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强大,到底指的是什么?」

    「变得不需要去考虑这种事的程度」

    ◆◆

    「那么,大哥你准备怎么做?」

    「谈不上怎么做还是这么做之类的吧。既然已经变成了这种状况,要说的话也只能硬上了——只有老实地遵守命令了撒。就结论来说,我们也只能这样生存下去。只能这样延活下去」

    「毕竟大哥,最近玩过头了。被盯上也是没办法的。但是反过来说,我们备受期待呢」

    「想要这么聊以自慰?无忧无虑还真不错,像你这样的。不过,才没人对我们抱有什么期待——自从出生起便是如此。现在也是,处于既壮大又随意的实验之中呢。本来说到瞄上什么玖渚机关直系血族这种话题,普通的话除了零战特攻以外不作他想吧。而且对手还是最近小有风闻的直木三銃士?Fragment那些家伙,完全是想置我于死地」

    「我不想大哥死呢」

    「不用说出来也可以的撒——毫无疑问我和你是一心同体的。你负责『弱小』的部分,我负责『强大』的部分。想要将表里一体的表和里剥离开来的话反而会产生矛盾的虚无。就我个人来说,准备再过一年左右,将断片集——Fragment的那些家伙教训一顿。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直低声下气的。被称作什么下期王牌,也不可能就因此自满。要赶快成为本期的王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像这次的麻烦事,也只有尽快将其解决了」

    「但是,怎么做?想单独与直木三銃士的三个人为敌实在是有点不妙呢——根据我的调查,那些人,特别是直木飛縁魔这个人和随处可见的Player等级完全不同。与其相关的事情因为比较久了所以没法判断,不过从年龄来考虑的话,也绝对和五年前的那场『大战争』有所关联——」

    「嘛,我们上一世代的人中,没和那场『大战争』扯上关系的也是几乎没有就是了。或多或少的说」

    「要是再多收集一些情报就好了。不过时间也不够呢」

    「这么短的时间也是『断片集』【Fragment】那些家伙的刁难之一吧。真是真是,这样还真是疑神疑鬼的状况」

    「呐、大哥——还记得么?」

    「啊?记得什么」

    「我出生时候的事」

    「已经忘了——啊啊,骗你的骗你的,当然还记得。我的记忆力还没差到那种程度——要说的话对我来说还真是相当程度的救赎。嘛,你要是没出生的话,我这种的也只是失败作中的失败作——不对,也不需要这么夸张的表达方式,仅仅只是个失败作而已。在这个意义上,我也被你的『弱小』所救」

    「话说,大哥」

    「嗯?」

    「怎么做?」

    「……要说怎么做、还是这么做——果然还是谈不上。一个人很严峻的话,对了,找人識同学来帮忙吧?」

    「嗯?」

    「所以说了是人識——零崎人識。我会因为玩而误事,其中的理由大半都是因为那家伙,所以他肯定会负责任的吧」

    「……零崎人識,是那个殺人鬼的?他会帮忙么?」

    「想单独与直木三銃士的三个人为敌实在是有点不妙,这是你的判断吧,理澄——所以我遵从这个判断」

    「唔嗯……」

    「?那么,之后就交给我来解决。你把这件事的相关情报,包含人識的事在一起,从脑内消去吧。你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力的名侦探」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力的名侦探」

    「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我死去的时候该怎么做,明白吗?」

    「大哥死去的时候该怎么做,明白」

    ◆◆

    如人識的推测,匂宮出夢现在的心理状况,要说是紧张或者是慎重,仅仅是处于踌躇之中还比较正确。

    本来就作为失败作的出夢的精神,十分不安定而且脆弱——容易损坏,基本上,轴心从一开始就摇摇晃晃。普通状况下情绪很高而且暴躁,完全无法称之为安定的状态,根基也很不稳——大体上,女性的肉体加上男性的精神,而且还是人为的强硬地填充进去,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顺利地保持下去。原则上,匂宮出夢若不作为『他』,妹妹的匂宮理澄不作为『她』就无法成立——实际上,如果失去了『她』,自己会变的如何,连出夢自身,或者是包括『断片集』【Fragment】在内的任何人,都无从知晓。

    不知轻重,完全破表。

    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

    自己无法做到对自己的制御。

    本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这么做。

    偏向『强大』的出夢的精神。

    是精神立足于『强大』,还是说本来就是那样的精神所以才会有『强大』的器量——虽然无法确定,但是。

    但是,就算那会成为紧张的理由会成为慎重的理由——却并不是踌躇的理由。

    现在——

    侵入了三角御殿,独自,漫步于走廊的出夢的精神状态还处于踌躇之中的理由,起因并不是源于其未成熟的精神。

    「……」

    好像心情很差。

    带着一脸极不高兴的表情,出夢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向前走,扰乱他心绪之物——应该说之人,是那个殺人鬼。

    零崎人識。

    「……啧。可恶……总觉——得,很心烦意乱呐——」

    对本来就无法制御自己精神的出夢来说,很少见的,这个心烦意乱的原因十分明确——不,也可以说正因如此才会更为加剧了焦躁的程度。

    「……」

    放任力量捶着墙壁。

    被平常被封印在拘束衣里的双腕——深深陷入了所捶打着的墙壁之中。如果出夢有这个意图的话,就算是这座广大巨大的别庄,不用一天就会化为废材置放场。

    就算在可以被称为化物的出夢看来,根据『妹妹』的调查结果,直木三銃士,其中直木飛縁魔的实力,的确有让自己紧张并且慎重的价值。

    如果出夢是化物的话,飛縁魔就是怪物。

    实际上,在山道中,好像自我介绍一般发生了冲突之后——那股预感朝着实感转变了。

    但是。

    「我什么时候,变成了需要向他人寻求帮助的人了……?」

    从来没有将其变为语言——

    出夢至今为止,终于从口中说了出来。

    注意到的时候,是在体育仓库的里面。

    换上学生制服潜入人識的学校,将自己的意图、任务、以及现在所处的状况传达给了他——

    然后。

    人識他,接受了出夢的委托。

    突然注意到了。

    (欸?)

    (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注意到了。

    不由得陷入了茫然。

    啊啊。

    那时对理澄所说的——就是这件事。

    但是,吞下一口气。

    注意到已经为时已晚——自己寻求帮助,并且人識,接受了那个要求。

    人識几乎没有迟疑。

    即刻回答。

    虽然带着一脸麻烦的表情——那个老好人殺人鬼,却如同理所当然一般,接受了出夢的请求。

    不由得,匂宮出夢感觉。

    让自己觉得很高兴——这么想道。

    这种高兴的心情——是不快。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

    不要认真的去指望他人。

    不要认真的去依赖他人。

    不要认真的去需求他人的帮助。

    不要认真的去需求他人的友情——

    变成了如此软弱的人类?

    是什么变差了?

    一味将『强大』这个要素强加入身体之中,这种凝缩到快要溢出的程度,那就是名为匂宮出夢的存在,并且这本应也是其存在的理由,不是么?

    不需要他人的绝对存在。

    像自己这样的殺手如果也有应该走的道路的话——那应该,是狭窄的直道才对。

    但是为什么,那个分歧点——

    那个——三岔路。

    基本上,轴心摇摇晃晃的出夢的精神上的支柱只有妹妹一人,应该只有负责『弱小』部分的匂宮理澄才对。

    「应该是这样才对」

    再次,捶打着墙壁。

    稍稍加强了力道。

    像这样,认真起来将建筑物本身破坏掉,玖渚机关的直系血族压成片状,有点认真地考虑起了这个想法。

    本来,这应该也只是游戏而已才对。

    匂宮出夢,将零崎人識作为游戏的对手——不杀了对方或者被对方所杀的话,精神上的崩坏便如命运般不可避免。对殺戮中毒【WorkHolic】的出夢来说,游戏对手终究也不过是玩具一般的存在而已,本应如此。

    雀之竹取山的相遇。

    首先,两人开始了厮杀。

    第一战由人識取胜。

    然后紧接着的,第二战。

    第二战的厮杀,是出夢的压倒性胜利。

    不过实际上,在第二战以后——出夢和人識之间,就再也没有进行过本质上的厮杀。

    在那以后,只不过是消遣而已。或者说是,对战斗技术尚未成熟的人識的训练。

    所以。

    好像嬉闹一般。

    就只有那样,天真的厮杀而已。

    明明距离相遇已然经过了半年的时间。

    实际上,仅仅进行了两次厮杀而已……?

    这个事实,对出夢来说饱含冲击性。

    只要注意到了之后——冲击的感觉便迎面袭来。

    大体上,在出夢的周围——被认定为出夢的游戏对手,能得以持续存活的人反而比较少见。大抵上,很快就被杀了——或者说,逃走了。

    人識没有被杀。

    这件事先放在一边。

    就算是出夢,也有无法抹杀的对象存在。

    这种认知,对出夢来说也不过是出发点而已——如果没有无法抹杀的对象的话,殺手这个职业存在的意义本身也会失去。

    以因为无法抹杀,才要杀。

    这就是所贯彻的规律。

    但是——零崎人識并没有逃避。

    就算对出夢唠唠叨叨地表示不满,他的生活也不会改变——作为『杀戮名』的生活也不会改变——作为『杀戮名』也好作为零崎一賊也好都是例外中的例外,持续着在一般的中学里的学习。虽然从出夢身边逃开,却没有避开出夢。

    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人。

    不止如此,甚至还满足了出夢对杀戮的需求——因为保持着和人識的关系,对出夢来说,为了无意义的游戏而进行的杀戮行动也得以极端减少。

    即便如此,自己也并不打算做出任何改变。

    中意的游戏对手。

    中意的游戏道具。

    在自己的认知中,人識就是这样。

    这样认知——本应如此的。

    友情游戏进行中,恋人游戏并未开始。

    基于破坏冲动、杀戮冲动而成立的自己,不可能和谁结下羁绊。

    所以——未能发觉。

    不知何时。

    不知何时生出的羁绊,以及——

    自己的弱小。

    「……不可能」

    直木三銃士?

    直木飛縁魔?

    玖渚机关?

    那又怎样。

    我是越被追逼,就越高昂的人才对——处于困境之中,处于逆境之中更能发挥出真正的价值,狂气的殺手才对。正因是荒唐的任务,才会拿出干劲。自己应该是这样的愚者才对。

    如同将触碰自己之人全部吹飞一般。

    总是——身为点燃了导火线的炸药的存在,这是自己从心底所希望的才对。

    明明该是如此,却——这种情况。

    居然会寻求着朋友——

    发自心底的、求助?

    何等——普通。

    毫无狂乱。

    毫无摇摆。

    这样——便失去了靠近强大一侧的意义。

    失去了倾向强大一侧的意义。

    我要是这样的话——理澄她。

    无以面对理澄——

    「…………」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即便自己焦躁至如此程度——其反面,对人識的协力、帮助所感到的安心却不会消失。

    会被拒绝——自己以为这是当然的结果。

    强迫地将觉得厌烦的人識带来,会这么想吧——出夢这样分析着自己的心理。

    但是,人識不如说是自愿地跟来抵达了这里。

    因此而觉得不快。

    所以,找了个适当的理由开始分头行动——虽然如此,也没有想过现在就转回去追人識。

    这么做的话为了任务的达成也比较有利。虽然有着这样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是,自己本是比起合理更应该追求不合理的殺手才对。

    那份狂气。

    那份异常。

    到底,去了那里。

    名为羁绊的拘束衣,现在,将出夢束缚了起来——这样下去不用多久,自己便会无法行动,就算达成了这个任务,也已经可以确定,作为殺手也不会有未来。这样的话,身为失败作的自己会被处分。

    如果只是自己而已的话也就算了。

    那也只是自己的责任。

    在未能发觉的时候沉溺于情感,变成了寻求别人帮助的人类是自己的错。

    但是理澄她——妹妹她。

    不——本来,如果出夢失去了『强大』,倾向于『弱小』的理澄,会不会根本无需处分,就这么直接消失……?

    「呀,可能性」

    这样。

    就好像本身就立于山道中一般,唐突地——毫无气息地毫无前兆地。

    直木飛縁魔,现身了。

    将阶梯作为舞台。

    差不多完成对一阶的探索,正准备登上二阶的时候——山中并不是仅仅只有一条道路,简直好像完全看穿了出夢的行动路线一般,飛縁魔就那么站在那里。

    飛縁魔。

    双手仍然未持一物,以及那松缓温吞的态度——俯视着出夢。

    「采取了分头行动么,很明智【賢明】——啊啊,并不是一生懸命的懸命,而是聪明的賢明【夕:懸命、賢明读音相同】。当然,是在称赞你——」

    「……还真是居高临下的说法」

    出夢。

    简直是将自己的焦躁不快全部投向飛縁魔那边一般,以这样的口气说道。

    「不过这也是当然,不在阶梯上说就没意义了」

    「心情别这么差,可能性。虽然我这样,也还是站在育人的立场上,不知不觉的说教还是算了吧。嘛,本来——」

    好像完全不介意,飛縁魔说道。

    「你的两位同伴,好像已经和我的弟子们碰面了来着。颜面刺青同学那边是泥田坊……那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多半是煙々羅吧。呵呵……我倒是挺想负责那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呢」

    「以我为对手觉得不满的意思吗?」

    「不,没这回事——别咬牙切齿的,你比那孩子要强的多这一点,一看便知。——虽然是我个人的感想,你还是稍稍努力隐藏一下自己的强度比较好呢。将自己的强大昭示到这个程度,谁都不会对你掉以轻心的哦?」

    「不用你操心。我又不是你的弟子,才不会接受什么忠告。不过你也还真是奇怪——普通来说,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本来就无法将自己的力量教给其他人——弟子什么的,也是如此」

    「是这样么。我没这个自觉就是了」

    「……不能大意。嘛,的确在你面前,可能大部分的人都会大意吧——怎么做到的?完全感受不到强大之处——如果没有事前的情报,并且对其的绝对信赖的话,就算是被吹飞过一次的现在,也不会觉得你的强大已经到了异样的地步」

    「强到异样的地步,那种可能性并不存在——顶多是,马马虎虎而已」

    说着。

    飛縁魔从舞台上,一阶一阶地走了下来。

    对着那股态度,以紧张和慎重应对。

    并无踌躇。

    「说想要负责哪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并不是因为觉得那孩子比你要强——只是,认为那孩子会比较高而已」

    「高?」

    「指的是、可能性」

    飛縁魔说道。

    「并不是杀气还是斗气这类暧昧的东西——更不是什么迹象苗头,气氛所趋。那孩子对我本身做出了反应。在我看来,那是十分有趣的可能性——也是十分难以应对的可能性」

    带着笑容。

    稳慢地——飛縁魔继续说了下去。

    「想要观察她,以及——看情况,是否需要确实地将其解决。虽然杀掉孩子的话会连觉也睡不好就是了」

    「觉也睡不好?怎可能,你这家伙——你是能够不怎么放出杀气,平静地杀人的那种类型对吧?」

    「作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将之称为美德如何。只带着纯粹的杀意而杀人,也仅限于零崎一賊了吧」

    「哈」

    比如说。

    现在,于此处,向飛縁魔挑明,他所说的那位『颜面刺青同学』便是零崎一賊的人的话,飛縁魔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虽然序列第三位,但是在『杀戮名』中最受人忌避的殺人鬼集团的人正是刺客,听到这件事的话,就算是飛縁魔也会动摇吧。

    动摇的话,就能乘虚而入了吧。

    出夢如此思考着,然后舍弃了这个想法。

    可能无法起到任何效果。

    作为集团而行动的零崎姑且不论——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害怕作为个人而行动的零崎的那种类型。如果这个目标未能达成,反过来的话会比较可怕。

    决定了——这并不是为了庇护人識。

    也并不是自己绝不会采取出卖他一样的作战。

    因为没有这么做的意义——将那个想法舍弃。

    本应如此。

    「但是」

    看着沉默的出夢,飛縁魔又走下了一级阶梯。

    「那孩子的可能性交由煙々羅来探索——你又如何呢?嗯……啊啊,话说回来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匂宮出夢」

    虽然隐瞒了人識的名字,但涉及到自己的时候,出夢很爽快地报上了名号。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催促——在这个世界,报上自己所自傲的名字,就好像是礼仪一般。虽然也并不是没有无视这份礼仪的人——至少对出夢来说,在关于这一点自己还是比较重视的。

    「匂宮?哼。匂宮杂技团吗」

    并没有显得多惊讶。

    在预料之中么——不,就算没有料到,肯定也只会做出这种程度的反应了吧。

    飛縁魔——精神并未动摇。

    那一根,支柱。

    以支柱稳稳地,嵌在地面与其咬合的状态——站在那里。

    「原来如此,所以那份强大看起来才很有人工的感觉——你是喜連川博士的作品吧」

    「啊啊?」

    喜連川?

    是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

    好像是表现在表情上了吧。

    「哦呀」

    这么说着,飛縁魔歪了歪头。

    「你连自己的生身亲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吗——不,要说生身不如说是养身的亲人……啊哈哈,应该说制作出自己的亲人比较恰当吗」

    「…………」

    的确,不仅没有听过,也未曾在意过。

    将匂宮兄妹像这样制作出来的『某个人』——既然有了匂宮兄妹,以及『断片集』【Fragment】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区区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吧。从飛縁魔所说的来看,简直,就好像那个名为喜連川的人物,是基础的制作者一般。

    「不对」

    对于出夢的疑问,飛縁魔给出了回答。

    「系统的制作者是喜連川博士,仅此而已——不过从年龄来看,你还是个见习的殺手吧?明明是要来杀直大人,也就是玖渚机关的直系血族,这还真是疏忽。你是刺客集团的领队吧?」

    「这边也有很多情况——又烦又杂的事呐。即便如此,把我还有『颜面刺青同学』给杀了的话,直木三銃士的名声也会远扬。这一点不用担心」

    几乎不感兴趣。

    出夢将自己『制作出来的亲人』从脑海中排除,好像挑衅着飛縁魔一般说道。

    「对名声什么的没兴趣。我只是——想要探寻各种可能性而已。只有追究可能性这件事,是我的工作」

    保镖这种工作,只不过是次要的——

    再一阶。

    飛縁魔走下阶梯。

    慢慢地——而且若无其事地,缩短着距离。

    对飛縁魔来说,战斗已经开始了——虽然对出夢来说也是如此,但是并未进入临战态势便已置身战场之内的飛縁魔,果然两者对状况的认知还是有着差别。

    华丽的强大和朴素的强大。

    从一开始便处于不同的位置。

    并说不上两方中哪边比较好——但是,限定于在这个场合的话。

    就可以比较出两者中谁更为有利。

    就算不占优势——也更为有利。

    「当然,出夢君。我承认你的可能性——即便这样,话虽如此,你是不是有点自负过头了?虽然分散行动的确很明智,在这个场合,看见我的瞬间,你不是应该立刻逃走的么?」

    「我已经对那两个人这么说过了」

    「就算是你也在不例外。毕竟,你们三个直到刚才,还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我击飞了不是么」

    「少开玩笑了。你以为没有暴露吗——才不是三个人一起上还赢不了你。是正因为三人一起发动了进攻,才赢不了的吧」

    这件事,并没有对人識以及玉藻做说明——虽然不能说是即刻之间,就在飛縁魔离开之后不久,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出夢,终于理解了那个现象。

    那个时候,到底被做了什么——理解了。

    飛縁魔做了什么。

    理解了。

    「你在那时什么都没做——既没有承受我们的力道,也没有将其卸到其他的方向上去。只是单纯的——将从三个方向冲来的我们的力道的向量,就那么按照原样『接收』然后互相扔到我们身上而已」

    出夢是,被玉藻和人識。

    人識是,被出夢和玉藻。

    玉藻是,被人識和出夢。

    各自——承受了攻击。

    本应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在完美的诱导之下,攻击了同伴。

    当然,并没有所说的这么简单。

    将自己配置于台风眼之中的话,如果稍有差池,便如同被扔在暴风雨之中一般——如果没有完全详尽掌握力量的使用方法,力道的流动,几乎不可能完成这样的技巧。

    「呀,基本上来说我很怕麻烦。懒得自己出力,所以就借用了你们的——呵呵,不过如果只与一人为敌的话,也的确行不通」

    没错。

    这才是,分头行动的真正理由。

    如果组成集团进攻的话,其力道会各自返回——如同公平竞争【FairPlay】一般,伤害也会均分。虽然还不知道泥田坊和煙々羅的情况,不过以直木飛縁魔作对手的话,单独挑战才是正解。

    没错。

    就是这样。

    绝不是因为和人識在一起感到很愉快,而迷失了自己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种不争气的理由——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不能变成那样。

    「力量呢。可以就这么与可能性做置换——嘛,向左或是向右,向上或是向下,向前或是向后——有很多方便的使用方法」

    明明自己的手法已经被识破,却好像本来就完全不打算隐瞒一般,飛縁魔微笑着。

    「正因如此,我是平静的强大——不过,我本身可不是无法出力哦?仅仅只觉得这么做很麻烦而已——现在开始就来证明这一点吧。用你的肉体」

    「你的这种说话方式还真下流呢」

    出夢——说着,摆好了架势。

    将和体格相比过长的双腕如同孔雀一般张开。

    采取了独特的姿势。

    「一天一小时的杀戮——不过在这之后,还必须要去杀玖渚机关的直系血族,所以不能把一小时全部用掉。不过抱歉了,我现在,处于前所未有的焦躁中。本来,这份焦躁是应该一直由妹妹来负责的——今天就要全部由你负责了,直木飛縁魔」

    出夢摆好了架势。

    但是飛縁魔几乎完全没有准备。

    好像是理所当然一般——轻松的简直就好像这里是自己的住宅,这样走下了阶梯。

    但是。

    在踏出的脚还未与阶梯接触之前,出夢已经不再等待。一边发出怒吼——如同一枚出膛的子弹,冲上阶梯——向飛縁魔发动了攻击。

    「吾为杀手,委托人即为秩序!身缠十四之十字,即今实行使命!」

    「来试试看吧?」

    直木飛縁魔。

    不紧不慢地——接下了出夢的话。

    ◆◆

    与此同时。

    在能够仰望三角御殿的地方——被改造过后的越野机车【Off-roadBike】的引擎,回转着停了下来。

    不仅没有穿着机车服,甚至连安全带也没有系上。就这么骑着机车在玖渚山脉的直道上奔驰的这名女性,从车上起身下来,取出了貌似手机的——通信机,确认着对方的身份、

    「诶诶,已经到了」

    直接就这么开门见山地,用事务性的口吻开始报告。

    「没问题的,已经把握了大体的状况——那么?我应该去帮谁比较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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