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电子战的格尔尼卡*
1
赛鲁玖回到了海神学园。
从机场乘着直升机飞到特进班专用区域后，就直接被送进了装备开发部的实验室。实验室一楼看起来就像是小型医院。就在赛鲁玖横躺在担架上等电梯的时候，幼女学长踩着碎步走了过来。
“……真是，太乱来了……”
一向睡眼朦胧的艾娜依旧是一副呆滞的神色。
“真对不住呐……”
赛鲁玖想要低头谢罪，但却怎么也动不起来。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呐？”
他们，当然指的是Beavis&Butt-Head的同伴们了。
“……苏丹分社一直在向我们报告战况的变化。接下来是决战了……”
“这样么……”
赛鲁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了，说不担心同伴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谦吾他们的话，一定能赢的哟……”艾娜用发呆的语气断言道。“虽然曾经败给过那个巴比伦·梅德森的佣兵，但那时候雪菜并不在场。这次我可是好好地说服了高层，虽然有点风险，但吉尔伽美什不应该和南丁格尔分开……”
“我也这么觉得，那两个人在一起是无敌的呐。”
“……那么，总之赛鲁玖先专心地疗伤……”
“啊，在那之前……”
赛鲁玖挣扎着从裤子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钥匙圈，递到了艾娜手上。
“关岛的土产。”
“……咦？”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好歹去了次关岛嘛。我一直把它塞在口袋里面不管，结果从三十九层掉下来也没摔坏，算是幸运护身符吧。”
“谢、谢谢……”
很意外地收到了赛鲁玖给的礼物，艾娜一下子乱了方寸。
这时候，电梯到了。
“那么，我就去了。谦吾他们要是有什么情况的话请立刻通知我。”
实验室的研究员们抬着赛鲁玖上了电梯。如果是人类的话，受了这样的伤肯定是要被送进集中治疗室或者手术室的，但战斗用魔像的去处却是“秘术科仪式室”。
电梯门合上之后，走廊上只剩下艾娜一人。
“……真是，简直……”她自言自语道。
艾娜死死地盯着赛鲁玖给的钥匙圈。
链子和圆环上挂着一只穿着夏威夷衫的企鹅吉祥物。
“赛鲁玖……明明只是个好色的笨蛋……”
2
强烈的加速度压迫着全身。
彩离用GENEZ的探测器确认了目标。
正如谦吾所言，炮击来自一架矮胖的大型飞机，搭载了四台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AC-130U“鬼魅”武装攻击机。
以机关炮、榴弹炮、加特林炮对地面进行压制的“空中要塞”——被称为“空中战车”也不为过的武装攻击机。
“鬼魅”在高度三千米左右的位置逆时针盘旋着。
要是让它的机关炮或者榴弹炮集中的话，地面上的谦吾等人就遭殃了。
彩离将恐鸟型GENEZ空战强化型的速度进一步提高了。
突然，“鬼魅”朝着彩离发射了四十毫米机关炮。
被发现了。
“！”
GENEZ比普通的战斗机要小很多，拜这个尺寸差所赐，炮弹都偏离了目标。
要是在空中挨了一发机关炮弹的话，防御力低于剑齿虎型的恐鸟型GENEZ就完蛋了。
距离缩短了。
"鬼魅“再一次发射了机关炮。
炮弹擦过了彩离的右肩。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却“哐”地产生了令人心惊胆寒的冲击。
距离越来越近了，而“鬼魅”也将攻击武器换作了加特林炮。
大量高速机关炮弹如决堤之势涌来，撒开弹幕想要挡住彩离。
彩离将速度提到最高，以音速冲了上去。
照理来说，肉身穿着动力服去飞行是件极其乱来的事情。如果没有GENEZ上特殊的冲击、荷重吸收结构的话，肯定会因为G力失去意识，搞不好会当场丧命也说不定。
彩离借着灵活的空战机动避开了加特林炮来势汹汹的连射。
横向转圈，左右回旋。
空战中最重要的，是回旋能力和加速率——换句话说，小回旋是关键。彩离的GENEZ在攻击力和最大速度上都比不上通常的战斗机，但在进行小回旋动作这方面可是完胜。
“真不愧是空战强化型！”
大量的炮弹如倾盆之势向彩离袭来。
彩离一边旋转着，一边急速上升到了对方头顶上，接着又一口气冲了下去。那是被称为“高强势回旋（HighSpeedYo-yo）”的空战机动。
距离一瞬间拉近了。那不是空中格斗，而是GENEZ最擅长的“肉搏战”的距离。
彩离就这样保持着飞踢的姿势向“鬼魅”杀去。
在近处看来，“鬼魅”简直就像是飞行城堡一样充满了魄力。与其说是飞机，彩离觉得自己眼前的庞然大物更像是巨轮。
彩离洞穿了飞机侧面的装甲，侵入了机舱。
无视那些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驾驶员，彩离以一记高踢腿踹飞了门，走进了满是电脑和操作台的电子管制室。
彩离腰间的Minimi轻机枪对着墙上的精密仪器一阵乱射。弹痕游走，屏幕和操作台上都喷出了火花。电子管制室的机能彻底瘫痪了。彩离一边大肆破坏一边猛地冲了出去。
她再一次发动了喷射背包，在飞机后部开了个大口子飞了出去。”鬼魅“被穿了两个大洞后，在空中解体了。在机体四散的过程中，燃料不幸被点着了，就这样在空中发生了大爆炸。死里逃生的驾驶员们正苦逼地撑着降落伞飘在空中。
“对威尔托斯的航空优势已确保！”
彩离通过无线电向大迫报告道。
3
谦吾狠狠地瞪着恩奇都。
穿着恩奇都的少年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上次还真是没劲啊。”
“没能让您满意还真是对不起啊。”
谦吾故意用敬语讽刺道。
“听说你那边也有南丁格尔，我很期待哟。”
“这次，我可是准备万全的状态。”
“终于到了一决雌雄的时候了吗……”
谦吾身边站着雪菜，而恩奇都身边则是戴着项圈的少女。
看到少女脖子上恶趣味的项圈，谦吾更是怒不可遏。对谦吾来说，把人当道具这种事是不可饶恕的。
两人都摘下了头盔。
恩奇都的少年粗暴地拽过戴项圈的少女，夺去了她的嘴唇。
谦吾走到雪菜身边，两人牵起手，像是在确认彼此的遗传因子般将嘴唇贴在了一起。
于是，少年们化身成了不死之身的战士——吉尔伽美什。
“滚开。”
完事之后，恩奇都的少年便将他的南丁格尔甩了开来。
谦吾则缓缓放开了嘴唇，松开了交错的手指。
“我去去就来。”
“嗯。”
雪菜带着沉稳的微笑望着谦吾的背影，目送他踏入决死之地。
两个吉尔伽美什几乎在同时带上了头盔。
南丁格尔的力量并非无限，将他人变为不死之身这种事一天也只能做一回。如果要是在此战败的话，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又一次目睹雪菜和谦吾接吻的样子，七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被刺穿了。她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接吻。她很明白，那并不是恋爱的证明而是战斗的前奏。话虽如此——
“……”
七湖捏紧了拳头。
仪式结束后，雪菜跑到了七湖身边。
“被卷进战斗的话就危险了，往这边走。”
雪菜像是在庇护七湖一样抱住了她。南丁格尔是不死之身，雪菜这么做是拿自己当七湖的盾牌。
——雪菜小姐是个好人。
但是，我们大概做不了朋友吧。
谦吾将挂在肩上的SOPMOD-拉哈迪ATR架起来，对准恩奇都扣下了扳机。咚咚咚！枪声震撼着空气。一弹夹总共十发子弹全部命中了恩奇都，虽然响起了刺耳的金属音还飞溅出了大量火花，但没有一发子弹打穿了装甲。看样子，只要不命中关节位置的弱点，就算是反坦克步枪也无法对恩奇都产生打击。谦吾二话不说扔掉了拉哈迪。
拉近距离。
洞穴状的机械室仿佛变成了古罗马角斗场。
恩奇都挥起手甲殴来。
谦吾则用超硬合金牙刺去。
拳与牙相碰，飞溅出了火花，双方都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谦吾避开恩奇都的巨腕，向腹部刺去。虽然有刺中的手感，但他明白对手已经回复了。刺中之后，他便立刻挨了记手甲。
头部被重拳狠狠击中，谦吾的头盖骨顿时开裂，当然，马上又再生了。
“恩奇都是为了和GENEZ作战而专门开发的！”
敌人的狂吼透过扬声器传了过来。
“你也差不多感觉到了吧？哈！”
恩奇都用辅助脚撑起了身体，两脚一齐踢出了强烈的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将双臂交叉将攻击挡了下来——但是，没办法完全防住，还是被震飞了。
谦吾的身体浮到了空中，但有在立刻凌空一转，重整姿势，漂亮地着地。接着他又马上对着冲过来的恩奇都使出了一记右高踢。一击命中了敌方的侧脸，毫无疑问，被GENEZ强化过的脚力给恩奇都的头部带来了莫大伤害。
然而，果然几秒之后就恢复完毕了。
想要争取时间的话，就必须把整个脑袋给砍下来才行。
——这样的互殴持续了几分钟，但局面始终僵持着。
为了打破僵局，谦吾使了个抱腿摔。他打算将对手摔到地上，在用寝技将他全身的骨头折断，将倍足机甲彻底破坏掉。就算肉身可以再生，机甲损毁了的话也就不足畏惧了。
谦吾抓住了恩奇都的右脚想要把它拽过来，但恩奇都在辅助脚的支撑下纹丝不动。结果反而是谦吾被拉倒了，但他又一瞬间反跳起身用双夹住了对手的右臂。在半空中转动身子，将对手的关节扭到极限，一口气破坏了操纵者的手臂和恩奇都的右臂关节。
“呜！”
恩奇都里的少年低声呻吟了一声。
虽然手臂的骨头恢复原状了，但倍足机甲被破坏了的关节已无法动弹。包覆着装甲的右臂无力地垂挂下来。
恩奇都用左手抓住了谦吾的脚把他狠狠地扔了出去。
“别看不起人！，就算只有一只左手，干掉你也绰绰有余！”
谦吾被对方以非同寻常的力道投了出去，飞了十米的距离，最后撞在了天顶上。
“咕！”
他跟天顶的碎片一道落了下来，这次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虽然战斗服没受什么损，但强烈的冲击几乎令他停止了呼吸。
“了结你……！”
恩奇都左手手甲里伸出了电极。
现在，谦吾的行动很迟钝，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以说是破绽百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给他来一发电击便能给战斗画上终止符了。就算是不死之身，被电击了也还是会休克的，
恩奇都启动了辅助脚上的车轮。
猛地加速冲了上来，挥出了左手上的电击手甲。
“谦吾！”
雪菜发出了悲鸣。
但是——
谦吾在头盔下露出了狞笑。
——中计了！
在天顶和地板上狠狠摔了两回，虽然这攻击确实奏效了，但效果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明显。之所以装出一副挣扎着站起身来的样子，是为了引诱对方打开电极冲上来。
恩奇都挥出的电极和谦吾左臂上的牙碰在了一起。
牙轻易地撕裂了电极。
“什——！”
为了避免触电，谦吾飞快地打开了背部装甲，从GENEZ里跳了出来。
而察觉到自身的危险后，恩奇都的操纵者也不得不放弃了机甲。
GNEEZ和恩奇都相交的左臂被彻底炸飞了。
电极被破坏，被储在手甲里的强大电流溢了出来，给两件战斗服带来了同样程度的伤害。在电流的影响下，两者都停止了机能。
从战斗服里跳出来的两人身上都穿着SF电影里那种贴身的操作服。这种薄膜状贴身服的作用是保证强化外骨骼内部环境舒适，没有半点防御能力。
谦吾的贴身服上缠着枪套，里面插着FN5.7**。
“……我的名字叫武田爪兵。”
恩奇都的操纵者如此说道。他身上也带着枪套，里头插着IMI（注：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的杰里科941式**。
“为什么突然报上名字？”谦吾问道。
“这是将要杀掉你的男人的名字，好好记下吧！”
爪兵自信满满地说道。
“别搞错了，要死的人可是你哟。”
谦吾拉动FN5.7的滑套，用两手举起枪来。
爪兵也拔出了杰里科941式**。
先扣下扳机的人是谦吾。先是二连速射，在爪兵胸前打了两发，接着又在头上补了一发。这是切实了结对手的射击方式，但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却没什么意义。
爪兵则瞄准谦吾的头部开了枪，想要将他打得身首分离。谦吾连忙伸出左臂挡在前面护住头部，转成单手持枪的姿势。
双方都是不死之身，也不做什么回避动作，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对射着。无论溅出多少血花，无论身上留下多深的弹痕，都会立刻再生。FN5.7里有穿甲弹20发，杰里科里有9毫米帕拉贝鲁姆**弹16发。转眼间就射完了。
“嘛。”
“果然会变成这样啊。”
两人都处于跑动陶醉*的状态。
他们在脑内麻药*的作用之下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两人同时扔掉了**，然后，开始直接互殴。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爪兵摆出了拳击姿势，右手拳的经典架势。
谦吾放低了腰部，将双臂向前伸出——摆出了希拉系*军队格斗技的架势。
爪兵挺身上前，一瞬间打出了两发迅如闪电的刺拳。谦吾并没有看穿。碰碰！左刺拳命中，爪兵立刻接上了一记右直拳。宛如教学示范般规范的连击打得谦吾眼冒金星。鼻梁骨应声而断，鲜血四溅，之后又再生了。
“呜！”
谦吾往前一步，用左手抓住了爪兵的右手。在爪兵挣脱之前便一口气破坏了他的姿势，以右拳殴击。这一拳砸碎了爪兵的颧骨，但还是再生了。
“果然和我期待的一样！这样的乐子可是好久没碰到过啦！”
爪兵伸出了舌头，一副狂喜乱舞的样子。
谦吾虽然没露出那么没品的表情，但却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爪兵放出一记右勾拳。谦吾低下身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就这样把手撑在地上，以半倒立的姿势使出了一记夸张的后旋踢。虽然看起来像巴西战舞，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希拉武术。
如割竹子一般的声音响起。
谦吾的脚踢在了爪兵头上。
“……！”
脑部产生了位移，爪兵一时间失去了平衡感。
谦吾在地上滚了一圈，抓到了爪兵下方的空当。接着便横转过来用两脚夹住了爪兵的右脚把他勾倒了。
谦吾用脚固定住了爪兵的右脚，抓住脚后跟一掰，同时扭断了爪兵的右脚踝和右膝盖。
“很痛耶，狗娘养的！”
无视被破坏了的右脚，爪兵保持着我到的姿势用左脚向谦吾踢去。趁谦吾力道放缓的空隙，爪兵抽回了右脚，一边确认再生的状况一边站起身来。
——差不多要到时限了。
虽然在脑内麻药的影响之下情绪高涨，但谦吾一直冷静地计算着时间。
谦吾和爪兵几乎是在同时变成吉尔伽美什的。
胜负将会在在南丁格尔所赋予的不死之力消散的那一刻决出。
吉尔伽美什化已经经过了七分二十秒。
两匹野兽杀气四溢地互相撕咬着。
拳打也好脚踢也罢。就算骨头被打得粉碎，也立刻完全恢复过来再战一回合。
七分二十八秒。
伴随着嘶吼、血花、汗水、断牙的互殴。
七分三十秒——
胜负即将分晓。
谦吾和爪兵同时以叉腕还击的动作狠狠殴中了对手的脸面。
两人的脸颊骨和手骨都被震裂了。
“哦哦……！”
谦吾的伤回复了。
但是——
“什——！”
爪兵的伤却没回复。脸上和上受的伤依旧作痛。
“为什么……！”
爪兵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过了七分二十九秒还能维持吉尔伽美什的状态！？”
啊——
“我本来也不知道……”
谦吾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南丁格尔的力量存在个人差啊。”
“……什么？什么意思？”
“雪菜——我们的南丁格尔能够赋予我七分三十二秒的不死之身。而你们却只有七分二十九秒。”
也就是说——借谦吾着这区区三秒的优势赢得了胜利。照理来说，他们两人应该是拼个两败俱伤才对。
“啊啊啊啊啊……！”
爪兵发出了不甘心的吼叫。
叉腕还击的时候，爪兵解除了吉尔伽美什化。
而接着三秒钟的优势，谦吾毫发无伤。
爪兵颤抖着膝盖。被殴打时受的伤影响到了脚。右手骨开裂，得意的拳击也使不出来了。在最后的交叉还击里，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虽然只是一击却沉重无比。
“抱歉了，武田爪兵。你将被带回格里克斯的设施里接受拷问。”
谦吾以强烈的下段踢将爪兵放到。
“暂时睡一会儿吧。”
他在爪兵门面上给了一记右膝盖，接着又在他后脑勺上补上一发肘击。
爪兵失去了意识。但为了以防万一，谦吾还是将爪兵的右臂和左脚的骨头都踩断了。受了这样的伤，已经不可能在一瞬间再生回来了。
谦吾看了看敌方的南丁格尔——戴着项圈的少女。她并没有害怕，也没拿着什么像武器的东西。但谦吾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说了句“抱歉”，走上前去给她扣上了手铐。
“不要怕，格里克斯会保护你的。绝不会伤害你的，你就先忍耐一下吧。”
对着面无表情的少女，谦吾如此说道。
“呼……”
谦吾深深叹了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对他来说，吉尔伽美什之间的战斗这还是第一回。武田爪兵。拥有与他年龄不相符合，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实力。之所以能够获胜，全拜雪菜那多出的三秒所赐。
“雪菜，多谢了，这边总算是——”
就在谦吾转过身道谢的时候，响起了枪声。
“！”
谦吾的身体一震。
右肩上出现了细小的弹痕。
不知不觉间，莱恩·约翰逊已经从二楼下来了。
莱恩手里拿着瓦尔特P22**，一脸奸笑。
“你似乎赢了巴比伦·梅德森的佣兵嘛……用日语讲的话，这种状况就是渔夫之利’吧？”
“谦吾！”
雪菜连忙从绑在制服上的枪套里拔出格洛克**。
“南丁格尔就退下吧。”
莱恩又开了一枪。
小口径的子弹贯穿了雪菜的手腕。格洛克落在了地上。虽然伤口立刻再生，但已经来不及去捡枪了。
“到此为止了，虽然我不是士兵，但我还是赢了。虽然这把枪是小口径的，但如今你已经失去GENEZ和吉尔伽美什之力，要杀掉你还是易如反掌的。”
莱恩带着从容的表情将枪口对准了谦吾的脑袋。
谦吾脸上露出了强烈的焦急之色。
“给我等等！不会让你得手的！”
雪菜尖声叫道。
“没了枪你还能干什么？”莱恩笑道。
“……其实还有一把枪。”
“在哪里~？”
像是在回答对方的问题一样，雪菜猛地掀起了迷你裙。
“！”
迷你裙下——雪菜的大腿上绑着装用的绑腿枪套。从枪套里抽出了伯莱塔Px4“风暴”，二话不说扣下了扳机。
九毫米的子弹贯穿了莱恩的手臂。
“嘎！”
**应声落地，莱恩痛得发出了惨叫。说到底也只是个没经过任何训练的电脑公司社长罢了，对疼觉完全没有抵抗力。
“这是在海神学院武装女仆部里学到的combatshooting……”
雪菜红着脸扣上安全锁，把枪塞回了枪套。
“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全身乏力，明明是化险为夷的漂亮反击，雪菜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谦吾一言不发地给莱恩扣上了手铐。
4
虽然谦吾脱下了GENEZ，但耳机型的接收器和麦克风还带着身上。突然，无线电另一端传来了彩离的声音。
“谦吾！”
“彩离，你没事吧，我们这边已经收拾完了——”
“还没完！”
“——诶？”
“出现了似乎是在别的地方待机的MQ-1掠夺者’UAV！光是我用GENEZ确认到的就有十五架！敌方打算用它们把整个刚果工厂炸平！”
UAV(注：UnmannedAerialVehicles的缩写）——是无人飞行器的简称。并非由人类驾驶操作，而是由远程遥控实现操作的。
掠夺者UAV全长八米。
为了实现对地攻击，还携带了两枚地狱火反坦克导弹。
“大家一起上路吧~”
莱恩摁着手上的枪伤说道。
“我买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会飞的只有武装攻击机的话也太寂寞了吧？”
“……你这混蛋！”
谦吾抓起了莱恩。
虽然谦吾身上也有枪伤，但点二二口径的枪弹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先用主战坦克伏击，再用武装攻击机炮击……还让巴比伦·梅德森得到佣兵守在机械室。没想到这样还是输了，事到如今已是万念俱灰，只好让无人机用导弹把整个工厂炸飞了。”
“把命令解除掉。”
“办不到啦。控制无人飞机的是这里的主电脑。这玩意使用了强化天线，想要干扰命令电波是不可能的，当然，要是你们能弄出核爆级别的电磁脉冲的话就当我没说。就算把主电脑砸烂。无人飞机还是会继续执行初始设定的任务。想要阻止轰炸，就必须把指令更换掉——布施七湖，她能做得到吗？”
5
在高度七千米的位置盘旋着的掠夺者UAV共十五架，它们徐徐下降，目标是用导弹攻击谦吾等人所在的威尔托斯·刚果工厂。
身着恐鸟型GENEZ空战强化型的彩离飞到了最近的掠夺者旁边，扣下了Minimi轻机枪的扳机，朝着外形酷似大型导弹的无人飞机一阵速射。
无人机的装甲很薄，只要瞄准燃料槽或者搭载的导弹的话，就可以将其击毁。
但是，就在此时，轻机枪的子弹用完了。喷射背包里的燃料已经告罄，追加燃料槽里的燃料也没剩多少。虽然眼前还剩下十四架无人机，但除了回“鱼鹰”接受补给外别无选择。
“遭了，谦吾！你们那边必须想点办法！”
“七湖！”
大概是到了紧要关头的缘故吧。谦吾第一次对七湖直呼其名。
“侵入的工作交给你了！把指令改写掉，想办法把UAV停下来！”
七湖飞奔到了主电脑和神经计算机旁。
承载着精密仪器的货架整齐排开。漆黑发亮、巨大棺木一般的主电脑以及装置了大量半透明零件的神经计算机。这和在南太平洋研究所里看到的东西几乎一样，虽然那时候的只是个空壳，但这回应该是本尊了。
在控制板上连上自己的电脑。
硬件条件上天差地别。在威尔托斯的主电脑和神经计算机面前，七湖的手提电脑就算再高级也只是玩具而已。但是，七湖本人拥有特殊的“力量”，无论在意见上有多大的差距，肯定能够找出对方系统上的漏洞。
主电脑并没有接上外线，只能使用专门的内部网络。
在分析完结构之后，手提电脑屏幕上开始涌现出计算机语言和源代码。
主电脑正被威尔托斯试做的神经计算机保护着。
人脑的最小构成单位是神经细胞。一百四十亿个神经细胞构成了神经网络，而人类的思维、感情都是从中诞生的。
神经计算机是模仿神经网络的构造，以人工手段模拟人脑功能的计算机。
通常的电脑在进行计算或者检索的时候拥有凌驾于人脑的速度。但是人脑在画面和声音的把握能力上要更优秀，就算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也能以“直觉”找到答案。
威尔托斯的神经计算机远比人脑强大，甚至还具备了类似“直觉”的能力。
由这等电脑所构成的防火墙自然是万分棘手。
共感觉以某种特殊形式发挥作用，那就是七湖的力量。
集中意识，脑海中浮现出画面。
防火墙化作机械的语言，转变为七湖感觉的一部分——
“——嗯？”
黏稠的感觉侵蚀着脑海，不祥的景象一个接一个闪现出来。
霎时间，七湖陷入了痛苦。
她所看到的是，他人的恶意、怨念和悲伤。
“这个……并不是单纯的神经计算机！？”
七湖悲鸣道。
“什么！”
谦吾和雪菜吃惊地看向莱恩。
“你们应该很清楚吧？我们公司也在做人口贩卖的生意，在上海的时候被你们搅过局嘛。”
虽然莱恩因为枪击的痛楚涕泗横流，但一提到自己的恶行便马上来了劲，得意洋洋地给出了说明。
“我们把买来的人解剖之后，将他们的大脑取出来用于实验。”
“——！”
“神经计算机的原理是对人类大脑的模拟。要想获得更强大的运算能力，直接用人脑不就好了？这里的神经计算机便是我们人体试验的结晶！布施七湖的共感觉越是敏锐，所面临的恐惧和丑恶就越是巨大……！”
“啊、啊……”
七湖感觉到了。
威尔托斯那特殊神经计算机的疑似神经细胞里，印刻着无法直视的恶意和绝望。如此邪恶的程序，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
七湖呕吐了。因为没吃过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胃液。
喉咙像是在烧灼这一般，疼痛不已。
“振作一点，七湖！”
见七湖跪下身来，谦吾连忙跑到了上去。
“但是……”
七湖忍不住哭了起来，眼眶中满是灼热的泪水。
要是一直窝在房间里就好了，七湖这么想。
只要那样就能过活了，真不应该来到外头来。只要有电脑就有了一切，只要不出门，就不会看到这么悲惨的东西。
——我明明是为了逃避那些令人悲伤的东西才舍弃一切的。
明明是那样，但是……
“败给这样肮脏的家伙你真的甘心吗！”
谦吾用怒吼将七湖从她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谦吾……！”
“我们在游戏里不是也一路战斗过来了吗！”
谦吾指的是在线游戏的事，那正是一切的开端所在。
“SEVEN’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的！”
“——！”
七湖对双亲和社会彻底绝望，舍弃了各种事物并置身世外，对她而言，SEVEN与TAIGA的冒险最为珍贵的羁绊。
“嗯……”
七湖擦着泪水站起身来。
“TAIGA’……谢谢你，我再努力一下……”
威尔托斯的神经计算机所制造出的印象是如此丑陋，多看一眼也会觉得痛苦不已。
但七湖还对屏幕上的情报集中了精神。
忍住呕吐感，忍住泪水，咬紧牙关敲击着键盘。
多多少少挖出些信息后，模糊的印象渐渐变成了明确的画面。
终于——看到“画”了。
“啊……”
这是——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在西班牙内战时，小城格尔尼卡遭到了纳粹德国的空袭。
那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对城市进行无差别轰炸。
知道时间的惨状之后，毕加索迅速完成了《格尔尼卡》。
诞生于一九三七年的巨作。
怀抱婴儿尸骸的悲伤母亲是画面中最引人注目的形象。在母亲的身旁，有一只牛正带着奇妙的表情看着人类。画中间是发狂的马。地上则是握着断剑的士兵尸体。浑身是血，奔跑的女人。向上天祈求救赎的人——无论哪个人都流着鲜血，建筑物上还燃着橘色的火焰。
——被这幅巨作震撼了。
要是程序上有弱点，要是防火墙上有弱点，那这幅《格尔尼卡》也肯定存在与本尊不符的地方。七湖死命地寻找着。
（在哪里……在哪里！？）
看不出来，这简直是完美的赝品。
难道说——根本不存在漏洞吗？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的安全系统的话，骇客的能力再强大也只能束手无策。
彩离回到“鱼鹰”补充了燃料和弹药，再次升空了。
但是已经晚了一步，地狱火反坦克导弹已经对准了刚果工厂的各处。
“不行……赶不上了！”
就算现在彩离冲上去全力妨碍，能不能打下一架还是问题。二十四枚反坦克导弹将会把工厂整个炸成一片废墟，到时候能活下来的也只有拥有不死之身的雪菜了。
“呼……”
七湖深吸一口气。
——我是SEVEN，最强的冒险者。
静下心来，再一次观察那幅《格尔尼卡》。
（在什么地方……与《格尔尼卡》原画不一致得到地方……”
婴儿的尸骸、母亲、表情奇怪的牛、发狂的马、士兵的尸体、奔跑的女人，祈求救赎的人。无论谁都流着鲜血，建筑物上燃着橘色的火焰——
“啊……！”
——橘色的火焰？
“——找到了！”
七湖终于意识到了。
《格尔尼卡》的原画是一幅黑白作品。
七湖开始了凭借直觉的入侵。
将电子战的格尔尼卡与原画不一致的地方进行了修正，终于突破了安全系统。
七湖破解了神经计算机的防壁，侵入了主电脑。
7
十四架无人机一齐发射了反坦克导弹。
“……！”
彩离看着那二十八枚导弹的着弹地点，死命祈祷着。
先是四枚打进了兵器库。其中一枚引爆了弹药库，大爆炸。莱恩·约翰逊秘密收集的武器全都被卷进了火海。
兵器库里没人，问题是剩下的二十四枚——
“这是……？”
剩下的导弹全都朝着另外的方向飞走了。不是工厂，而是落在了丛林和河川里。
“布施小姐成功了……！”
彩离就这么飞着举起双手欢呼着。
8
谦吾和雪菜抱住了七湖。
“两、两位……好痛啊……”
七湖说道。其实并不是真的痛，只是害羞罢了。
莱恩则是一副被死神牵走了魂魄似的表情，目瞪口呆。被这些乳臭未干的少年少女打得一败涂地，想必是很难接受吧。
“要是雪菜和七湖不在的话，我肯定已经死在这里了……真的很谢谢你们。你们是最棒的同伴！”谦吾说道。
“……最棒的……是谦吾哟……”
七湖害羞地说道。雪菜看着她，一瞬间皱了皱眉头，但又马上换成了笑容，把谦吾和雪菜的脑袋拉过来一起揉啊揉。
“谦吾和七湖都最棒了！真是！”
——但是兴奋不已的三人忘了件重要的事情。
谦吾瞟了眼四周，发现武田爪兵和带项圈的南丁格尔都没了人影。
“糟了……！”
他们趁着七湖等人专注于电脑的时候溜走了。
赛鲁玖回到了海神学园。
从机场乘着直升机飞到特进班专用区域后，就直接被送进了装备开发部的实验室。实验室一楼看起来就像是小型医院。就在赛鲁玖横躺在担架上等电梯的时候，幼女学长踩着碎步走了过来。
“……真是，太乱来了……”
一向睡眼朦胧的艾娜依旧是一副呆滞的神色。
“真对不住呐……”
赛鲁玖想要低头谢罪，但却怎么也动不起来。
“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呐？”
他们，当然指的是Beavis&Butt-Head的同伴们了。
“……苏丹分社一直在向我们报告战况的变化。接下来是决战了……”
“这样么……”
赛鲁玖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了，说不担心同伴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谦吾他们的话，一定能赢的哟……”艾娜用发呆的语气断言道。“虽然曾经败给过那个巴比伦·梅德森的佣兵，但那时候雪菜并不在场。这次我可是好好地说服了高层，虽然有点风险，但吉尔伽美什不应该和南丁格尔分开……”
“我也这么觉得，那两个人在一起是无敌的呐。”
“……那么，总之赛鲁玖先专心地疗伤……”
“啊，在那之前……”
赛鲁玖挣扎着从裤子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钥匙圈，递到了艾娜手上。
“关岛的土产。”
“……咦？”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好歹去了次关岛嘛。我一直把它塞在口袋里面不管，结果从三十九层掉下来也没摔坏，算是幸运护身符吧。”
“谢、谢谢……”
很意外地收到了赛鲁玖给的礼物，艾娜一下子乱了方寸。
这时候，电梯到了。
“那么，我就去了。谦吾他们要是有什么情况的话请立刻通知我。”
实验室的研究员们抬着赛鲁玖上了电梯。如果是人类的话，受了这样的伤肯定是要被送进集中治疗室或者手术室的，但战斗用魔像的去处却是“秘术科仪式室”。
电梯门合上之后，走廊上只剩下艾娜一人。
“……真是，简直……”她自言自语道。
艾娜死死地盯着赛鲁玖给的钥匙圈。
链子和圆环上挂着一只穿着夏威夷衫的企鹅吉祥物。
“赛鲁玖……明明只是个好色的笨蛋……”
2
强烈的加速度压迫着全身。
彩离用GENEZ的探测器确认了目标。
正如谦吾所言，炮击来自一架矮胖的大型飞机，搭载了四台涡轮螺旋桨发动机的——AC-130U“鬼魅”武装攻击机。
以机关炮、榴弹炮、加特林炮对地面进行压制的“空中要塞”——被称为“空中战车”也不为过的武装攻击机。
“鬼魅”在高度三千米左右的位置逆时针盘旋着。
要是让它的机关炮或者榴弹炮集中的话，地面上的谦吾等人就遭殃了。
彩离将恐鸟型GENEZ空战强化型的速度进一步提高了。
突然，“鬼魅”朝着彩离发射了四十毫米机关炮。
被发现了。
“！”
GENEZ比普通的战斗机要小很多，拜这个尺寸差所赐，炮弹都偏离了目标。
要是在空中挨了一发机关炮弹的话，防御力低于剑齿虎型的恐鸟型GENEZ就完蛋了。
距离缩短了。
"鬼魅“再一次发射了机关炮。
炮弹擦过了彩离的右肩。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却“哐”地产生了令人心惊胆寒的冲击。
距离越来越近了，而“鬼魅”也将攻击武器换作了加特林炮。
大量高速机关炮弹如决堤之势涌来，撒开弹幕想要挡住彩离。
彩离将速度提到最高，以音速冲了上去。
照理来说，肉身穿着动力服去飞行是件极其乱来的事情。如果没有GENEZ上特殊的冲击、荷重吸收结构的话，肯定会因为G力失去意识，搞不好会当场丧命也说不定。
彩离借着灵活的空战机动避开了加特林炮来势汹汹的连射。
横向转圈，左右回旋。
空战中最重要的，是回旋能力和加速率——换句话说，小回旋是关键。彩离的GENEZ在攻击力和最大速度上都比不上通常的战斗机，但在进行小回旋动作这方面可是完胜。
“真不愧是空战强化型！”
大量的炮弹如倾盆之势向彩离袭来。
彩离一边旋转着，一边急速上升到了对方头顶上，接着又一口气冲了下去。那是被称为“高强势回旋（HighSpeedYo-yo）”的空战机动。
距离一瞬间拉近了。那不是空中格斗，而是GENEZ最擅长的“肉搏战”的距离。
彩离就这样保持着飞踢的姿势向“鬼魅”杀去。
在近处看来，“鬼魅”简直就像是飞行城堡一样充满了魄力。与其说是飞机，彩离觉得自己眼前的庞然大物更像是巨轮。
彩离洞穿了飞机侧面的装甲，侵入了机舱。
无视那些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驾驶员，彩离以一记高踢腿踹飞了门，走进了满是电脑和操作台的电子管制室。
彩离腰间的Minimi轻机枪对着墙上的精密仪器一阵乱射。弹痕游走，屏幕和操作台上都喷出了火花。电子管制室的机能彻底瘫痪了。彩离一边大肆破坏一边猛地冲了出去。
她再一次发动了喷射背包，在飞机后部开了个大口子飞了出去。”鬼魅“被穿了两个大洞后，在空中解体了。在机体四散的过程中，燃料不幸被点着了，就这样在空中发生了大爆炸。死里逃生的驾驶员们正苦逼地撑着降落伞飘在空中。
“对威尔托斯的航空优势已确保！”
彩离通过无线电向大迫报告道。
3
谦吾狠狠地瞪着恩奇都。
穿着恩奇都的少年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上次还真是没劲啊。”
“没能让您满意还真是对不起啊。”
谦吾故意用敬语讽刺道。
“听说你那边也有南丁格尔，我很期待哟。”
“这次，我可是准备万全的状态。”
“终于到了一决雌雄的时候了吗……”
谦吾身边站着雪菜，而恩奇都身边则是戴着项圈的少女。
看到少女脖子上恶趣味的项圈，谦吾更是怒不可遏。对谦吾来说，把人当道具这种事是不可饶恕的。
两人都摘下了头盔。
恩奇都的少年粗暴地拽过戴项圈的少女，夺去了她的嘴唇。
谦吾走到雪菜身边，两人牵起手，像是在确认彼此的遗传因子般将嘴唇贴在了一起。
于是，少年们化身成了不死之身的战士——吉尔伽美什。
“滚开。”
完事之后，恩奇都的少年便将他的南丁格尔甩了开来。
谦吾则缓缓放开了嘴唇，松开了交错的手指。
“我去去就来。”
“嗯。”
雪菜带着沉稳的微笑望着谦吾的背影，目送他踏入决死之地。
两个吉尔伽美什几乎在同时带上了头盔。
南丁格尔的力量并非无限，将他人变为不死之身这种事一天也只能做一回。如果要是在此战败的话，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又一次目睹雪菜和谦吾接吻的样子，七湖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被刺穿了。她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接吻。她很明白，那并不是恋爱的证明而是战斗的前奏。话虽如此——
“……”
七湖捏紧了拳头。
仪式结束后，雪菜跑到了七湖身边。
“被卷进战斗的话就危险了，往这边走。”
雪菜像是在庇护七湖一样抱住了她。南丁格尔是不死之身，雪菜这么做是拿自己当七湖的盾牌。
——雪菜小姐是个好人。
但是，我们大概做不了朋友吧。
谦吾将挂在肩上的SOPMOD-拉哈迪ATR架起来，对准恩奇都扣下了扳机。咚咚咚！枪声震撼着空气。一弹夹总共十发子弹全部命中了恩奇都，虽然响起了刺耳的金属音还飞溅出了大量火花，但没有一发子弹打穿了装甲。看样子，只要不命中关节位置的弱点，就算是反坦克步枪也无法对恩奇都产生打击。谦吾二话不说扔掉了拉哈迪。
拉近距离。
洞穴状的机械室仿佛变成了古罗马角斗场。
恩奇都挥起手甲殴来。
谦吾则用超硬合金牙刺去。
拳与牙相碰，飞溅出了火花，双方都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谦吾避开恩奇都的巨腕，向腹部刺去。虽然有刺中的手感，但他明白对手已经回复了。刺中之后，他便立刻挨了记手甲。
头部被重拳狠狠击中，谦吾的头盖骨顿时开裂，当然，马上又再生了。
“恩奇都是为了和GENEZ作战而专门开发的！”
敌人的狂吼透过扬声器传了过来。
“你也差不多感觉到了吧？哈！”
恩奇都用辅助脚撑起了身体，两脚一齐踢出了强烈的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将双臂交叉将攻击挡了下来——但是，没办法完全防住，还是被震飞了。
谦吾的身体浮到了空中，但有在立刻凌空一转，重整姿势，漂亮地着地。接着他又马上对着冲过来的恩奇都使出了一记右高踢。一击命中了敌方的侧脸，毫无疑问，被GENEZ强化过的脚力给恩奇都的头部带来了莫大伤害。
然而，果然几秒之后就恢复完毕了。
想要争取时间的话，就必须把整个脑袋给砍下来才行。
——这样的互殴持续了几分钟，但局面始终僵持着。
为了打破僵局，谦吾使了个抱腿摔。他打算将对手摔到地上，在用寝技将他全身的骨头折断，将倍足机甲彻底破坏掉。就算肉身可以再生，机甲损毁了的话也就不足畏惧了。
谦吾抓住了恩奇都的右脚想要把它拽过来，但恩奇都在辅助脚的支撑下纹丝不动。结果反而是谦吾被拉倒了，但他又一瞬间反跳起身用双夹住了对手的右臂。在半空中转动身子，将对手的关节扭到极限，一口气破坏了操纵者的手臂和恩奇都的右臂关节。
“呜！”
恩奇都里的少年低声呻吟了一声。
虽然手臂的骨头恢复原状了，但倍足机甲被破坏了的关节已无法动弹。包覆着装甲的右臂无力地垂挂下来。
恩奇都用左手抓住了谦吾的脚把他狠狠地扔了出去。
“别看不起人！，就算只有一只左手，干掉你也绰绰有余！”
谦吾被对方以非同寻常的力道投了出去，飞了十米的距离，最后撞在了天顶上。
“咕！”
他跟天顶的碎片一道落了下来，这次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虽然战斗服没受什么损，但强烈的冲击几乎令他停止了呼吸。
“了结你……！”
恩奇都左手手甲里伸出了电极。
现在，谦吾的行动很迟钝，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以说是破绽百出。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给他来一发电击便能给战斗画上终止符了。就算是不死之身，被电击了也还是会休克的，
恩奇都启动了辅助脚上的车轮。
猛地加速冲了上来，挥出了左手上的电击手甲。
“谦吾！”
雪菜发出了悲鸣。
但是——
谦吾在头盔下露出了狞笑。
——中计了！
在天顶和地板上狠狠摔了两回，虽然这攻击确实奏效了，但效果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明显。之所以装出一副挣扎着站起身来的样子，是为了引诱对方打开电极冲上来。
恩奇都挥出的电极和谦吾左臂上的牙碰在了一起。
牙轻易地撕裂了电极。
“什——！”
为了避免触电，谦吾飞快地打开了背部装甲，从GENEZ里跳了出来。
而察觉到自身的危险后，恩奇都的操纵者也不得不放弃了机甲。
GNEEZ和恩奇都相交的左臂被彻底炸飞了。
电极被破坏，被储在手甲里的强大电流溢了出来，给两件战斗服带来了同样程度的伤害。在电流的影响下，两者都停止了机能。
从战斗服里跳出来的两人身上都穿着SF电影里那种贴身的操作服。这种薄膜状贴身服的作用是保证强化外骨骼内部环境舒适，没有半点防御能力。
谦吾的贴身服上缠着枪套，里面插着FN5.7**。
“……我的名字叫武田爪兵。”
恩奇都的操纵者如此说道。他身上也带着枪套，里头插着IMI（注：以色列军事工业公司）的杰里科941式**。
“为什么突然报上名字？”谦吾问道。
“这是将要杀掉你的男人的名字，好好记下吧！”
爪兵自信满满地说道。
“别搞错了，要死的人可是你哟。”
谦吾拉动FN5.7的滑套，用两手举起枪来。
爪兵也拔出了杰里科941式**。
先扣下扳机的人是谦吾。先是二连速射，在爪兵胸前打了两发，接着又在头上补了一发。这是切实了结对手的射击方式，但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却没什么意义。
爪兵则瞄准谦吾的头部开了枪，想要将他打得身首分离。谦吾连忙伸出左臂挡在前面护住头部，转成单手持枪的姿势。
双方都是不死之身，也不做什么回避动作，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对射着。无论溅出多少血花，无论身上留下多深的弹痕，都会立刻再生。FN5.7里有穿甲弹20发，杰里科里有9毫米帕拉贝鲁姆**弹16发。转眼间就射完了。
“嘛。”
“果然会变成这样啊。”
两人都处于跑动陶醉*的状态。
他们在脑内麻药*的作用之下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两人同时扔掉了**，然后，开始直接互殴。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爪兵摆出了拳击姿势，右手拳的经典架势。
谦吾放低了腰部，将双臂向前伸出——摆出了希拉系*军队格斗技的架势。
爪兵挺身上前，一瞬间打出了两发迅如闪电的刺拳。谦吾并没有看穿。碰碰！左刺拳命中，爪兵立刻接上了一记右直拳。宛如教学示范般规范的连击打得谦吾眼冒金星。鼻梁骨应声而断，鲜血四溅，之后又再生了。
“呜！”
谦吾往前一步，用左手抓住了爪兵的右手。在爪兵挣脱之前便一口气破坏了他的姿势，以右拳殴击。这一拳砸碎了爪兵的颧骨，但还是再生了。
“果然和我期待的一样！这样的乐子可是好久没碰到过啦！”
爪兵伸出了舌头，一副狂喜乱舞的样子。
谦吾虽然没露出那么没品的表情，但却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爪兵放出一记右勾拳。谦吾低下身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就这样把手撑在地上，以半倒立的姿势使出了一记夸张的后旋踢。虽然看起来像巴西战舞，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希拉武术。
如割竹子一般的声音响起。
谦吾的脚踢在了爪兵头上。
“……！”
脑部产生了位移，爪兵一时间失去了平衡感。
谦吾在地上滚了一圈，抓到了爪兵下方的空当。接着便横转过来用两脚夹住了爪兵的右脚把他勾倒了。
谦吾用脚固定住了爪兵的右脚，抓住脚后跟一掰，同时扭断了爪兵的右脚踝和右膝盖。
“很痛耶，狗娘养的！”
无视被破坏了的右脚，爪兵保持着我到的姿势用左脚向谦吾踢去。趁谦吾力道放缓的空隙，爪兵抽回了右脚，一边确认再生的状况一边站起身来。
——差不多要到时限了。
虽然在脑内麻药的影响之下情绪高涨，但谦吾一直冷静地计算着时间。
谦吾和爪兵几乎是在同时变成吉尔伽美什的。
胜负将会在在南丁格尔所赋予的不死之力消散的那一刻决出。
吉尔伽美什化已经经过了七分二十秒。
两匹野兽杀气四溢地互相撕咬着。
拳打也好脚踢也罢。就算骨头被打得粉碎，也立刻完全恢复过来再战一回合。
七分二十八秒。
伴随着嘶吼、血花、汗水、断牙的互殴。
七分三十秒——
胜负即将分晓。
谦吾和爪兵同时以叉腕还击的动作狠狠殴中了对手的脸面。
两人的脸颊骨和手骨都被震裂了。
“哦哦……！”
谦吾的伤回复了。
但是——
“什——！”
爪兵的伤却没回复。脸上和上受的伤依旧作痛。
“为什么……！”
爪兵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过了七分二十九秒还能维持吉尔伽美什的状态！？”
啊——
“我本来也不知道……”
谦吾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南丁格尔的力量存在个人差啊。”
“……什么？什么意思？”
“雪菜——我们的南丁格尔能够赋予我七分三十二秒的不死之身。而你们却只有七分二十九秒。”
也就是说——借谦吾着这区区三秒的优势赢得了胜利。照理来说，他们两人应该是拼个两败俱伤才对。
“啊啊啊啊啊……！”
爪兵发出了不甘心的吼叫。
叉腕还击的时候，爪兵解除了吉尔伽美什化。
而接着三秒钟的优势，谦吾毫发无伤。
爪兵颤抖着膝盖。被殴打时受的伤影响到了脚。右手骨开裂，得意的拳击也使不出来了。在最后的交叉还击里，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虽然只是一击却沉重无比。
“抱歉了，武田爪兵。你将被带回格里克斯的设施里接受拷问。”
谦吾以强烈的下段踢将爪兵放到。
“暂时睡一会儿吧。”
他在爪兵门面上给了一记右膝盖，接着又在他后脑勺上补上一发肘击。
爪兵失去了意识。但为了以防万一，谦吾还是将爪兵的右臂和左脚的骨头都踩断了。受了这样的伤，已经不可能在一瞬间再生回来了。
谦吾看了看敌方的南丁格尔——戴着项圈的少女。她并没有害怕，也没拿着什么像武器的东西。但谦吾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说了句“抱歉”，走上前去给她扣上了手铐。
“不要怕，格里克斯会保护你的。绝不会伤害你的，你就先忍耐一下吧。”
对着面无表情的少女，谦吾如此说道。
“呼……”
谦吾深深叹了口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对他来说，吉尔伽美什之间的战斗这还是第一回。武田爪兵。拥有与他年龄不相符合，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实力。之所以能够获胜，全拜雪菜那多出的三秒所赐。
“雪菜，多谢了，这边总算是——”
就在谦吾转过身道谢的时候，响起了枪声。
“！”
谦吾的身体一震。
右肩上出现了细小的弹痕。
不知不觉间，莱恩·约翰逊已经从二楼下来了。
莱恩手里拿着瓦尔特P22**，一脸奸笑。
“你似乎赢了巴比伦·梅德森的佣兵嘛……用日语讲的话，这种状况就是渔夫之利’吧？”
“谦吾！”
雪菜连忙从绑在制服上的枪套里拔出格洛克**。
“南丁格尔就退下吧。”
莱恩又开了一枪。
小口径的子弹贯穿了雪菜的手腕。格洛克落在了地上。虽然伤口立刻再生，但已经来不及去捡枪了。
“到此为止了，虽然我不是士兵，但我还是赢了。虽然这把枪是小口径的，但如今你已经失去GENEZ和吉尔伽美什之力，要杀掉你还是易如反掌的。”
莱恩带着从容的表情将枪口对准了谦吾的脑袋。
谦吾脸上露出了强烈的焦急之色。
“给我等等！不会让你得手的！”
雪菜尖声叫道。
“没了枪你还能干什么？”莱恩笑道。
“……其实还有一把枪。”
“在哪里~？”
像是在回答对方的问题一样，雪菜猛地掀起了迷你裙。
“！”
迷你裙下——雪菜的大腿上绑着装用的绑腿枪套。从枪套里抽出了伯莱塔Px4“风暴”，二话不说扣下了扳机。
九毫米的子弹贯穿了莱恩的手臂。
“嘎！”
**应声落地，莱恩痛得发出了惨叫。说到底也只是个没经过任何训练的电脑公司社长罢了，对疼觉完全没有抵抗力。
“这是在海神学院武装女仆部里学到的combatshooting……”
雪菜红着脸扣上安全锁，把枪塞回了枪套。
“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全身乏力，明明是化险为夷的漂亮反击，雪菜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谦吾一言不发地给莱恩扣上了手铐。
4
虽然谦吾脱下了GENEZ，但耳机型的接收器和麦克风还带着身上。突然，无线电另一端传来了彩离的声音。
“谦吾！”
“彩离，你没事吧，我们这边已经收拾完了——”
“还没完！”
“——诶？”
“出现了似乎是在别的地方待机的MQ-1掠夺者’UAV！光是我用GENEZ确认到的就有十五架！敌方打算用它们把整个刚果工厂炸平！”
UAV(注：UnmannedAerialVehicles的缩写）——是无人飞行器的简称。并非由人类驾驶操作，而是由远程遥控实现操作的。
掠夺者UAV全长八米。
为了实现对地攻击，还携带了两枚地狱火反坦克导弹。
“大家一起上路吧~”
莱恩摁着手上的枪伤说道。
“我买了各种各样的玩具，会飞的只有武装攻击机的话也太寂寞了吧？”
“……你这混蛋！”
谦吾抓起了莱恩。
虽然谦吾身上也有枪伤，但点二二口径的枪弹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先用主战坦克伏击，再用武装攻击机炮击……还让巴比伦·梅德森得到佣兵守在机械室。没想到这样还是输了，事到如今已是万念俱灰，只好让无人机用导弹把整个工厂炸飞了。”
“把命令解除掉。”
“办不到啦。控制无人飞机的是这里的主电脑。这玩意使用了强化天线，想要干扰命令电波是不可能的，当然，要是你们能弄出核爆级别的电磁脉冲的话就当我没说。就算把主电脑砸烂。无人飞机还是会继续执行初始设定的任务。想要阻止轰炸，就必须把指令更换掉——布施七湖，她能做得到吗？”
5
在高度七千米的位置盘旋着的掠夺者UAV共十五架，它们徐徐下降，目标是用导弹攻击谦吾等人所在的威尔托斯·刚果工厂。
身着恐鸟型GENEZ空战强化型的彩离飞到了最近的掠夺者旁边，扣下了Minimi轻机枪的扳机，朝着外形酷似大型导弹的无人飞机一阵速射。
无人机的装甲很薄，只要瞄准燃料槽或者搭载的导弹的话，就可以将其击毁。
但是，就在此时，轻机枪的子弹用完了。喷射背包里的燃料已经告罄，追加燃料槽里的燃料也没剩多少。虽然眼前还剩下十四架无人机，但除了回“鱼鹰”接受补给外别无选择。
“遭了，谦吾！你们那边必须想点办法！”
“七湖！”
大概是到了紧要关头的缘故吧。谦吾第一次对七湖直呼其名。
“侵入的工作交给你了！把指令改写掉，想办法把UAV停下来！”
七湖飞奔到了主电脑和神经计算机旁。
承载着精密仪器的货架整齐排开。漆黑发亮、巨大棺木一般的主电脑以及装置了大量半透明零件的神经计算机。这和在南太平洋研究所里看到的东西几乎一样，虽然那时候的只是个空壳，但这回应该是本尊了。
在控制板上连上自己的电脑。
硬件条件上天差地别。在威尔托斯的主电脑和神经计算机面前，七湖的手提电脑就算再高级也只是玩具而已。但是，七湖本人拥有特殊的“力量”，无论在意见上有多大的差距，肯定能够找出对方系统上的漏洞。
主电脑并没有接上外线，只能使用专门的内部网络。
在分析完结构之后，手提电脑屏幕上开始涌现出计算机语言和源代码。
主电脑正被威尔托斯试做的神经计算机保护着。
人脑的最小构成单位是神经细胞。一百四十亿个神经细胞构成了神经网络，而人类的思维、感情都是从中诞生的。
神经计算机是模仿神经网络的构造，以人工手段模拟人脑功能的计算机。
通常的电脑在进行计算或者检索的时候拥有凌驾于人脑的速度。但是人脑在画面和声音的把握能力上要更优秀，就算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也能以“直觉”找到答案。
威尔托斯的神经计算机远比人脑强大，甚至还具备了类似“直觉”的能力。
由这等电脑所构成的防火墙自然是万分棘手。
共感觉以某种特殊形式发挥作用，那就是七湖的力量。
集中意识，脑海中浮现出画面。
防火墙化作机械的语言，转变为七湖感觉的一部分——
“——嗯？”
黏稠的感觉侵蚀着脑海，不祥的景象一个接一个闪现出来。
霎时间，七湖陷入了痛苦。
她所看到的是，他人的恶意、怨念和悲伤。
“这个……并不是单纯的神经计算机！？”
七湖悲鸣道。
“什么！”
谦吾和雪菜吃惊地看向莱恩。
“你们应该很清楚吧？我们公司也在做人口贩卖的生意，在上海的时候被你们搅过局嘛。”
虽然莱恩因为枪击的痛楚涕泗横流，但一提到自己的恶行便马上来了劲，得意洋洋地给出了说明。
“我们把买来的人解剖之后，将他们的大脑取出来用于实验。”
“——！”
“神经计算机的原理是对人类大脑的模拟。要想获得更强大的运算能力，直接用人脑不就好了？这里的神经计算机便是我们人体试验的结晶！布施七湖的共感觉越是敏锐，所面临的恐惧和丑恶就越是巨大……！”
“啊、啊……”
七湖感觉到了。
威尔托斯那特殊神经计算机的疑似神经细胞里，印刻着无法直视的恶意和绝望。如此邪恶的程序，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
七湖呕吐了。因为没吃过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只有胃液。
喉咙像是在烧灼这一般，疼痛不已。
“振作一点，七湖！”
见七湖跪下身来，谦吾连忙跑到了上去。
“但是……”
七湖忍不住哭了起来，眼眶中满是灼热的泪水。
要是一直窝在房间里就好了，七湖这么想。
只要那样就能过活了，真不应该来到外头来。只要有电脑就有了一切，只要不出门，就不会看到这么悲惨的东西。
——我明明是为了逃避那些令人悲伤的东西才舍弃一切的。
明明是那样，但是……
“败给这样肮脏的家伙你真的甘心吗！”
谦吾用怒吼将七湖从她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谦吾……！”
“我们在游戏里不是也一路战斗过来了吗！”
谦吾指的是在线游戏的事，那正是一切的开端所在。
“SEVEN’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的！”
“——！”
七湖对双亲和社会彻底绝望，舍弃了各种事物并置身世外，对她而言，SEVEN与TAIGA的冒险最为珍贵的羁绊。
“嗯……”
七湖擦着泪水站起身来。
“TAIGA’……谢谢你，我再努力一下……”
威尔托斯的神经计算机所制造出的印象是如此丑陋，多看一眼也会觉得痛苦不已。
但七湖还对屏幕上的情报集中了精神。
忍住呕吐感，忍住泪水，咬紧牙关敲击着键盘。
多多少少挖出些信息后，模糊的印象渐渐变成了明确的画面。
终于——看到“画”了。
“啊……”
这是——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在西班牙内战时，小城格尔尼卡遭到了纳粹德国的空袭。
那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对城市进行无差别轰炸。
知道时间的惨状之后，毕加索迅速完成了《格尔尼卡》。
诞生于一九三七年的巨作。
怀抱婴儿尸骸的悲伤母亲是画面中最引人注目的形象。在母亲的身旁，有一只牛正带着奇妙的表情看着人类。画中间是发狂的马。地上则是握着断剑的士兵尸体。浑身是血，奔跑的女人。向上天祈求救赎的人——无论哪个人都流着鲜血，建筑物上还燃着橘色的火焰。
——被这幅巨作震撼了。
要是程序上有弱点，要是防火墙上有弱点，那这幅《格尔尼卡》也肯定存在与本尊不符的地方。七湖死命地寻找着。
（在哪里……在哪里！？）
看不出来，这简直是完美的赝品。
难道说——根本不存在漏洞吗？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的安全系统的话，骇客的能力再强大也只能束手无策。
彩离回到“鱼鹰”补充了燃料和弹药，再次升空了。
但是已经晚了一步，地狱火反坦克导弹已经对准了刚果工厂的各处。
“不行……赶不上了！”
就算现在彩离冲上去全力妨碍，能不能打下一架还是问题。二十四枚反坦克导弹将会把工厂整个炸成一片废墟，到时候能活下来的也只有拥有不死之身的雪菜了。
“呼……”
七湖深吸一口气。
——我是SEVEN，最强的冒险者。
静下心来，再一次观察那幅《格尔尼卡》。
（在什么地方……与《格尔尼卡》原画不一致得到地方……”
婴儿的尸骸、母亲、表情奇怪的牛、发狂的马、士兵的尸体、奔跑的女人，祈求救赎的人。无论谁都流着鲜血，建筑物上燃着橘色的火焰——
“啊……！”
——橘色的火焰？
“——找到了！”
七湖终于意识到了。
《格尔尼卡》的原画是一幅黑白作品。
七湖开始了凭借直觉的入侵。
将电子战的格尔尼卡与原画不一致的地方进行了修正，终于突破了安全系统。
七湖破解了神经计算机的防壁，侵入了主电脑。
7
十四架无人机一齐发射了反坦克导弹。
“……！”
彩离看着那二十八枚导弹的着弹地点，死命祈祷着。
先是四枚打进了兵器库。其中一枚引爆了弹药库，大爆炸。莱恩·约翰逊秘密收集的武器全都被卷进了火海。
兵器库里没人，问题是剩下的二十四枚——
“这是……？”
剩下的导弹全都朝着另外的方向飞走了。不是工厂，而是落在了丛林和河川里。
“布施小姐成功了……！”
彩离就这么飞着举起双手欢呼着。
8
谦吾和雪菜抱住了七湖。
“两、两位……好痛啊……”
七湖说道。其实并不是真的痛，只是害羞罢了。
莱恩则是一副被死神牵走了魂魄似的表情，目瞪口呆。被这些乳臭未干的少年少女打得一败涂地，想必是很难接受吧。
“要是雪菜和七湖不在的话，我肯定已经死在这里了……真的很谢谢你们。你们是最棒的同伴！”谦吾说道。
“……最棒的……是谦吾哟……”
七湖害羞地说道。雪菜看着她，一瞬间皱了皱眉头，但又马上换成了笑容，把谦吾和雪菜的脑袋拉过来一起揉啊揉。
“谦吾和七湖都最棒了！真是！”
——但是兴奋不已的三人忘了件重要的事情。
谦吾瞟了眼四周，发现武田爪兵和带项圈的南丁格尔都没了人影。
“糟了……！”
他们趁着七湖等人专注于电脑的时候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