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battle 所以我很不爽你
时间倒流到几分钟之前,薰追击优而去之后。
在第二校舍四楼,光一和心路面对面站着。
「……怎么了,不攻过来吗」
先说话的是心路一方。他会主动跟人说话是相当罕见的,如果优在现场的话,说不定会吃惊得叫出声来。
他样子的奇怪之处还不仅仅于此。
感情稀薄的心路平常要藉由模仿某人,做出适合那个场面的表情。在学校里秋雨心路这个人格,就是根据过去记忆中,自己还有感情的时候,成长起来之后的样子,加以模仿、构筑起来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普通』。
但是,现在不同。
现在他的脸上,似乎是将心里那仅剩的东西燃烧之后做成的。
要说的话就是——愤怒。
心路的脸上微微被愤怒扭曲了。
「我……很感谢你们。你们告诉我……我的体内还有这种感情。通过这点,我现在连『高兴』的感情都能做出来了。真是让人吃惊的事」
「…………」
「这种感觉有多久不曾有了呢。真让人怀念啊……连怀念的感觉也能感受到了」
心路把手按在胸口上,第一次为自己能窥视到自己的感情而颤抖。
相对地,光一低下头,沉默了。
「那种表情也做得出来吧」
「什么表情?」
「你这家伙的表情……不是很罕有地在高兴着吗」
光一的刘海间透出尖锐的目光,对心路说道。
心路歪了歪头,然后「啊」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我现在,正在笑……真高兴」
「是吗,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啊……对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感到非常高兴」
「哎,真让人吃惊,我也是同感啊。我也对能痛揍你一顿感到异常期待呢」
稍微扭曲的微笑,以及闪烁着斗志的眼瞳相互碰撞,就要迸溅开来了。
气氛岂止是紧张,简直像是要将对方完全否定一般,噗噜噗噜地沸腾了起来。
相互间的距离是五米。
「那么,开始吧。效率什么的不用管了。我要以我的愤怒,将一直背叛我的Shade肃清」
「正合我意。我要拼尽全力,为了拯救阿露露和世界,保护所有重要的事物而战斗」
「然后,为了拯救姐姐,发动『一线希望』」
「然后,迎来大家一起欢笑的大团圆结局」
「但是在此之前——」
「但是在此之前——」
两份相反的斗志,一瞬间绽放光芒,激烈地冲突着。
光一和心路的身体都被斗志包围着,现在,
「——由我的『赝作工房』,将你歼灭」
「——用我的『付烧刃』,将你痛揍一顿」
——正版和冒牌之间的战斗,就此开始。
话虽如此……。
「可恶!耍帅之后也就这副丑样吗!那家伙真是怪物啊!」
当然,冒牌的一方既无力量也无计谋。没有那种和藤堂对战时思考策略的时间,本来自己的头脑也不好。光一的成绩能维持在中上水平,也只是因为他的押宝能力异常地高超而已。
在光一背后的教室已经被吹飞了。顺带一提,光一在第四校舍的二楼。因为在第二校舍里战斗会连累到广美和其他学生,所以光一全速向社团教室和特殊教室集中的第四校舍逃去。
只是,因为来这里沿途的教室都被吹飞了,也不能断言没有任何牺牲者。
「现在也是在不断逃跑啊……排场摆得挺好的,但没有作战方法的话就没办法打了」
光一下了一层楼,尽量向着有障碍物的地方跑去。尽管心里早已清楚即使这样做,在能力小偷的力量面前也是无力的,但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虽然进了教室,在看不到心路的时候觉得好像离得很远了,但实际上一直没有抛开对方。
老实说,虽然很害怕往后望去,也要稍微确认一下后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
看不见了。椅子桌子墙壁之类的一大堆东西都被吹飞了,感觉就像是被龙卷风追着一样。
位于中心的是心路,光一被犹如被『终〇者2』里的液态金属人巴里追杀的恐怖笼罩着。
「这样子不是办法!来试试吧——《付烧刃》!」
劣化复制能力发动。复制的对象是心路正用得很好的《超越者》。也就是能将自己的身体增强二十倍的能力。身体的强度增强二十倍,攻击速度增加二十倍,威力增强二十倍。其他各种身体能力都能增强。但是条件是只能选择其中的三种增强。
「《超越者》——发动!」
感觉这能力会很厉害,光一向心路伸出了拳头。
可是,不知为什么,
「啊,啊啦,身体……」
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用尽力气总算是移动了两厘米,但其他事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这就是二十倍?哪里有二十倍呢。
……什么东西增强了二十倍呢。
「……————体重吗!」
那不是完全没意义吗,光一感叹道。单单是体重增加二十倍的话,以现在光一的肌肉力量也应该能动的。具现化的只有「不能动」这个结果。光一的《付烧刃》可以选择复制能力中的一个特性进行增强。当然增强的特性可以自己选择,但是怎么增强必须依靠经验、推测、和强烈的印象。而且,或许劣化复制品真正继承的特点只有毫无用处这一点。
其实,现在光一的体重并不是二十倍而是十倍,可以选择增加的性能还有一个。
也就是说结果只是『体重』增加了十倍。尽管《付烧刃》如果发挥特性增强的能力的话可以让其他的部分也增强,但增强的方法完全没有印象,所以完全无意义。
「连我都觉得完全用不了!」
仔细一想即便这样也是有用的,不过现在的情况下没必要,于是解除了《超越者》
一边躲避追上来心路,一边转换到下一个能力。
「接下来……嗯,《诱雷针》发动!」
宣言的同时,光一手中出现了十根细细的针。
比原版要更小更细,但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针。
这样的话——!这么想着,回头便向心路的方向扔去。
「接招吧——RunningthunderIkarosspe(以下略)」
放出去的针虽然没有打中心路,却刺入了眼前的地板。心路使出这招的时候,都会从针里产生电击。
所以,光一版的《诱雷针》也会发出这种违反常理的电击!
「…………。……?……——怎么什么也没发生啊!搞点东西出来啊!」
就算心路穿过了针,针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不停地震动而已。当然,这个光一版的《诱雷针》也是蕴含着特殊力量的,本人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似乎是相当便利的功能。
这个功能就是——接近的时候能让手机信号接收得好一点。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用,不过也要果断弃用!」
自暴自弃地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把能力解除掉。
终于是没气了,穿过电脑社社团教室的时候,光一的脚被外套绊倒了。
紧接着,间不容发地,
「形态转换——《至福千年》」
从旁边的教室传来声音。
然后,教室之间的墙壁突然发出光亮,一道闪光贯穿了电脑社的教室。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一急忙趴到桌子底下,闪光从上面穿了过去。光线结束之后,光一为了解情况抬起头来……只见第四校舍的所有墙壁和教室都被贯穿了,一个巨大的洞一直连到外面。
简直就像是巨大的高热源兵器将学校贯通了一样。
「这、这是怎样的威力啊……」
尽管光一脸色苍白,还是要感谢上苍让自己平安无事。因为没有看见使用能力瞬间的样子,所以这个涅莫西斯没办法复制。
光一从瓦砾中爬起来,总算是站直了身子。
可是,贯穿墙壁的另一边……浓烟四起的隔壁教室的中心,站着正冷冷地确认时间的心路。
「离增援到达大概还有十分钟……看来没必要花上十分钟啊。你的涅莫西斯好像跟我的《赝作工房》很像,不过……原来如此,我知道为什么你会用我的名号了——确实你就是我的翻版」
听到这话,光一恨恨地咬紧了牙关。可是一切正如心路所说的,完全无法反驳……。
看到光一悔恨的样子,心路肩膀抖动着笑了起来。
「啊啊,太高兴了。这就是高兴吗。我复制的能力因为《赝作工房》的对立面所以无法控制强弱……这么好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对于靠精神力发挥作用的涅莫西斯,感情是一把双刃剑。精神高扬的时候威力会增加,衰弱的时候则会急剧减小。但是心路的感情极为稀薄,没有精神的波动。所以能力的威力几乎是一个定量。不会太强,也不会太弱。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心路因为被自己内心残存的『愤怒』紧紧缠绕,涅莫西斯的能力得到了一点点的上升。
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
「用你的劣化复制品复制我的《赝作工房》是毫无价值。看你还很有自信,工房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这么让人失望」
「……」
「那么,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劣化品呢?真丢原版的脸啊」
心路在瓦砾中慢慢走近,光一再次开始全速奔跑。
追赶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现在还只是远距离向这边放出涅莫西斯而已。
也就是说,
「在跟我耍花样吗!那个混蛋!」
心路大概是为久违地有了感情而感到高兴。脑中肯定是在尽情吸收着阔别已久的肾上腺素和内啡肽吧。要是往常可能早就把光一连同学校一起打飞了。
但是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他现在就跟跳入花田的心情,挥舞着刀枪的杀人魔一样。
光一本来想往楼下跑,但被心路阻止了,只能往楼上跑去。
终点是屋顶。已经快走投无路了。
「可恶!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和那家伙对抗让那家伙大吃一惊的办法!把那家伙打倒的办法!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在走廊里一边抱头一边奔跑着,强迫自己一定要想出办法。
可是即便冷静下来,也没办法摆脱这种情况。无论多么熟练地掌握劣化复制品的用法,对那个怪物也不会有什么用。就算是想好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出招的时机,在能力小偷面前也只有被耻笑的份。毕竟光一并不清楚心路手上还有什么涅莫西斯没使出来。
如果没有获得敌人的情报的话,光一的《付烧刃》只是废柴大便而已。
在心被绝望笼罩,即将屈服之时,光一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
声音是从窗外教员用停车场发出的。
「薰……已经赢了吗?」
在熊熊燃烧的停车场中心,薰和《矛盾骑士》以绝对强者一样屹立着。那身姿,犹如天下无双的战场英雄一般,映入光一的眼帘。
啊……薰是那么美丽,那么坚强的吗。
这过于完美的身姿,让光一一瞬间看呆了。
可是,在即将忘我失神之际,光一的脑袋中,
——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设想。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若干情报。
复制、原版、劣化、最强、正版、冒牌、薰、《矛盾骑士》、手表、时间、形态转换。如瀑布般倾巢而出。
整理好状况,积累起来。即便是付烧刃也可以的,挺起胸膛。
最强对最弱。战胜最强的方法。
不,正因为是最弱,所以才能战胜最强的方法。
复制能力…………没错。
有了……有了,薰!
「啊……啊啊……!」
——————灵光一闪!
光一睁开眼睛,注视着下面的薰。
「……是啊。是啊。是这样啊……!啊薰!你是最棒的!」
光一再次轻巧地跑了起来,拿出手机。
用颤抖的手按下按钮,把手机放到耳边。
『……佐藤?这边、结束了哦』
「啊干得好!我看到了!你果然很厉害啊!」
『当然……啦。刚才,司令打来电话。说三分钟内就会到达……阿露露,已经,没事了』
「是吗……!太好了!那家伙现在正愤怒地追着我。时间上他也不可能再去抓阿露露了。我们赢了!」
『没错……不过,现在还没结束。我现在也,会过,你那边去』
现在听到的薰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霸气,也没有力气了。
「你……肩上的伤」
『没事……。比起这个你没问题吧?还没,死吧?没关系,吧?』
现在也是一副要哭出来、非常担心的声音。
尽管觉得很高兴,但也很让人受不了啊……光一苦笑了。
「当然还活着。我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以为我是谁啊。还是说,我连那种程度的对手——」
『——是吗,你现在也和往常一样。超—让人火大的』
虽然只是说俏皮话,不过感觉薰稍微精神了一点。光一收起耍帅的表情,进入正题。
「对不起,虽然知道你很辛苦——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
「我终于想到了,将那家伙打飞的方法」
光一充满自信地说道,薰稍微沉默了一下,
『……去哪里?』
强有力地问道。
「第四校舍屋顶。在那里会合吧」
『是是。迟到的话我可不饶你哦』
「交给我吧」光一应道,关上了手机。
目的地是屋顶。
而且又是屋顶吗,光一咧嘴笑了。
「要进行最终决战,果然那是约定俗成,最合适的地方吗」
光一满怀希望地加快速度奔跑着。
「——想逃吗?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形态转换,《突破王》」
加速一瞬间,追击的枪便从后方向光一射来。
光一将将就就避了过去,回过头来对心路竖起了中指。
这是挑衅。
心路不动声色地确认手表,继续向光一追击。
光一看到他的样子,更确信自己能胜利了。
(没错,追上来吧!跳进来吧——我的陷阱里!)
光一继续以屋顶为目标逃跑着。
猛地打开屋顶上的门,薰已经到了。坐在《矛盾骑士》的肩上,一口气就可以跳到屋顶上了。真要向那和往常一样犯规的性能致敬啊。
可是,薰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
「——薰!」
「……好慢啊。笨蛋」
「没问题吧!?」
「我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了……比起这个,你怎么办呢?」
光一抱起虚弱地喘着气的薰,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这种状态下让薰战斗,实在是太残酷了。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失去意识,显然是拼命死撑的。
似乎是察觉道光一的担忧,薰说
「……你……要守护阿露露吧?为此……就算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也要战斗吧?」
「…………」
「所以……请随意使用我吧。不要,顾虑」
薰辛苦地仰望着光一的脸。
然后,吐出炽热而慌乱的气息,眯起眼睛注视着光一的眼睛……
「只要按你所想的,随意使用我……就好了」
——将一切都,拜托给了光一。
平常就算听到这些话也不会当真的,但现在光一对薰的决意只能用力地点头回应了。
光一突然,用双手把薰抱在怀里。
就是所谓的公主抱。
「呜哇!等……等、等一下……?」
薰雪白的肌肤微微染上了红色。全身僵硬了。
光一直直注视着薰的眼睛。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迷茫了。
「你只要在我的怀里,操纵《矛盾骑士》进行攻击和防御就好了。移动和回避全部由我来做」
「……嗯、嗯」
薰没办法和光一认真地四眼相望,慌慌张张地避开了视线。要是再紧张一点的话似乎血的流动都要停止了。这种想法在薰的脑中一闪而过,薰拼命地保持着冷静。
但是,听到光一的下一句话,就感到这也是不可能的了
「安心吧」
「…………」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毫无新意、非常直白的话语。可是他的声音中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轻浮,温柔而强有力。(萝莉控正式诞生……恭喜恭喜润色:好同伴,帅呆了)
薰脸红达到了顶点,嘴巴哇哇地张开着,眼睛湿润了,心脏跳动的声音也异常地清晰。
啊,不行了。已经到极限了。像往常那样逞强、一笑置之、痛殴之类的事情都做不到了。由想成为大人的意志所装出来的一点点气势,都被剥落下来。肩上不断流出的血也止不住了。难道真要死了吗?但是现在,这种事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薰没办法将自己内心的慌乱调整好,脑子里一片空白。
总觉都全都很麻烦。
「一起把那家伙打飞吧,薰」
光一蕴含意志的眼睛,向屋顶大门的方向望去。
薰全身脱力,为了不让光一看见,将脸埋入了光一的胸口。
「……嗯,打飞吧……一起」
回到家之后,自己肯定会觉得非常害羞和苦闷吧。虽然是这么想,但薰已经将自己完全交给光一了。
切实地慢慢往屋顶的楼梯走去。
秋雨心路虽然想和优联络,但该说果然如此呢,还是预料之中呢,联系不上。
「输了吗」
心路低语道,就这样把手机扔了出去。
「真没用」
冰冷的语言。他只是将优当做单纯的道具看待而已。她的思念完全没有传达给心路。
要说当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的他只是复仇鬼而已。
心路到达屋顶后,推开了深深生锈的铁大门。
然后——
「很迟啊,正版」
——屋顶上是双手抱着间宫薰,《付烧刃》的佐藤光一。
心路嘴角露出了弧线,两手大大张开了。
「你已经不逃了吗,冒牌货」
苍天之下,两个擅长模仿的男人,各自的信念和愤怒再次发生冲突,相互对峙起来。
空无一人的屋顶被热浪包围了。
校舍里刮起一阵凌厉的上升气流呼呼作响,两人的头发随风飘舞着。
「真是很好的情况啊,你也这么想吧能力小偷」
「那种事无所谓了。增援到来之前会把你收拾掉的」
「无聊的家伙。真是非常无聊。只能模仿人的举动的你,是没办法理解我的美学的」
「赶快开始吧」
「不以阿露露为优先可以吗?达成目标的效率不要了?」
「要是使出我的力量的话,Shade也不在话下。将Shade消灭之后再杀掉她也不迟。只要不让Shade再妨碍我就可以了」
「哈哈哈,相当有人情味的做法哦?」
「闭嘴。形态转换——《至福千年》」
先动的是心路。瞬间发动《至福千年》,特大的激光向光一和薰袭来。
光一用力向后躲避。
「————薰!拜托了!」
「《矛盾骑士》——防御吧!」
在无数光芒的视线之中,骑士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同时骑士将盾巨大化,沉重地在屋顶上叉开了双脚。
激光正面击中盾牌,骇人的光粒子将屋顶包围了。骑士的脚一点一点地往后退,盾也开始摇动,似乎要被吹飞了。
连番苦战已经使得薰的精神力变得极为虚弱了。
「……咕!」
「加油薰!!有我在!」
「不要说得——那么轻巧啊啊啊!」
薰怒吼道,向《矛盾骑士》传送霸气。
于是,骑士用巨大的盾将激光挡住,弹回了心路的一击。激光改变了轨道,消失在天空的彼方。
「果然打不穿吗」
「哼,薰的《矛盾骑士》是Shade最强!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丫发出的这种假激光!」
光一像是保护着薰一样地抱着她,挑衅道。确实现在薰的精神已经达到极限了,随时都可能会失去意识,绝对不能大意。
光一的目的——是要向心路显示《矛盾骑士》是最强的。
(再坚持一下……薰!)
看着在怀里痛苦地喘着气的薰,光一心里大叫道。
可是没有休整的时间,心路再次放出激光。这次不是特大的,而是浓缩细小但威力强大的光之枪。
光一配合心路的动作左右跳跃着,薰也配合着光一让骑士进行防御。《矛盾骑士》不能保护别人这是个难点,但有薰在就另当别论了。骑士就算只保护薰,也必须要连带着一起保护光一。
心路似乎也明白连续发射《至福千年》没有用处,攻击暂时停止了。
「——就是现在!上啊薰!」
薰回应要求,向骑士下达命令。
——攻击。
骑士将剑竖直,如失控列车一样向心路攻击。
可是,心路也不是坐以待毙的笨蛋。
特大号的《至福千年》再次向《矛盾骑士》袭来。
剑和光相互碰撞,像是要展示相互的威力一样靠在一起。
「振作一点!《矛盾骑士》!」
骑士回应了薰的激励。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第一次听到《矛盾骑士》的叫声。和薰一样,威风而勇猛。
骑士的剑将光劈开两半,一直向心路跑去。
可是,预判骑士行动的心路轻轻往旁边一跳,避开了必杀的一击。
「避开了吗。可是怎么样能力小偷,《矛盾骑士》不是吃素的吧!怎么样,不错吧!?放马过来吧!」
心路听到光一的话,确认了一下时间。同时他似乎是咂巴了一下嘴。
这也没有逃过光一的眼睛。
「形态转换——《超越者》」
心路立刻转换了能力。不自然……光一想道。
光一心中虽然已从疑惑转为确信,但现在的情况却非常不妙。薰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可是,敌人是不会等自己的。
「……攻击和防御都很优秀。确实配得上Shade最强的称号。但是,能力者本人的消耗似乎很厉害啊」
心路说话的同时,薰的《矛盾骑士》若隐若现地消失了。
心路从容地将制服上衣脱了下来。
「现在只要使用你的能力的话……就肯定是我赢了。那么」
然后,他眯起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气。
「将你的能力——加入我的《赝作工房》吧」
心路睁开眼睛的瞬间,周围散发出光芒。
光一吞了口口水,认真地注视着薰。
「我明白了」
薰的意思已经有些朦胧,空洞的眼神回应着光一,薰说道,
「《矛盾骑士》——再一次吧」
再次将无敌的骑士叫了出来。
美丽的长发随风飘动,骑士再一次出现了。绝对无敌的具现化,孤高的英雄。
和这个称号相配的,美丽的女骑士。
光一斜视着心路,虚张声势地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能复制的话就复制吧。但是你这家伙的《矛盾骑士》是敌不过薰的原版的!」
「那可不好说——还有一分钟。在那之前,你的《矛盾骑士》会成为我的东西」
《赝作工房》是可以将任何涅莫西斯完全复制的绝对力量。可是,既然是涅莫西斯,当然也是有限制的。《赝作工房》发动之后,需要用一分钟来扫描敌人的涅莫西斯。
可是这只是些细枝末节。
因为,
「我的《赝作工房》是——没有破绽的」
因为在分析的过程中,心路可以使用已经复制好的能力。
踩着地面的心路一跃冲天。肌肉力量增强二十倍,身体强度增强二十倍,体重增加二十倍。在可选范围内选择好强化性能,心路像陨石一样从上方向光一和薰挥出右直拳。
咚嘎——!
「咕——!」
将将避开了,但是拳头将屋顶地板打碎,瓦砾击中光一的侧腹。
「为什么骑士没有防御?」
「……」
看到薰悔恨的面孔,心路嘴角浮起笑容。
「是吗。到极限了吗。间宮薰已经没有和我对抗的力量了吗」
微弱的感情高涨起来,嘴角抽动着作出扭曲的笑容。
接着用《超越者》发动的连击向光一和薰袭来。
所幸速度没有倍化,光一才勉强避开了。不过就算避开了直接命中,擦过也会产生巨大伤害。而且光一还必须一边保护薰一边躲避。
光一的身体便眼看着愈发破烂了。
「矛、《矛盾骑士》……攻、击」
薰痛苦地向骑士下达命令。
可是,骑士行动的速度,跟刚才已经难以比拟了。
心路轻巧地躲开骑士的剑,再次进行连击。
……到底已经躲了多长时间了呢。光一从没有感觉过一分钟是这样地漫长。
可是结束的时刻还是会到来。心路的拳头停止了。
「时间到了。这样就结束了」
心路对了对手表,有点扫兴地说道。
光一已经摇摇欲坠,要站直身子都已经非常勉强了。这种状态再接受《矛盾骑士》的攻击的话,或许化为一堆鲜血或肉片了。
心路向摇摇欲坠的光一,发出最后的胜利宣言。
「消失吧冒牌货——《矛盾骑士》——发动」
一瞬间,毫无声响地……心路旁边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骑士。
那样子非常完美、没有一丝多余,和薰的《矛盾骑士》是一模一样。
「那么,上吧……我的《矛盾骑士》」
宣言的同时,骑士的剑向着光一,直冲过来。
这时,光一,
「……呵……呵呵」
笑了。
剑来到身旁,刀锋向着光一的脸伸来。
可是——那把剑,并没有伤到光一,而是咻……地从身体穿了过去。
「——什……么?」
就算心路也对这结果非常吃惊。
「攻击吧《矛盾骑士》,将冒牌货切成两半」
骑士如命令一样行动了,可是结果没有改变。剑从光一身上穿了过去。
「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心路非常狼狈地看着自己双手。他的脑子里充满了无法解开的问号。
然后,光一,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慢慢地把失去意识的薰放在地上,一边手捂着脸一边踉踉跄跄地向心路走去。
「吓到了吗?吓到了吧。但是你这家伙没有弄错。你非常完美地复制成功了……请相信」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哦。硬要说的话——是你咎由自取啦」
看着捧腹发出含含糊糊笑声的光一,心路恍然大悟。
「难道……你,这个……《矛盾骑士》是……」
心路的话停住的同时,光一手从脸上拿开,只见一脸灿烂的表情。
那是充满自信,确信自己胜利的笑容。
「答得好啊正版!你这家伙复制的《矛盾骑士》并不是薰的原版——
——而是我的劣化复制版!」
「……不可能」
「薰的涅莫西斯是最强的。所以我要引诱你这家伙去复制《矛盾骑士》!特地做了场大戏!都是为了让你使出《赝作工房》!」
光一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
一开始证明薰的原版的强悍,当看到心路要使出《赝作工房》的样子就马上把原版解除掉。然后,在不让心路注意到的情况下,用《付烧刃》将《矛盾骑士》再现出来。为了稳固自己心中对薰的印象,光一也一直注视着薰和心路战斗時的姿态」
结果,得到的就是这个《矛盾骑士》。
也就是说,心路分析的并不是原版——而是光一的劣化《矛盾骑士》。这也只是个徒有其表像的纸糊骑士。光一看到在火焰中站立的女骑士姿态,已经在脑中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问题是你这家伙使用《赝作工房》的时机,自己说出来真是帮大忙了……笨蛋」
「……」
「你在小巷里那时就应该对薰的《矛盾骑士》有所认识……可是到现在一直没有用过被称为Shade最强的《矛盾骑士》,是因为《赝作工房》和《付烧刃》不同,不是单看看就能复制下来的。在追我的时候也说过的,扫描什么的」
光一重重地迈出步伐,向心路追进。
形势,逆转了。
「你这家伙现在这么着急的理由……我说中了吧」
「!?」
「——你能够使用能力的时间和形态转换所需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对吧?」
心路第一次,吞了口口水。
光一一副「你上当了」的表情,继续靠近心路。
「你丫在战斗中一直在确认时间。为什么呢,我一直在想,于是我也一直在计算……然后发现,刚好是一分钟!刚好一分钟你就换了一种能力!也就是说一分钟之内你的能力是无法转变的!也就是说现在——你丫只能使用劣化的《矛盾骑士》!要打倒我们的话,只要频繁进行形态转换一顿乱打就行了!之所以不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你很从容之类的原因,而是根本做不到!」
伴随着胜利的笑容,光一高声吼叫道,向心路说出决定性的话语。
可是心路很快就稳住了态势,冷静地盯着光一。
「对我进行这种赌博般的作战吗……真是肤浅啊」
「哼,察言观色和虚张声势是我的拿手好戏啊」
「确实就如你所说,我在一分钟内不能转换能力。但是那又怎么样?间宮薰已经倒下的现在,你是毫无办法的。过了一分钟后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或许是认清了陷入光一计谋的事实,心路又恢复了冷静。
确实正如心路所说,现在双方都无法使用涅莫西斯攻击。
可是,
「那又怎么样?要打倒你丫——」
「!」
「——这东西就足够了!」
光一挥起拳头,用尽全力往心路脸上打去。
——嘣!
身体瞬间动弹不得的心路,脸部被光一的拳头打中,飞出了三米远。光一打着响指向心路靠近。
「怎么样正版!太依靠能力了没有打架的经验吗!?你丫是一○通行吗!?」(译注:一方通行,『魔法禁书目录』第二男主,能力强大,但由于依赖能力,体能本身很差)
看着颤抖着身体站起来的心路,光一再次举起手臂追击。
可是。
紧接着光一的腹部受到了尖锐的蹴击。
「——你以为我不懂体术吗?」
「……噗啊」
「我早就想过这种情况,肉体也经过某种程度的训练」
尽管脸肿了起来,心路仍然没有动摇。自下而上的蹴击。娴熟的动作是光一这等外行所不能比的。
但是,这个笨蛋对此毫不畏惧。
「——唔哇啊啊啊啊!」
腹部吃了一记踢腿,光一势头没有停止,继续打下去。拳头再次在心路脸上炸裂。
面对摇摇欲坠没有倒下的心路,光一吐了口唾沫。
「抱歉,被拳打脚踢——我已经习惯了!」
这是什么根性论。对平常饱尝拳脚的光一来说,心路耍小聪明的体术连屁都不是。(译注:根性论是一种认为只要有毅力(根性)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精神理论)
心路的眼光尖锐起来,光一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两人已经陷入泥沼了。
只是不断拳打脚踢纠缠在一起。
「之前也说了,我对你这家伙很不顺眼!」
「我也是同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你」
「说效率什么的来装帅!这些事应该是我干的啊!」
「擅自使用我的名字真让人火大。你和付烧刃很相配啊!」
「没有感情?胡说!现在你对我不是很火大吗!」
「我只是遵从自己残余的一点点感情,以正确的形式饰演自己而已」
「饰演吗!说得好像很了不起,你丫也不过是付烧刃吗!」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劣化能力小偷」
「性格阴暗!」
「自恋狂」
「笨—蛋!」
「傻瓜」
蹦蹦咚咚噼里啪啦。两人已经没有任何仪态和经验,单单是因为生气尽情殴打、辱骂,就像小孩子的吵架一样。
小孩子的吵架,或许就是这样的。
这两人归根结底,是生理性的不相配。
不爽。互相殴打的根源,只是这一句话而已。
就算打到遍体鳞伤,两人的打架也没有停止
「这是让广美受伤的报应!这拳是替广美打的!」
「太迟钝了。打不中。浅野广美只是这种程度的存在啊」
「——!?你……丫……!」
「对你来说她只是这种程度。不……对世界也是吗?少了她地球照样转,在这世界上她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和垃圾一样的存在」
心路一句话让光一脑袋的血管膨胀了。
破裂了。对广美的思念破裂了。对将广美夺走的心路的愤怒,破裂了。
头脑里,闪过广美那叫着小光的蓬松睡脸。
一瞬间,光一用尽全力,放出了特大号的大炮。
——默默地。
默默地,打出了赌上一切的右直拳。
这就是胜负手了。
拳头击中心路的下颚,「嘣」地发出了非常迟钝的声音。
「你丫没资格——说我的青梅竹马——————————!」
光一向倒下去的心路大声地怒吼道。
决出胜负了。最后站着的,是佐藤光一。
「…………啊……成功了,薰……」
看到心路倒下去,光一也仰天躺倒了。已经达到极限了。因为是靠着仅有的一点点气势行动着,所以倒下去的光一一动也不动了。
寂静之中,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漫长的战斗结束了……似乎是这样的。
可是,
「…………我……我……非……不可」
心路想要再次站起来。光一惊得睁开了眼睛,仰起脖子望着心路。
心路那肿得像气球一样的脸,嘀嘀咕咕地低语道。
「我……非……救……姐姐……不可」
尽管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听不太清楚,但那柔弱感,和在校舍背后被不良少年欺负的秋雨心路是一样的。心路说过。自己是根据自己内心仅存的感情,构造出自己的人格的。
也就是说,在校舍背后的心路,就是真正的秋雨心路。
他所希望的……就是。
「我想……和……姐姐……相会……再次……一起……欢笑……」
——不可替代的,姐姐的存在。
他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光一有一点点,稍微有一点点在意。
光一似乎是出于同情,正想跟心路说话。
可是这时。
「——到此为止了,能力小偷。不,秋雨心路君」
从屋顶大门处传来了非常怪异的女声。
光一和心路向着门的方向望去,是坂介和兔乃——而中心站着的是能登原明日菜。
Shade的司令亲自造访事故现场并不多见。大概是兔乃通知的吧。
「光一君」
「……是、是」
「辛苦了。你干得非常好。放心吧,你的青梅竹马和学校的人都没有事。顺带一提极光信徒也是哦。受伤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人死亡。你就好好休息吧」
明日菜莞尔一笑,光一放下心来,全身脱力瘫软了。
「那么,回到正题吧。秋雨心路。我就长话短说吧」
「…………?」
意识渐渐模糊的心路,抬起肿起来的脸望向明日菜。
「这次对Shade的攻击我就不追究了,不用在意」
意外的话语让光一血往上涌。这算什么啊!?光一想插嘴这么问,但看到坂介投来「闭嘴」的强烈视线,嘴巴还是闭上了。
明日菜继续说道。
「可是你知道了阿露露的真相。而且还想发动《一线希望》。没错吧?」
「……是,的」
「嗯。没有违反表面的契约——没问题。嘛,不用在意」
哎哎哎哎哎!?光一再次抬起头。
这样果然不好吧!虽然想这么说,但明日菜还有话要说,时机不好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有一个忠告」
「……什么啊」
「你绝对杀不了阿露露。因为,一旦你要杀阿露露……就会自动死掉」
心路脑袋里产生了疑问。光一也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
明日菜的笑容一瞬间扭曲了,像是嘲笑般地哼道,
「你还记得你签的契约书吗,能力小偷?为了自由之身和赏金,维持你姐姐的生命,助我们Shade一臂之力的契约书?」
「……那又怎么样……到底,是什么」
「那份契约书——实际上是我们队员的涅莫西斯」
心路颤抖了。光一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可是知道真相的明日菜,残酷地向心路道出了一切。
「那个,是用涅莫西斯生成的契约书。蕴含着让签名使契约内容生效的人无法打破契约的『宿命』的超自然力量。但是这种契约书只能制作三份呢。对Shade来说你是最危险人物,我们迫不得已只得用这招了……」
「…………」
「那么呢?其实契约的内容并不是刚才所说的那些哦。那些只是表面上写的内容,实际上的契约呢」
「难道,是」
「没错。真正的契约内容是『如果想要攻击阿露露,在攻击的那一刻便会失去性命』」
「……啊……」
「明白了吗?你啊,是绝对无法让世界回到过去的。从你四年前输给我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了」
「啊……啊?」
心路抱着头蹲在地上。他的背影被一层绝望浓浓地笼罩着。
光一本想问明日菜为什么对能力小偷放着不管也没有问题,现在谜底也解开了。本来秋雨心路就杀不了阿露露。
因为事前便已得知那种宿命,所以明日菜才会那么从容。
「……什么人啊……」
毫不留情,或者说明日菜的歪门邪道让光一完全愣住了。可是她做得完全没错。明日菜以保护阿露露为最优先,而使出了这种残忍的手段。这是最有效率、最安全的方法。
所以,光一再次觉得。
果然这个女人是不可相信的人。
「安心吧。今后我们也会一如既往地负起责任,对你姐姐进行最好的生命维持,抓到犯罪者我们也会给你赏金。也会保障你的自由的」
「……啊……啊啊……」
「就这样。那么,可以回去了。哦?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啊,医疗班就要来了,要治疗一下吗?」
心路没有回答。只是仰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天空。
「是吗。不要吗。……光一君,请接收治疗。接下来的隐瞒工作又会很忙了,赶快搞定吧」
明日菜丢下这些话,离开了屋顶。
在此之后,坂介叫来了医疗班,开始为受伤的薰进行治疗。
似乎没什么生命危险,光一才安心地吐了口气。
「…………」
环视了一下屋顶,只见心路还呆呆地跪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正烦恼着应该说点什么,屋顶的大门打开了,摁着手臂的澄波优跑了过来。
「……心路大人!」
「……啊……啊啊」
看到如废人一般的心路,优不禁飞扑过来。
然后,紧紧抱住了注视着天空的他的身体。
「……非常抱歉……我……」
「……呜……呜哇」
「我……没有……守护好你……」
优没有表情地留下了眼泪,紧紧地抱住了心路,一边一个劲地道歉,一边紧紧抱住他。
接着,只是呜咽着的心路,慢慢地把手伸到优的身后。
然后——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路发出悲痛的恸哭声,只是哭泣着,不断哭泣着。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优一副哭腔回应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歉。
那个身影,就像是有缺陷的两人相互取长补短一般,拼命地抱在一起……
光一感到非常地悲伤。
在第二校舍四楼,光一和心路面对面站着。
「……怎么了,不攻过来吗」
先说话的是心路一方。他会主动跟人说话是相当罕见的,如果优在现场的话,说不定会吃惊得叫出声来。
他样子的奇怪之处还不仅仅于此。
感情稀薄的心路平常要藉由模仿某人,做出适合那个场面的表情。在学校里秋雨心路这个人格,就是根据过去记忆中,自己还有感情的时候,成长起来之后的样子,加以模仿、构筑起来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普通』。
但是,现在不同。
现在他的脸上,似乎是将心里那仅剩的东西燃烧之后做成的。
要说的话就是——愤怒。
心路的脸上微微被愤怒扭曲了。
「我……很感谢你们。你们告诉我……我的体内还有这种感情。通过这点,我现在连『高兴』的感情都能做出来了。真是让人吃惊的事」
「…………」
「这种感觉有多久不曾有了呢。真让人怀念啊……连怀念的感觉也能感受到了」
心路把手按在胸口上,第一次为自己能窥视到自己的感情而颤抖。
相对地,光一低下头,沉默了。
「那种表情也做得出来吧」
「什么表情?」
「你这家伙的表情……不是很罕有地在高兴着吗」
光一的刘海间透出尖锐的目光,对心路说道。
心路歪了歪头,然后「啊」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我现在,正在笑……真高兴」
「是吗,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啊……对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感到非常高兴」
「哎,真让人吃惊,我也是同感啊。我也对能痛揍你一顿感到异常期待呢」
稍微扭曲的微笑,以及闪烁着斗志的眼瞳相互碰撞,就要迸溅开来了。
气氛岂止是紧张,简直像是要将对方完全否定一般,噗噜噗噜地沸腾了起来。
相互间的距离是五米。
「那么,开始吧。效率什么的不用管了。我要以我的愤怒,将一直背叛我的Shade肃清」
「正合我意。我要拼尽全力,为了拯救阿露露和世界,保护所有重要的事物而战斗」
「然后,为了拯救姐姐,发动『一线希望』」
「然后,迎来大家一起欢笑的大团圆结局」
「但是在此之前——」
「但是在此之前——」
两份相反的斗志,一瞬间绽放光芒,激烈地冲突着。
光一和心路的身体都被斗志包围着,现在,
「——由我的『赝作工房』,将你歼灭」
「——用我的『付烧刃』,将你痛揍一顿」
——正版和冒牌之间的战斗,就此开始。
话虽如此……。
「可恶!耍帅之后也就这副丑样吗!那家伙真是怪物啊!」
当然,冒牌的一方既无力量也无计谋。没有那种和藤堂对战时思考策略的时间,本来自己的头脑也不好。光一的成绩能维持在中上水平,也只是因为他的押宝能力异常地高超而已。
在光一背后的教室已经被吹飞了。顺带一提,光一在第四校舍的二楼。因为在第二校舍里战斗会连累到广美和其他学生,所以光一全速向社团教室和特殊教室集中的第四校舍逃去。
只是,因为来这里沿途的教室都被吹飞了,也不能断言没有任何牺牲者。
「现在也是在不断逃跑啊……排场摆得挺好的,但没有作战方法的话就没办法打了」
光一下了一层楼,尽量向着有障碍物的地方跑去。尽管心里早已清楚即使这样做,在能力小偷的力量面前也是无力的,但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虽然进了教室,在看不到心路的时候觉得好像离得很远了,但实际上一直没有抛开对方。
老实说,虽然很害怕往后望去,也要稍微确认一下后面。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
看不见了。椅子桌子墙壁之类的一大堆东西都被吹飞了,感觉就像是被龙卷风追着一样。
位于中心的是心路,光一被犹如被『终〇者2』里的液态金属人巴里追杀的恐怖笼罩着。
「这样子不是办法!来试试吧——《付烧刃》!」
劣化复制能力发动。复制的对象是心路正用得很好的《超越者》。也就是能将自己的身体增强二十倍的能力。身体的强度增强二十倍,攻击速度增加二十倍,威力增强二十倍。其他各种身体能力都能增强。但是条件是只能选择其中的三种增强。
「《超越者》——发动!」
感觉这能力会很厉害,光一向心路伸出了拳头。
可是,不知为什么,
「啊,啊啦,身体……」
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用尽力气总算是移动了两厘米,但其他事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这就是二十倍?哪里有二十倍呢。
……什么东西增强了二十倍呢。
「……————体重吗!」
那不是完全没意义吗,光一感叹道。单单是体重增加二十倍的话,以现在光一的肌肉力量也应该能动的。具现化的只有「不能动」这个结果。光一的《付烧刃》可以选择复制能力中的一个特性进行增强。当然增强的特性可以自己选择,但是怎么增强必须依靠经验、推测、和强烈的印象。而且,或许劣化复制品真正继承的特点只有毫无用处这一点。
其实,现在光一的体重并不是二十倍而是十倍,可以选择增加的性能还有一个。
也就是说结果只是『体重』增加了十倍。尽管《付烧刃》如果发挥特性增强的能力的话可以让其他的部分也增强,但增强的方法完全没有印象,所以完全无意义。
「连我都觉得完全用不了!」
仔细一想即便这样也是有用的,不过现在的情况下没必要,于是解除了《超越者》
一边躲避追上来心路,一边转换到下一个能力。
「接下来……嗯,《诱雷针》发动!」
宣言的同时,光一手中出现了十根细细的针。
比原版要更小更细,但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针。
这样的话——!这么想着,回头便向心路的方向扔去。
「接招吧——RunningthunderIkarosspe(以下略)」
放出去的针虽然没有打中心路,却刺入了眼前的地板。心路使出这招的时候,都会从针里产生电击。
所以,光一版的《诱雷针》也会发出这种违反常理的电击!
「…………。……?……——怎么什么也没发生啊!搞点东西出来啊!」
就算心路穿过了针,针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不停地震动而已。当然,这个光一版的《诱雷针》也是蕴含着特殊力量的,本人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似乎是相当便利的功能。
这个功能就是——接近的时候能让手机信号接收得好一点。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用,不过也要果断弃用!」
自暴自弃地一边拼命奔跑一边把能力解除掉。
终于是没气了,穿过电脑社社团教室的时候,光一的脚被外套绊倒了。
紧接着,间不容发地,
「形态转换——《至福千年》」
从旁边的教室传来声音。
然后,教室之间的墙壁突然发出光亮,一道闪光贯穿了电脑社的教室。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一急忙趴到桌子底下,闪光从上面穿了过去。光线结束之后,光一为了解情况抬起头来……只见第四校舍的所有墙壁和教室都被贯穿了,一个巨大的洞一直连到外面。
简直就像是巨大的高热源兵器将学校贯通了一样。
「这、这是怎样的威力啊……」
尽管光一脸色苍白,还是要感谢上苍让自己平安无事。因为没有看见使用能力瞬间的样子,所以这个涅莫西斯没办法复制。
光一从瓦砾中爬起来,总算是站直了身子。
可是,贯穿墙壁的另一边……浓烟四起的隔壁教室的中心,站着正冷冷地确认时间的心路。
「离增援到达大概还有十分钟……看来没必要花上十分钟啊。你的涅莫西斯好像跟我的《赝作工房》很像,不过……原来如此,我知道为什么你会用我的名号了——确实你就是我的翻版」
听到这话,光一恨恨地咬紧了牙关。可是一切正如心路所说的,完全无法反驳……。
看到光一悔恨的样子,心路肩膀抖动着笑了起来。
「啊啊,太高兴了。这就是高兴吗。我复制的能力因为《赝作工房》的对立面所以无法控制强弱……这么好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对于靠精神力发挥作用的涅莫西斯,感情是一把双刃剑。精神高扬的时候威力会增加,衰弱的时候则会急剧减小。但是心路的感情极为稀薄,没有精神的波动。所以能力的威力几乎是一个定量。不会太强,也不会太弱。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心路因为被自己内心残存的『愤怒』紧紧缠绕,涅莫西斯的能力得到了一点点的上升。
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
「用你的劣化复制品复制我的《赝作工房》是毫无价值。看你还很有自信,工房都准备好了,没想到这么让人失望」
「……」
「那么,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劣化品呢?真丢原版的脸啊」
心路在瓦砾中慢慢走近,光一再次开始全速奔跑。
追赶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现在还只是远距离向这边放出涅莫西斯而已。
也就是说,
「在跟我耍花样吗!那个混蛋!」
心路大概是为久违地有了感情而感到高兴。脑中肯定是在尽情吸收着阔别已久的肾上腺素和内啡肽吧。要是往常可能早就把光一连同学校一起打飞了。
但是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他现在就跟跳入花田的心情,挥舞着刀枪的杀人魔一样。
光一本来想往楼下跑,但被心路阻止了,只能往楼上跑去。
终点是屋顶。已经快走投无路了。
「可恶!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和那家伙对抗让那家伙大吃一惊的办法!把那家伙打倒的办法!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在走廊里一边抱头一边奔跑着,强迫自己一定要想出办法。
可是即便冷静下来,也没办法摆脱这种情况。无论多么熟练地掌握劣化复制品的用法,对那个怪物也不会有什么用。就算是想好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出招的时机,在能力小偷面前也只有被耻笑的份。毕竟光一并不清楚心路手上还有什么涅莫西斯没使出来。
如果没有获得敌人的情报的话,光一的《付烧刃》只是废柴大便而已。
在心被绝望笼罩,即将屈服之时,光一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
声音是从窗外教员用停车场发出的。
「薰……已经赢了吗?」
在熊熊燃烧的停车场中心,薰和《矛盾骑士》以绝对强者一样屹立着。那身姿,犹如天下无双的战场英雄一般,映入光一的眼帘。
啊……薰是那么美丽,那么坚强的吗。
这过于完美的身姿,让光一一瞬间看呆了。
可是,在即将忘我失神之际,光一的脑袋中,
——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设想。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若干情报。
复制、原版、劣化、最强、正版、冒牌、薰、《矛盾骑士》、手表、时间、形态转换。如瀑布般倾巢而出。
整理好状况,积累起来。即便是付烧刃也可以的,挺起胸膛。
最强对最弱。战胜最强的方法。
不,正因为是最弱,所以才能战胜最强的方法。
复制能力…………没错。
有了……有了,薰!
「啊……啊啊……!」
——————灵光一闪!
光一睁开眼睛,注视着下面的薰。
「……是啊。是啊。是这样啊……!啊薰!你是最棒的!」
光一再次轻巧地跑了起来,拿出手机。
用颤抖的手按下按钮,把手机放到耳边。
『……佐藤?这边、结束了哦』
「啊干得好!我看到了!你果然很厉害啊!」
『当然……啦。刚才,司令打来电话。说三分钟内就会到达……阿露露,已经,没事了』
「是吗……!太好了!那家伙现在正愤怒地追着我。时间上他也不可能再去抓阿露露了。我们赢了!」
『没错……不过,现在还没结束。我现在也,会过,你那边去』
现在听到的薰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霸气,也没有力气了。
「你……肩上的伤」
『没事……。比起这个你没问题吧?还没,死吧?没关系,吧?』
现在也是一副要哭出来、非常担心的声音。
尽管觉得很高兴,但也很让人受不了啊……光一苦笑了。
「当然还活着。我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以为我是谁啊。还是说,我连那种程度的对手——」
『——是吗,你现在也和往常一样。超—让人火大的』
虽然只是说俏皮话,不过感觉薰稍微精神了一点。光一收起耍帅的表情,进入正题。
「对不起,虽然知道你很辛苦——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
「我终于想到了,将那家伙打飞的方法」
光一充满自信地说道,薰稍微沉默了一下,
『……去哪里?』
强有力地问道。
「第四校舍屋顶。在那里会合吧」
『是是。迟到的话我可不饶你哦』
「交给我吧」光一应道,关上了手机。
目的地是屋顶。
而且又是屋顶吗,光一咧嘴笑了。
「要进行最终决战,果然那是约定俗成,最合适的地方吗」
光一满怀希望地加快速度奔跑着。
「——想逃吗?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形态转换,《突破王》」
加速一瞬间,追击的枪便从后方向光一射来。
光一将将就就避了过去,回过头来对心路竖起了中指。
这是挑衅。
心路不动声色地确认手表,继续向光一追击。
光一看到他的样子,更确信自己能胜利了。
(没错,追上来吧!跳进来吧——我的陷阱里!)
光一继续以屋顶为目标逃跑着。
猛地打开屋顶上的门,薰已经到了。坐在《矛盾骑士》的肩上,一口气就可以跳到屋顶上了。真要向那和往常一样犯规的性能致敬啊。
可是,薰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
「——薰!」
「……好慢啊。笨蛋」
「没问题吧!?」
「我的事情怎样都无所谓了……比起这个,你怎么办呢?」
光一抱起虚弱地喘着气的薰,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这种状态下让薰战斗,实在是太残酷了。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失去意识,显然是拼命死撑的。
似乎是察觉道光一的担忧,薰说
「……你……要守护阿露露吧?为此……就算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也要战斗吧?」
「…………」
「所以……请随意使用我吧。不要,顾虑」
薰辛苦地仰望着光一的脸。
然后,吐出炽热而慌乱的气息,眯起眼睛注视着光一的眼睛……
「只要按你所想的,随意使用我……就好了」
——将一切都,拜托给了光一。
平常就算听到这些话也不会当真的,但现在光一对薰的决意只能用力地点头回应了。
光一突然,用双手把薰抱在怀里。
就是所谓的公主抱。
「呜哇!等……等、等一下……?」
薰雪白的肌肤微微染上了红色。全身僵硬了。
光一直直注视着薰的眼睛。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迷茫了。
「你只要在我的怀里,操纵《矛盾骑士》进行攻击和防御就好了。移动和回避全部由我来做」
「……嗯、嗯」
薰没办法和光一认真地四眼相望,慌慌张张地避开了视线。要是再紧张一点的话似乎血的流动都要停止了。这种想法在薰的脑中一闪而过,薰拼命地保持着冷静。
但是,听到光一的下一句话,就感到这也是不可能的了
「安心吧」
「…………」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毫无新意、非常直白的话语。可是他的声音中却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轻浮,温柔而强有力。(萝莉控正式诞生……恭喜恭喜润色:好同伴,帅呆了)
薰脸红达到了顶点,嘴巴哇哇地张开着,眼睛湿润了,心脏跳动的声音也异常地清晰。
啊,不行了。已经到极限了。像往常那样逞强、一笑置之、痛殴之类的事情都做不到了。由想成为大人的意志所装出来的一点点气势,都被剥落下来。肩上不断流出的血也止不住了。难道真要死了吗?但是现在,这种事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薰没办法将自己内心的慌乱调整好,脑子里一片空白。
总觉都全都很麻烦。
「一起把那家伙打飞吧,薰」
光一蕴含意志的眼睛,向屋顶大门的方向望去。
薰全身脱力,为了不让光一看见,将脸埋入了光一的胸口。
「……嗯,打飞吧……一起」
回到家之后,自己肯定会觉得非常害羞和苦闷吧。虽然是这么想,但薰已经将自己完全交给光一了。
切实地慢慢往屋顶的楼梯走去。
秋雨心路虽然想和优联络,但该说果然如此呢,还是预料之中呢,联系不上。
「输了吗」
心路低语道,就这样把手机扔了出去。
「真没用」
冰冷的语言。他只是将优当做单纯的道具看待而已。她的思念完全没有传达给心路。
要说当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的他只是复仇鬼而已。
心路到达屋顶后,推开了深深生锈的铁大门。
然后——
「很迟啊,正版」
——屋顶上是双手抱着间宫薰,《付烧刃》的佐藤光一。
心路嘴角露出了弧线,两手大大张开了。
「你已经不逃了吗,冒牌货」
苍天之下,两个擅长模仿的男人,各自的信念和愤怒再次发生冲突,相互对峙起来。
空无一人的屋顶被热浪包围了。
校舍里刮起一阵凌厉的上升气流呼呼作响,两人的头发随风飘舞着。
「真是很好的情况啊,你也这么想吧能力小偷」
「那种事无所谓了。增援到来之前会把你收拾掉的」
「无聊的家伙。真是非常无聊。只能模仿人的举动的你,是没办法理解我的美学的」
「赶快开始吧」
「不以阿露露为优先可以吗?达成目标的效率不要了?」
「要是使出我的力量的话,Shade也不在话下。将Shade消灭之后再杀掉她也不迟。只要不让Shade再妨碍我就可以了」
「哈哈哈,相当有人情味的做法哦?」
「闭嘴。形态转换——《至福千年》」
先动的是心路。瞬间发动《至福千年》,特大的激光向光一和薰袭来。
光一用力向后躲避。
「————薰!拜托了!」
「《矛盾骑士》——防御吧!」
在无数光芒的视线之中,骑士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同时骑士将盾巨大化,沉重地在屋顶上叉开了双脚。
激光正面击中盾牌,骇人的光粒子将屋顶包围了。骑士的脚一点一点地往后退,盾也开始摇动,似乎要被吹飞了。
连番苦战已经使得薰的精神力变得极为虚弱了。
「……咕!」
「加油薰!!有我在!」
「不要说得——那么轻巧啊啊啊!」
薰怒吼道,向《矛盾骑士》传送霸气。
于是,骑士用巨大的盾将激光挡住,弹回了心路的一击。激光改变了轨道,消失在天空的彼方。
「果然打不穿吗」
「哼,薰的《矛盾骑士》是Shade最强!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丫发出的这种假激光!」
光一像是保护着薰一样地抱着她,挑衅道。确实现在薰的精神已经达到极限了,随时都可能会失去意识,绝对不能大意。
光一的目的——是要向心路显示《矛盾骑士》是最强的。
(再坚持一下……薰!)
看着在怀里痛苦地喘着气的薰,光一心里大叫道。
可是没有休整的时间,心路再次放出激光。这次不是特大的,而是浓缩细小但威力强大的光之枪。
光一配合心路的动作左右跳跃着,薰也配合着光一让骑士进行防御。《矛盾骑士》不能保护别人这是个难点,但有薰在就另当别论了。骑士就算只保护薰,也必须要连带着一起保护光一。
心路似乎也明白连续发射《至福千年》没有用处,攻击暂时停止了。
「——就是现在!上啊薰!」
薰回应要求,向骑士下达命令。
——攻击。
骑士将剑竖直,如失控列车一样向心路攻击。
可是,心路也不是坐以待毙的笨蛋。
特大号的《至福千年》再次向《矛盾骑士》袭来。
剑和光相互碰撞,像是要展示相互的威力一样靠在一起。
「振作一点!《矛盾骑士》!」
骑士回应了薰的激励。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第一次听到《矛盾骑士》的叫声。和薰一样,威风而勇猛。
骑士的剑将光劈开两半,一直向心路跑去。
可是,预判骑士行动的心路轻轻往旁边一跳,避开了必杀的一击。
「避开了吗。可是怎么样能力小偷,《矛盾骑士》不是吃素的吧!怎么样,不错吧!?放马过来吧!」
心路听到光一的话,确认了一下时间。同时他似乎是咂巴了一下嘴。
这也没有逃过光一的眼睛。
「形态转换——《超越者》」
心路立刻转换了能力。不自然……光一想道。
光一心中虽然已从疑惑转为确信,但现在的情况却非常不妙。薰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可是,敌人是不会等自己的。
「……攻击和防御都很优秀。确实配得上Shade最强的称号。但是,能力者本人的消耗似乎很厉害啊」
心路说话的同时,薰的《矛盾骑士》若隐若现地消失了。
心路从容地将制服上衣脱了下来。
「现在只要使用你的能力的话……就肯定是我赢了。那么」
然后,他眯起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气。
「将你的能力——加入我的《赝作工房》吧」
心路睁开眼睛的瞬间,周围散发出光芒。
光一吞了口口水,认真地注视着薰。
「我明白了」
薰的意思已经有些朦胧,空洞的眼神回应着光一,薰说道,
「《矛盾骑士》——再一次吧」
再次将无敌的骑士叫了出来。
美丽的长发随风飘动,骑士再一次出现了。绝对无敌的具现化,孤高的英雄。
和这个称号相配的,美丽的女骑士。
光一斜视着心路,虚张声势地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能复制的话就复制吧。但是你这家伙的《矛盾骑士》是敌不过薰的原版的!」
「那可不好说——还有一分钟。在那之前,你的《矛盾骑士》会成为我的东西」
《赝作工房》是可以将任何涅莫西斯完全复制的绝对力量。可是,既然是涅莫西斯,当然也是有限制的。《赝作工房》发动之后,需要用一分钟来扫描敌人的涅莫西斯。
可是这只是些细枝末节。
因为,
「我的《赝作工房》是——没有破绽的」
因为在分析的过程中,心路可以使用已经复制好的能力。
踩着地面的心路一跃冲天。肌肉力量增强二十倍,身体强度增强二十倍,体重增加二十倍。在可选范围内选择好强化性能,心路像陨石一样从上方向光一和薰挥出右直拳。
咚嘎——!
「咕——!」
将将避开了,但是拳头将屋顶地板打碎,瓦砾击中光一的侧腹。
「为什么骑士没有防御?」
「……」
看到薰悔恨的面孔,心路嘴角浮起笑容。
「是吗。到极限了吗。间宮薰已经没有和我对抗的力量了吗」
微弱的感情高涨起来,嘴角抽动着作出扭曲的笑容。
接着用《超越者》发动的连击向光一和薰袭来。
所幸速度没有倍化,光一才勉强避开了。不过就算避开了直接命中,擦过也会产生巨大伤害。而且光一还必须一边保护薰一边躲避。
光一的身体便眼看着愈发破烂了。
「矛、《矛盾骑士》……攻、击」
薰痛苦地向骑士下达命令。
可是,骑士行动的速度,跟刚才已经难以比拟了。
心路轻巧地躲开骑士的剑,再次进行连击。
……到底已经躲了多长时间了呢。光一从没有感觉过一分钟是这样地漫长。
可是结束的时刻还是会到来。心路的拳头停止了。
「时间到了。这样就结束了」
心路对了对手表,有点扫兴地说道。
光一已经摇摇欲坠,要站直身子都已经非常勉强了。这种状态再接受《矛盾骑士》的攻击的话,或许化为一堆鲜血或肉片了。
心路向摇摇欲坠的光一,发出最后的胜利宣言。
「消失吧冒牌货——《矛盾骑士》——发动」
一瞬间,毫无声响地……心路旁边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骑士。
那样子非常完美、没有一丝多余,和薰的《矛盾骑士》是一模一样。
「那么,上吧……我的《矛盾骑士》」
宣言的同时,骑士的剑向着光一,直冲过来。
这时,光一,
「……呵……呵呵」
笑了。
剑来到身旁,刀锋向着光一的脸伸来。
可是——那把剑,并没有伤到光一,而是咻……地从身体穿了过去。
「——什……么?」
就算心路也对这结果非常吃惊。
「攻击吧《矛盾骑士》,将冒牌货切成两半」
骑士如命令一样行动了,可是结果没有改变。剑从光一身上穿了过去。
「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心路非常狼狈地看着自己双手。他的脑子里充满了无法解开的问号。
然后,光一,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慢慢地把失去意识的薰放在地上,一边手捂着脸一边踉踉跄跄地向心路走去。
「吓到了吗?吓到了吧。但是你这家伙没有弄错。你非常完美地复制成功了……请相信」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哦。硬要说的话——是你咎由自取啦」
看着捧腹发出含含糊糊笑声的光一,心路恍然大悟。
「难道……你,这个……《矛盾骑士》是……」
心路的话停住的同时,光一手从脸上拿开,只见一脸灿烂的表情。
那是充满自信,确信自己胜利的笑容。
「答得好啊正版!你这家伙复制的《矛盾骑士》并不是薰的原版——
——而是我的劣化复制版!」
「……不可能」
「薰的涅莫西斯是最强的。所以我要引诱你这家伙去复制《矛盾骑士》!特地做了场大戏!都是为了让你使出《赝作工房》!」
光一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
一开始证明薰的原版的强悍,当看到心路要使出《赝作工房》的样子就马上把原版解除掉。然后,在不让心路注意到的情况下,用《付烧刃》将《矛盾骑士》再现出来。为了稳固自己心中对薰的印象,光一也一直注视着薰和心路战斗時的姿态」
结果,得到的就是这个《矛盾骑士》。
也就是说,心路分析的并不是原版——而是光一的劣化《矛盾骑士》。这也只是个徒有其表像的纸糊骑士。光一看到在火焰中站立的女骑士姿态,已经在脑中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问题是你这家伙使用《赝作工房》的时机,自己说出来真是帮大忙了……笨蛋」
「……」
「你在小巷里那时就应该对薰的《矛盾骑士》有所认识……可是到现在一直没有用过被称为Shade最强的《矛盾骑士》,是因为《赝作工房》和《付烧刃》不同,不是单看看就能复制下来的。在追我的时候也说过的,扫描什么的」
光一重重地迈出步伐,向心路追进。
形势,逆转了。
「你这家伙现在这么着急的理由……我说中了吧」
「!?」
「——你能够使用能力的时间和形态转换所需的时间,只有一分钟。对吧?」
心路第一次,吞了口口水。
光一一副「你上当了」的表情,继续靠近心路。
「你丫在战斗中一直在确认时间。为什么呢,我一直在想,于是我也一直在计算……然后发现,刚好是一分钟!刚好一分钟你就换了一种能力!也就是说一分钟之内你的能力是无法转变的!也就是说现在——你丫只能使用劣化的《矛盾骑士》!要打倒我们的话,只要频繁进行形态转换一顿乱打就行了!之所以不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你很从容之类的原因,而是根本做不到!」
伴随着胜利的笑容,光一高声吼叫道,向心路说出决定性的话语。
可是心路很快就稳住了态势,冷静地盯着光一。
「对我进行这种赌博般的作战吗……真是肤浅啊」
「哼,察言观色和虚张声势是我的拿手好戏啊」
「确实就如你所说,我在一分钟内不能转换能力。但是那又怎么样?间宮薰已经倒下的现在,你是毫无办法的。过了一分钟后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或许是认清了陷入光一计谋的事实,心路又恢复了冷静。
确实正如心路所说,现在双方都无法使用涅莫西斯攻击。
可是,
「那又怎么样?要打倒你丫——」
「!」
「——这东西就足够了!」
光一挥起拳头,用尽全力往心路脸上打去。
——嘣!
身体瞬间动弹不得的心路,脸部被光一的拳头打中,飞出了三米远。光一打着响指向心路靠近。
「怎么样正版!太依靠能力了没有打架的经验吗!?你丫是一○通行吗!?」(译注:一方通行,『魔法禁书目录』第二男主,能力强大,但由于依赖能力,体能本身很差)
看着颤抖着身体站起来的心路,光一再次举起手臂追击。
可是。
紧接着光一的腹部受到了尖锐的蹴击。
「——你以为我不懂体术吗?」
「……噗啊」
「我早就想过这种情况,肉体也经过某种程度的训练」
尽管脸肿了起来,心路仍然没有动摇。自下而上的蹴击。娴熟的动作是光一这等外行所不能比的。
但是,这个笨蛋对此毫不畏惧。
「——唔哇啊啊啊啊!」
腹部吃了一记踢腿,光一势头没有停止,继续打下去。拳头再次在心路脸上炸裂。
面对摇摇欲坠没有倒下的心路,光一吐了口唾沫。
「抱歉,被拳打脚踢——我已经习惯了!」
这是什么根性论。对平常饱尝拳脚的光一来说,心路耍小聪明的体术连屁都不是。(译注:根性论是一种认为只要有毅力(根性)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精神理论)
心路的眼光尖锐起来,光一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两人已经陷入泥沼了。
只是不断拳打脚踢纠缠在一起。
「之前也说了,我对你这家伙很不顺眼!」
「我也是同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你」
「说效率什么的来装帅!这些事应该是我干的啊!」
「擅自使用我的名字真让人火大。你和付烧刃很相配啊!」
「没有感情?胡说!现在你对我不是很火大吗!」
「我只是遵从自己残余的一点点感情,以正确的形式饰演自己而已」
「饰演吗!说得好像很了不起,你丫也不过是付烧刃吗!」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劣化能力小偷」
「性格阴暗!」
「自恋狂」
「笨—蛋!」
「傻瓜」
蹦蹦咚咚噼里啪啦。两人已经没有任何仪态和经验,单单是因为生气尽情殴打、辱骂,就像小孩子的吵架一样。
小孩子的吵架,或许就是这样的。
这两人归根结底,是生理性的不相配。
不爽。互相殴打的根源,只是这一句话而已。
就算打到遍体鳞伤,两人的打架也没有停止
「这是让广美受伤的报应!这拳是替广美打的!」
「太迟钝了。打不中。浅野广美只是这种程度的存在啊」
「——!?你……丫……!」
「对你来说她只是这种程度。不……对世界也是吗?少了她地球照样转,在这世界上她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和垃圾一样的存在」
心路一句话让光一脑袋的血管膨胀了。
破裂了。对广美的思念破裂了。对将广美夺走的心路的愤怒,破裂了。
头脑里,闪过广美那叫着小光的蓬松睡脸。
一瞬间,光一用尽全力,放出了特大号的大炮。
——默默地。
默默地,打出了赌上一切的右直拳。
这就是胜负手了。
拳头击中心路的下颚,「嘣」地发出了非常迟钝的声音。
「你丫没资格——说我的青梅竹马——————————!」
光一向倒下去的心路大声地怒吼道。
决出胜负了。最后站着的,是佐藤光一。
「…………啊……成功了,薰……」
看到心路倒下去,光一也仰天躺倒了。已经达到极限了。因为是靠着仅有的一点点气势行动着,所以倒下去的光一一动也不动了。
寂静之中,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漫长的战斗结束了……似乎是这样的。
可是,
「…………我……我……非……不可」
心路想要再次站起来。光一惊得睁开了眼睛,仰起脖子望着心路。
心路那肿得像气球一样的脸,嘀嘀咕咕地低语道。
「我……非……救……姐姐……不可」
尽管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听不太清楚,但那柔弱感,和在校舍背后被不良少年欺负的秋雨心路是一样的。心路说过。自己是根据自己内心仅存的感情,构造出自己的人格的。
也就是说,在校舍背后的心路,就是真正的秋雨心路。
他所希望的……就是。
「我想……和……姐姐……相会……再次……一起……欢笑……」
——不可替代的,姐姐的存在。
他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光一有一点点,稍微有一点点在意。
光一似乎是出于同情,正想跟心路说话。
可是这时。
「——到此为止了,能力小偷。不,秋雨心路君」
从屋顶大门处传来了非常怪异的女声。
光一和心路向着门的方向望去,是坂介和兔乃——而中心站着的是能登原明日菜。
Shade的司令亲自造访事故现场并不多见。大概是兔乃通知的吧。
「光一君」
「……是、是」
「辛苦了。你干得非常好。放心吧,你的青梅竹马和学校的人都没有事。顺带一提极光信徒也是哦。受伤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人死亡。你就好好休息吧」
明日菜莞尔一笑,光一放下心来,全身脱力瘫软了。
「那么,回到正题吧。秋雨心路。我就长话短说吧」
「…………?」
意识渐渐模糊的心路,抬起肿起来的脸望向明日菜。
「这次对Shade的攻击我就不追究了,不用在意」
意外的话语让光一血往上涌。这算什么啊!?光一想插嘴这么问,但看到坂介投来「闭嘴」的强烈视线,嘴巴还是闭上了。
明日菜继续说道。
「可是你知道了阿露露的真相。而且还想发动《一线希望》。没错吧?」
「……是,的」
「嗯。没有违反表面的契约——没问题。嘛,不用在意」
哎哎哎哎哎!?光一再次抬起头。
这样果然不好吧!虽然想这么说,但明日菜还有话要说,时机不好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有一个忠告」
「……什么啊」
「你绝对杀不了阿露露。因为,一旦你要杀阿露露……就会自动死掉」
心路脑袋里产生了疑问。光一也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
明日菜的笑容一瞬间扭曲了,像是嘲笑般地哼道,
「你还记得你签的契约书吗,能力小偷?为了自由之身和赏金,维持你姐姐的生命,助我们Shade一臂之力的契约书?」
「……那又怎么样……到底,是什么」
「那份契约书——实际上是我们队员的涅莫西斯」
心路颤抖了。光一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可是知道真相的明日菜,残酷地向心路道出了一切。
「那个,是用涅莫西斯生成的契约书。蕴含着让签名使契约内容生效的人无法打破契约的『宿命』的超自然力量。但是这种契约书只能制作三份呢。对Shade来说你是最危险人物,我们迫不得已只得用这招了……」
「…………」
「那么呢?其实契约的内容并不是刚才所说的那些哦。那些只是表面上写的内容,实际上的契约呢」
「难道,是」
「没错。真正的契约内容是『如果想要攻击阿露露,在攻击的那一刻便会失去性命』」
「……啊……」
「明白了吗?你啊,是绝对无法让世界回到过去的。从你四年前输给我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了」
「啊……啊?」
心路抱着头蹲在地上。他的背影被一层绝望浓浓地笼罩着。
光一本想问明日菜为什么对能力小偷放着不管也没有问题,现在谜底也解开了。本来秋雨心路就杀不了阿露露。
因为事前便已得知那种宿命,所以明日菜才会那么从容。
「……什么人啊……」
毫不留情,或者说明日菜的歪门邪道让光一完全愣住了。可是她做得完全没错。明日菜以保护阿露露为最优先,而使出了这种残忍的手段。这是最有效率、最安全的方法。
所以,光一再次觉得。
果然这个女人是不可相信的人。
「安心吧。今后我们也会一如既往地负起责任,对你姐姐进行最好的生命维持,抓到犯罪者我们也会给你赏金。也会保障你的自由的」
「……啊……啊啊……」
「就这样。那么,可以回去了。哦?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啊,医疗班就要来了,要治疗一下吗?」
心路没有回答。只是仰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天空。
「是吗。不要吗。……光一君,请接收治疗。接下来的隐瞒工作又会很忙了,赶快搞定吧」
明日菜丢下这些话,离开了屋顶。
在此之后,坂介叫来了医疗班,开始为受伤的薰进行治疗。
似乎没什么生命危险,光一才安心地吐了口气。
「…………」
环视了一下屋顶,只见心路还呆呆地跪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正烦恼着应该说点什么,屋顶的大门打开了,摁着手臂的澄波优跑了过来。
「……心路大人!」
「……啊……啊啊」
看到如废人一般的心路,优不禁飞扑过来。
然后,紧紧抱住了注视着天空的他的身体。
「……非常抱歉……我……」
「……呜……呜哇」
「我……没有……守护好你……」
优没有表情地留下了眼泪,紧紧地抱住了心路,一边一个劲地道歉,一边紧紧抱住他。
接着,只是呜咽着的心路,慢慢地把手伸到优的身后。
然后——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路发出悲痛的恸哭声,只是哭泣着,不断哭泣着。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优一副哭腔回应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歉。
那个身影,就像是有缺陷的两人相互取长补短一般,拼命地抱在一起……
光一感到非常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