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虚无的继承者们

    历时两周的诸国会议,在没有发生什么争执的情况下结束了。

    结果,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都把从亚尔比昂手里夺来的广大领土并入了他们的版图。

    至于剩下的土地,就由托里斯汀、格尔马尼亚以及戈利亚三国实行共同统治,以后再安排适当的时机恢复王权。议案决定后,包括首都伦迪纽姆在内的一带就作为共同统治领,由三国共同运营。

    而被推荐为初代代理国王的,则是托里斯汀的老贵族马尔沙克。年事已高的他是个跟野心无缘的温厚之人。也就是打算让擅长管理内政的他来重新振兴荒凉的亚尔比昂。格尔马尼亚和戈利亚也选出了代表着各自利益的副国王,作为代理国王的辅助大臣。

    而参加了会议的四个国家,为了保护哈尔吉尼亚的王权以及防止共和制的勃兴,发表了四国间的王权同盟宣言。

    在假如同盟国的王国内部,只要出现任何举起叛旗的新教徒或共和主义者,就可以请求其他的三国进行军事介入。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同盟体制下,企图发动叛乱的人们就必须同时与四国王军为敌。

    一这个同盟的缔结为标志,诸国会议结束了。

    在各自回国的前一天晚上

    在哈佛兰宫殿里专门准备的房间里,安丽埃塔正拼命地阅读着眼前的文件,枢机卿马萨林则守侯在她的身旁。

    陛下,你也应该要休息一下了最近您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吧。

    自从诸国会议开始以来,安丽埃塔就不眠不休地投入到会议之中,为了托里斯汀的国家利益,她作出了许多饱含贪欲的发言。最后甚至连阿尔布雷希特三世都无奈地小声嘀咕着说没有把她娶回来果然是正确的。

    就算回了国,工作也还是多得堆积成山。所以我希望尽量解决多一点。

    虽说如此但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啊。

    请你先休息吧。

    可是,身为臣下,也不能放着女王不管自己先睡。

    那样的目录,只要交给书记官做就行了吧

    我希望能全部都过目一次。要不是的话,我们远路来到这云上之国就毫无意义了。

    马萨林不由得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年少气盛吧,安丽埃塔有时候非常极端,这一点实在令人非常担心。可是马萨林却眯着眼睛注视着安丽埃塔。而对这位自己亲眼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公主,马萨林很希望能永远在一旁注视着她的危险感和成长。

    马萨林像是对一个开始充满干劲的学生讲课似的,轻咳了一声,说道:

    陛下,请恕我多言,我们必须关注戈利亚的动向啊。

    恩。

    安丽埃塔的视线没有从文件上移开,点了点头。

    说实话结束这场战争的应该是戈利亚。可是,他们提出的要求却非常低

    只是想要一个港口而已。那种态度,就好象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一样。

    托里斯汀和格尔马尼亚都以直辖统治领的形式得到了相当大的土地,可是戈利亚却似乎对领土没什么兴趣。因此马萨林就对如此无欲的戈利亚产生了警戒心。

    的确是呢。

    安丽埃塔点头道。

    马萨林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

    你好象已经累了吧,请休息吧。

    不我怎么能不管陛下先睡呢。

    安丽埃塔微微一笑,动手收拾起文件来。

    您要休息了吗?

    恩,毕竟我也不能危害你的健康啊。

    并不仅仅是我的健康问题,睡觉也是工作之一啊。

    是的。安丽埃塔率直地点了点头。

    那么,臣就告退了。马萨林露出了放下心来的表情退了出去。安丽埃塔以少女式的动作躺倒在床上,然后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

    累死了

    她几乎就要这样子像烂泥一样睡下去了。可是,在那之前却有一件事要确定。最近这个行为机会成了她每天的习惯。

    安丽埃塔拉了一下枕边的绳子。

    马上一名女官就来到了她的房门前。

    您叫我吗?陛下

    亚尼艾斯回来了没有?

    枪士队队长亚尼艾斯大人,现在还没有回来。

    明白了,谢谢你。

    听见女官离去的脚步声后,安丽埃塔仿佛很心酸似的眯起了眼睛,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咬着指甲。她倒着脑袋,把脸埋在枕头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正好在同一时刻,哈佛兰宫殿的另一间客房里

    房间的主人正背对着旺盛燃烧着的暖炉,用一边手肘支着脸颊,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客人。

    那么,这位罗马里亚的特命大使先生,找我这个戈利亚的无能国王有什么事呢?

    约瑟夫一边浮现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一边俯视着那个带来教皇的亲笔信的罗马里亚特命大使。

    金发加上颜色相异的双眸此人正是朱利奥。

    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回答道:

    无能国王您这句话实在过于谦逊了。

    这不是谦逊。事实上,无论是国民、官员、议会还是贵族,也都在背地里互相嘲笑我是个无能的人,他们说要是让我管内政的话国家就会崩溃,要是让我去管外交的话就会误国殃民,所以只要把玩具给我行了。他们就是如此看不起我。

    是陛下结束了这场战争。我想您应该将会作为一名伟大的国王被铭记于历史之中吧。

    不用说奉承话了,我对历史没有兴趣。

    约瑟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音乐盒那是一个破烂古旧的音乐盒,表面已经被染上了茶褐色,油漆已经完全掉光了,到处都可以看到伤痕。可是约瑟夫却十分爱惜地抚摸着它。

    是古董吗?

    恩,这是亚尔比昂王家流传至今的珍品始祖的音乐盒。

    是始祖的秘宝呢。

    约瑟夫的眼睛突然一亮。

    没错。

    罗马里亚、戈利亚、托里斯汀还有亚尔比昂各王家都保管着被称始祖的秘宝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这件事,只要是哈尔吉尼亚的人都应该知道吧。

    而被以四系统命名的戒指

    你是说这个?

    约瑟夫把套在手指上戒指伸出来给朱利奥看。

    正是。

    那么,这个又怎么了啊?我已经很困了,毕竟连日以来都在开会,应付那贪得无厌得小丫头和不懂礼貌得乡下人真的好累。你就长话短说吧。

    非常抱歉,我要说的是陛下并不喜欢的历史话题。我们罗马里亚又传说认为,这些秘宝都注入了始祖的意志和血液。而到了最近某个预言也被发掘了出来。

    约瑟夫以估量的眼光注视着他。恐怕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比他这张脸更让人感叹美丽这个词的庸俗了。那是一张会让诗人觉得必须创造一个新词语来形容的容貌而且那瞳色相异的双眸也凝聚着强有力的光芒。

    这家伙这个以朱利奥?塞萨雷这个开玩笑似的名字为名的神官跟那个出席

    诸国会议的无能大使完全不一样。对罗马里亚来说,这一边才是真正的外交吧。

    唔,是什么样的预言?

    始祖的力量非常强大。他把那种强大的力量分成四个部分,寄托在秘宝和戒指之上。同时,继承这种力量的人,也同样等量地分成了四份。在这个基础上,始祖曾经这样说:四个秘宝、四个戒指、四个使魔、四个继承者当这四个的四

    个全部集中在一起时,我的虚无就会觉醒。

    那是什么意思!也就是存在四个虚无的继承者了?就是这么回事吗?

    约瑟夫大声地笑了起来。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要是那四个继承者的话,那不是糟糕透顶了吗?能使用始祖虚无的人竟然有四个?这实在是杰作!

    这并不是假的。罗马里亚实际上正在搜集着这一边。至于继承者,目前已经确认了两人。

    噢,那到底是谁?

    这个暂时还不能奉告。只有在确信陛下能予以协助的情况下,我们才能告知您。

    你说协助,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没什么,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您在发现虚无的继承者之后告知敝国就行了。请放心吧,我国并没有半点野心。只不过是打从心底希望能遵从始祖的意志只是这样的目的而已。今天缔结的王权同盟但愿那个同盟能协助把三个王国和一个皇国引导到始祖的真正意志上来。

    这个约瑟夫晃动着美髯,摇了摇头。

    你说的什么虚无的继承者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我是个无能国王啊。我的那些臣下,根本不会告诉我那些关键的事情啊。

    有一个方法可以找出虚无的继承者,请让您认为有可能是继承者的人戴上相应的戒指,然后打开那个音乐盒。如果是继承者的话,想必一定能听到始祖的旋律的。

    约瑟夫点了点头。

    明白了,有机会我会试试的。

    那么告辞了朱利奥说完就站了起来。

    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

    你倒不如干脆把罗马里亚所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诉我吧?

    您看来已经累了。

    没关系,这样的话题正好作为这漫漫长夜里的消遣嘛。

    非常抱歉,正如我刚才所说,只有确信陛下能予以协助的情况下,我们才能获得告知详细内容的许可。

    明明还那么年轻,教皇陛下可真是不容小看啊。

    教皇陛下是信仰心比人强烈一倍的人。所以,他对别人的信仰也有某种程度的要求。

    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感觉到似乎快要萌生对始祖和神的信仰了。

    那么朱利奥微笑着说道。

    请让我提一个令陛下感兴趣的话题吧。

    可以。

    这个世界的所有物质,都是小颗粒组成的。那是比沙子和水滴都要小的颗粒。我们的神学已经解明了这一点。在神学里,四系统就被定义为对这些颗粒产生影响的咒语。

    唔。

    而这些颗粒由一些更小的颗粒构成的。传说虚无就是能对这些更小的颗粒产生影响的咒语。

    那又怎么样了?

    当我们按照始祖的意志,把四个四个集中在一起让这些力量得以完全解放的时候也就是在始祖的虚无完全觉醒的时候,虚无魔法一定会发挥出可怕的效果。对更小的颗粒造成的影响,恐怕会打破这个世界的常规常理。而事实上,这种咒语的存在,也已经被写进了预言之中。

    是怎么样的咒语?

    朱利奥行了一礼。

    我不能继续打扰陛下您休息了。

    明明是神官,怎么对传教这么不热心啊。

    朱利奥正打算就这样离开,却被约瑟夫再次叫住了。

    等一下。

    您已经萌生了对始祖和神的信仰了吗?

    是要问一下有关这个信仰的问题。你们罗马里亚跟那个令人忌讳的光复同盟军跟他们那种思想到底又什么不一样?

    约瑟夫浮现出别有深意的笑容向神官问道。

    光复同盟军说到底只是乌合之众,只不过是想当皇帝的小孩子集团罢了。那些家伙只是利用收复圣地这个口号来实现自身的团结,根本就没有人真的打算从妖精族手里夺回圣地。

    我们罗马里亚将要收复圣地,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目的了。

    约瑟夫以看着同类的目光注视着罗马里亚的特命大使。

    为了夺取圣地,跟妖精族掌握的强大先住魔法对抗,就只有始祖的虚无了。所以,既然有这样的东西,那我们就利用它

    约瑟夫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一边背向即将离开的朱利奥,以愉快的口吻说道。

    简直是疯了。

    朱利奥闪烁着左右颜色不同的月瞳,很高兴似的回答道:所谓的信仰,就是这么回事。

    朱利奥离开之后,约瑟夫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人偶。那是一个有着黑发女性造型的人偶。他很爱惜似的抚摸了那个人偶一会儿,然后把嘴凑近它,说道:

    你有听到吗?我可爱的女神缪丝。是吗是吗?你一直在好好听着吗?罗马里亚那些家伙,竟然对我们知道的真相了如指掌。毕竟他们是几千年来都追着始祖跑的家伙,在知识量方面还是没办法超越他们啊!

    约瑟夫把耳朵凑近了人偶。

    当然了!我的缪丝,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些家伙就算有情报也没有道具,哈哈,在这盘棋里,我的优势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了。土之红宝石,始祖的香炉,还有始祖的音乐盒我手上已经有三个了。哦,对了,托里斯汀也有三个可是那些家伙却没有情报。要是他们掌握了有关预言的情报,安丽埃塔不可能对始祖的音乐盒这个亚尔比昂的秘宝毫不在意的。那个小丫头,似乎只是对金钱和土地有兴趣。哈哈,真是愚不可及!也就是说,同时掌握情报和道具的就是我了。并非其他的任何人,而是我。

    这时候,约瑟夫闭上了嘴。

    什么?是这样吗?托里斯汀的继承者来到了亚尔比昂这里?而且还是单独一人?

    那不就等于等着被做成料理的鸡吗?那就马上采取行动,把《始祖的祈祷书》和水之红宝石那到手吧/毕竟也不知道罗马里亚的那帮狐狸掌握了多少信息,所以一定要快!

    通过人偶传令给使魔之后,约瑟夫又躺在了沙发上。

    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约瑟夫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始祖音乐盒的盖子。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通过寝室的门被打开了,出现在眼前的是睡衣凌乱的莫里哀夫人。

    陛下,客人已经回去了吗?

    恩。

    这么晚还来,真是个不懂情趣的人!我最讨厌神官了!对那些家伙来说,只要有对始祖和神的信仰的话,就算打扰情侣们的甜蜜时光也毫不在乎啊!莫里哀夫人把手臂绕在约瑟夫的脖子上。她用妖媚的动作轻抚着恋人的美髯。

    陛下,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

    您一直在听的音乐盒应该是坏了吧?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不如让工匠给修理一下吧?我认识一个经常为我做宝石工艺品的工匠,技术很好的。对了,请您看着我这条项链吧,那个人实在是非常手巧

    约瑟夫好像很不耐烦似的挥了挥手,阻止了莫里哀夫人继续说下去。

    不要妨碍我鉴赏美妙的旋律,你先安静一下吧。

    可是,我听不到

    但我却可以听到啊。

    在他的手指上闪耀着艳丽茶色的土之红宝石正在散发着光芒。

    露易丝和雪丝塔来到了罗赛斯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哈格尔之月)第三周(艾欧罗之周)的第四天拉格之日的傍晚了。

    她们比平时来的时候多花费了一倍时间。

    来往与亚尔比昂大陆和哈尔吉尼亚之间的航班挤满了人。在拉罗谢尔的码头上,准备要到亚尔比昂去的人们排成了一条长蛇阵。

    虽说露易丝有着女王陛下御赐的女官身份,可是这个身份对这些民间船只却完全没有效用。

    因此,露易丝她们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军船的定期航班,等她们来到罗赛斯的时候,

    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来到了亚尔比昂的露易丝和雪丝塔,再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港镇罗赛斯得混杂程度实在不是拉罗谢尔可以比得。

    来过战乱过后一片荒芜得亚尔比昂做生意的商人、打算来碰碰运气的投机、政府官员、来探望战争中无法相见的亲戚的人们这些来自哈尔吉尼亚各地的人挤满了

    罗赛斯,呈现一片异常混杂的景象。

    这真是糟糕啊。

    从铁塔般的码头上走下来的露易丝在话语中混入了叹息声。连接从码头到工厂和司令部所在失去的那条路,几乎成了哈尔吉尼亚的万国博览会。

    路边挤满了卖东西的地摊,到处都有人拿着写有名字的牌匾站在那里。

    那些名字是怎么回事呢?

    雪丝塔提出了疑问。她从魔法学院的女仆服上拿掉了围裙,在外面披上了一件大衣,头上戴着帽子这副打扮就好像要告诉别人我是慌忙跑出来的一样。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袋,里面塞满了旅行所必需的所有东西,而且种类齐全得让人吃惊。

    他们是在战争期间里失踪了的人啊。

    露易丝以哀愁的声音说道。她依然穿着平时的魔法学院校服,也跟雪丝塔一样背着一个大大的革制旅行袋。

    这样子真的能找到才人先生吗

    线索只有当时下达给露易丝的命令书。那上面应该是这样写的:

    从离罗赛斯东北方向五十里路的山丘上阻止敌军前进。

    她们曾经向军方询问过有关失踪的才人的情况,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也想过要去见安丽埃塔,可是她却不在王宫,似乎是为了参加会议而来到了亚尔比昂这里。

    恩,说到底也还是只能靠自己呢。

    不过,这样子的话,恐怕连马也租借不到了。

    雪丝塔看了看人潮说道。

    用脚走过去吧。那也不是走不到的距离。

    露易丝一边说一边迈出了步子可是马上就瘫倒在地上了。

    啊呜

    毕竟她们是背着沉重的行李来到这里,所以身体也开始支持不住了。

    真是没出息。

    因为在船上也是一直站着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也已经入夜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借宿一夜,明天再出发吧。

    你还真有体力呀。

    露易丝看着雪丝塔背着的旅行袋说道。那个袋子,几乎有露易丝那个的三倍之大。

    她毕竟背着这样的行李,丝毫没有吃力的感觉。

    因为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呀,这点重量并不算什么。

    雪丝塔若无其事地说道。

    当然,这里是根本无法租到房间的。结果她们俩只好来到住不进旅馆的人们聚集起来的空地,在那里铺上布来睡了。总觉得这片空地在哪儿见过,后来才想起是被戈利亚舰队轰飞了的司令部的前庭,被炮击轰落的红色砖块显得非常刺眼。

    可是,人类毕竟是一种坚强的生物,尽管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里架起帐幕来生活了。甚至还有人把从里面捡来的砖块冠以终战纪念砖

    的名堂做起了买卖。

    雪丝塔从袋子里拿出布片,开始手脚麻利地架起帐篷来了。她竖起了棒子,盖上布,一会儿的工夫,就做好了一个可以让两人睡觉的空间了。

    露易丝只能在一旁楞楞地看着。雪丝塔接着又捡来一些砖块砌成了临时的炉灶,从旅行袋里拿出了锅子,开始做起了炖菜。

    做好了之后,她就把炖菜盛在木碗里,递给了露易丝。

    请吃吧

    谢、谢谢你。

    露易丝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递出来的炖菜,那颜色她从来也没有见过。感觉有点浑浊,散发出混合了野菜和肉类的独特香味。

    正当露易丝很担心似的注视着木碗的时候

    没事的,这是我村子里流传的乡土料理,名字叫什锦火锅。

    什锦火锅?

    恩,那是我的曾祖父做出来的料理。

    哦

    露易丝诚惶诚恐地吃了一口。

    真好吃!

    呵呵!能合您的口味就好。

    接着,雪丝塔又小声嘀咕道:

    听说我的曾祖父,是跟才人先生来自同一个国家的人呢。

    露易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这样的吗?

    恩他是乘坐那个龙之羽衣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已经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是吗。

    露易丝对雪丝塔跟才人竟然有这样的意料之外的联系感到有点惊讶。

    您不知道吗?

    露易丝点了点头。

    于是,雪丝塔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

    赢了一场!嘻嘻嘻!

    什么赢了嘛!喂!

    面对挺起身子的露易丝,雪丝塔以奇妙的音调唱了起来。

    曾祖父跟恋人~是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国家~

    谁是恋人嘛!喂!

    露易丝挺直了身子喊道。雪丝塔则以大获全胜的声音说道:

    我们接吻了嘛。

    你、你说什么?

    而且还吻了很多次。

    露易丝紧握着拳头,很不甘心地咬着嘴唇。要是自己在这时候发怒的话,就正中敌人的下怀了。她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摇了一下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她拼命地装出游刃有余的态度,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交叉着双臂说道:

    我、我也吻过很多次了嘛。不,应该说是被吻才对。

    哎呀,是多少次呢?

    雪丝塔冷眼问道。

    恩,那个首先第一次,是跟使魔订立契约的时候,必须接吻。

    那只不过是契约吧,应该不算数的。

    被雪丝塔如此轻易地否定了这个说法,露易丝不由得秀眉直竖。

    那么第二次!那是在龙的背上!那家伙竟然强行吻了睡着的我!

    是强行吗?才人先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露易丝得意洋洋地辩驳道。

    说起那家伙呀,一看我睡了就大胆得不得了!他一直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我这个主人看来看去。无论是在床上、在餐桌上、在教室里,无论在哪里都是这样啊!而且还是用狗一样的眼神!好像快要流口水似的盯着我看呀!真是的,不自量力也该有个限度嘛!看他那样子真像格傻瓜,所以我就以这个态度来对付他!就是这样啦!

    露易丝还真的示范出把脸扭向一旁的动作给雪丝塔看。

    雪丝塔冷眼看着露易丝添油加醋地说了好一会儿,然后向她施以冷静的反击。

    为什么您在睡觉,却会记得这么详细呢?

    露易丝马上就语塞了。

    这根本就不是强行吧?我看是在明明可以抵抗的情况下却完全任由他摆布了吧?

    被说中了。可是,露易丝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这种事的。她把脸扭向一边,很难为情似的低声说道:

    我、我当时全身麻痹了,动不了。

    为什么会麻痹?

    是、是被蜜蜂扎了一下真是可恶的蜜蜂。

    请不要随便乱撒谎!

    露易丝眼看没办法掩饰下去了,就决定继续说下一次。

    第三次!

    可是,第三次似乎是露易丝主动吻上去的。她看见睡着的才人,不由得控制不住冲动,结果自己主动吻上去。所以露易丝决定跳过不说这一次。

    第四次!

    等一下!第三次怎么了?

    不说!

    什么不说嘛!请好好说明一下呀!太狡猾了!

    第四次似乎是在小船上。

    要说那时侯为什么会接吻那就是因为露易丝说什么可以随便摸一个地方的缘故。露易丝开始烦恼起来了,要是说明得那么详细的话,就会被女仆瞧不起。所以露

    易丝又决定跳过这一次的说明。

    第五次!

    说完之后,她才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搜寻了起来可是没有第五次。为了掩饰,露易丝就用手指指着雪丝塔,说道:

    就是这样了!我可是被吻了五次呀!真讨厌呢,明明也不是喜欢他!真让人困扰呢!

    露易丝仿佛要用眼神来杀死对方似的狠狠盯着雪丝塔。

    可是雪丝塔也不是好惹的。她若无其事地抵守住了露易丝的视线,说道:

    我呀,吻了七次那么多呢。

    什么?

    虽然是同一格晚上。

    那么算一次好了!那是一次!从太阳升起到下山这段时间里就只能算一次!

    雪丝塔很悲哀地看着这样的露易丝。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神包含着一种胜利者的态度。

    那么,请冷静一点听我说,千万不要使用魔法哦?

    我不会用的,你说吧。

    那个

    恩。

    我、我把舌头伸进去了。

    露易丝马上连耳根也红透了,怒火令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两人互相瞪视了好一会儿,然后同时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雪丝塔沉吟道:

    他一定还活着吧。

    露易丝低下了头,可是马上又抬了起来。

    要是连你也不相信的话怎么行啊?

    说的也是呢。

    正当两人陷入了沉郁的气氛时

    后面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恩?

    回头一看,只见一堆人正围在那里。

    到底是怎么了呢?

    走近一看,只见在看热闹的人群脚边,有一些小人偶正在跳舞。骑士、士兵、亚人、鹫狮还有龙看来是一场人偶表演剧。

    亚尔维?

    露易丝小声嘀咕道。

    亚尔维是什么呢?

    雪丝塔一脸惊讶地问道。

    是一种魔法人偶啦。

    魔法人偶?

    对。跟魔法师直接的人偶不一样,这是会以自身的独立意志行动的魔法人偶。其中比较小型的人偶就被称呼为亚尔维。对了,学院饭堂周围不是有很多小人像吗?

    那就是亚尔维了。到了晚上,施加在它们身上的魔法就会发动,它们就会跳起舞来

    在小魔法人偶跳着舞的另一边,可以看到表演者的身影。那是一位用风帽深深盖住了脸的美丽女性。在风帽之下,可以窥见她的黑色长发。她一动不动,只是一直注视着跳舞的人偶。

    人偶的舞蹈似乎模仿的是战斗的场面。

    每当那名剑士大发神威把龙和魔法师干掉的时候,看热闹的观众就发出一阵欢呼声。看来是为了让平民容易接受,采用的是剑士大显身手的内容。

    在把龙打倒之后,那个剑士的小魔法人偶就向观众行了一礼。充当被打倒角色的魔法师和龙也站了起来,同样向观众行了一礼。围在一起观看的人们纷纷扔出钱币离开了。雪丝塔也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铜币,扔了下去。

    于是有两只亚尔维小人跑到了雪丝塔和露易丝的脚边,坐到了鞋子的上面。

    哎呀,哎呀呀呀。这样可走不了路啦。

    雪丝塔轻轻伸出了手。

    好痛!

    雪丝塔马上小声惊叫了起来。原来她是被突然动起来的剑士人偶的剑碰到了。手指被切伤,还流血了。

    都是因为你对亚尔维随便乱动手啦。

    露易丝挥了挥脚,把人偶甩落到地面上。

    注视着露易丝和雪丝塔的背影,戴风帽的女性浮现出了笑容。

    她轻轻地托起风帽。

    可以看见她的额头上有一些古代文字。

    她抓起亚尔维的时候,额头上隐约发出了一丝光亮。

    此人正是谢菲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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