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 4 诚孤焰舞

    「我说你,再多信任我一点儿不行吗?」

    「我、我知道啦。请把刚才的事忘了!」

    「不管怎样,我怎么可能做出突然背叛你的事」

    「知道啦都是我的错,道歉还不行吗!」

    「我就这么不能被相信吗哎」

    「给我适可而止呀你真烦,信不信我杀了你?!」

    赤红着脸,霹雳卡把枕头直直地扔了过去。

    彩忍着笑接住枕头,看着霹雳卡。

    「额!真,真烦人」

    霹雳卡边坐在彩的床上边睨视着他。

    回到《色彩世界》的彩,试图消除尴尬而开着霹雳卡的玩笑。

    「真是,真是,太自大了!明明是你说了朋友这样那样的羞人的话!」

    「哪有,对朋友称朋友,本就不是害羞的事吧」

    「烦人的笨蛋!」

    「哈哈。不要这么生气嘛。说起来霹雳卡,要怎么做?」

    霹雳卡还在直直地盯着彩,又没辙似的叹了一口气,来到电脑跟前。

    「选项有两个。要么成为【调整者】,要么拒绝邀请,打倒【调整者】」

    「拒绝的话,对方就会试图让我【退场】吗?」

    「是。但负责这个地区的【调整者】不是【无理想象】,我认为你是不会输的」

    「地区?负责?」

    「嗯。【调整者】有七个人,这一带,具体来讲是南区、中区和西区,是叫《诚孤焰舞》的家伙负责的」

    「三区的范围相当大吧。只有一个人管理不会力不从心吗?」

    「所以,不就正在配置其他的【想象者】当下属吗?想做的话,就连A级别的也能任其支配」

    「但是,不奇怪吗?」

    「什么奇怪?如果说你是【无理想象】,那【调整者】就有充分的行动理由,我想我刚说过了」

    「这里很奇怪」

    彩在心里再一次嘟囔道。

    这里很奇怪。

    彩形成《侵蚀》的想象,是在战斗过程中。也就是说,在刚被袭击的时候,彩并没有成为攻击目标的理由。

    这样的话顺序就乱了。顺序反了。

    如此也可以认为,或许,是破坏了其他的规则吧。

    在彩变成【想象者】的时候,就有了攻击他的理由。

    「怎么会,啊」

    不可能吧。彩否定了那个想法。

    今早的时候不可能违反了规则,也不可能是能够摧毁游戏制衡的角色。

    「这里很奇怪」

    他用正经的表情否定了我的想法

    果真,如此吧。

    因为那个想法的话,顺序是相反了。因为是【无理想象】才会被袭击。这个可以接受。但是,事实上是在那之前就被袭击了。

    我们在那个时候并没有违反规则。所以倘若,我方被当成猎物的理由存在的话,只能是他本身,就是摧毁游戏制衡的存在。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啊」

    我的心声和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他一副思考的模样,小声地开了口。和说着没把握的话时一样,微弱的声音。

    「游戏方会测定能力,你说过的吧。但是,假如。我在今早的时候就成了A级别。这样的话,不就变成,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我会成为【无理想象】?」

    他似乎也和我想到了一起。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如果是一度被【退场】的【想象者】,会保留曾经的战斗经验。也可能是从那里测定的能力。可以直接回归到原本的级别。于是假如,他在上次的游戏中也是【无理想象】,这次也如此的几率就很高。最初开始

    就有可能成为【无理想象】的人,如果成为【想象者】,【调整者】也会出动。没有矛盾了。

    但是将其作为前提条件,也可说是错误的。

    有【退场】经历的人,要再次参加游戏,通常是不可能的。

    如果最恐惧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不可能再重新许愿。因为,遭遇了真正恐惧的人类,已不能再抱任何希望和心愿。在过度的不幸之后,只会剩下绝望。

    而且,他有玉求那帮青梅竹马似乎很幸福,也能开心地欢笑。这样想来,无法想象他是曾被【退场】的人——

    不对。

    刚才他从青梅竹马的家中出来时,他的眼睛湿润,眼眶也肿了。那是哭过。而且,那个青梅竹马一整天都待在家很奇怪。那个时候,也被他不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等一下,这样的话那魅影魅黑。

    我注意到了。

    并得出了一个结论。

    对他深深仰慕的魅影魅黑。

    不记得魅影魅黑的他。

    如果,如果我的想法正确话,他。

    「喂,霹雳卡?」

    肩膀被拍了拍。

    发觉的时候,本坐在椅子上的他已经走近坐在床上的我。

    「啊?!你,你想干什么变态!」

    一瞬间使出了拳头,却又打空了。

    「额?突然沉默的人是你吧。我没想做什么奇怪的事」

    轻轻避开拳头,彩像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般看着我。

    「我说,我想到了一件事」

    他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缓缓开了口。

    「假设,我说假设。我从一开始就是【无理想象】,可以这样认为吧」

    或许,他和我想到了一起。虽然似乎还没有确信,但那一定不会有错。

    「我之前一度参加过这个游戏,可以这样认为吧」

    「的确如此」

    不是,幻听。

    房间的门开着,从那里,身着校服的幼女——魅影魅黑走了进来。

    「诶?」

    我和他的声音,完全重合。

    「的确如此」

    突然的声音。稚嫩,却又透着凛冽的,银铃般的声音。

    门边,魅影魅黑站在那里。

    及腰的黑色长发顺滑地垂下,脸蛋比精巧的人偶还要精致,身体是幼小得即使背上双肩书包说着「我是小学生」,也没有半分的违和感。

    「诶?」

    霹雳卡和彩的声音重合了。

    的确,突然有黑发幼女闯入自家家门,不惊讶才更奇怪。

    「你,怎么会在这里?」

    霹雳卡把彩的所想最先变成实际语言。

    面对着想当然的质问,魅黑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

    「已经察觉到了吧?」

    根本答非所问。但是,可以理解了。

    「那我就问一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问的不是房间而是玄关。明明上了门锁的。

    这个问题也没有改变她的表情,魅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某样东西。

    「我有备用钥匙,要进来并不是难事吧?」

    「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有这个家的钥匙的,是青梅竹马三人和妹妹,然后是爸爸,仅此而已。不是家人不是青梅竹马,记忆中就连朋友也算不上的魅黑,不可能会有。

    「是少年给我的」

    「什么时候?」

    「大概半年前」

    完全记不起。但是,家里既没有丢失的钥匙,青梅竹马也不可能

    把钥匙给了魅黑。这样的话,果然是彩之前给她的吧。

    「魅黑。我们是在什么地方、以怎样的方式相遇的,可以告诉我吗?」

    半信半疑。但彩并没有迟钝到事情发展至今仍无丝毫领悟。

    「还是,想不起来吗。因为你本身对这个游戏而言就是特殊的存在,无法恢复记忆也是没办法的,吧?」

    「特殊?」

    「是的。平常地讲,就是离谱的存在。乳牛,你也注意到了吧?」

    魅黑将视线从彩身上转移到霹雳卡。随着,彩也将视线转向霹雳卡。

    霹雳卡很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地下。

    「恐怕,就连"OverImage"也没有想到吧。所以,对史无前例的你的存在,从一开始就赋予了A级别的位置」

    「那就是说——」

    魅黑悲伤地笑了笑。似悲似喜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怎样做,才能想起来呢」

    「不知道」

    「就算记忆缺失,既有事实也不会消失。我和你是在一年前相遇,却在两个月前失去了联络」

    两个月前,彩对这个词产生了反应。

    那是,重要的人接连遭遇不幸的时候。对于彩,绝对不是好的回忆。

    重要的人遭遇不幸,和与魅黑失去联络是同一个时期?这是偶然吧。不可能。

    想起霹雳卡说明过的规则的其中一条。【退场】了的【想象者】,会失去一切关于"OverImage"的记忆。

    倘若,是彩的记忆出了问题呢?

    如果魅黑所说的完全正确,自己和魅黑其实是旧识呢?

    答案,很简单就能得出。

    魅黑站在彩的面前,然后——跪了下来。

    左膝着地,架着右手,低垂着头。如同骑士面对着君主一般。

    然后似下了决心地颌了首,双目闭上又睁开,然后,双眼染上悲伤,开口说道。

    「和您是在一年前——在《反转世界》相遇的」

    「」

    尽管可以预想到,但一瞬间头脑还是空白了——

    征兆,是有的。是的,不只一个。

    会觉得《反转世界》很眼熟。

    会被【退场】了的【想象者】会失去记忆这样的话引起注意。

    还有,最初开始就是A级别。

    魅黑认识彩,但彩却不记得的事情也是。

    「原来是这样」

    如此想来,可以知道魅黑说的是事实。

    但是,这会变成冲击彩的异常残酷的事实。

    如果自己曾经是【想象者】。

    如果因为一度【退场】而忘了魅黑。

    「大家是因为我的错而遭遇不幸的吧」

    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话语,没有被肯定或否定,就溶进空气中消失了。

    彩最恐惧的事,就是重要的人发生任何不测。

    一直在身边的重要的人,才更想要让他们得到幸福。

    然而。

    因为彩【退场】了。因为彩害怕着不幸。

    妹妹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

    擅长跑步的青梅竹马再也无法奔跑。

    水母将自己困在家里。

    破坏了全部人的人生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彩。

    「哈,哈哈哈」

    不仅如此,自己将那些全部忘却,安心地当高中生。

    全部忘却,和玉求笑着,过着。

    全部忘却,坚持着探访看病。

    「全部都是我的错,不是吗」

    而且,自己还许愿了。

    想要,将他们的不幸全部抹消。

    因为自己的错让他们遭遇不幸,又想要抹消那些不幸。

    真是滑稽,真是笨蛋。

    然后,似是认同了一切,彩的脑海中浮现了什么。

    那是,消失了的上次游戏的记忆。

    是想要实现什么而参加的战斗,动机想不起来。

    但是,彩为了实现愿望让好几人【退场】,帮助了当时是C级别的魅黑,然后有一天,为了保护魅黑而【退场】了。

    A-3级别,并不是在彩发现了《侵蚀》能力之后才升级得到的。

    【退场】时的级别,就已是A-3。

    看着魅黑的脸。

    是的。

    她原本就是柔弱的、会温柔地使用敬语的少女,不是吗。

    如今回想起来,使用着僵硬的语言的魅黑,非常不自然。

    「你,什么时候变成A-2了」

    彩【退场】之后两个月,她升级的很快。

    「因为可以依靠的你,已经不在了」

    若不一个人战斗的话,就是必死。

    彩犯了两种罪。

    一种是,【退场】让重要的人遭遇到不幸。

    另一种是,在不上不下的阶段,舍弃了一度救下的魅黑。

    她一个人坚持战斗,今早也是不顾自己手腕受伤而将彩放在了首位。

    就算被杀害也要先救下自己。

    还说了要保护自己。

    「我说,魅黑」

    不对。不是这样。自己之前并没有用过魅黑这个称呼。

    似乎一次并不能完全记起全部事情。

    即便如此,这个也可以想起来。

    彩开口说道。

    「——太好了」

    「诶?」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太好了。他刚才,这样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说那样的话。是否和我有着不同意义的惊讶,乳牛也瞪圆了眼睛。

    他为了保护我而【退场】了。

    那就是说,降临到他周围的不幸,全部都是因为我。至少,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今早见到他之后,罪恶感便把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一年前,当时还只是C级别的我,完全无法对抗A级别。我的《影》没有奏效,也不至于让我【退场】。只是一直一直被欺负。

    救了我的是他——真白彩。

    周围的人都是敌人。我认为那是"OverImage"的常识。除了践踏他人的愿望,互相杀害以外,我没想过和任何人有任何关系。

    但是他潇洒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打倒了那个A级别的对手。不仅如此,之后也一直保护着弱小的我。

    直到他自己【退场】之前。

    我决定了。

    如果,如果能再次和彩并肩的话,这次由我来保护他。

    但是,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彩或许恨着自己。这样想着,便会难受得无法忍受。

    恢复了记忆,自己就可能会被拒绝。

    那真是令人害怕到不行。

    但是,希望他能想起来。

    因为被忘记很难受。

    「您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声音颤抖。好难受。原来呼吸是如此困难的事。

    这种说话方式,才是我原本持有的。失去他之后,想要变强所以改变了说话方式,但在想起了我的彩面前,没有介意的必要了。

    他,笑了。

    似乎很安心,似乎很高兴。但是,哪里很不对劲。或者,和他失去了的某种东西有关也说不定。

    俯下身。这样,就无法看到他的脸。

    「我说的是,你没事就太好了——小魅」

    嘭地一声。

    温暖的手,平放在了我的头顶上。

    很怀念,很温柔。很依赖,很帅气。

    一直保护着我的男孩的手,轻抚着我的头。

    「你你原谅我了吗」

    颤抖的声音哽咽着。我知道我流泪了。

    「我本来就没有怪你。会【退场】,只是我的实力不足而已」

    这么说着,拂乱了我的头发。这种欠缺温柔的做法,是他在害羞的时候才会做的。

    「不如说我还想感谢你。今早和白天,都是你救了我」

    「不,不,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因为,你是我的恩人」

    「是吗。但是小魅,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对于我的话,他的声音低了一些,回答道。

    「现在的我,和小魅所认识的那个我并不相同」

    魅黑知道。他所说的不是玩笑。

    正如他所说。

    他一度失去了关于"OverImage"的记忆。然后,以那种状态生活了两个月。理所当然改变了价值观,也改变了思考方式。

    现在的他,只是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罢了。说着话的人,并不是以前的那个他。

    就算想起相信圣诞老人存在的幼年时期,如今也已无法认同,也是一个道理。

    就算想起曾经的自己,他也已经无法回到过去。

    就连愿望和原始颜色,也和之前的他不一样。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又是为了谁而许下的愿望吧。

    「我说小魅。那样也可以吗?」

    「也可以吗,是指?」

    「现在的真白彩,你还会站在他这边吗。你并没有需要我保护那般软弱。你也有你自己的愿望吧」

    「没有关系」

    我立刻就回答了。就像早已准备了答案。

    还处在跪着的状态,我无法确认他的表情,但抚摸着我的头的手停了下来,想必是感到惊讶吧。

    我没有等他的答案,继续说道。

    「如果,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待在您的身边。我已经不是需要您保护的弱者了。现在的话,我可以保护您了」

    对我来说,和他在一起的十个月,是有生以来最宝贵的时间。可以说,和他相遇,让我的人生走上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方向。

    所以,如果他允许的话,我想再次,与他并肩作战。

    整个房间沉浸在静寂之中。

    就连呼吸声音也清晰可闻的,沉默。就连平常无声响的时针走动的声音、荧光灯发出的微弱声响,这时也变得刺耳。自己是兴奋,还是

    冷静,无法得知。

    时钟的秒针,究竟前进了多少。他开口道。

    「从今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吧,魅黑」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变热了。因为安心。

    我知道自己流泪了。因为太高兴。

    无法抑制地呜咽出声。太过于惊讶以致流泪。无法收拾好乱糟糟的心,在他的面前不停地流泪。

    「谢谢,您」

    「前提是,不要用敬语」

    「诶?」

    他移开放在我头上的手,又用双手捧起我的脸颊。

    「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你也不是之前的你了。不要固执于奇怪的地方」

    温暖的双手将我的脸拉出一个笑容。

    他在笑。不变的还是那虽不尽完美,却能温暖人心的笑容。

    「您在说什么」

    没法自然地说话了。说话大舌头的孩子只怕也说得比我好吧。

    想要挣脱开,却做不到。不,被他触摸的情形,其实自己一直都是期待的。

    没有想过,还能再次触碰这双温暖的手。

    他用手指拂去我的眼泪,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说过,不要用敬语的」

    「但,但是」

    「那,我还是叫您魅影前辈吧?」

    他调笑着用了敬语。

    我轻轻笑了笑,不确定地回答。

    「很,很抱歉。啊,不,对不起」

    「对了」

    他的手放开了我。

    「啊」

    「嗯?怎么了魅黑」

    「额,不,没事」

    伸出自己的手抚上脸颊。热度半分不退。

    「说,说起来!少年要成为【调整者】吗?」

    坐在床上沉默着的乳牛挑起眉。他也似乎稍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这样的话,便不得不对战《诚孤焰舞》。战斗方法想起来了吗?」

    「不。还没有想起。想起来的,只有关于魅黑和我是A级别的事而已。还有,【退场】了的事」

    似乎还不能完全想起来。这样看来,我只是想起了与我说的话相关的记忆,是在讨论游戏的时候想起来的吧。

    「现在的话,其他的规则、以前的原始颜色、和最后对战的【想象者】,都想不起来是吧」

    「是啊。但是,总会想起来的。再说我不也记起你的事了」

    「诶?啊,嗯。也对」

    「还有,可以的话,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吧」

    「嗯?那,没关系」

    是怎么回事?我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吗。

    见我这样担心着,他掩饰地笑着说。

    「不不,我有想思考的事。可以吗?」

    「嗯嗯,当然」

    我赶忙点了点头,离开了他的房间。

    「霹雳卡你也是。我会尽快下去,你可以在下面等我吗」

    「可以」

    不满地点点头,乳牛在我之后出了房间。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的乳牛,看着我和他的对答会作何想呢。算了,没兴趣。

    这个女人因为什么对我极其敌视,目前还不能随意挑起战斗让我有些许不安。

    对其他人没有兴趣,但如果和这个女人战斗的话他会伤心的吧。

    可以听到魅黑和霹雳卡下楼的声音。确认了之后,彩发出了声音。

    「我究竟在干什么!!」

    双手用力拍上桌面。玻璃制的桌子轻轻颤动,手上感觉到了热痛。

    魅黑能存活下来,真心高兴。

    两个月前只是C级别的魅黑,如今已是A级别。今早和刚才见到的想象也很精彩。没有我的两个月间,是怎样的严苛和惨烈。

    那个少女,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独自战斗,变成了英勇战士。

    「」

    难道不是自己的错吗。

    青梅竹马和妹妹,都是。全部人一起遭受不幸,觉得很奇怪。连续发生无法用不幸以外的词来形容的事件,很多次觉得无法理解。

    的确。不幸,从来就不是偶然。

    「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错」

    在魅黑面前,不能讲丧气话。那样做的话,定会让她觉得自责。这样的话,娇小的她的心,会崩溃的。

    站起身,来到墙壁面前。用力握紧拳头,打向墙面。

    感觉到房间有轻微摇动。是错觉吧——

    都是自己的错。的确是的——

    怎样做才好?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抵过——

    要许怎样的愿望来战斗。这双手,还要剥夺什么——

    这种事,答案已经出来了不是吗。

    看着自己的右手。

    在《色彩世界》受的伤,不会消失。

    「但是,顺了一口气」

    不能原谅自己,所以伤害自己。什么都没错。找到了答案的话。

    彩下了决心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向笔记本电脑伸出了手。

    决定了。

    为了不再失去任何东西。

    为了战斗。为了不输。

    「试着干」

    迷茫从彩的眼中,消失了。

    「你想搞什么」

    下了楼,身后立刻传来声音。

    从那毫不客气的语调得知,大概很不耐烦吧。

    「你指什么」

    没有回头地答道。佯装着平静。

    「以前的旧识不是吗?你想保护那家伙不是吗?不是这样吗?」

    「你真烦」

    当他说想要救这个陷入绝境的女人时,我就觉得麻烦。

    但是,却不悲伤。

    他的温柔,并不只是对我一个人,如今确认了。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让我【退场】。为什么特地败退爆发男,还救了我!」

    「他是那样希望的」

    「但你并不是那样想的!」

    「真是烦人的女人。为什么救了你一命的我,还要被怒吼埋怨」

    真烦心。

    我基本上很讨厌人类。

    一个个都那么自以为是。就着不明所以的理论单方面骚扰着他人。

    这个女人也一样。一次让她侥幸逃脱,不仅没有感恩,每次见面都挑起战斗,失败了又反复纠缠。

    这次是救了她却一大堆牢骚。无法理解。

    「我不知道你真正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没有想什么。不过说起来,反而可以说是【按照真白彩的想法】」

    「那么,那是什么?」

    乳牛,即金发女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回过头,看着金发女的脸。

    长得很好——或许这个女人是世间一般人眼中的美女吧。

    也不关我事。

    「那个是指?」

    「最初战斗的时候,为什么没让我【退场】。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又是问这个的麻烦女人。

    「我说过了。因为没有杀了你的必要」

    「那怎么可能!C级别的你,没有理由不杀A级别的我!」

    为什么?

    这种事。

    「就算不杀你,我也能达到A-1级别」

    「这话不对。不能成为不打倒我的理由」

    「也就是什么?你是在请我赶紧杀了你吗」

    「你试试呀」

    很烦。和这样的女人,话不投机。

    「那时的我,还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失去彩之后,也不想实现什么愿望了。所以,没有让这个女人【退场】。

    曾经欺负我的A级别的【想象者】,边攻击我边笑着。在为了实现愿望的生杀搏斗中,找到了乐趣。

    我无法做到那样。无意义的杀人,绝对做不到。

    杀了的话,我会变得和自己厌恶的人类没什么两样。

    「明明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却让你【退场】并遭受恐怖,我会变成无耻小人。只会践踏他人的愿望,【想象者】都是最差的人类。但即便如此,我没想过放弃做人」

    失去良心矜持的杀人,只会是杀戮。

    我不想变成那样。只是,如此。

    金发女对我的答案不知满意与否,只是认真的表情沉浸在静默中。

    为什么我要对这个女人说出自己本来的所想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金发女笑了起来。

    摄取牛奶过度导致营养过剩吗。小心点。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奇怪呢。游戏的参加者,不可能没有愿望的」

    「我可不想被你这样说」

    「但是,很像」

    「和谁啊」

    金发女只是开怀地笑着,没有回答。

    我很像?和谁。

    「好了,我知道了——魅影魅黑!」

    不知怎地突然变得很精神。好麻烦。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宣战宣言啊。

    「没所谓,这样每次都差点被杀,很开心吗?」

    「哼。我一定会打败你的。打倒你,但不让你【退场】」

    「哈?」

    那是为了什么而战。

    「我要证明我能打倒你,我比你强!」

    「比我强的证明?那有什么意义吗?」

    战斗是手段,不是目的。

    「到那时为止,到我打倒你的时候为止,我就暂时不纠缠你」

    「那是什么啊啊,这样啊」

    真是烦人的女人。

    就因为这样,人类才麻烦。

    金发女很想要理由吧。

    不得不和对战至今的对手联手。

    那是对金发女来说无法接受的事情,但那也只是情绪问题。

    所以,是为了让情绪能够接受吧。

    然后,看样子金发女已经整理了思绪认定了竞争对手。

    「呵呵」

    我忽的笑了。

    「你在笑什么?恶心」

    等一下就杀了你。

    「你才比我奇怪呢」

    要打倒而不是杀害。

    不适合这个游戏的言语。

    实在麻烦的女人。

    但是,也许并不讨厌。

    「少年,这是我们的阵形,让乳牛作诱饵来诱敌,在对方现身的间隙由我们两个突击,可以吗?」

    来到起居室,餐桌前面对面坐着的魅黑和霹雳卡,齐齐看向彩。

    「怎么可以!」

    霹雳卡大叫了起来。但,魅黑还是好不胆怯地继续着。

    「也对,不要叫诱饵,应该叫冲锋队长,对吧」

    「还不一样!我是说,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先行杀敌!」

    「但是,如果要先牺牲谁的话」

    「牺牲?!你是说牺牲?」

    霹雳卡站起身拍着桌子问道。

    「两人感情真好」

    「一点都不!」

    尽管异口同声地否定,但也看得出两人的关系没有过于恶劣。

    在彩不在的期间,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

    彩在魅黑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现在,先把玩笑放一边吧。就算不去理会《诚孤焰舞》,他也会自动送上门吗」

    「是吧。《诚孤焰舞》的伙伴也只有《灰烟废人》。该不会让我们三个对手的其中一个成为伙伴吧」

    「《灰烟废人》,就是让乳牛败得不像样的那个吧」

    「是因为属性不合!」

    霹雳卡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大叫道。

    「也对。难得A级别有三个人。单凭相性是不会输的。《灰烟废人》就由我来对付」

    「总之明天之前还是待在一起比较好。打倒了《诚孤焰舞》,就再没必要保护身为【无理想象】的你了」

    「嗯,也是」

    如果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话,就没必要让霹雳卡来家里住了。

    「魅黑也要住下来吧?」

    「当然」

    「嗯,那是没问题,但你父母呢?」

    「不用在意。那些人对我的事不感兴趣」

    把父母称为【那些人】的表达令人在意,但魅黑已经说了不用在意,再问下去也是白搭吧。

    「嗯。那你们两个用我的和我父母的房间吧。我在沙发睡就行」

    我的房间,两个少女对这个词产生了反应。

    「额,嗯,也是。那我就睡少年的房间吧。真没办法」

    「啊不,我勉强睡吧。刚,刚才也坐在那张床上了。我也是没办法的!」

    不知为何,两人都焦躁得没法安静下来。

    「不喜欢的话,我回自己房间睡也行」

    「那不可以!」

    「额,诶」

    可能是很讨厌在沙发上睡觉吧。彩歪着头想道。

    「乳牛如果在少年的房间做奇怪的事怎么办!就由我来管理少年的房间」

    「小个子如果弄坏了电脑怎么办!我来用那间房间吧」

    「不,你的话我要推荐那个。你看,那个,外面怎样?」

    「外面?来别人家里借宿你竟然让我睡外面!」

    「为什么要让牛住进屋里。你睡在其他地方不就可以了。你看,例如,房顶怎样?」

    「为什么非得让我睡屋外?说起来,你这个后来者真是狂妄至极!」

    看着这两人的对峙,彩慢慢地,开始思考明天会发生的战斗。

    找出自己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时钟显示夜已降临。

    晚上八点。意识到时已经到了这个时间。想要做晚饭,但因顺序繁琐又耗费时间就放弃了。尽管霹雳卡看上去很不耐烦,还是用便利店的便当解决了一餐。现在,

    魅黑本应该在洗澡。

    「嗯,泡澡的水不错」

    悠然地走进起居室的,是魅影魅黑。

    幼小的身体、儿童的容貌,却透着生人勿进的凛冽氛围的,黑发少女。

    但,却穿着有猫耳装饰的连帽睡衣。

    「没想到这么适合你」

    说出真心话,「是,是吗?」魅黑说道,红了脸。

    很适合。带拉链的猫耳连帽睡衣。未干的头发滴下的水珠和染红的俏颜,感觉很惑人。

    是妹妹——现在不在家的妹妹小学时候穿的睡衣,没想到这么合适。

    「嗯,因为我的身材好。穿什么都合适」

    魅黑很自信地说道。

    「身材好?啊,是啊」

    看着魅黑身体不知道说「身材好」是否合适的彩,移开目光含糊地表示赞同。

    「喂不要转移视线。我啊,再过五年的话」

    「不对,那时已经不是成长期,是成人了」

    对于彩的指摘,魅黑很不耐烦地嘟着嘴。

    「哼,算了。说起来,少年也进去吧?」

    「嗯?啊,是啊。不对,霹雳卡不是在里面吗?」

    「那个女人我已经让她去公众浴场了」

    「你把她赶出去了?太过分了吧」

    「开玩笑的」

    「你能用开玩笑的样子说吗」

    从基本没表情的魅黑脸上判断说话的真伪,很难。

    而且,有关霹雳卡的话听上去不像是玩笑。

    「但是,男人的话不是喜欢偷窥女人洗澡吗?乳牛的胸,不就是长来给别人看的吗哼」

    「啊不,什么啊那不明所以的话。偷窥可是犯罪的」

    「但实际上呢?」

    「不我可不会偷窥。为什么这样诱导我?」

    「喜欢大的还是小的?」

    「从刚才开始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对女性的胸部大小根本不在意」

    「原来如此,这样啊」

    「为什么你的脸那么红?」

    就在和魅黑进行着毫无建设性意义的对话时。

    「啊!这是什么啊!!」

    听到霹雳卡的叫喊声。

    「怎么了?」

    彩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浴室走去。

    尽管注意到了擦肩而过的魅黑的笑脸,也没有多做停留。

    推开门的同时听到的是,嘭,水滴滴落的声音。

    进入视线的是,被水浸湿的霹雳卡的胴体。

    通透晶莹、透着热气的雪白肌肤。细小的足,线条优美的腰身,堪比模特的身材比例和绽放金色光芒的发色。还有,胸部。尽管透过衣服便知道那充分丰满,事实上更甚。不得不说很棒很诱惑。重点是,全裸。

    「啊,不对不对」

    彩摇着头。现在不是慢悠悠地解说女高中生的裸体的时候。

    蓝色的双眸释放着「你可以说遗言了」的恐怖气息,直直看着彩。

    「不是这样的霹雳卡」

    已经迟了。已经不是可以辨明的时候。

    尽管如此,怎么可能说得出看呆了这种话。

    「水,从这里出来了」

    「诶?」

    压下杀气的霹雳卡的声音。

    「扭动水龙头的话,冷水会从这里出来」

    「啊,那,那个水龙头旁边有一个按键,然后」

    不对。现在不是解释放热水的方法的时候。

    「是吗,谢谢」

    看上去很冷静。没有闹着要揍彩,也没有羞涩地藏起来。

    「诶,不,不对。我不是故意的相信我」

    彩像申辩自己无罪的罪人一般说道。

    「知道吗?生物是靠电信号移动的。是叫生物电流吧?」

    「你,你在说什么?」

    霹雳卡缓缓将浴巾围在身上,微笑着继续。冷静。或许,

    话说得通也说不定,彩那时还抱着希望。

    「也就是那个吧?电流流过你的头的话,可以消除记忆的吧?想要哪个?电击?雷电?还是,雷鸣?」

    用新妇的语气宣告执行死刑的霹雳卡。彩感到一股寒意。

    「对不起,抱歉。全部完全都是我的错。我道歉!」

    「嗯?想要佯装幸运色狼吗?但是很遗憾,在我的国度,擅自窥探女性裸体的男人都要接受死刑」

    「你究竟住在哪儿」

    霹雳卡将胸部开始以下的位置都遮盖严实之后,如同魔女一般笑了。

    「来吧死罪来吧死刑来吧叛徒的消灭!到地府去忏悔吧!」

    「真的不是故意的,相信——」

    「不是故意的,那不可以成为看到我裸体的理由!」

    「如,如你所愿」

    然后,霹雳卡咏唱了起来。

    「——【反转】由表向里’」

    颜色,从世界消失。

    彩的脸失了色。

    「不,不是这样的,霹雳卡?」

    窥视着霹雳卡的脸色,却只见霹雳卡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那里。

    「——【antiquegold】超越想象」

    在霹雳卡的周围,释放着金色的《雷电》。

    然后,

    「被支配的轨道☆」

    在满面笑容的霹雳卡的支配下,好几支雷电袭击向彩。

    只因洗澡便惹上【退场】风波的彩。

    「什么话啊,那家伙」

    我睡在彩父母的房间。魅影魅黑在他的房间(最终我因剪刀石头布输了),那家伙睡在一楼的沙发。顺带一提,我穿着他母亲的衣服。样式很年轻,是因为他的母亲很年轻吧。如此说来,他的母亲

    在哪里呢。

    在床上翻来覆去,把枕头抱在手中,想着他的事。

    世界除了敌人没有其他。

    没有同伴。

    这是之前霹雳卡的想法。

    人类是背叛的生物。背叛好意,背叛厚意,背叛善意,背叛期待,背叛友情,背叛爱情,背叛恩情。

    轻信的话,会被残酷地反咬一口。

    这种事,在很久以前就已察觉到,所以应该已经对人类绝望了的。

    真白彩。扬言要成为我的伙伴的男人。

    「而且还看了我的裸体!」

    虽然抱怨发牢骚,不可思议地并不生气。算了刚才也发泄了。

    除去因兴趣找上门的人和敌人的【想象者】,让我主动建立联系的人几乎不存在。

    因为提不起兴趣。提不起建立联系的意愿。所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不认为那是值得后悔或丢脸的事。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目前为止,和我有着相同志向的人还没出现,我是这样认为的。

    215

    但是,也许我错了。

    那家伙,和我绝对不是一条道的。但是,即便如此,和那家伙建立关系却奇迹般地不觉得讨厌——

    怎么可能背叛朋友!

    「啊!我想起这个干吗!」

    每次想起他说的话,脸会变热,心跳会加快。

    「够了,我要睡觉了!」

    觉察到满脑子都是他时,自己突然变得羞赧,想要把他从脑里甩出来似的把被子蒙住头。

    「——朋友,吗」

    今天虽然失败了,明天应该能直接叫他的名字了吧。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为明天可能发生的战斗储足体力。

    「起床了,少年」

    「嗯,啊」

    早上十一点。真白家。起居室的沙发。

    平时紧闭着的黑色窗帘被完全拉开,大片阳光毫不犹豫地照射进来,照在刚起床的彩身上。

    完全醒了。以为现在不是白天而是黑夜,但从开着的窗户透进来的清凉空气和过于豪迈的光线,否定了彩的想法。

    「早上了」

    「就算是早上也」

    尽管被太阳光照得眯着双眼,彩还是尝试睁开眼睛。

    「嗯。真是好天气。是上午吧」

    「是啊」

    顺带一提今天是周六。休息日。

    平时的话,接下来三十分钟还在睡梦当中。很困。

    「用心点回答。动作麻利点」

    魅黑两膝跪在彩的一侧,拿走了毛巾被。

    因为是早春,这个时间还不想起床。

    「给我起床」

    魅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很酥痒的感觉。

    鼻子周围萦绕着温暖的气息,似乎在宣告着再幼小也是女性的事实。使用着和我的不一样的香精洗发水。明明刚起床却完全直顺的美发。圆圆的双目,和魅力的霹雳卡很像的唇色。带着可爱的黑色猫耳朵的拉链睡衣。

    「被我这样萌’的女孩叫醒的话,男人会很兴奋吗?」

    「你在哪儿学到这些的」

    伸了懒腰,接着是回笼觉。

    「少年,快起床」

    再次耳边响起魅黑的声音。

    「再让我睡一会儿」

    「睡多久?」

    「地球自转一圈?」

    「二十四小时,啊!别开玩笑了」

    下一个瞬间,彩的肚子遭到攻击。小小的拳头打进肚子。

    「我错了,现在就起床」

    彩慢吞吞地站起身,从魅黑手上拿过毛巾被,随便地折起来。

    「这样就对了」

    「霹雳卡呢?」

    把折好的东西放在沙发上,又伸了伸懒腰。

    「为什么要问我那个笨蛋的事?我不知道,也没兴趣」

    魅黑不满地回答道。

    「我说魅黑,我们是伙伴,不要说没兴趣」

    「也对。那我去用水叫醒她吧」

    「不要吧。普通地叫醒她就好」

    「只有我觉得,不满吗?」

    魅黑认真地向上仰视着彩。

    「你说什么?」

    「同伴。特地让那个女人继续当我们的同伴,有什么理由吗?」

    察觉到她的肩膀在轻微颤动,彩安抚她的不安似的,笑着说道。

    「并不是说你不值得依靠哦」

    「真的吗?」

    「嗯,真的」

    「嗯。这样的话,那算了」

    心情恢复了吧,魅黑身上的尖锐气势消失了。

    「我说,少年」

    「嗯?早饭的话是和食」

    彩要摆脱忧郁般的伸直了身体,到洗手间去洗脸。

    「那么,视乳牛为同伴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是啊,一定要说的话,是因为没有杀我,吧」

    【想象者】是相遇的瞬间便开战。这其中,霹雳卡并没有对彩发起攻击。在知晓彩可能奋起回击的情况下,却没有杀了彩。

    尽管是没亲切感又没远虑的乍看之下冰冷的反应,但在【想象者】来说,已是过于温柔了。

    「少年,你没有战斗的必要。我来让《诚孤焰舞》【退场】吧,也为了赎罪」

    「如果我说了同样的话,你能接受吗?」

    彩认真地反问回去,魅黑垂下双眼。

    「这样说,很狡猾」

    「那就不要说这样的话。虽不能说是依靠,但也相信我。我不会死的」

    轻抚魅黑的头。不知为何,只觉得这样做会更好。

    「真没办法。我知道了,你这个不明是非的人。那么,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你?」

    「嗯,我会小心的」

    彩确信。

    就算战斗,自己也不会输。

    可能会被迫苦战,但败北是不会发生的。

    绝对的自信。

    昨晚,在霹雳卡睡下之后,向魅黑请教了充实想象的方法——

    有了这个,我就不会输。

    之后,连同霹雳卡三人准备吃一顿简易早餐。

    「什么你会做饭吗?」

    霹雳卡颇意外地看着站在厨房的彩。不知为何魅黑夸张地肯定「少年的料理很好吃」。如此说来,便回想着自己曾经为她做过,照着冰箱有的食物适当地烹饪。

    三十分钟之后完成的,味增汤和鸡蛋饼,还有烤鱼。

    「这就是和食啊。我在漫画上看过!」

    「啊,是吗」

    轻言应付似乎很开心的霹雳卡,彩把盛好的料理放上餐桌。

    不知关系是否良好,魅黑和霹雳卡坐在同一侧。彩在对面的椅子坐下。

    似乎想学彩和魅黑双手合十说着「我开饭了」,霹雳卡也不自然地继续着。「我开饭了?这,这样说可以吗?」迷惑的样子很可爱。

    「嗯,真好吃」

    魅黑很满足似地点着头。笑容浮上稚嫩的脸,让人怀疑她是否是高中生。

    看向霹雳卡,只见她正小心翼翼地把鱼肉放到自己的口中。用叉子。

    「你不用筷子的吗?」

    「为什么非要用两根棍子吃饭」

    「啊,这样」

    昨天开始就陆续感觉到了差异,不会再多说些什么。

    桃色的唇缓缓开启,把鱼肉放进口中。

    「如何?」

    「嗯。好吃」

    霹雳卡像找到什么意外发现,睁圆了双眼。

    对这样的霹雳卡,魅黑说话了。

    「我就说嘛」

    「你自豪个什么」

    对两人这样的对话,彩只能苦笑着切入正题。

    「我想说昨天没提过的事」

    彩开口说道,两人停止了吃饭,看着彩。

    反复深呼吸,缓缓开口说道。

    「果然,就算是在游戏里,我也不打算杀人」

    也不是,没反应。两人的表情僵住了。那是【无法理解】之意。

    寂静得几乎可以听到秒针走动的声音,彩的背后渗出了汗。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霹雳卡。

    「你在说什么?」

    意料之内的反应。霹雳卡的反应理所当然的。

    「少年,你在想什么」

    揣测着彩的本意的魅黑。两个人,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否定彩的想法。

    在《反转世界》杀人,在《色彩世界》遭遇不幸。固执于自己的级别持续战斗。那样,根本就是错的」

    和昨天对战过的少女也说过,即使在游戏里,彩也没有杀人的意愿。

    就算那是理想论,就算那不是一个参加者应持有的想法。

    「你是笨蛋吗?昨天被袭击了,还说那样的话?那想怎样,想要放弃自己的愿望?」

    「如果是少年的话,应该有其他的考虑吧?不可以说吗」

    无法理解的霹雳卡。想要努力理解的魅黑。

    当然彩是打算解释的。

    「我当然想实现愿望。但是,这个游戏的规则里,并没有想要实现愿望,就必须让其他的参加者【退场】’吧」

    「?那是当然。RPG的说明书里写着想要升级,就必须打倒大量障碍物’对吧?因为是规则制定以前的问题,所以淘汰了」

    「嗯,也对。但是这个游戏不是RPG」

    「少年,有什么捷径吗?」

    「是的。任何游戏都有潜规则。"overimage"也无法幸免」

    很确信。契机是第一次霹雳卡和魅黑战斗时的对话。霹雳卡输给了当时只是C级别的魅黑。但是并没有【退场】。不仅如此,霹雳卡说自己降格了。那是怎么回事。

    "overimage"赋予的【强弱排序】,并非根据战斗中的生死上下移动,而是被战斗的胜负左右。

    「如果游戏能计测二百八十五人的强弱,那谁都不杀,直接打倒A-1的家伙们’不就行了」

    这个方法的话,谁也不会被杀,谁也不会遭遇不幸,就能实现愿望。这是把彩的理想论变成现实的有意义的方法,如此认为。

    「」

    但是,听了这番话的两人的表情,却没有缓和。

    「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说起来简单,但我不认为那容易执行」

    这是意料之外。本以为说出这番话,可以得到两人的赞同。

    「为什么啊。这个方法的话不用杀人就能完成。那这肯定是最好的方法」

    「几乎所以参加者,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并不在意让他人遭受磨难。因为参加者们所想的,不是不想杀人’,而是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

    「正如金发女所说。并不是否定你的想法,但想要实现这个实在困难。首先第一,你认为只要打倒A-1就行,但其他参加者会照样攻击你。

    踏实地升级,这才是像PRG那般,逐渐和更强的对手对战。对方一心想要杀你,你却每次都止步于打倒对手吗?这样的话,很难把握游戏的度。如果想要实现愿望,不杀死敌人的想法是不现实的」

    愕然。不是因为两人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而是因为自己思考的浅显被凸显了出来。

    但是,彩却不认同。不能放弃。不想杀人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魅黑,你的愿望是什么?」

    「就算是你,也不能说」

    「但是,有的对吧。尽管你会帮我,但你自己也是,有想要实现的愿望的」

    「啊」

    静静点头的魅黑。似乎不想再把话题进行下去,表情有点阴暗。

    「你的意见,是正确的。但那也是数次遭挑衅害怕自己有败北的时候索性直接解决掉’吧」

    「你是想说,我只是懦弱吗」

    不是的。只是理解为魅黑担心彩而说的话而已。即便如此,也不想这样接受

    随波逐流。

    「若敌人数次挑衅,每次都打倒他不就行了。战斗的时候对手会变强?这样的话,我只要比他强不就可以了」

    「你能不能停止你自顾自的理想论。而且如果无法实现愿望,那不就没意义了」

    「霹雳卡。你把其他参加者的话当真了。抱歉,我说的是我的话’。我——谁也不会杀」

    理想,是把最好的状态变成现实。彩不想杀人。不想任何人遭遇不幸。但也想要实现愿望,战斗本身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谁也不杀,不陷谁于不幸,战斗,然后实现愿望便好。彩,发现了这个方法。

    「霹雳卡,我昨天说过了。最重要的,不是怎样做才是正确的’,而是想怎样做’。所以我只是决定了。我谁也不想杀’。它的正确与否,根本就不重要!」

    「你想着不让《诚孤焰舞》【退场】,而只是把她打倒?」

    「是」

    「少年,不管怎样那是不可行的」

    「可以的。这是把想象具体化的游戏吧?【理想】,也是【想象】来着」

    再次,两人陷入沉默。这次看上去不是无法理解,而是在烦恼。

    「就算这样做,谁也不会感谢你的」

    「即便如此,我也要怎么做」

    「真是孩子气的任性。想做这个,想做那个。你知道把所想全部变成现实,有多困难吗?」

    「不管有多困难,我也会坚持把那些变成现实」

    对于两人的认真,彩也诚挚地回应了。

    不久之后,两人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超特级的笨蛋」

    「嗯,你真是没救的呆子」

    「不过」

    两人看着彩,齐齐地笑了。

    「这样的游戏,有你这样的笨蛋存在也不错」

    「不陷谁于磨难而完成游戏。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一般来讲,就算彩的想法是正确的,也和【想象者】没有关系。所以很担心两人会是如何反应。

    两人虽不见得完全接受,却对彩的想法表示了理解。是否是最好的不知道,但这已是最善意的结果,彩如是想道。

    但彩的安心,很快就崩塌了。

    「啊哈哈。谁也不杀,倒是彩君的风格」

    从起居室接壤的门处现身的是——纪无玉求。

    一瞬间产生空白。

    「为什么」

    霹雳卡和魅黑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彩却没有动作。

    「真是的。为了让我能随时进来,不是给了我备用钥匙吗」

    特意把钥匙拿到和肩膀一样高,玉求如是说道。但是,彩在意的不是那个。为什么能进来,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这些无所谓的事。

    「你,是昨天说青梅竹马的那个吧」

    「嗯是啊,转校生」

    魅黑和霹雳卡睨视着一副笑脸的玉求。

    「为什么少年的青梅竹马,会知道overimage’的事」

    是啊。

    可以在这里出现。但是,为什么能够插进彩他们的话来。这个无法理解。

    「彩君好过分。昨天不是给了你短信吗。十一点左右来接你,我说过了」

    柔和的笑浮上脸颊,感觉还是平时的那个青梅竹马。

    「能不能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玉求就是玉求啊」

    「别糊弄人。如果你是【想象者】,先报上名来」

    对于三人的对话,彩只能旁观。突然发生的事,无法好好整理关于思考、感情的思绪。

    对于魅黑的话,玉求把手指按在嘴唇上,微斜着头。

    「《金色反镜》让我称呼《漆黑锐剑》为前辈,这件事吗?」

    魅黑和霹雳卡进入备战状态。她们的眼睛锐利地看向敌人。

    于是在彩混乱的脑中,理解到了,玉求是【想象者】这件事。

    「你们两个好恐怖。但是,算了,有那样的敌意才是正常的嘛。

    但是输是赢,还是未知之数吧」

    霹雳卡的脸扭曲着。魅黑咬牙切齿。

    「原来如此啊你」

    「你是——《诚孤焰舞》吧」

    「Bingo,回答正确。彩君也知道了?」

    「为什么」

    「你说的和刚才一样。怎么了?有什么不懂吗?」

    对彩温柔微笑的玉求,彩却没办法以笑回应。

    「玉求可不止是《诚孤焰舞》。因为玉求是【调整者】,是为了让作为毁坏游戏制衡存在的彩君成为伙伴而来的。在矛盾吗」

    「为什么你会是【想象者】」

    「啊哈哈。彩君不也是没和玉求商量就变成【想象者】了。我也和你一样。有什么好惊讶的?」

    玉求是【想象者】?什么时候开始的?许的什么愿望?《诚孤焰舞》?昨天袭击了我们的也就是。

    「混乱了吗?冷静一下,彩君」

    两人制止了试图靠近彩而迈开步的玉求。

    「你来做什么,玉求」

    只能说出这个。然后,玉求很开心似的弯了嘴角。

    「做什么,我是来见彩君的。对了,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你以为我们会让你这么做?」

    「你们两个,明明比玉求弱,还想挑衅?没关系吗,好不容易升到A-2级了,在这种地方【退场】的话」

    「你还真自信。这种情况,三对一你胜得了?」

    「当然」

    从刚才开始,玉求的笑脸就没有变过。笑着的,只有玉求。

    彩安静地站起身。

    「我明白了。走吧」

    「?!」

    惊讶于彩的话吧,两人齐齐回过头看着彩。

    「没事的」

    脑海中还无法接受的事不止一个,但不能让自己一直混乱下去。彩佯装平静,对两人笑了笑。

    「不愧是彩君。不用我多费唇舌,真是帮了大忙」

    彩从霹雳卡和魅黑的中间走过,和玉求一起朝着玄关走去。只对两人说了句「我很快回来,等我」。

    霹雳卡和魅黑,谁都没说话。

    少年和《诚孤焰舞》一起出去了。

    留下的只有我和金发女。

    「什么啊那家伙耍什么帅」

    不满地嘟哝着嘴的金发女。不是不能理解她的感受。

    「他一个人也是没有问题的。那也不是我们可以插嘴的事」

    就算变成战斗,他也不会输。对他很信任,除此之外,【无理想象】是很强大的。况且他也曾经参加过游戏。并不是初学者。

    「等等不去帮他可以吗?」

    「A-2以下的【想象者】,没人能胜过少年。我们的帮助不见得。不,对了。总之,《诚孤焰舞》那种程度的话,应该如他所说,

    会很快回来吧」

    「但是,对手是青梅竹马吧?」

    「对对手来说,彩也是青梅竹马吧。条件是相同的」

    「你相当信任他呢」

    乳牛坐到我的旁边,又开始吃饭。

    「和你不同,我和他相处很长时间了」

    忽的,乳牛挑起眉。

    「嗯。算了,那家伙只是把你当成幼女看待而已吧」

    「呵呵。胸大没脑的女人,装模作样地说些什么啊」

    「那你除了胸部小还有什么。贫乳小幼女?」

    这,这家伙。竟然戳我痛处!

    「我和脑袋空无一物的你不同,是很聪明的!」

    「我的学习也是很好的!」

    「少年好像说了他对金发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对幼女也没有兴趣!对你出手的话是犯罪!」

    「我十七岁了!信不信我杀了你金发乳牛!」

    「你试试看啊!知道剪刀的使用方法吗小妹妹!」

    「你似乎活腻了」

    「哼,你也一样嘛!」

    果然,这个女人好讨厌.

    到达的,是和昨天不同位置的小公园。

    游乐设施只有秋千,无法比拟大公园的人迹罕至、寂静无比的地方。

    这里也是,彩和一帮青梅竹马小时候经常玩乐的地方。成为中学生后,就算不再玩耍,也会聚在这里聊天。充满回忆的地方。

    「真怀念,彩君」

    青梅竹马笑了。就像平时一样。

    啊,是吗。她是这样笑的,自己一直没有注意到。一直都是,温柔地对自己笑着,所以对于玉求是【想象者】,丝毫没有察觉到。无法察觉到。

    「我说玉求,你的愿望是什么」

    「没什么。比起这个,彩君你听我说。昨天,魅影前辈让来音【退场】了吧?

    来音,在这边也死了。因为那个惩罚。你说过分不?这是谁的错?是魅影前辈的错吧?」

    「死了?」

    来音,昨天使用空色的少女的名字吗。死这个词,伴着现实的味道袭向彩。

    昨天,如果自己能够制止魅影的话。如果,自己能在魅黑来之前把少女打倒的话,少女也许就不会死。

    惩罚是自己最惧怕的事情。这样的话,那个少女是惧怕着死亡而战斗着。

    「魅影前辈是什么意思呢。那个人不在的话,彩君就不会【退场】,来音也不会死了。我说彩君,为什么要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呢?很奇怪啊」

    无法理解。用如此眼神看着彩的玉求。

    「啊,昨天白天来音他们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无理想象】的彩君和转校生在一起了。不行啊彩君,就算不是会摧毁游戏制衡的存在,和A级别的人在一起的话」

    不可以。

    不管想如何否定,现实也昭示着玉求是敌人。

    「但是但是,我可不打算让彩君【退场】。我只是叫来音让你暂时昏迷而已」

    想让霹雳卡【退场】,却没有这样对待彩,是因为玉求的命令。

    之后,由于来音的独断想让彩也【退场】的事,她似乎不知情。

    「我说彩君。彩君想要改变现实是吗?想要抹消大家的不幸是吗?嗯,是彩君的风格。玉求为你加油。让玉求也帮你吧?嗯?」

    「帮我?」

    「嗯。有玉求在,就不需要那两人了吧?」

    「你在说什么,玉求」

    样子很奇怪。

    丝毫没有彩认识的温柔的青梅竹马的影子。

    「和玉求一起战斗吧?杀了转校生和冰之女王’,一起实现愿望吧?因为玉求是青梅竹马不是吗?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我说,彩君!」

    尽全力的,必成功的。

    她想要传达什么,想要说些什么。

    彩无法理解。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一起的青梅竹马,要说这样的话。

    「抱歉那样,我做不到」

    彩回答之后,玉求的表情变了。

    看见她很狼狈地后退几步,受到刺激似的圆睁双眼,双手捂着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霹雳卡和魅黑都是我的伙伴不能背叛。杀了她们,我做不到」

    「这很奇怪!彩君你很奇怪!啊哈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拒绝过玉求的请求的!」

    如果可以的话,也想让玉求的愿望实现。

    但是,连错误也接受的话,就不是温柔了。是软弱。

    「是那家伙的错不是吗?是冰之女王’的错!让大家都遭遇了不幸!把水母的画,把小蓝的跑步,把小色的未来,都弄丢了!让大家不能见面都是那家伙的错!让彩君哭也是那家伙的错!都是因为魅影魅黑的软弱!」

    玉求大叫了起来。

    但是,因为这些话,彩终于明白了。

    「不是的玉求。我的【退场】,让大家遭受不幸的,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绝对不是!不是彩君的错!为什么要这样说!那家伙这样对你说了?但是彩君是很强的!如果没有那家伙拖后腿的话!如果没有她的话!」

    玉求,是站在彩这边的。

    却只是站在彩这边。

    妄信地相信作为青梅竹马的彩,否定魅黑而将彩正当化。

    就算这样做也无法改变事实,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玉求的话,绝对不会成为彩君的负担。overimage’,不管怎样的愿望都能实现。一起改变世界吧?玉求和彩君的话,是可以实现的」

    「但是,这样就否定了魅黑和霹雳卡对吧?」

    「在我们的世界里,那两人是不需要的。有我们,只有我们不就够了?」

    玉求是在什么时候成为【想象者】的。这个不清楚。

    玉求的愿望是什么,彩也不知道。

    即便如此。

    「不行。就算和你一起战斗是捷径,我也不认为我会为了实现愿望而背叛伙伴和朋友。如果做了那种事,我会无法原谅自己」

    「那么,只能战斗了——【反转】由表向里’」

    色彩从世界消失了。

    世界被染成一种颜色。

    「谁也不杀?真是彩君的风格啊。但是,玉求会杀了彩君」

    似乎在高兴些什么,玉求笑了。

    「不希望任何人遭到不幸,所以谁也不杀。我绝对不会让你【退场】的」

    「一直为别人着想,彩君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人生过于计较得失,会开心吗。你不也是总为别人着想的人吗」

    「啊哈哈,玉求可不是圣人君子。厌烦的人厌烦,讨厌的人会讨厌。明明拖了彩君后脚还继续当着【想象者】的魅影前辈,还有突然转入抢走彩君的转校生,都非常讨厌」

    瞬间,从玉求的身体,细小的火花迸发出来。

    「——【vermilion】超越想象」

    火花变成业火。

    浅红色的火焰在玉求身后装饰物一般燃烧着,摇曳着。

    「说起来,你是第一次和玉求吵架吧」

    和其他的青梅竹马的争吵不止一次,和玉求却一次都没有。

    「第一次吵架就因为互相杀害,很有趣吧?」

    「一点都不有趣——【white】超越想象」

    彩的右手被染成纯白色。

    「你是《侵蚀》对吧。果然彩君很强。是【无理想象】已让人刮目,能够再次参加的目前也只有彩君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

    「神明’这样说的」

    「玉求。你见过制作者了吗」

    「我只是听过他的声音。毕竟我是【调整者】。彩君叫他制作者吗?听上去倒像是人类制作了这个游戏呢」

    啊哈哈,玉求笑道。

    「不是吗?」

    「谁知道呢。单凭声音是无法判断是人是神的。但是,玉求认为是神明的话更好」

    视线在相互间交错着。

    玉求笑着。彩则面无表情。

    「因为,肯好好听人类的愿望的,一直都是神明不是吗?」

    不知说的话是玩笑还是认真,玉求一直都笑着。

    「我开始了?——熊熊燃烧」

    业火袭向了彩。

    「来吧——侵蚀」。

    「为,什么?」

    发出惊叹之声的,是玉求。

    本该如此。射向彩的炎火串,在触到彩之前就被全部消灭了。

    彩在那里,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他的右手里,握着一柄通体纯白的巨大的剑。形状和霹雳卡的剑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没有带雷电,颜色也不一样。

    「这就是我的能力,玉求」

    彩把尖端指向玉求,告知事实。

    「你真烦」

    玉求很不快地蹙着眉,怀疑似的再次,向彩释放炎火串。

    熊熊燃烧着的浅红色的焰火,如同有意识的怪兽一般狂乱地迫近彩。

    「很抱歉,你的想象无法碰到我」

    彩的剑横斩。

    被剑割裂的空气中迸发纯白色的波浪,向着炎火串直卷而去。

    激烈的纯白色波浪吞没了浅红色的焰火,不留一丝痕迹地消散开去。

    「【无理想象】原来是这样的啊哈哈」

    发出虚浅笑声的玉求。眼睛里是放弃的颜色。

    「如果你承认失败,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彩君真是体贴。太温柔了,真的。又体贴,又温柔,很残酷」

    「你在说什么」

    玉求把身后跟随着的焰火全部熄灭,用失去焦点的双眼凝视着彩。

    「我说彩君。彩君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水母的画画得真好。小蓝跑得真快。小色是彩君的妹妹,真可爱啊」

    「然后呢」

    「然后,玉求的优点,是什么呢?」

    「」

    彩无言以对。

    难道。

    「大家,都在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努力,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活跃着,被期待着。我会为他们感到开心,也会为他们加油,我是这样想的。而玉求有什么呢?」

    玉求淡淡地说道。掩饰着本音与感情说着。

    「什么都没有。知道吗彩君。玉求什么都没有。那是怎样的痛苦你知道吗?怎样的悲惨你知道吗?就算和大家一起欢笑,也会默默在心里觉得自己是个和大家不同的普通人,玉求的心情,你懂吗?」

    「我也什么都没有啊。不是只有你。对于青梅竹马的优秀,我们怎么可能嫉妒」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彩君。玉求说的事,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吗?水母开始认真画画,是因为彩君好几次夸赞了她的画」

    「记得」

    是啊,内向害羞的水母,就算画了画,也不会拿给除了青梅竹马之外的人看。彩好几次称赞道「这么漂亮,太可惜了」,

    有一天水母终于参加了绘画比赛。

    「那那个呢?小蓝开始跑步,也是因为彩君指出了他脚程很快不是吗?」

    「嗯」

    每天玩着追赶游戏,对明显拔群的脚程飞快的青梅竹马,推荐了跑步的,确实是彩。

    「记得。我都记得」

    「那玉求呢?」

    这时玉求满面笑容。却是丝毫看不出开心的、反倒像快哭出来的样子。

    「难道你」

    想到了,一个可能。

    但是,彩对于那个实在理解不了。

    「彩君说过,想要改变这个让青梅竹马遭受不幸的世界吧?不是很好吗?玉求也想要改变世界。改变这个什么才能都没有赋予玉求的世界」

    为了这种事,参加了这个游戏。杀人,成为规则监督的一员。

    「你不是很温柔的吗。担心、支持着大家。一直以笑颜相待,是非常、非常温柔的家伙不是吗」

    玉求是比谁都有奉献精神,为着大家尽心尽力的人。听到没有绘画素材就马上去购买,有跑步的比赛必定奔跑打气,和彩的妹妹一起出门逛街是每周都会做的事。

    对于一直真心待人的她,彩很尊敬,作为青梅竹马,甚至会感到羡慕。

    但是,她并没有把她的温柔,当成才能吧。

    「彩君,你能看出人的才能,却看不出谎言吧。玉求并不温柔。并没有在担心大家,如果不打气加油的话,本来也不喜欢的」

    玉求吐露了。对于无法原谅的事,无能为力。

    「你说谎,不要说这样的话,玉求」

    「是真的。进一步说,大家遭遇不幸的时候,你知道玉求做了什么吗?那个,我在家笑了。啊哈哈哈,我笑他们活该」

    究竟是认真还是玩笑,根本无法判断。

    希望那是假的。但是,很疑惑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谎。

    「这样的话大家就一样了。变成对等的、没有优劣之分的青梅竹马。但是,我错了。彩君,我似乎很担心大家。明明玉求还在,却每天都在青梅竹马间走动」

    「那是当然的。看到重要的人遭受了不幸,自然会想要成为他们的依靠」

    「不需要那种当然。彩君发现了大家的才能,却什么也没对玉求说过。从心底看不起玉求吗?还是,觉得什么才能都没有的玉求很好笑?」

    玉求在其他青梅竹马面前感觉到了劣等感吗。

    表面上若无其事,却对只有自己没有才能的境况感到相当压抑吧。

    压力一日重于一日,终于变成了愿望。

    如果能和大家一样拥有才能,就可以轻松地生活了。许是这样想了吧。就算没有那种东西,纪无玉求还是纪无玉求。

    「玉求,很抱歉」

    彩取消了剑,向玉求道歉。

    「你在道什么歉?」

    「很抱歉明明就在身边,却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情。如果我能注意到,你可能就不会变成【想象者】了」

    「事到如今,什么都改变不了,你道歉有什么用?这么温柔的彩君我很喜欢,但很讨厌你残酷的一面——【个人反转】」

    气氛,改变了。

    玉求的发色,和瞳孔的颜色,都改变了。

    变成玉求的炎火那般的浅红色。

    「彩君,无法原谅这样的玉求对吧?彩君【退场】,就不会原谅很高兴的玉求对吧?战斗吧。互相杀害吧。拼上愿望,拼上性命,尽情讨厌玉求吧。这样的话,玉求就可以杀了彩君」

    将完全的敌意和冷静,还有坚定的信念合而为一。然后玉求看向彩。冷硬到不可思议的、整备的容姿。柔软的发丝在风中飘摇。

    无可比拟、远远胜于刚才的炎火群出现了。

    燃烧的焰火将整个公园团团围住,堵塞逃跑的后路。

    「第二次的【退场】,彩君害怕的是什么呢。没关系放心好了,我会很快让魅影前辈和转校生【退场】的」

    似在呼应着玉求不安定的心,不规则地摇曳着的火焰在玉求的上方云集,变成巨大的火焰炮弹。

    「燃尽吧」

    遵从主人的命令,火焰炮弹向着彩迫近。

    「【幻现境界】」

    出现的是,纯白色的——弓。

    彩向着火焰炮弹张开弓,想象出了箭。

    「消毁」

    放箭。箭直中炮弹红心,沉进去,然后,令炮弹崩坏了。

    彩想起了昨晚魅黑教的想象的方法。

    「——在心底想着你可以的,所有的幻想就会形成现实中的像」

    是的,也就是说,仅此而已。

    有自信就能行。

    想着消失就能消失。剑,弓,全部,只要彩想创造,想象就可以。

    「燃尽吧——!」

    玉求大叫出声。声音在公园里回响,炎火也似乎感觉到了气势猛增。

    炎火的奔流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个人反转】」

    咏唱。一瞬间,彩被染成了白色。

    在视线内的前额头发和指甲,都一样。然后尽管是无法确认的,恐怕瞳孔也一样。

    【个人反转】。是【反转】的一种,相对于【反转】的颠倒世界,这是把自己颠倒的【反转】。和自己的原始颜色一体化,顺利的想象、强力的创造变成可能。

    「——消失」

    ——

    ——

    ——

    「好奇怪啊,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这也赢不了呢?」

    玉求的炎火在接触到彩之前,全部归于虚无。

    彩一步步接近着愕然的玉求。

    玉求没有后退、也没有逃。

    站在浅红色的青梅竹马面前,彩开口说道。

    「你很温柔」

    「?!」

    玉求的脸上满是惊愕,一动不动凝视着彩。

    「你,你在说什么?」

    「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世界怎样否定你,我还是觉得你是个温柔的人」

    「哈?你是笨蛋吗?玉求为大家遭受不幸感到开心了。刚才也想杀了彩君,还想杀了魅影前辈和转校生不是吗!」

    「即使那样,你还是很温柔。就算看到了少许不光彩的地方,十年来的信赖是不会消失的。你一直都会是我重要的青梅竹马」

    尽量温柔地,彩笑着说。

    玉求的眼中浮现泪光。

    「温柔,根本就不是什么才能!玉求没有和大家在一起的资格!」

    那肯定是从微小的劣等感开始演变而来的。

    对周围的青梅竹马卓越的才能感受很深,尊敬着支持着,结果羡慕变成了嫉妒。

    那些事情,一个人咽下,一个人伤心。

    过度追求才能的她,就算杀了人,也将其当成欲望。

    那些事,彩之前没有觉察。

    「资格是什么。成为我们在一起的理由,青梅竹马已经足够」

    「——你不讨厌玉求吗?」

    「不讨厌」

    「——不会让玉求【退场】吗?」

    「不会」

    泪水从玉求的眼中滑落。

    「玉求,没有什么才能,性格又不好。没有东西能给彩君,这样也可以吗?」

    「没关系。玉求就是玉求,我想和你在一起」

    就算玉求是【想象者】,就算她想让彩和魅黑他们【退场】,玉求也只是玉求。

    「彩君真是笨蛋啊」

    眼泪不停地流,似乎已经无法抑制了。

    「嗯,我是笨蛋,所以无法打倒你」

    如此青梅竹马的争吵,迎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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