”

    山智在心里“万分悲痛”地向可爱的女海军上士作别，飞奔起来。

    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大。厚厚的雷云遮住了太阳，整个镇子笼罩在一片犹如黄昏般的黑暗之中，终于，两人看到了镇子人口的拱门——就是当初全体船员分手的地方。过了这里，就离码头很近了。

    轰轰——

    此时，泥浆四溅，从大拱门旁边的道路上冒出来一台大摩托。

    “怎么回事?有人!”

    “又来了?”

    山智已经感到十分厌烦了。

    发动机轰鸣作响的三轮大摩托在大拱门下停了下来。坐在摩托上的男人从座席上跳了下来。

    “来了!草帽路飞——”

    男人不慌不忙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是谁?”

    “我叫斯摩卡，海军总部的上校。”

    从摩托上下来的男人向路飞自报了家门。

    “上校!”

    提到总部的上校——就是说，这个家伙是统治这个镇子的最高长官?

    “我不会让你回到海上的!”

    砰——

    随着一声如同蒸汽爆炸的巨响，倾斜而降的雨幕被冲破了。斯摩卡上校的两臂化作白色烟雾，向路飞袭来。

    “哇!这是什么啊?”

    突然的袭击令路飞防不胜防，轻易就被白色烟雾网在其中。

    “你这个怪物!”

    山智虽被不明真相的烟雾吓了一跳，但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备战状态，开始了攻击。

    嗖——

    “咦?”

    他使出了杀手锏，右飞腿一脚踢出去，居然踢空了。原来，就当他的飞腿快要踢到对方的脸上时，斯摩卡上校从胳膊到头部都化作白色烟雾，使山智的攻击无的放矢了。山智飞腿的威力虽能击碎岩石，但却无法击破烟雾。

    “对虾兵蟹将没有用处。”

    就在山智踢起的右腿旁边——从滚滚的烟雾中，斯摩卡上校的脸露了出来，看上去好像妖术。

    “恶魔果实?”

    山智急了。踢出去的腿拔不出来了。埋在白色烟雾里的右腿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死死地抓住了。

    “白色钩拳!”

    咚——

    “啊——”

    斯摩卡上校伸出了化作白烟的左臂，猛击山智。

    金鸡独立的山智被白色钩拳击飞，猛烈地撞到了墙上。烟雾的手臂自由自在地变化着。山智倒了下去。不愧是恶魔一般的能力——斯摩卡上校用此力量打倒了两个人。

    “山智!喂!”

    被烟雾困住的路飞把手举过头顶。

    “橡皮**!”

    路飞的右直拳尽情地伸展。路飞也是恶魔果实的超能力者。凭借“橡皮果实”的能力，路飞的全身能像橡皮一样地伸缩自如。

    噗——

    “嗯?”

    然而，路飞的出击也以失败告终。本该击中身体的拳头却被化作烟雾的躯体给挡了回来。真的如此无敌?

    斯摩卡上校的全身都化作了烟雾。然后，他整个人就完全消失在烟雾中了。

    “听说你值三千万贝里?”

    “什么?”

    毫无防备的路飞听到从背后，从意想不到的方向传来敌人的声音。

    化作烟雾的斯摩卡上校在烟雾中自由自在地移动，无声无息地突然来到路飞的身后。

    “糟了!”

    路飞被摁住了脑袋，脸朝下栽到了已成水塘的地上。

    “哼!你气数已尽!”

    上校蹲着把路飞按倒在地，手握插在背上的长刀。如果就这样砍下他的头，他就完了。上校一心要杀了他——绝不能让在死刑台上还能笑出来的海盗，一个声称要成为“海盗王”的男人，活在这个世上。

    绝对正义。

    在这个信念之下，此时的路飞性命难保。

    但是，他好像不打算杀死路飞……

    上校欲拔刀的手好像被人突然按住了。

    “嗯?”

    刚才上校站在了路飞的身后，现在又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这令他有些动摇了。能令“白色猎人斯摩卡”毫不察觉地站在其身后的人——

    “你是——”

    斯摩卡上校感到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是谁?是谁?”

    路飞挣扎着。但被脸朝下按在地上的他，因草帽的遮挡，无法看到跟上校讲话的人。

    “政府正在悬赏你的人头！”

    斯摩卡上校怒视按住自己的刀的男人。即便是这个倔强的总部上校，与眼前的男人相视的时候，也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声音。上校那殊死一搏的表情里有紧张，有颤栗，还有藏在后面的恐怖……

    世界在等待着我们的答复!

    黑色的斗篷在横扫的雨中呼啦呼啦地飘舞。从压得很低的风帽下面，隐约可见男人的脸上刻有符咒式的刺青，双目炯炯发光。

    “飓风!”

    随着惊叫声，可怕的飓风长驱直入。

    “啊!”

    被刮过来的是士兵们。人被犹如龙卷风一般的暴风玩弄于手掌之中。斯摩卡上校与飞过来的土兵们猛烈地撞击在一起，趔趄了一下，打在脸上的雨珠瞬间模糊了他的视野。

    “哎呀！”

    “路飞，快跑!”佐罗与海军一起被飓风推了过来。

    “会被困在岛上的!暴风雨来了!”

    “什么?”

    “别磨蹭了!山智，不能睡!”

    佐罗揪住从上校手下逃出的路飞的领口，飞奔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噢!奈美说的就是这个吧?”

    趁着飓风带来的混乱，佐罗、路飞和山智三人从镇子里逃了出来。

    ——海盗?那也不错。

    面有刺青的男人目送着路飞。

    ——去吧!如果那是你选择的生存方式的话。

    海上波涛汹涌。天空咆哮，雷声隆隆。暴风雨的势头就要到达顶点了。

    “龙!你为什么帮那小子?”

    浑身泥浆的“白色猎人斯摩卡”悔恨地捶打着地面。

    面有刺青的男子，就是被称作龙的超然的男子，在那时，好似第一次露出了人的表情。

    “有什么理由能阻碍男人去闯天下呢?”

    他笑了。

    ——世界在等待我们的答复。

    龙如同讲述上古传说的部族民一样，扔下了这句话。

    只要你去寻求“自由”的答案，你就绝不会停止。

    5

    “对不起!突来的飓风让巴奇一伙逃掉了……”

    上校返回到广场，外套上还滴着雨水。士兵们连忙向他低头认错。

    巴奇一伙趁着刚才那阵飓风造成的混乱，从留在广场上押解他们的海军手中逃跑了。不巧的是，就在他们逃跑之时，上校去追赶路飞了，没在广场上。所以就让巴奇一伙钻了这个空子。

    “去追那个草帽小子!找船!”

    上校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焦急和兴奋，命令道。

    “什么?去追他?”

    “对，我们也去伟大航道’!”

    “可是，上校——这个镇子由您负责管辖!您要离开这里的话，长官会怎么说……”

    “你们给我转告他——别对我指手画脚!”

    上校点上了一支雪茄。如何洗刷耻辱这个念头令他热血沸腾。

    草帽路飞逃掉了——他成了第一个能从斯摩卡上校管辖的罗格镇中逃出的海盗。这对于“白色猎人斯摩卡”——一个主张绝对正义的男人来说，是难以洗刷的耻辱。

    “走吧!我也去!”

    塔希米也自告奋勇地走了上来。

    “怎么连你也——”

    “我饶不了罗罗诺亚!我一定要亲手捉到他!”

    塔希米对着手中的“时雨”发誓。她无法容忍罗罗诺亚，佐罗这样的人的存在。绝不能让宝刀留在毫无正义的剑客手里。

    决不饶了那个声称她的存在令他很不爽的男人!

    *

    “什么?去伟大航道’?”

    参谋长卡巴奇听了巴奇的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提高了声调。

    “啊，是个好机会。跟那个该死的橡皮小子也该有个了结了。我们就这样进发吧。爱比达小姐，您看呢?”

    “好的。”

    爱比达点了点头。

    “向令人怀念的伟大航道’进发!”

    小丑巴奇开心地笑了。

    *

    “路飞!快点!快点!绳子要断了!”

    乌索普把绳子夹在腋下，在船上高声喊道。

    “好大的雨啊!”

    “奈美，我们回来了!”

    路飞、佐罗和山智三人从码头那边跑了过来。

    “别慢腾腾的!快上船!要开船了!”

    奈美叫道。

    绳子绷得眼看就要断了。

    尾声

    在“前进·梅利”号的主桅杆上，带有草帽图案的海盗旗迎风飘扬。

    “哎呀!船要翻了!”

    路飞看了看航向。帆好像绷得有些紧。“前进·梅利”号躲过了风，随着波浪，向西驶去。

    “快看那道光!”

    站在路飞身旁的奈美手指前方。

    “海岛的灯塔?”

    “那是导航灯’。那道光的前方就是通往伟大航道’的入口。”

    呼呜——

    海在咆哮。波涛汹涌。雷云笼罩。

    四周一片漆黑。船将驶向黑暗的“伟大航道”。在剧烈摇晃的甲板上，只能看见导航灯那微弱的一缕光投向不可预知的世界。

    “怎么办?”

    奈美让路飞做决定。

    “可是……你也不必在这么大的暴风雨中犯傻……是吧?”

    乌索普彻底畏缩了，紧紧抱住桅杆，催促路飞重新考虑。

    奈美看着路飞。

    关于答案，无需听路飞的回答——在他那执著坦率的眼眸里，永远都能看到未来。

    “好!在这浩瀚的海洋里，我们也搞个下水仪式吧!”

    山智把空木桶滚到甲板上。

    奈美一只脚踩住木桶，大声喊出她的理想——为了绘制出世界地图而前进!

    她决心要把与伙伴们的冒险轨迹绘成航海地图。

    “我要成为大剑客!”

    佐罗决定，直到自己的名字响彻天国，才会停止这次冒险之旅。

    “为了找到蓝海’而前进!”

    山智想，到了那时，点上一根香烟，一定会体会到最美妙的成年人的滋味。

    目标。誓言。荣耀。梦想。

    “我要成为海盗王!”

    这是路飞开始这个冒险之旅的初衷。

    这是与为了他而失去一条胳膊的杰克斯之间的约定。

    这是与草帽一起从杰克斯那里获得的荣耀。

    这是路飞的梦想。

    主桅杆上海盗旗迎风飘扬。

    面对这面旗，四个人可以立誓。

    面对这个草帽船长，同样也可以。

    或者，把所有的梦想都寄存起来也不错。

    “向伟大航道’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