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米兰狂想曲

    1

    四月中旬某日夜,遭到七人组袭击的护堂得知了意大利的冲突事件。

    另外,袭击小组各自任务失败,好像打算向东南亚或是南美的方向逃走,不知是否是为了等事态冷却。

    “……感觉就跟罪犯一样呢。”

    “嘛,境遇相似吧。”

    浑身发疼的护堂身上的伤,在说话的当儿就痊愈了。

    青肿也好内出血也好,全都毫无痕迹的痊愈,疼痛也被根除。倒不如说被卷进猪’的破坏行为的七人组才是遍体鳞伤。和那一行人告别之后,护堂拿出笔记。

    那是记录打国际电话方式的便条。护堂边看着从日本到意大利的方向,边操作着手机。就算话费很高,护堂也无可奈何。无论如何也得和艾丽卡通上话——这么想着,他将手机放到耳边,等待起来。

    去电音大音量地在耳边回响。完全没人接。就在护堂快要放弃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就是说你知道情况了吧。’

    护堂听到的,当然就是艾丽卡的声音。

    请让我把这句话说在先头。护堂,你是和平主义者这一点,就算只是谎言也是优点哦。’

    “怎么回事啊?”

    不论派出多少下属组织的人才,任务还是失败,我和组织本来是不会做出这种明摆着会坏了名声的事情的。然而,现在你打电话过来了。自然是要把几乎是绝对的力量差展现给他们看,威吓他们了吧。’

    “……别管那些,先进入正题。听说有个家伙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命令。”

    不过一个电话,竟然被艾丽卡读到这步。

    艾丽卡的才智似乎无懈可击。护堂稍显强硬地改变了话题。

    是萨尔瓦托雷·东尼大人哟。诞生于意大利的第六位Campione。君临南欧魔术社会的盟主。’

    “盟主……就像大BOSS似的?”

    虽然是个欠缺优雅的表达,但事实就是那样。只不过,萨尔瓦托雷卿统而不治。他采取的是不以麻烦的支配手段束缚南欧,而是恣意让我们所有南欧的魔术师恐惧和服侍的制御手段。’

    “是在巴勒莫机场遇到的那位吧?为什么要说这个?”

    护堂提出心中最大的疑问后,艾丽卡万分忧郁地说道:

    “那时,他和你说了“来决斗吧”是吧?那可不是什么玩笑,是认真的。但是护堂拒绝了,这便是理由。”

    对于这超出预想的回答,哑口无言的护堂只漏出一句“唉?”

    估计是因为他对草薙护堂这位Campione有着兴趣,想要真刀真枪地打一场吧。不过,你却冷淡地拒绝了……’

    “等一下艾丽卡。你说的这些有点奇怪。”

    我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萨尔瓦托雷卿的脑袋里的东西。’

    “你还真是爽快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呢……”

    护堂回忆起和比安奇发生冲突的一幕。

    那时艾丽卡便委婉地声明了萨尔瓦托雷某某是个傻瓜。

    “就是说,那家伙是个不通常识的笨蛋吗?”

    不使用修辞性的形容来讲的话,事情就是这样了。稍有勇气与正义的人,呆在那人身边都会毫不犹豫地对其用“笨蛋”或“白痴”来表现吧。’

    “那种家伙为什么被人奉为头目了啊!?”

    没有办法吧,因为他是Campione。毫无疑问,他也是弑神的勇士!而且,愚钝并不与胸怀宽广相矛盾哦。’

    艾丽卡的声音认真起来,护堂陷入沉默。

    那家伙的确是个不通常理的愚者。但是,他也是稀世英雄。即便以世界上所有的魔术师,所有的武力去挑战,也丝毫没有胜过那家伙的可能。所谓的萨尔瓦托雷·东尼,便是这种程度的怪物。’

    道出破格的评价,艾丽卡进一步说道。

    呐,护堂,你要是想深入这个事件——不,和我们扯上关系的话,还是趁早打消了念头吧。你就这样平静地生活在东京就好了。’

    突然被对方摸透,护堂皱起眉头。

    虽然像这次一样的来访已经有了很多次,不过破格一次也无所谓吧。以你的力量,就算遇到麻烦,也没什么困难的吧?’

    “喂喂……”

    察觉到艾丽卡她们也有所盘算,护堂略感惊讶。

    听好了,这是生死的分歧点。意大利发生的事情全都是梦。请你把它们从脑中忘个一干二净,然后只想着平稳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梅尔卡那次,你不是说必须迎战才行吗!”

    那时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这次我们还能够从萨尔瓦托雷卿手中逃掉。然后,这是最大的忠告:不要再次踏上意大利——不,欧洲的土地了。’

    从严肃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到艾丽卡的认真。

    那样的话,萨尔瓦托雷卿可是会迫不及待地对你兵刃相向的。而且,我们《赤铜黑十字》,也会收到他竭尽全力束缚住你的严厉命令。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艾丽卡也会与我为敌吗?”

    不得不如此了。虽然你也是Campione,立场上和萨尔瓦托雷卿是同等的……但是,我们是意大利的结社。我们是不得不把盟主,何况是严厉的命令放在优先地位的。’

    艾丽卡以淡淡的,不加感情的声音说道。

    因此,我们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本来,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也算是问题行为……不过算了,连句送别的话都没有也太没人情味了。’

    “到此为止什么的,等一下啊艾丽卡!”

    永别了,草薙护堂。虽然与你相伴的日子颇为短暂,但那段时间的回忆都鲜明的印在了我脑海深处。’

    电话被挂断了。即便再打过去,那边也不会接了吧。护堂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办才好?如艾丽卡所说,隐居起来?的确那是个聪明的选择。安全、平稳而有踏实。但是——

    “扯什么淡呢。这种状况,我能丢下你们不管吗!”

    护堂最想做的,便是问问艾丽卡到底打算怎么办。

    他的头脑之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计划。之后还应该听听人们对事件详细的意见,再进行一些修正才行吧。

    之所以决定这么做,是因为在意大利交到的朋友,就只有艾丽卡而已——

    计划开始实行,已经是四月的最后一周了。

    日本的黄金周刚刚开始。身为高中生的草薙护堂,也得到了思念已久的长时间休假。而他,将把这些时间利用于远在东京千里之外的西方大地上。明明走到了这一步,坐飞机却又花了十二小时。

    时差是八小时。到达马尔彭萨机场的时候刚刚过晌。

    鞭策着因为时差眩晕而酸疼的身子,护堂乘上电车。虽然这座都市的线路就只有三条,比起东京来说是压倒性的少,即便如此各条路线也组合的相当复杂。

    不过,现在的护堂并没有什么语言障碍。

    一边向往来人流或是工作人员问路一边坐着电车的护堂,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中央站。虽然护堂乘坐的是地铁,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所有的国内线路、国际列车都在这里聚齐。好像一共有二十四个站台。

    “不愧是比撒丁岛和西西里岛还要都市化的地方……”

    护堂发自内心的嘟囔道。

    因为住在东京,护堂已经对大都市见多不怪了。但是,这里现代的都市景色,与欧洲古都一般的哥特或是罗马式的街道浑然一体地共存着。

    而且,这个小镇上令人怀念的路面电车仍然存在。

    灰色的街道,一两辆橘色的电车正缓慢地行进着。

    在日本所见不到的风景之中,护堂寻找着目标建筑。虽然也有打的这个手段,但这是一趟不知前路的旅行,节约是最重要的。

    ……顺带一提,也是由于这次的旅费护堂打算自掏腰包。

    咨询对象赞帕里尼老人替他准备好机票(而且是一等舱!)作为礼物,护堂惶恐地收下了。他慌慌张张的在电话中拒绝的时候:

    不必推辞。你应该知道,钱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护堂被爽快地轻松拒绝了。他满怀着谢意收下了机票,然后拼命地拜托,总算是把座位变成了经济舱……

    老人还把草薙护堂’的情报在意大利的渗透度告诉了他。

    西西里岛和撒丁岛的魔术师是受到命令,才将您的事迹恶作剧一般地宣传出去的。我们都忠于那个命令。因此,在意大利本土,草薙护堂的情报还只是以未确认情报的形式传播着。只有艾丽卡·布朗特里的《赤铜黑十字》除外。’

    接着,他用有什么事的话我也想伸出援手……’这种理由,郑重的拒绝了谢礼。

    另外,告诉护堂他现在正在寻找的建筑的,是另一个咨询对象。

    护堂和在自家里时常有着网络环境和电脑的露库拉齐亚·佐拉,通过视频聊天进行了一场“作战会议”。

    你想和艾丽卡大小姐的结社《赤铜黑十字》接触的话,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到他们本部的大楼去。’

    “秘密结社有什么本部吗?”

    那里可是联系着圣殿骑士团的系谱,颇有渊源的结社哦。那个骑士团并非单纯的武装集团。它也是世界第一个运营金融业的组织,是银行的元祖。为了争夺他们创造的亿万财富,法王菲利普四世甚至不惜毁灭了骑士团呢。’

    “这样吗……”

    其末裔之一的《赤铜黑十字》,对外也是扮演着财团的形态。实际上,它还是经营数种事业的优秀企业哦。然后,它的代表保罗·布朗特里先生——也就是抚养艾丽卡大小姐的叔父,也是《赤铜黑十字》的统帅,传说中的骑士呢。’

    如是,拥有慵懒气场和官能肢体的美女如此告知道。

    将露库拉齐亚的话记在心底的护堂,一边看着地图一边在中央站周围的办公街上晃荡,最后终于找到了目标的那栋大楼。

    那是个是五层的豪华建筑。出入厅堂的,大都是些西装革履的男女。

    身为高中生,而且明显是不同人种的日本人的人要走进那栋建筑,虽然这是需要一些胆量的行为,但护堂却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走过一尘不染的大楼的入口,正对面便是接待处。

    护堂微笑着,对坐在那里的中年女性说道:

    “能不能请您以最快的速度转告保罗·布朗特里先生,就说草薙护堂来到米兰了,在这个小镇上稍微玩一阵子之后,就会去把你那如意算盘打翻掉。把我带到萨尔瓦托雷·东尼那里去的话,还能留你一条小命。请你以这种感觉向他传达。”

    那是参照露库拉齐亚的建议,护堂编出的挑拨之语。

    传达完毕之后,护堂也不等女性的回答便离开了接待处。过程中,看到防盗用的摄像机,他还用力对着透镜瞪了一眼才走出大楼。

    之后就只能随兴走走了。

    难得来到这里,姑且就到处看看风景吧,护堂踏出步子。

    2

    护堂从距中央站四站的主教座堂站走下地铁。

    主教座堂——也就是天主教的教堂。

    这里是为了向主许愿,为主高唱赞歌的圣域。总的来讲是一座壮丽而美观的宗教建筑物。而内部装潢,米兰的这座大教堂也是远超其他。

    “嘛,即便无视基础直接推进到应用篇,也没什么意义呢。”

    就这样,护堂便走去观摩米兰观光的保留节目·大教堂了。

    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建筑。用地内有近一百五十座尖塔,最高的一座超过了一百米。更有甚者,其中还有八个以上的彩绘雕刻。其壮丽完全衬得上其五百年岁月的冗长落成时间。

    在撒丁岛和西西里岛,护堂也曾见过主教座堂。

    但是,这个比之那些,的确别具一格。

    赞叹了一会儿之后,护堂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他一边考虑着该到哪里果腹,一边在大街上散步,这时一股芝士的香气飘入鼻腔。

    循香望去,只见一个菜店一般的铺子前,有一群站在那里吃着面包之类东西的人。光是规规矩矩地排进店里,就花了好一番功夫。人们都在那里买着颇有人气的披萨。因此,才有一群人站着食用。

    半月形的糯糯的面包中,夹着不少芝士和番茄酱。

    感受着这非一般的氛围,护堂吃完了热乎乎的垃圾食品。

    脖子有一种痒痒的,略有不快的感觉。

    可能是被谁盯上了。难道对方打算在大街上发动袭击吗?护堂环视周围。四下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护堂的所有权能,都会影响到周围。

    或许,还是去更加宽广——更加容易施展的地方去比较好。护堂再次迈出步子。所幸他已有了目的地。正好,下一个要去的是对这些而言十分理想的地方。

    那便是斯福尔泽斯科城。

    那是十五世纪统治米兰城的斯福尔泽斯科家的城堡。文艺复兴时期的莱昂纳多·达·芬奇也曾参与过内室装修。这座城堡之前的广场非常宽阔,而且与米兰面积最大的森皮奥内公园相邻。

    护堂过城堡而不入,打算进入公园。

    他在城堡正前方等着信号灯。米兰也像其他大城市一样,交通流量相当大,护堂眼前车水马龙。这时,对面驶来的一辆大型RV车突然加速,朝着护堂直直地冲了过来!

    “嘎?”

    看着加速开来的大型车,护堂一阵愕然。

    然后,他明白了。欧洲的魔术相关人士好像把Campione看得跟与怪兽同等的怪物一样。而且,Campione对他们所擅长的魔术几近免疫。

    要想尽力’应对这种对手的话,当然也会使出这种招数了。

    总之,先保护自己吧。

    避开——不,迎击。护堂瞬间作出决断。不知从何时起,雄牛’便可以使用了。重量级的格斗家不再对象之内,食人之虎或是RV车就没有问题——这使用条件真是严厉得不行。

    无论如何,护堂全身充满了无尽的怪力,他伸出双手。

    他用双手突进打垮RV车的骨架,完全停下车体,用上全身的力量——

    “呀啊啊啊啊啊啊!”

    护堂用双手,高高举起重达两吨的RV车。

    漂在空中的四个轮色咕噜咕噜的转着,浪费着动力。驾驶座上中年男人,面部因恐惧而抽搐。

    护堂把RV车道放在人行道上。

    因为接触到地面的是车的上部,所以四个轮子还在空转。车内的司机以倒着的姿势划了个十字,做出了某种觉悟。

    附近的人们,基本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是因为眼前这光景过于荒唐,他们无法将其认识为现实吧。不论老幼,不论黑人、白人或是东方人,现场一片愕然。唯一在近处的男子咕哝道“好厉害……”

    但是,也存在看起来没怎么惊讶的人。斯福尔泽斯科城前面广场的十字路口、路旁等处,也确实有着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护堂蛮力的男子。

    这样的话——护堂咔’地一声打开RV车驾驶席那边的车门。

    “那个,抱歉。您是赤铜什么什么会的人吗?”

    他对倒坐着的司机问道。因为对方是年长者,所以他自然地使用了敬语。

    “总之,我要去那个城堡。我会在那里等你们找上门来,请您也把这个告诉您的同伴。”

    对方人很多的话,如预定一样进入公园便不好应付了。一人想压制多人的话,还是开阔的地方比较省力。

    “还有,对城里的人进行避难诱导,交给你们那边没有问题吧?”

    巴勒莫的赞帕里尼他们就做到了。

    比他们更阔气的艾丽卡的同伴应该也能办到。嘛,虽然护堂一闪念也想到了像是那次和米兰这里情况不同、突然被这么拜托准备时间不足之类的事情,但还是将其无视了。

    听到这个要求,开来RV车的中年男子连连点头。

    与其说它是向魔王Campione挑战的勇者’,不如说是受上面的指示无谋出战的炮灰’这种感觉,这不禁让人感觉些许悲惨。

    无论如何,护堂离开RV车,跑进数十米远处的斯福尔泽斯科城。

    她正待在房间里,用魔术看着远方发生的事情。

    这在童话里,是相当流行的场景吧。比方说,向魔女的水晶球中映出远方正在发生的事件之类的……

    现在,艾丽卡所看着的影像,和那种完全能一样。

    只不过,映出那些的是一个超薄的液晶电视。

    使用令人怀念、有着怀旧风味的水晶球是艾丽卡的嗜好。但是,同伴的大骑士们并不赞同,而是希望她使用更加简便的道具。

    ——这里是《赤铜黑十字》本部大楼十层,干部专用的待机室’。

    那是只有到达了大骑士位阶的人才可以使用的房间。除了完备台球台、飞镖和香气等娱乐设施之外,还准备了私人吧台。

    呀啊啊啊啊啊!’

    画面声中,一位艾丽卡所熟识的少年正生龙活虎地跃动着。

    他将大型汽车举起,打开门,宣言在斯福尔泽斯科城战斗’之后便走掉了。恐怕,那是不想给周围的人们添麻烦。

    那么,明明也有不进行战斗的选项的——

    艾丽卡的心中,因没注意到这一点的少年的愚钝而感到惊讶。

    “在我等因为萨尔瓦托雷卿的无理取闹伤透脑筋的时候,又杀出一个Campione来吗。简直就是如同噩梦一般的现实啊……”

    发出感叹的是大骑士之一,克拉伦斯。

    他面容整洁,留着光头,是个荷兰出身的惹眼黑人。

    三十一岁。实力·经验·见识俱备,是《赤铜黑十字》实质上的领头骑士。但因为不是意大利国籍,所以他名没有继承领头的称号红色恶魔(DiavoloRosso)’。

    “那也没办法吧。对手可是弑神者,魔王Campione哦。”

    以粗暴的语气抱怨的,是詹纳罗·甘兹。

    虽然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粗野男子,但却是剑和魔术都颇有建树的大骑士。南意大利出身,是与艾丽卡争夺红色恶魔’之位的对手。

    虽然还很年轻,但他那显老的胡子脸,说像三十多岁也不为过。

    “要没有挨打了就要五倍还回去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想到和神对抗吧……”

    “萨尔瓦托雷卿的敕命,汝等,全力将草薙护堂引至吾处’。”

    克拉伦斯脸色阴沉地嘟哝道。

    “愣愣地去执行这一指示,去与第七位Campione战斗什么的简直荒谬之极。我们在假装执行的同时,搜索那个男人的预定也……”

    “现在,萨尔瓦托雷卿正赖在米兰不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找茬的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敷衍过去的。因为是在王’的驾前呢……话说回来,克拉伦斯啊。”

    用与大骑士不相称的方式,甘兹说道。

    虽然艾丽卡不大看得上甘兹这些地方,但他们其实也就彼此彼此。甘兹也常常对艾丽卡故作优雅的态度有所抱怨。

    “搜索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萨尔瓦托雷卿那边的监视者……不,他的管家安德烈·里韦拉还是行踪不明。”

    说成是监视者,克拉伦斯毫不在意地修正道。

    “他最后一次被目击到,刚巧是两周前。我们《赤铜黑十字》接到那一敕命,正是在前一天吧。”

    “那真相不是水落石出了嘛!”

    甘兹粗野地叫道。

    “那个认真的男人消失的话,萨尔瓦托雷卿肯定会救他出来的!”

    “啊啊。里韦拉的消息是,萨尔瓦托雷卿的指示所指的巴勒莫的伊特鲁里亚遗迹中断了消息……恐怕,事件正是从那里发生的。估计是窥探萨尔瓦托雷卿财产的一个团伙将里韦拉绑架·监禁了之类的事态——”

    听到二人的叹息,艾丽卡慢慢地开口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和萨尔瓦托雷卿达成了目的一样。或许近几天就能看到平安无事的安德烈卿了。”

    在席中,她还是第一次发言。大概是因为谨慎中’,而故意保持沉默吧。闻言克拉伦斯皱起眉头。

    “这么一来,魔王之间的决斗不就要打响了吗。”

    “虽然萨尔瓦托雷卿思虑不足,但不可思议地也有毫不疏忽的一面。现在,他也在为了什么变动作准备而滞留在米兰。”

    萨尔瓦托雷·东尼的根据地,是意大利中部的托斯卡纳州。

    他并没有下属军队,只留少数几个近侍和一把剑在身,悠然自得地安逸度日。需要部下时他只要随便和结社说一声,便能一时指挥他们。

    这次,扮演那个角色的是《赤铜黑十字》。

    因为他拿出了因为侍奉草薙护堂是你布朗特里家大小姐的义务’这个理由,所以无法拒绝。

    顺带一提,诸如爱人之类的事情,他没有和伙伴们传达。因为护堂的命令,这事的详细情况没有向撒丁岛和西西里的魔术师们公开。

    所以,艾丽卡也对“爱人关系”这一事项缄口不言。

    “但是公主。你也说了吧,和第七位魔王交战所必需的秉性。”

    克拉伦斯称布朗特里家的大小姐为公主’。对艾丽卡来说,这位秃顶的荷兰人是战术·战略·政治的老师。

    “没错。被动应战倒还好说,主动进攻的话必须要有这种人。”

    “……主动攻过去,那可能吗。”

    甘兹指着电视中映着的年轻魔王说道。

    “那是他给弄扁的哦。现在他还基本压抑着自己,只要稍有能将战斗正当化的理由,其战斗态势马上就会升级。”

    “要是这样的话,真的就只能想到乱七八糟的未来了呢……”

    这时,手机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克拉伦斯讲了几十秒的手机。

    “坏消息。萨尔瓦托雷卿离开他所住的宾馆了。”

    “我也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呐,斯福尔泽斯科城内部和周边地区的避难状况如何了?”

    大液晶屏上映出斯福尔泽斯科城内部的影像。

    曾经是贵族居所的城内,现在变味了美术馆。追着驱入此处的草薙护堂,四十名《赤铜黑十字》的骑士闯了进来。

    汝等,全力将草薙护堂引至吾处。’

    为了完成敕命,克拉伦斯派出了敢死队。

    另外,他们还接到了没有拼命地必要,看起来很卖命就可以’这一密令,这是极密事项。

    “按照那边等待和指定的时间点,联络各个方面。现在,借警察之手开始封锁城堡四下,还有邻近的森皮奥内公园。还有,城内——”

    克拉伦斯看着城堡中的乱斗,小声嘀咕道:

    “因为闭关时间临近,一般客人已经并不那么多了。避难诱导应该比较容易。那边也派去了很有锐气的部队,应该能办得很好……真想这么想啊。”

    护堂那的穷极凌乱打法也是个有利因素。

    他尽自己之力与想捕获自己的战斗集团对抗,雄牛’的怪力拔下哥特式建筑的柱子,像扇风机一般挥舞着。他还用单手投掷出比人还高大的大理石像。看到敌人有飞行道具——枪的时候,他还轻轻松松地抱起了两米多厚的石板作为盾牌……

    然而,即便如此战场双方也是战斗的门外汉和久经锤炼的专业人士。

    在这种场地对决的话,专业侧占着压倒性的优势。然而,事实却争相但,就如艾丽卡的预想一般。

    “也就是说,公主……是Campione发挥真本事的时候了吧?”

    “应该吧。他也不会一直这么乖的。他是个现在看来还没有超出掌控,说不定下一招就会动真本事的人。虽然他是一个战斗’的门外汉,但在战术’的方面却是个意外的强手呢——”

    就在说着的时候,不吉的预想一语中的。

    电视之中,斯福尔泽斯科城上空,出现了一头漆黑的巨兽。

    3

    驱走于斯福尔泽斯科城内的护堂靠着怪力狂乱暴动。

    但是,坚持到这个地步也已经是极限了。正渐渐地被胁逼。

    可是,在用怪力支撑着的期间,城内的一般人,工作人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所以,不知不觉地就这么做了。就是在被追逼到“快要有危险了吧!?”这个地步的时候将猪’召唤出来的。

    若要将这座城轰飞的话(顺带连同碍事的家伙一起),就如同掀翻茶几一样简单。

    正如所说的,猪’突然之间在斯福尔泽斯科城上空显现。

    体长二十米的黑色神兽直接就这么自由落下。猪’的腹部猛烈撞击上城中心的塔楼顶部。因这一击所致,整座城都激烈地摇晃起来。

    降落到地面上的猪’随心所欲地毅然以头和身体撞击城墙。

    理所应当的,城再度猛烈晃动。斯福尔泽斯科城的石材和砖头都不断地被粉碎,吹飞,过不了多久整座城都会崩塌了。而且,还有那咆哮。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噢噢噢噢!!

    那是连带着冲击波恐威叫喊声。因而连那些猪’所接触不到的地步都被豪迈地吹飞了。整座城的全面崩塌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你们要是珍惜生命的话,就赶快逃跑!”

    护堂向城内的袭击者们大声喊叫道。

    不过,或许没这个必要。他们都已经不约而同地开始逃命了。确实来说是种失去了统率性的避难。嘛,在逃命的家伙无一例外都是一副拼了老命的样子,就算不是如此也绝不是带着富余感觉的退场……。

    接着在他们之后,护堂自己也往城外奔去。

    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向猪’发送了不用那么认真破坏啊!’的意念。意外地貌似起到些效果的样子,感觉那是比起至今为止来说多少带有些顺从的暴动。在这期间护堂总算是也逃了出来。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的石材,倾倒的柱子和墙壁已经够伤脑筋的了。

    “还以为死定了,真的……”

    奔出到城外的护堂呼地喘了口气。

    在他的背后,终于将power全开的猪’欢喜地跃动起来。红褐色的斯福尔泽斯科城渐渐化作瓦砾山。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噢噢!!咆哮轰鸣。

    发出确实了胜利的雄叫之后,猪’看来像是感到满足般消失了。

    残留下来的,就只有被破坏殆尽了的中世纪古城。

    就在护堂说着“真是不得了了”想要抱头时——停了下来。

    金发的青年正在走近。一张有些印象的美男子脸容。虽然身形纤瘦,却有一副经过锻炼的运动型肉体。一身穿着随意的衬衫,悠闲裤,轻便运动鞋的打扮。肩上背着细长的圆筒形盒子。

    这是与魔王萨尔瓦托雷·东尼的第二次见面。

    “好久没见呐,这不是闹得挺凶了嘛。草薙护堂,你果然是我所想的那种男子喔!”

    两人视线刚对上东尼就嘿嘿地笑了,而且居然还使了个眼色。

    正确地记住只见过一次面的人的全名,无误地说了出来。护堂不会知道这对于剑之王’来说这是多麽难得的例外。不过,某个事实就算不用别人告知也能推察得到。

    这个男人,看来是真的相当中意草薙护堂。

    “你说我逃避和你决一胜负,所以就生气了不是吗?”

    自然而然地没用敬语而是粗鲁地开口。

    对方年纪比自己大。可是,为啥会感到有种同辈’的感觉呢。没有分谁上谁下的。这个男人和自己是完完全全的对等关系——

    “那只是骗人的啦。不过是假装生气嘛。而大家就按照我所希望的那样行动了呢。”

    东尼望了一眼正在城外待机着的《赤铜黑十字》的成员们。

    只是被东尼瞄了一下,他们的脚步就已经向后退却。虽然他老是被人评论为笨蛋白痴,意外地也有着堂堂威风的王者风范。

    真不愧是会让艾丽卡他们感到畏惧的男人。并不是个单纯的笨蛋。

    “不过,太好啦。之前见面的时候我有这么直觉到。你大概会是那种我这边不来追的话就会逃避的男人。”

    “追?说啥啊?”

    “喏,我不是邀请你决斗吗。然而,你却简单地拒绝掉了。明明我是稍微来一下怎样?’好啦,马上就来吧?”这么期待着的。”

    “别将决斗说得像是邀请别人下围棋或象棋那样好不好!”

    “啊啊。是Japanese棋子游戏呢。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喔。对我来说,拔剑决斗和星期五晚上下象棋没什么不同啊。”

    东尼淡然地无视了护堂所提出的评核。

    他是个就算吐槽也没用的笨蛋。

    “不过,你来了意大利这边真是太好了呢。即使我直接去日本,反正你也不会搭理我的。”

    “等一下。就算地点是意大利,也不是就可以邀请决斗什么的!”

    “会是怎样呢。你甚至还特意远渡海洋而来。感觉相当的——被打了要以牙还牙,以决斗状回敬决斗状……有这样的感觉不是么?”

    无意间被对方中心靶心一带,真是个麻烦的笨蛋啊。

    护堂不由得望天。

    “其实在西西里岛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地听我说嘛。各种各样的诡计起到效果了啊。”

    东尼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他以某种同伴意识而且像是遇见少有的朋友那样的眼神凝视着护堂。

    “呐,稍微坦率一点好喔。你可以和我争吵得更凶一点喔。那,和我决斗看看嘛,一定会很愉快的喔?”

    语毕,东尼打开了圆筒形的盒子,取出了装在里面的剑’。

    ——剑!?护堂目瞪口呆。那的的确确是入鞘的长剑。虽然艾丽卡她们可以轻易地以魔术呼唤出来,不过东尼貌似是特意随身携带着的。

    “不会说话的我无法用话语求爱。因而那我就将自己是个怎样的男人这点,用身体来让你明白到吧。护堂,我发誓。我必定会让你的心炽热燃烧,让你和我决斗的!”

    “那么口若悬河,还说什么不会说话啊!”

    “不,是嘴笨喔?相比于这个的话,我嘴舌的功夫实在是不行呢。果然还是挥剑更为轻松简单。”

    东尼嗖地将长剑抽了出来。

    刀身长度为八十厘米左右。是有着双面刀刃,厚重粗壮的构造。只不过,例如和艾丽卡的魔剑CuorediLeone相比起来的话,让人感觉是件相当差劣的次品。是件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粗糙的量产装备的感觉。

    但是,看到拿起剑的东尼,护堂打了个寒战。

    没有架起来。他只是以无力低垂着的右手拿着剑。连攻击和防御得意思都丝毫感觉不到的,只能说是散漫的模样。

    然而,却毫无理由地可怕。护堂背后一下激震。

    护堂瞬间弯下了腰,大大地展开双脚。就像机敏地防守着三游间的内野手般的姿势。这并不是考虑过后所做出的行动。而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不妙,跟随本能的引导,取采自己所知道的最有防备性的姿态。

    “真了不起呐。很棒的直觉。虽然说像是我们这样作为Campione的人,多多少少有着野兽’的成分……不过你对于这方面貌似特别敏锐。与那个伏尔甘的老爷子很相似喔,嗯。”

    东尼一派轻松地感叹着,护堂却并不止如此。

    在来到意大利之前就从露库拉齐亚口中知道了这个男人的事。

    她说,这个被称为剑之王’的剑术家,其代表性的权能是切断所有一切的魔剑’和钢的肉体’。而现在,护堂就即将要体验到其可怕之处!

    ——终于来了。东尼以剑发出斩击……貌似。

    可是,护堂却看不见。东尼的手腕,剑,都如同阳炎般晃动起来,消失了。护堂在成为了Campione以后,依靠那荒唐无比的集中力,得到了能够看穿各种各样的猛速和动态视力的作用。

    可是没有用。

    剑消失了——不,在看起来像是消失了的瞬间,护堂向着斜后方跳跃起来。

    要是没有这么做的话,我就已经死了。毫无理由地如此感悟到,在没有助跑之下最大限度地向后方瞬间蹦跳起来。

    紧接之后,恐怕就连0.1秒都不够的紧接后的瞬间。刚才为止护堂所身处的空间,被横扫而来的剑一直线地斩裂——如此感觉到。因为出剑的手法和剑都模糊不清,所以不能断言。

    “哈哈哈!好啊。要是第一次见的我的剑的大叔们都会有持续练剑三十年’之类的感慨,不过果然对你行不通呐。这样才算是我的同类喔!”

    明明是被目标避开了,东尼却还是开朗地笑着。

    可是,护堂总算是注意到了他笑着的瞳孔里隐藏着的一个阴影。这正是这个金发的美男子并非是单纯的天然呆笨蛋的最好证据。

    “无论有着几十年的修炼,具有多少的才能都好,弱小的人大抵都依然是弱小。天生就强大的生物,即使不特意去学习些什么都会强大。嗯嗯,就是要与这样强大的敌人战斗才称得上是锻炼喔!”

    “呐萨尔瓦托雷·东西,告诉我一件事。刚才的,是魔法还是什么?”

    护堂边直觉到那是不一样的东西边提出问题。

    “就是说,是使用了魔法迷惑了眼睛,让对方很难看清楚剑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是我自夸,不过我就连超初级的魔术都不会使用。没有什么才能,怎么都记不住。”

    东尼回到了耸拉着手拿剑的散漫姿态。

    不会有错。这样就是剑士萨尔瓦托雷·东尼的架势。大概是摇摆打法和旋风式投法一样。就只有像是积累了遥不可及的锻炼后的天才方能到达的,独特的自创方式。

    不可能持续避得开那个攻击的——。护堂如此确信。

    另一方,东尼毫无顾忌地往斯福尔泽斯科城的残骸走去。

    刚才被猪’所粉碎了的历史性建筑物。虽然原来的形态已经不复见,但却不是如文字那般被粉碎。城墙四处都崩塌了,中央部的塔楼被华丽地翻倒,不过却还是保留有能让人回忆得到其往昔模样的程度。

    总之东尼就是在感觉半坏’的残骸前开口说了。

    “你的权能也已经展现过了呢。那我也展示出来吧。——于此起誓,我,不允许有我所斩不断的东西存在!”

    静静的嘟哝。同时,可怕的咒力从东尼的右腕上迸发而出。

    护堂惊得目瞪口呆。金发美男子所身穿的半袖衬衫那没有被遮盖着的右腕变化成了银色’。

    光辉闪耀的白银。并不是涂上了颜料。

    东尼的手臂居然化作白银素材的雕像。

    “此剑乃斩裂世上所有一切之刃,即为无敌之剑!护堂,这就是我的权能!”

    并非只是宣言。连带着为操纵咒力的言灵。

    东尼以银之右腕将长剑刺入斯福尔泽斯科城的城墙上。

    瞬间,萨尔瓦托雷·东尼的权能发动。咒力从东尼的右臂转移到剑身上,再传入半坏的城壁上。

    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斩。

    这是一幅异同寻常的景象。只不过是被剑锋咔地突刺进去,半坏状态的城堡建筑物上就已经在一瞬之间被刻上了无数的切痕。

    所有剑痕的数量数起来的话说不定能有数百条。

    但是,能够这么做得机会已经失去了。被刻上了无数剑痕的半坏状态的斯福尔泽斯科城接着就这么碎裂散落了。

    并不是被粉碎。

    细小的——被斩裂至小石子程度左右的碎片被稀落粉碎掉。

    萨尔瓦托雷·东尼以魔剑的权能斩断一切’

    理解到这一点的护堂喘不过气来。

    单单只是以一刀就将城壁斩成碎片的斩击。要是吃下了这样的攻击,就算是Campione那荒唐无比的结实肉体都会被一刀两断,或是被斩碎得七零八落而完蛋。

    而且以护堂的情况来说,又出现了麻烦的问题。

    其实在见到东尼的剑技之后,护堂就暗自思考起来。——但是,要是以骆驼的化身的话,想些办法应该可以对抗得了。

    那即使与食人虎进行格斗战都能取胜的,荒唐无比的格斗能力。

    要使用这个化身的话,必须得身负重伤才行。但是,东尼的魔剑确实是能够达到一剑即必杀的领域。要是将其承受下来而使用出骆驼’,不一会儿护堂就会当场死亡了吧。总之这就是说,想要依靠雄羊’的超回复也没有意义——。

    东尼向着正颤抖不已的护堂迅速接近。脚步实在是轻盈无比。

    由于对方那过于轻盈的步伐所致,护堂做出的反应迟了一瞬间。

    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东尼的剑的攻击范围内。

    然后,剑消失了。那把阳炎之太刀。

    至此护堂已经没有能够躲避的时间——万事休矣了吗。不,还有对抗梅尔卡的闪电那时候的凤’。

    被超高速的攻击袭来的时候才能够使用的,神速的化身。

    护堂的视觉·感觉·思考都超加速,与其相反的,周围的一切都在减速。拜此所赐,护堂总算是看到了东尼的剑法。金发的剑客正想要从下向上使出逆袈裟斩。

    护堂依靠凤’的神速横向移动,避开了这个攻击。

    真不愧是超加速的状态。居然能无险地躲避开。护堂接着打算就这么以右拳揍入东尼的胸口上。虽然自己是菜鸟,对方是剑术高手,不过要是有着这样的速度差的话,应该能单方面地作出攻击。

    这么想着所发出的攻击。但是护堂却大吃一惊。

    应当揍进东尼胸口上的拳头大大地划过右方,打进虚空。完全目测错误了。并且,东尼对感到吃惊的护堂开口说。

    诶……你的权能挺有趣的嘛。不只能够召唤神兽,还可以用出阿雷克那样的加速能力。虽然貌似还有着限制,不过这不是能够做得到很多事情的东西嘛。’

    东尼看似明白了护堂所做的事。他边傻乎乎地笑着边说道。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呼声一样的,不可思议的响声。

    但是可惜呢。如果只是速度快得话我可是全部都看得清。’

    什么!?被对方满不在乎地如此说道,护堂感到战栗。

    我有稍微有些特别的锻炼眼力的方式呢。认真凝视降下的雨水,把那其中的一滴看准。要是能做到了,接下来就是斩击。要是可以将定为目标的那一滴将其一刀两断的话就是合格了。’

    护堂对于这种不知哪本剑豪小说里的情节哑口无言。

    但是直觉到。他不是说谎。如果是这个怪物的话,就一定能做得到。小心!

    这种眼力,在中华武侠小说里大概是被叫做心眼之诀窍吧?我是自学而掌握到的,不太清楚就是了。不过,要是知道怎样以最短最小的剑法砍中斩击的对象的要领,以这样的感觉就能做得到了!’

    东尼边开朗地笑着边将剑一直线地突刺而来。

    对护堂所发出的这一记突刺看上去非常的不可思议。

    刚刚觉得他要进入突刺的姿势,在接下来的瞬间,东尼已经是结束了剑的突刺体势。简直就如同快进播放一样。

    那是向护堂的身体正中——阻击胸口所发出的突刺。

    护堂以神速侧跳闪避,打算要以全速躲避。不过,却稍微迟些许。长剑的剑锋已经来到了护堂的侧腹处,刺入了些许。

    要是一般情况来说,这也不过是小伤罢了。

    可是,寄宿于剑锋上的魔剑’之力贯通了护堂的右侧腹。

    “咕————!”

    扑簌!鲜血喷出,剧痛游走在侧腹上。

    东尼在痛苦地喘息着的护堂面前若无其事地说。

    要是能稍微再斩得漂亮一点的话,就可以直接斩碎或是一刀两断的呢,稍微有点可惜呐。不过,接下来可不会再失手了喔。’

    换句话来说,就是有不会再失手的自信——将神速斩裂的自信。

    明白到这点的瞬间,护堂下了决心。

    再这么战斗下去也只会被斩死。不以另外的形式利用神速的优势可活不下去。

    护堂忍耐着剧痛以全速疾走。

    不介意被对方看到自己落跑的背影以全速疾走。虽然东尼的追击很可怕,不过自己并不是要还击。如果这么做的话速度就会降下来了……。为了保住性命,护堂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持续奔跑。

    “要是还有退路的话,就在被逼到走投无路之前撤退以重整态势。很好的直觉呐。嗅得到关乎胜负的气息,不是有好好思考过了嘛。”

    对敌人面对胜负的直觉发出赞赏之后,东尼将剑扎入了地面。

    并没打算马上就追上去。那到达等同于闪电般速度的极速,那种过快的速度无法持续维持。总归都会停滞下来。

    暂时就让《赤铜黑十字》那些人去追就好了吧……。

    刚才完全只是第一回合。还算是享受到了胜负的愉快。不,倒不如应该说现在才是正是上场吧——。东尼的嘴角自然而然地歪曲了起来。

    4

    “第一战是萨尔瓦托雷卿压倒性地获胜了么。”

    透过电视画面观看完两位王之间的对峙之后拿出了电话。貌似收到了邮件。他凝视着细小的液晶屏幕“唔”地嘟哝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

    “有来自公园那边的骑士们发来的报告。据说萨尔瓦托雷卿向我们下达了追踪草薙护堂’的指示。”

    “真是的,还真是喜欢任意妄为的王呐……。”

    听说完情况之后,甘兹嘀咕道。

    “差不多该是我们前往现场的时候了呐。追踪受伤的魔王大人会有点危险。因为那就和野兽差不多,在受伤的时候被追赶的话就会变得很危险。普通骑士们就适当地处理一下吧。”

    两位同僚正在对谈着。不过艾丽卡并没有参与对话,她正一个人陷入沉思中。

    (护堂你啊,还真是倒霉——活该了吧)

    情况不容乐观。不过,艾丽卡的表情却是平静的。

    如果将内心的想法喜怒形于色地表现出来,可是会给贵妇人的面子蒙灰了。

    (明明就已经劝告过你的了。居然无视还来了米兰。你这次还真可谓是丢足了脸的失态呢。)

    毒舌,而且还是难以说是华丽的话语在艾丽卡的内心中盘踞着。

    她边以完美的自制力制止着自己将话说出口边思考着。由于护堂来了米兰的缘故,让《赤铜黑十字》惹上了很大的麻烦。其实,要是之后再稍微能争取些时间的话就——。

    追寻出安德烈·里韦拉的所在地,将他救出,就能让他恢复萨尔瓦托雷·东尼的监管人的职务了。那就只要等东尼胡闹完之后,艾丽卡应该就能恢复自由之身。护堂却搞砸了这个计划。

    (他还真是个一点都不机灵了人呢!)

    (由于Campione的禁口令起到的作用,幸而西西里岛上得事并没有被传到外面,这样就正好。和他之间的关系就要在今日结束了。我才不要和那么傻的人再有什么往来了。反正被萨尔瓦托雷卿斩了的话,也和死没什么分别了)

    (嗯,已经那样了的话,就只有死了呢)

    萨尔瓦托雷·东尼所挥舞的刀刃,是真真正正的魔剑。

    能够给对方带来即使不能一刀两断,也不会简单就能痊愈的魔性之伤。而且,既然他已经使用出凤’的化身,那就会和上次一样受到反作用。所以之后他就只能像狗一样凄惨地死掉……

    没错,死掉。草薙护堂已经没有活路了。

    如此确信到的瞬间,艾丽卡吓了一跳。胸口感到像是被紧紧地揪住,胃里像被不知什么冰冷的东西侵入进去一样——感受到这样不可思议的感觉。

    胸口的鼓动非常快。如同连续不断的钟响那样咚咚咚地跳动着。

    他要死了吧。就算以雄羊’的化身逃脱了困境,接下来也会不知昏迷几小时。等到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

    “艾丽卡啊,你不是和那位日本的王相处过一段时间么?”

    甘兹的声音让艾丽卡吓了一跳。当然,理解到他说的话并不值得自豪。

    她只是优美地扬起了眉,表达出一副“你在说些什么?”的表情。

    “还真是无情呐。不说些他是自己的同伴啦,可以再稍微给他一些帮助之类的话吗?”

    “别乱说话,詹纳罗!”

    克拉伦斯安静地责备道。

    “由于小姐在撒丁岛和西西里岛帮助了草薙护堂的缘故,才让萨尔瓦托雷卿对我们有了方便的借口。”

    “也是呐。”

    “既然卿已经对他有了恶意,我们就已经不能够再和那位第七个魔王殿下合作了。对于我们《赤铜黑十字》来说,最适合的发展是——”

    说着,卡拉伦斯将手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草薙护堂接下来就会被萨尔瓦托雷卿一剑毙命。在出现比这之上的纠纷之前,他能平稳地死去的话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说得就像是解读国际象棋棋局那样的发展一样。艾丽卡也是这么想。

    没错,这是最适当的。对于艾丽卡和《赤铜黑十字》来说,草薙护堂的存在只会是个阻碍。

    纵然他是王’,却是远居于离意大利非常遥远的日本的人。

    而且,他还完全没有打算要接受别人的侍奉的忠诚。正因如此就算自己这边再怎么竭尽所为,所能得到的利益也没有多少。

    更不用说,身边还有着比起他来说更要接近的剑之王’正君临着……。

    卡拉伦斯的发言完全正确,合理,比起什么都要有说服力。

    ——明明就是这样。

    为什么呢?艾丽卡觉得自己很奇怪。又感受到胸口像是被揪住了的感觉。像是自己快要面临什么难以承受的悲剧一样。

    “但是啦,那位王可是个日本人喔!”

    另一方面,甘兹却作出奇怪的反驳。

    “对于我来说,那个国家可是个圣域喔。嘛,其实我现在刚好有带着DVD啊,要不要看看呢?那可是将真正的魔法,无论何时都是些许的勇气加上温柔的这一点教给了我们这些大人们的名作,会大有益处的。”

    “我可完全没有看日本幼儿向的动画的心情……”

    “……嗯,我也一样。”

    艾丽卡冷淡地说道,离开了座位。

    “您要去哪里呢,小姐?”

    “稍微有些不舒服,我就回去房间里继续紧闭’下去好了。看来也没有需要我出场的紧急事态。”

    “紧闭什么的听上去像是我们要为难你一样呐。”

    甘兹皱了皱眉,卡拉伦斯只是大方地耸了耸肩。艾丽卡并没有受到阻止就从待机市里出去了。

    ……本来的话,艾丽卡就是身处于被监视着的立场。

    无论怎么说她也是陪在草薙护堂身边最长时间的,担任辅助了他的角色。说不定会为了走投无路的草薙护堂伸出援助之手——会被别人这么看待也是没有办法的。可是,同僚们却放任着艾丽卡。

    没错吧。这可不是萨尔瓦托雷·东尼,从草薙护堂身上得不到好处。艾丽卡不会不明白这点——他们应该是这么想的。

    艾丽卡随意地行走着,不觉之间走向了本部大楼的一楼大厅。

    以往回去的时候总是会叫车来接的。但不知为何今天她却没有这么做。她走出了大楼,开始漫步在米兰的政务街上。

    在途中,艾丽卡好几次都吓了一跳,都是在和黑发的东洋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明明那不可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少年,可她却每次都会去确认对方的脸。

    ——回过了神的艾丽卡取出了某件物品。

    为了以防万一而从赞帕里尼馆里采集了一些。一直放在玻璃瓶里保管着。只要有这个东西就能追踪到所在位置了……。

    “想去哪里呢,艾丽卡·布朗特里?”

    耳熟的声音。回过头来只见有个高大的人就在面前。

    轮郭清晰的美男子,会使人联想到大卫像那般的强壮身躯。身穿着躺开的体面西装。他的名字是保罗·布朗特里。

    作为艾丽卡监护人的,《赤铜黑十字》的总帅。

    “以前我也说过了。你是我们的明珠——总有一天将会站在结社顶点的人。”

    “嗯,我还记得,叔父大人。”

    要说是叔父和侄子之间的谈笑的话,却是稍微有些作态般的对谈。

    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艾丽卡和叔父之间的日常对她来说成了一幕景象般的习惯。两人是远离了热闹的米兰大街,来到附近的公园里交谈的。

    “还有一点。虽然这是不用说出口的事了,你对我来说就如同是亲生女儿一样。不过要是自认为是父亲的话,就有点年轻了些的问题就是了呐。”

    明明还有几年就要奔四了的保罗,却若无其事地说自己还年轻。尽管他是个人格高尚的人,可是在这方面却死脑筋。

    可是,英雄般的叔父有着这样的一面却让艾丽卡感到欣慰。

    “嗯,我觉得就是因为有叔父大人的慈爱和熏陶,才会成就现在这样的我。”

    “被你这么说的话,就算是我也会骄傲自满呐。顺带一说,艾丽卡,看到现在的你,让我想起十几年前的自己呢。”

    “嘛,叔父大人年轻的时候,说的是青年时代呢。”

    “现在我的岁数也够年轻了,被称为青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想你也总会有明白这一点的一天的。嘛,这个暂且不谈。”

    艾丽卡只是稍微表现出附和的样子之后,保罗说道: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着过剩自信的鲁莽小鬼呐。因此而得到的教训,就是在偶然间到访的英格兰里陷入了无谓的艰苦困境。”

    “在那边所受到的苦难——要说的话,果然是指阿雷克王子吗?”

    在年轻的保罗·布朗特里的经历里,传说般的死斗可说是数不胜数。

    他说的多半是十六岁的年轻魔王初次登场’,英格兰的黑王子,亚历山大·加斯科因的事件。

    有时候是与黑王子刀剑相向,时而与其心腹爵士·冰男以剑相拼。听说还曾与黑王子苏醒过来太古魔兽战斗,还曾成了黑王子的替死鬼对付过盯上了那个魔王的女恶魔。

    闯过那无数的死斗而得来的,就是现今这位叔父保罗的荣耀。

    “啊啊,对了。……老实说来,与那种如同给世界带来混沌的男人打交道,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干了。老是在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卷入阿雷克所引起的骚动里了……。不,那位公主所引来的麻烦也是够多的——。”

    遥远的陈年往事。那是为何叔父从昔日之前起,就渐渐没有再对被称为最高的贵妇人的公主带有敬意的时候。

    “在那数年之间我体会到了啊。Campione究竟有多么恶劣,多么让人麻烦,多么随心所欲。……不过也许是自己和那些规范外的存在接近过多的缘故,因为失去了正当的判断力了吧。”

    艾丽卡对这难得的青春时代’的故事瞪大了眼。

    叔父并不是喜欢说出自己光荣事迹的人。特别是与黑王子阿雷克对抗的日子,他一直都是闭口不谈的。虽然艾丽卡觉得那是他谦虚的表现,不过这样看来也许还有另外的理由。

    “艾丽卡,我就都直说了。我不想无论于公于私方面都非常重要的你,在那些道理不通用的怪物们身边受苦。承受那样的艰苦,我一个人就够了。”

    叔父直直地看着自己说道。

    “可以的话,我希望理解能力差的老顽固,以动用武力的方式来制止就好了。”

    “啊啦,说得简直就像是我要背弃叔父一样呢?”

    “要是搞错了,那刚才所说的就只是个笑话了。不过,现在这情况实在是很难不让我有那种感觉呢——实际上是如何的呢?”

    是这么回事吗,艾丽卡回答不出。

    这还是艾丽卡·布朗特里吗。无论是优美的说话方式和流利的谈话技巧都完美无缺的,像是天生就是才气焕发一样的她,居然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什么都不开口沉默着!

    “聪明伶俐的你,应该很容易就理解该做些什么才是正确的吧。”

    呼。叔父叹了口气。

    正是如此。那是很简单的道理。艾丽卡应当选择《赤铜黑十字》所更为接近的王’萨尔瓦托雷·东尼,应当要舍弃才能和未来是如何都不清楚的,生活在东亚边上的年轻的王’。

    可是,明明是这样。

    和那个少年所渡过那短暂的如同花火般的每一天却能清清楚楚地想起来。

    从相遇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所有一切。像是追踪东方的军神啦,与腓尼基的神王争斗啦,从那时候直至现今为止的全部事情就像是走马灯一样。

    艾丽卡大大地吸了口气,然后吐了出来。

    本来她就拥有的霸气和华丽都因此而诞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像是带着自豪一样撩了撩那头透着红色光泽的金发。艾丽卡·布朗特里必须得比起谁都要美丽,鲜烈。为了自己,并且还有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也是为了那个少年!

    “嗯。我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应该要怎么做了。不过——没办法呢。尽管如此我也必须得到那个人身边去。”

    下定决心的断言。

    “虽然不明白理由,可是我想要帮助那个人。虽然有着这么迷糊不清的感情让我很是生气,不过即使如此那也是我真实的心意。即使是叔父大人您的命令,也无法让我舍弃这份感情!”

    “理由的话……我觉得你自己已经相当清楚了。”

    “那种事不说出来怎么会明白,叔父大人!”

    面对慌乱地说着话的艾丽卡,保罗叔父一脸为难地喃喃说道。

    “所以说,你表现的这种态度已经胜过所有话语了。……试着想想,关于这方面的事还从来没有和你进行过家人谈话’呐。再稍微差一点就要免疫了吧。”

    “把我说得好像是生病了一样呢。我想那样的发言无论对绅士还是骑士来说都是不应当的。”

    艾丽卡摆起架子转过了背,语带讽刺地说道。

    ——嘛,老实说,也不是不能理解叔父所说的那方面。还能因而想得到各类的事情。不过要是承认的话就实在让人感到太不好意思了。

    所以,艾丽卡才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总之,我要加入草薙护堂的阵营里。既然要做出这样的事,我在《赤铜黑十字》里就再也无法保有一席之地了吧。”

    艾丽卡使用出召唤术呼唤出了爱用的衣着。

    那是一件在黑底的布上描绘有红色竖条纹的短披肩。是只被允许赠予大骑士的战衣。

    那里面所赋予的守护魔术能够发挥得到等同于铠甲的防御力。

    但是,比起其他更为重要的是红与黑’这两种颜色。由于身披着结社的颜色,就能明确其所属组织——。这件披肩对于大骑士来说等同于战场上挂起的旗帜一样。

    “这是您亲手所授予的红与黑的印记,我在此返还。请您收下,叔父大人。说不定这次会成为今生的离别了,可是,我还是得去!”

    她以飙爽的手势将身披了多年的披肩丢了出去。

    看到叔父抓住了之后,艾丽卡迅速地转过身。就这样迈步离去。完全没有回头。

    刚才说过要诉诸武力’的叔父却并没有将其实行。

    因为他可是那个即使是心里觉得讨厌,还是好几次从意大利前往英格兰,以身为一名骑士的身份接受公主·爱丽丝的请求,与黑王子阿雷克为对手不断持续奋战的保罗·布朗特里!

    倒不如说他才是最能理解艾丽卡内心想法的人物。

    她继续迈步行走着。果然,并没有传来制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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