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为钱所动的你此次是为何而动」

    「就是在为金钱而行动——价值千金的、友情呐」

    ◆◆

    玖渚机关直系血族,玖渚直。

    虽然此时还是十九岁的未成年之身,但他尚在年幼之时便被常人称为神童,离玖渚机关的中枢部分十分接近,对世间行使着那股权力。因为比他小五岁的妹妹是个非常人所称的神童,而且他自己有着无意引人注目的性格,所以他的名字并不广为人知——但是这二十年间,在玖渚机关的攀爬经历,让他的知性得到很大的开发。在他看来,自己所参与的玖渚机关的行动,虽然只是学业闲暇之时的消遣,不过这消遣对自己来说也很足够了。

    而他现在,正在接受着来自玖渚机关的隔离。

    这完全是因为帮助了一名少年而造成的结果。本来那是个与玖渚机关没有任何关系的一般人,但是那名身为一般人的少年却与玖渚机关针锋相对,为了帮助那名少年让他海外留学,直使用了不正当的力量——不用说是毫无保留地使用了玖渚机关所有的权力。

    虽说是海外留学,说得难听点其实也就是海外流放——即便如此,直的行为也没有得到原谅。要说是『大问题』的话,又太过巨大。这是和聪明的他所不相称的行为,而且他自身对这一点也有足够的认识。

    所以为了惩罚而将他隔离——直也毫无申辩和抵抗地接受了。

    但是,隔离了直以后,感到麻烦的反而是玖渚机关这边——因为,在直的妹妹已经与机关绝缘之际,玖渚机关的中枢应该也深切认识到了不便之处。不能将还处于常识所说的神童范围之内的直就这么长隔离下去。所以在直的预想之内,这种形式上的惩罚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会解除。

    玖渚直对自己的能力有所自觉。

    直是个能够客观评价自己的人。

    所以也当然地预测到,被机关隔离以后,生命的危险也呈飞跃性的增大——也理解到,在一定期间会处于危险的立场。

    但是对直来说,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这个时期的玖渚直,并没有多么珍惜自己的生命。

    在某个意义上可以说是已射出的箭,另一个意义上可以说是被丢弃的钵。

    妹妹。

    或者是,那名少年。

    考虑着他们的事情,更是如此。

    妹妹在绝缘以后能够生存下去,同样的,那名少年就算与玖渚机关针锋相对也还能够生存下去,可以说全都是多亏了直——但是对他来说,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失败而收拾残局。

    所以,对于被隔离以后会遇到的生命的危机,直几乎毫不在意。既然是已射出的箭,被丢弃的钵。说实话,保镖也是随便选的。

    『首字和高贵的我的高贵的名字一致,这一点很美妙』——因此。

    玖渚直选择了以直木飛縁魔为首,人称直木三銃士的保镖和自己同行。

    明明采取了这么随便的选择方法,却顺利地雇佣了最高级别的Player集团,这也表现出了玖渚直的异样之处吧——无论如何。

    这一点,简而言之,是这次故事的幕后谈了。

    对匂宮出夢来说只是妹妹所收集的资料而已,对接受了出夢委托的人識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话题——但是,对零崎人識和匂宮出夢的关系有着很大转变点的这个故事的背景,就算是派不上任何用处的情报,果然他们还是应该知晓的吧。

    ◆◆

    杀害对象玖渚直正被隔离与玖渚机关所有的别庄之内——虽然匂宮出夢在体育仓库中这么说了,但是详细一问,才知道那所别庄所在的山本身也在玖渚机关的管理之下。

    玖渚山脉。

    这一带连绵的群山,好像正式地被赋予了这个名称。这样的话就算说是隔离,也十分的谨慎。以其收入鞘中的谨慎程度——

    (反过来说,正因如此才有暗杀的意义,对暗杀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吗)

    人識这么想道。

    暗杀,非匂宮也非零崎,而是闇口的领域——总而言之,在出夢来到人識的学校的那天夜里。

    殺手-匂宮出夢、殺人鬼-零崎人識,以及狂戦士——西条玉藻正走在直达玖渚山脉的山道上。

    虽说是夜里的山道,三人的步伐也和普通没什么区别……更正确地说,只有玉藻一个人并没有走,而是趴在零崎人識的背上安静地睡着。

    「……真的要带那家伙去?」

    走在前面带路的出夢转向人識这边,带着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将不知问了多少遍的问题又扔了过来。

    实在没想到出夢会投来这样的视线,人識说道

    「这也没办法吧」

    这也是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的相同的回答。

    「又不能就这么把她扔在体育仓库里」

    「别管她不就好了。现在也不迟,就扔那边吧」

    「要把正在睡觉的女孩子给丢掉,你在想些什么啊」

    「但是,你好好看看。她不是带着一脸幸福的表情嘛」

    「别说得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虽然人識吐槽的声音相当大,但是背上的玉藻看上去也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好像是进入了深层睡眠一般,如果不去在意那是个十岁的少女,还是相当可爱的。

    当然——人識相当了解西条玉藻的可爱之处,匂宮出夢也还留有与她相关的记忆。本来,人識和出夢初次相遇的地方,玉藻也在那里。人識和玉藻正在对决的时候,出夢在旁横插一缸——就是这样。

    人識觉得,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一切错误的开始。打扰了自己和玉藻在雀之竹取山的胜负,本来在实力差上来说走为上策,但是人識却无谋地向出夢提出挑战——哎呀,我还真是容易热血起来的类型。

    在那之后不知和出夢厮杀了多少次,,玉藻却是从那以来的第一次见面。也曾经听说过,零崎軋識好像被玉藻袭击过几次——以那个大将为对手还能不受很重的伤而活到现在,人識觉得也需要重新对玉藻做出评价。

    但是为什么玉藻会在人識学校的体育仓库的跳箱中,这还是一个谜。

    「嘛,也想过是为了和我见面而来——不过为什么会知道我所上的学校,这一点还真是不可思议。是那啥本能吗」

    「……话说那家伙,好像把我给忘了呐」

    出夢说道。

    微妙的,好像有点厌恶的口气。

    「明明被我杀过一次还能忘。我这边就算杀了她不也没什么意义了么」

    「你的确是从后面袭击这家伙的吧,那也没办法」

    「真是……别粘得那么紧。让我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就那么喜欢小学生的贫瘦的身体么,你个死萝莉控」

    「因为在背着她所以这么近也是没办法的吧。要说到贫瘦的话你这家伙也不遑多让」

    「什么嘛,人識。你就这么看待我的身体的啊。真是伤心」

    出夢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向前走。

    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虽然好像是因为自己要执行的重大任务突然有预定之外的人物插了一脚进来所以有点焦躁,不过,只是看不惯人識对玉藻的体贴而已也说不定。

    就算出夢有着这样的感情,对人識来说也只是困扰而已。

    「哎呀哎呀,不在意别人还说个不停,真看不出来你到底是不是想认真工作」

    「能听到从你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真让我欣慰……大体上,就算我不这么护着这家伙,本来你也不会杀了她吧」

    「别把我和你这样的殺人鬼相提并论。殺人和杀戮不一样撒——平时的我,可是个有着爱护花草的兴趣,极为平稳安静的杀手哦」

    「就算说“爱护”,反正也是那啥吧?将要杀的人的鼻子什么的切下来作为证明」

    「才不是那个鼻子。太恐怖了。战国时代吗」

    就算心情不怎么好,还是开始和人識打趣。这么看来,出夢好像已经差不多脱离了白天的紧张状态。

    这算是一件好事吧。

    ……实际上,把玉藻带到这里到底到底是好还是坏,人識也很想知道这一点。

    (不过情势所趋,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是叫直木三銃士来着?对方有三个人的话,这边也是三个人不是也很不错吗」

    「嘛,配合人数也没有什么意义……话说回来那个小鬼,战斗力怎么样?」

    「差不多半年前的时候,是能和我互角的等级」

    「哈嗯。但是人識从那以后一直都在接受我的锻炼。当时的数据早就没用了」

    「这家伙从那以后也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

    不管怎么说,和那个軋識战斗过。

    虽然不知道本人会不会承认,不过人識觉得軋識是会让对战对手成长的那一类型。这半年来玉藻从軋識那里得到的经验,应该也有着相当的数值。

    「什么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吧。女人当然也不在例外」

    「别护着她。不过呐,人識——那个小鬼在我看来,不是你能制御的类型」

    出夢这么说道。

    「……应该说,那家伙本来就连Player也算不上」

    「这种话还轮得到你说吗。要论疯疯癫癫的话,我倒是觉得她和你有的一拼」

    「虽然你看来可能就是这样也说不定——但是,人識。我和那家伙不同,那家伙也肯定不会愿意和我分类到一块。简单明了地说的话——我是,戦士」

    停顿了一下——指着人識背上的玉藻。

    「那家伙是、狂戦士」

    「…………」

    「狂戦士会带着余裕攻击己方。无法好好利用的话,连战力也算不上。嘛,虽然我的确不是随便对其他人说长道短的人,不过想要好好利用那个小鬼,非相当有才能的指挥官所无法胜任。你有成为那个指挥官的自信吗?」

    对于出夢的质问,人識没有回答。

    不——连回答都不用去回答。

    (指挥官什么的,根本不必说)

    无法理解他人,无法和别人构筑稳固人际关系的自己,不仅是玉藻,不管是谁,自己都不可能去指挥。

    「真糟糕,好像特地把新的敌人带去一样。嘛,我这边也是拜托你帮忙的立场,也不打算再继续啰啰嗦嗦地说下去——但是人識,虽然我觉得你能应付,但是如果那些家伙向我们攻过来的时候,要好好保护自己」

    不由得,转向出夢那边。

    虽然也没有在这里迎合出夢的理由,但是这样的话,就好像被夹在出夢和玉藻之间,觉得很难办。

    「……真是杰作」

    顺带一提,人識身上穿着学生服。

    出夢换了衣服,革制的短裤,在[x]露的上半身直接披上一件皮夹克,用眼镜把前发梳了上去。

    玉藻穿着体操服。那件体操服(多半是自己弄的)已经破破烂烂了。校徽什么的被撕裂切开,变得无法辨认。

    「但是,还真是理所当然地走在这条山道上啊,出夢。就这么笔直的走在直达别庄的路上真的好吗。不就好像在说-请发现我们-一样么」

    虽然也不觉得应该走羊肠小道。

    不管怎么说这样也太缺乏警戒心了。

    「哈嗯——鬼鬼祟祟想要隐藏也没用。我们正在赶向那边,反正飛縁魔那家伙肯定已经发觉了。这样的话还不如故意惹眼比较快」

    「那是啥。情报已经泄露给对方了?」

    「不,是指那边已经察觉到杀意这件事撒。零崎一賊的殺人鬼对杀气很敏感对吧?不过那又不是你们零崎一賊的专利——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对着还看不见的别庄放出杀意来着」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因为不是对着自己放出的杀气,人識几乎没有注意到——不过竟然做了这种会引起骚乱的事情吗。的确不分自己和敌方,总而言之将杀意全数支配而进行战斗是零崎一賊的(其中双識等人十分擅长)家传技能——

    「不过,还真是相当的距离」

    「嘛,正因这种距离,如果是没能察觉到我的杀意的那种程度的对手的话,这件工作也会很简单了。就算穿着拘束衣也能很轻松吧。就好像专业的Player之间打招呼一样——在我看来,事先的探索调查还比较重要」

    「相当慎重嘛」

    「毕竟这是要去杀玖渚机关的直系血族。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撒——」

    要说的话,的确也正是如此。

    比起缺乏警戒心,已经远远超过那种等级,战略早已开始。

    「的确,大哥也好大将也好,或者曲識哥也好,零崎一賊都仅仅只是杀人而已——谁也没有教过我那种战略一类的事。这是个好机会。出夢,让我参考参考你的做法吧」

    「啊啊,随便你偷学。……不过,还真是奇怪呐」

    出夢好像很奇怪地说道。

    「我们进入这座山也已经相当久了——但是对方那边完全没有做出对应。没有与杀意对应的杀意传过来。就算不是杀意,敌意或者害意之类的,总而言之应该有与之类似的东西才对——」

    「不会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吧?」

    「要是这样就好了——或者,没有被他们当成对手也说不定」

    用着认真的口气,出夢说道。

    没有被当成对手?

    会有那种事情吗?

    自己和玉藻也就算了——无视这位,战斗力远远凌驾超出常人领域的匂宮出夢,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如果有这个可能性的话——)

    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切。就算这么说,我觉得那是传闻先行型的Player就是了——先说一句,人識。如果你一个人和飛縁魔对上了的话,立刻逃跑。我也并没有想要你拼上性命来帮我就是了」

    「…………」

    出夢在紧张——这么想到。

    慎重的表现——这么觉得。

    但是人識明白,现在的匂宮出夢正处于犹豫踌躇之中。

    不然的话,-这么荒唐的任务现在放弃也不晚-,难道人識应该对出夢这么说吗?但是,考虑到出夢在规则森严的匂宮杂技团里的立场,这也行不通。

    所以至少、

    「虽然不会说拼上性命,好歹是会赌上自尊的」

    这样,人識说了。

    「嘎哈哈——那是啥。真帅呐,人識。莫非你才是,被我迷住了?」

    「咔哈哈——你长发的这一点,的确是不觉得讨厌。但是,身高这方面很可惜呐」

    这样。

    虽然是这样的状况,对话有点不太相合,不过总算还是稍稍回到了两人平时的气氛——突然。

    突然,人識背上的玉藻,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以十分迅速的动作,松开抱着人識脖子的双手,抽出双脚,好像爬杆一样轻松地踩着人識的背部,最后踏在他的头顶上,大大地跳了起来——然后着地。

    不,如果只是单单从被背着的状态中脱离的话,至少之后那个踩在人識头上的动作是多余的。总而言之,如同暴风雨一般醒过来的西条玉藻,将双手撑在地面上,以野兽一般的架势,直指地盯向正前方。

    她的视线前方,是稍稍伸入山道中的,一棵树。

    「…………?」

    「…………?」

    人識不明白。

    出夢也不明白。

    那个行动实在太过意义不明,就像先前的惯例,玉藻常有的奇行——人識是这么判断的。不过,那是平常处于指挥玉藻这个立场的萩原子荻所绝对不会做出的结论。正因如此,人識在做出那个错误的判断之前,『对手』能够接近这边,算是意外的幸运吧。

    果然,从那棵树的树荫之下。

    一名男子——现身了。

    「……其实是想就这样,悄悄跟在后面好好观察你们的可能性的来着——暴露了吗。还以为睡的很沉,所以没有特别警戒那个女孩」

    是名很高的青年。

    大体上给人以瘦削的印象,是起皱款式的裤子和衬衫的原因么,更为加深了那股瘦削的印象。

    乍看上去满是破绽地站着,以及一脸满是破绽的松缓表情。

    与其说满是破绽,不如说全身上下只有破绽。

    一块杀气的碎片也好。

    敌意和害意也感受不到。

    要说是路过的登山者的话,那种愚蠢的台词几乎也会不由得去相信——就是这样的,和现在的状况所不相符的,带着松缓温吞气氛的男子。

    不用说。

    男子——并没有说自己是路过的登山者之类的话。

    「初次见面,可爱的刺客们。我是直木三銃士的其中一人——名为直木飛縁魔的,可能性」

    ◆◆

    要是用一句话概括,强悍有很多种类——但是那无数种的强悍,大体上可以粗略的分为两类。

    其中之一是华丽的强悍。

    这种强悍的代表人,毫无疑问是哀川潤。从现在算起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其名与实,人类最强的称号被所有的世界所公认,传至大街小巷的她的强悍——在华丽华美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说到华丽,也就是见者便知——换句话说,也就是简单易懂的强悍。其强度,无需触碰只需眼观,无需眼观只需耳闻,无需耳闻只需思考,无需思考只需知晓,就这样完全地传达给无数的人——没有说明的必要没有解说的必要,就是有着此等传达力的强悍。

    匂宮杂技团的下期王牌,匂宮出夢的强悍也是这种风格,属于华丽的范畴。就算还远远不及那种究极的形态,西条玉藻的强悍以及零崎人識的强悍,恐怕也是属于这一侧。

    与此相对,另一种强悍。

    那是——平静的强悍。

    换一种说法的话,也就是朴实的强悍。

    要说朴实的话虽然的确是不好听,也就是说那种强悍,就算在很近的距离相对而站也很难传达给对方——无论是知晓还是思考还是耳闻还是眼观还是触碰,那种强悍都完全无法传达。明明不是特意隐藏实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观测到那种强悍。

    强悍的地方,看起来甚至会让人觉得是软弱。

    既不显眼,也不华丽。

    欠缺魅力,外表也不怎么样。

    但是——其难以理解之处,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比如之前所说的哀川潤,在工作方面,作为人类最强的承包人的这个名字开始广为传播,既无胜也无负,从一开始,胜负不成立的这种情况反而比较多。仅仅是以哀川潤为敌,对方就会夹着尾巴而逃走。这样的话,那么工作也无法称之为工作——因为既然已经被认知为最强,哀川潤作为承包人,并不能称得上是得到了解放,而是处在基于最强的窘境中。

    基于华丽的双重束缚。

    而平静的强悍并不存在这个问题。

    不会陷入窘境也没有双重束缚——不被警戒地决出胜负,不受战栗地获得胜利。

    拥有这种强悍的人,在人識周围要说的话也只有零崎曲識这样的了——就算是实战经验很多的出夢和玉藻,也没法举出那样的代表例或者相似的类型。

    但是。

    这三个人,本能地感觉到了。

    眼前的男子——这个十分松缓的男子。

    平静的朴素的——直木飛縁魔,正是有着这种强悍的Player,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当然,并不仅仅这些。

    在注意到的时候也无法警戒,在那之前就连实感都没有察觉到那种强悍——回想看看的话,没有对于出夢所放出的杀气做出反应,是因为飛縁魔的那个属性使然吧。

    当然,就连现在,也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来自飛縁魔的杀气。

    如果是对杀气十分敏感的双識的话,可能还会感到什么也说不定——但是,至少人識完全无法察觉。

    (我)

    (我作为零崎,是特殊的呐——)

    飛縁魔露出淡淡的微笑。

    真的,看上去好像就是仅仅站在那里一样。

    看上去也只是仅此而已。

    所以,对此,人識、玉藻、出夢三人,所能做出的对应——在飛縁魔报上名号的同时,三人已经散开了。

    不对,玉藻在飛縁魔现身之前,已经进入了临战态势——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人識和出夢稍稍迟了一步的形式。

    「哦呀哦呀」

    一瞬之间,三人采取三角的阵型将飛縁魔围在其中——并不是事前已经商量好,只是即兴的合作而已。

    还未来得及叹息。

    尚未和飛縁魔做出任何无谓的交流,三人便从自己的方向冲向飛縁魔。虽然零崎人識和西条玉藻基本上都以刀具作为武器,不过此刻理所当然地没有取出武器的时间。人識握紧拳头,玉藻则是张开了手指。

    即便如此,也应该有很大的威力才对。

    本应如此,但是——

    「让人很感兴趣。你们实在是让人很感兴趣的可能性」

    在听见飛縁魔的那个声音时候——人識被弹飞了出去。

    并不仅是人識。

    出夢和玉藻也,从冲来的方向朝着冲来的方向,被弹飞了回去。虽然出夢受身成功,玉藻就这么倒伏在地面上。不,这可能就是玉藻风格的受身也说不定。

    (咕——)

    虽然人識无需受身地双脚着地——但是,自己被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完全不能理解。

    无法想象。

    押上全部体重,完全不考虑之后的任何展开,单单的舍身特攻——虽然明白被闪开了,明白被拨开了,如果是左右方向的话还能明白。

    但是,被从正面弹回去是怎么回事?

    被推了回去——是这样吗?

    出夢好像抱有着和人識相同的疑问,一副无法完全隐藏自己动摇的表情,露出虎牙,带着威吓一般的视线瞪向飛縁魔、

    「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这么,怒吼道。

    与此相对,飛縁魔十分冷静,继续带着淡淡的笑容、

    「如果不明白我做了什么的话,也就表明了现在的你们和我的实力之差」

    这么说道。

    虽然是平静的口气,所说出的话却十分辛辣。

    飛縁魔以「不过」,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你们好像是超出我所预想的可能性呐——真是被你们可爱的外表给骗了」

    「……这话轮得到你说么」

    人識一边说着,慎重地。

    一边寻找着将手伸进学生服的袖口中取出刀具的时机。

    「真是杰作——反正是用了什么无聊的诡计吧。幻术还是催眠术什么的,这类东西吧」

    「连想都没有想过的可能性不应该从嘴里说出来呢,颜面刺青同学。嘛,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也无所谓。这样的话,我也比较轻松」

    说着。

    飛縁魔转过身。

    好像完全不在意人識还有出夢以及玉藻一般,在通往别庄的山道上迈开步子。对这不曾意料到的行动,人識有些狼狈。

    「喂、喂、你这家伙——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总而言之想要测试一下你们的可能性,这个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所以现在要回别庄。嘛,如果你们就此撤退的话那就好,而不受教训还想前进的话——也对,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你手下留情了吗」

    如同反射一般,对出夢所提出的质问,飛縁魔并未转身、

    「你觉得我没有么?」

    这么,回答道。

    「还有,差点忘了。这是来自雇主——直大人的传言『既然盯上了高贵的我的高贵的生命,还请用尽可能高贵的法,来实行』」

    「——」

    高贵的方法?

    那是什么。

    把人当成傻瓜么——原本和这件任务没有什么关系的人識,发出了咬住牙齿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背向这边的飛縁魔的表情,但是毫无疑问,他的脸上肯定浮现着淡淡的笑容。接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们才是,不要迷失了一开始的目的。你们的目的是杀了直大人,而不是杀了我吧。无视我不是很好么。如果无论怎样都想战的话,也无所谓。如刚才所说,我会毫不留情地做你们的对手。总而言之,如果不撤退的话就先来别庄吧,孩子们。我们——直木三銃士会前来迎击。尽量让肤浅的我,后悔当初的不自量力吧——因为一直待在这样的山中,基本无事可做。所以难得能在这里遇到可以一起玩的对手,如果一个人独占的话,会遭到泥田坊和煙々羅怨恨的。之前也因此起过纠纷,还说过放弃做我的弟子之类的话」

    真是。

    对食物的怨恨可是很可怕的——这么说道。

    「食、食物——」

    「实际上就是这样,你们几个」

    人識和出夢,只能看着好像很高兴地一边说着一边离去的直木飛縁魔的背影。

    就连追上去。

    阻止他这种事也做不到——

    只是看着他离去。

    只有玉藻还倒伏在地上——并没有目送飛縁魔离开的身影。但是,正因如此,在这种状况下,最冷静的,从最初直到最后,就是西条玉藻也说不定。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