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鸦舞于晨雾中

    1

    第二天早上。

    在仍然残留着晨雾的首都郊外,玛费洛一行被招待参加向缓冲地带增派的师团的阅兵式。不用说,玛费洛的参加是非公开的。管理台的一旁,高级将校的亲友也在参观。因为是这种程度的场合,所以今天杰斯跟艾米特也一起。

    负责导游的卡特蕾娅摆着便利店店员一样的笑容解说着。

    「是不是非常雄壮啊,殿下。这就是我们共和国所引以为豪的最精锐部队,其名为装甲师团」

    忽略杰斯跟耶迪鲁维斯一如既往的扑克脸……帕莉耶鲁跟艾米特一起瞪大了眼。

    钢铁之箱在耀眼的朝阳中高举着大炮,脚下是被称为履带的钢铁轮带。

    「怪……、怪兽汽车……」

    艾米特的形容相当准确。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好厉害、好厉害啊帕莉耶鲁!这实在太厉害了!看啊,这战车的数量!!」

    玛费洛哑然,可是同时眼睛闪着孩子一样的光芒,手舞足蹈着。

    「哈……,虽然我是第一次看见战车……」

    这确实很厉害。

    粗一看一百辆是有的吧。跟武装商队竞赛那时,起跑前的气氛很相像,不过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些车并不是用来搬运的,而是用来战斗的。比起卡车还要远远地高价,因为不用轮胎而是用履带,光是整备本身就需要相当高的技术跟大量的时间。

    可是这些车不管是铺了路的还是没铺路的,荒野、山地上都能奔驰,以一般的魔物为对手的野战中可以说基本强得无敌。比起其他国家来说魔人的比例要少的共和国,要以人类为主力来保护国土,这就是他们得出的答案。在魔导文明全盛的大陆中,贯彻热兵器主义的共和国军的顶点,就是这个战车队。

    帕莉耶鲁看向身旁的席娜。

    「……席娜不怎么吃惊呢」

    「我可是这个国家出身的。嘛,这么多排在一起倒是第一次看见。据说最近的男孩子将来的梦想,比起成为冒险者,更希望成为坦克手呢」

    刚好两人在说着这个话题时,卡特蕾娅说道:

    「殿下也是男孩子呢。能让您高兴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了卡特蕾娅小姐,看那些主炮又长!又粗!又硬!何等的雄壮!作为男人不憧憬才有问题吧!?」

    咣!地耶迪鲁维斯的张闪挥下。

    ……。

    「不是那种意思吧,席娜」

    「这、不、是、废、话、吗」

    先不管帕莉耶鲁跟席娜。

    卡特蕾娅咳了一声,说道:

    「不过这些只是阅兵用的一部分而已。实际上超过一千的车辆从现在开始将开往中原的缓冲地带呢」

    「能不能停个一百辆在我们国家?」

    「车马队的车库可装不下这么多哦,王子」

    帕莉耶鲁想象了一下,叹气。不用说车库,要是不开采后森林的话,是没办法让这么多战车进城的吧。大概。

    「只要拥有这种P型的一个师团,攻陷帝国的莱茵要塞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卡特蕾娅无心的话让玛费洛眼神变了。

    「难道……打算进攻吗?」

    「啊啦,真是奇怪的问题。其他还有什么用途?不正是因为联合攻不下来,才在这里束手无策的吗」

    卡特蕾娅理所当然一样的说话方式,玛费洛摇头否定。

    「不对。是没有必要进攻」

    「那中原的各位是打算在帝国攻过来之前一个劲地等待吗?」

    「不是那样。只是……」

    「殿下」

    耶迪鲁维斯劝告道,

    「这不过是一介工作员的玩笑话而已」

    「可……嘛,虽然你说的没错……」

    玛费洛语塞了。卡特蕾娅柔和的笑脸里混入了厌恶的颜色。

    「哦呀,侍从长阁下还真是不饶人呢。身为CIC中枢的我的话难道还有假吗?」

    「不。我只是进言,拿到了赝品还厚颜无耻地回到本国的人的话是不是没有价值呢。还是说这个国家的谍报部队队长阁下把一介女仆的玩笑话当真了?这还真是,贵国还真是闲得发慌呢。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咕……你这家伙……!」

    说一句回三句,耶迪鲁维斯的饶舌让卡特蕾娅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么不饶人呢,帕莉耶鲁当作没听到。感觉要是现在跟卡特蕾娅四目相对的话她会咬过来。

    这让人难受的气氛维持了一阵后,大总统的演讲结束,观礼台的客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在欢呼声中挥着手从演讲台上走了下来,迎着他,卡特蕾娅站了起来。此时她的表情一下子就回到了平常那样,这也是她的厉害之处吧,帕莉耶鲁想到。

    「……那么,这之后是与大总统的会餐。大总统从昨天开始就非常期待与殿下的谈话呢」

    玛费洛微笑着回应:

    「今天一开始就直接切入最重要的事情。在吃饭的时候总不会要赶去下一个公务吧」

    「……切。真是让人不爽的家伙们」

    卡特蕾娅面向一旁用故意能让人听见的声音吐出了真心话。耶迪鲁维斯说道:

    「怎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介工作员的玩笑话而已」

    帕莉耶鲁看向身旁,只有性格好的艾米特一副胃痛的样子。

    大家从观礼台上下来,跟在卡特蕾娅身后。

    玛费洛说道:

    「对了杰斯,你也是第一次看见战车吧?要是能单手操纵的话,对你来说也不错吧?」

    「西域倒是有不少在跑呢。顺便一提,要不是那些装了相当高科技单元的,不用说单手,一个人是没办法操纵的」

    玛费洛眨了眨眼。

    「……很了解嘛」

    艾米特也眨了眨眼。

    「我的勇者,西域到底有多混乱啊」

    「谁知道呢。不过以魔物为对手的话,战车确实很强。以魔人为对手就不知道了」

    事实上,战车部队在共和国领地内在魔物的驱逐上立下了相当大的战果。不过以帝国军为对手也许有难处……帕莉耶鲁也这么决定。

    主要问题是魔导皮膜技术的发达。若是小口径的子弹,施加在布衣上的也能弹开吧。如果素材是像铠甲那样的厚重的东西,与质量成正比,上面能够施加更加强力的魔导皮膜。

    子弹是消耗品,而魔导皮膜正如字面上一样是渡上去的,只要不是过分使用的话就不会有消耗。非要拘泥与枪械的话,虽说可以靠被称为断导弹这种填充魔力的子弹……不过很贵。

    不过面对剑跟魔法,不知为何魔导皮膜的威力就会减半。有一种说法是使用者的剑气、灵力之类的东西会附加到刀刃、魔法上,对魔导皮膜产生侵蚀。能够完美地直接抗衡这些东西的魔导皮膜,据说现在还没有成功的例子。在这一点上就纯粹只能依靠材质的硬度、战士的经验了。

    弓箭的箭矢的质量越大,越容易负载灵力,再加上射手的技术,能发挥比一般刀剑更大的威力。贯彻席娜肩膀的长谷部沙耶香的长弓就是这样。子弹的话,因为是跟手指隔离的状态下发射出去的,灵力基本上没办法附加上去。那么从一开始就注入子弹里就好了……断导弹就是在这种想法下开发出来的,可是成本很高,而且是一次性的。

    这就是在旧文明时代作为主角的枪械在当今时代在对人战斗中被废弃的理由。

    帕莉耶鲁边走着,边再一次回头望向战车的队列。

    即使那些大炮的威力强得能够无视魔导皮膜……它本身那么厚重的铁块。能够确实地瞄准灵活的骑兵吗。被魔法在远距离狙击的时候,能够躲开吗。若是躲不开,它的装甲能够弹开魔法吗。

    「……仔细一分析的话,感觉意外的弱呢」

    「大概不是弱」

    玛费洛嘲笑道:

    「旧文明的兵器是将大量心血注入在如何从远距离、安全地将敌人击破方面上的。那个P型在当时应该是在对战车站中使用的。即是说以大型目标为对手的。光靠这些战车要对抗重骑士、骑兵、魔导骑兵的话是相当困难的」

    不顾讨厌战争的性格,察觉到同一件事的玛费洛,帕莉耶鲁吓了一跳。

    「那……」

    「不止是那些战车。只要这边也有骑士或是骑兵伴随,不让敌人接近就好了。从书上读到的,这是从当时开始一直沿用的战术」

    原来如此。就是说这些战车就是那种兵种,帕莉耶鲁理解了。就像强力的魔法兵周围,重骑士团作为墙壁来保护他们一样。不过战车的大炮跟攻城魔法不同,只要装弹就能连续不断地攻击。那么,这也是相当强力的。

    「不过最大的目的大概是……」

    「大概是?」

    回答鹦鹉学舌的帕莉耶鲁,玛费洛好像很无聊似的说道:

    「只是为了炫耀共和国国力给中原看而已吧」

    「啊……」

    这也有道理。就算是在中原数一数二的简姆、兰兹尔卡,也没有能制造如此数量的战车的工业实力。重现技术也不够。恐怕资源也不够。本来,一辆那样的战车,能够制造几十人份的剑和铠甲吧。中原市面上的板甲平均重量是二十到六十公斤,而那种战车一辆就重几十吨。光是这么想,就可以了解这是多么奢侈的兵器。

    而现在的战斗中,不管是剑还是魔法,都非常依靠本人的能力跟技巧。可是以人类为主体的共和国,只要记住操作方法,谁都能发挥同样强力的攻击的战车找到了活路。只要在大炮后面拉动扳机就可以的话,只要有食指就够了。最糟糕的情况下,女人小孩都能成为战力。其普遍性跟便利性都非常高。

    虽说花费也很高,不过对于国力富饶的共和国来说是做得到的。光是集中在典礼上的就成百。实际上出发的有上千。考虑到共和国的国土,还有更多吧?

    堆积在中原的小国家群,有哪个国王敢考虑向它们伸出獠牙呢。至少兵将们不会自愿去挑战那些钢铁之块吧。

    不过这么一想的话,不止对中原,对帝国的士兵们的冲击也很强烈吧……。

    「……」

    离开阅兵式的会场,已经看见移动用的房车的时候。

    「……雾?」

    在中原,像今天这样天晴的早上也常常起雾。可是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应该早已经放晴才对,雾变浓是很奇怪的事情。

    「这个……一片白……」

    不到一会大雾就遮住了视野,艾米特发出了困惑的声音。简直就跟烟雾弹一样。

    玛费洛好像发察觉了什么,说道:

    「这个雾是……」

    「殿下。请不要远离我」

    与耶迪鲁维斯比雾还冷的声音发出的同时,充满阴气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白色的雾中出现了红色。是覆盖在嘴上的红色面具。

    「哦噢噢噢!!」

    「……!」

    拔刀同时,帕莉耶鲁挡下了挥下来的破剑。没有架势,单纯靠力量。服装也是平民。简直就是大外行。不过现在的状况很糟糕。这种视野,没办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比起玛费洛的信念,他的安全才是最高命题。判断情非得已,帕莉耶鲁一击贯穿了暴民的心脏。

    左边右边同样响起了男人的临死的叫声。最后看见时,那两个位置是杰斯跟耶迪鲁维斯。短而急促的呼吸时席娜的声音。现在只能靠声音来判断状况。

    「不可能!居然是莱德弗拉克……!」

    从卡特蕾娅的叫声的方向传来尖锐的两、三声枪声。然后是连同刀具一同倒下的声音。

    然后是肉体收到打击的低沉声音。

    「!?」

    就在很近,玛费洛应该站着的方向。帕莉耶鲁脸色煞变,回头。

    「王子!!」

    「……借用一下。别怪我」

    就像是并非通过空气而是通过雾气传播的一样,男人的声音朦朦胧胧的。

    「慢着!!白鸦、你这家伙!!白鸦!!」

    卡特蕾娅再次大叫。虽然大叫,可是他没有回答。就跟梦醒了一样,雾瞬间晴了。

    「王子!王子……!!」

    帕莉耶鲁大叫着向四周看去,可是他的身影以及不在了。只有几具袭击者的尸体躺着。

    「……失误」

    耶迪鲁维斯少有的大口叹气,眯着眼睛说道。

    2

    全面搜索的数小时后。

    帕莉耶鲁她们因这次事件被带到官邸后,听说同一时刻,耶斯曼大总统也同样被绑架了。副总统香克斯跟国防部长赛丽安娜都是一副沉痛的表情。

    卡特蕾娅用更加沉重的表情叙说道:

    「白鸦……管理局选拔,暗组的一人。拥有操纵雾的能力的魔人」

    「你是说他背叛了」

    耶迪鲁维斯淡淡地问道。卡特蕾娅投去了混杂着焦躁的认真眼神。

    「动机不明。居然参加革命,这种事情简直超出理解的范围」

    「是啊。养狗反被咬呢」

    卡特蕾娅斜眼瞪着耶迪鲁维斯,而耶迪鲁维斯只是坐在沙发上抬起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咬着嘴唇说不出话的卡特蕾娅,她转向了现在时刻的最高责任者,香克斯。

    「关于这件事的责任我们以后会再追究的,现在请告诉我你们今后会怎么行动」

    「尽全力追踪他们的行踪。在大总统跟王子的人身安全没有得到确认的现在阶段,只能」

    香克斯刚一说完,耶迪鲁维斯就追问道:

    「即使这边没有找到,迟早对方也会提出要求的吧。那之后呢」

    「由国防部长、警察局长以及CIC长官共同讨论决定。现时刻……」

    (真是够慢条斯理的……)

    对于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给帕莉耶鲁一种正是由于他们的怠慢才让对方跑了的印象。在焦虑的心情盘踞内心的现在,更是如此。可是正因为自己这边什么都做不到,才在这里跟他们面对面。

    (……)

    什么都做不到,让人干着急。

    对,什么都没能做到。一点手都插不上。

    因为是内部者才能做得那么漂亮吧。警备,以及漏洞,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即是说,要不是有内奸、协力者的话,那种外行怎么可能逼近到那么近的距离。让他们吸引注意力,叫白鸦的把玛费洛给绑走了。

    「……参加袭击的杂鱼是叫莱德弗拉克的吧」

    「这又怎么样」

    卡特蕾娅狠狠地问道,而耶迪鲁维斯只是静静说道:

    「据点在诺特斯卡。而纹章的祭坛也在诺特斯卡。这不是明摆的吗」

    「……可是,到底为了什么」

    「即使你问我也。不过,如果只是组织要提要求的话,大总统一个人就足够了。而殿下关于纹章以外,可以说没有什么大的价值」

    耶迪鲁维斯露骨的发言让共和国侧的三人愣住了。不过事实上,想要改变这个国家的反政府组织若以他作为人质提出什么要求,离中原的密斯玛路卡实在是太远了。

    香克斯说道:

    「……卡特蕾娅少佐。诺特斯卡那边怎么样」

    「已经派赤鸦跟三色堇向那边去了。不过他们据点的城址相当偏僻,收到报告需要花上两天」

    此时杰斯开口了。

    「要是那两人在途中碰见那个白鸦了怎么办」

    「恐怕这不可能」

    卡特蕾娅目光落在了记录版上。

    「距离事发现场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估计是使用了简易型长距离传送阵的痕迹。光靠那个就能离开首都圈外了吧。如果这个计划是准备周全的话,传送目的地也准备了传送阵的可能性很高。靠着连续跳跃,已经到了诺特斯卡也说不定」

    简易传送阵并不是能飞到任何地方的东西。传送出发点跟传送目的地必须成对使用。虽然没办法用于进攻,不过想现在那样逃跑时能发挥拔群的效果。当然,不是能买到的东西,也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东西。

    香克斯重新面向耶迪鲁维斯。

    「就如您听到的。不管是报告先到,还是要求先到……在明确他们的人身安全前,应该避免轻易下决定。在那之前,为了安全起见,各位也请住在这个官邸中吧。这里的警备是万全的」

    搜索玛费洛时也跑得很累了。没有情报的现在,光是这么面面相觑也没有用,于是在这日落时分解散了。

    ·

    在失去主人的大总统府的一个房间中。

    「……汝等切勿杀戮」

    「啊啊,抱歉了」

    杰斯也没有打算辩解,闭着嘴等着艾米特的下一句话。她对于杰斯的反应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松弛了表情。

    「真率直呢,汝」

    「……怎么。不是在生气啊」

    「没有啊。我的勇者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错了就行了,没必要特意发怒吧」

    她的这种个性。平时虽然总是开玩笑,可是认真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奇妙的说服力。杰斯觉得她不愧是修女。

    「而且这次,打破不成文规定的异端者是对方嘛」

    「……这样没问题么」

    「没问题啦,这样」

    昨晚席娜好像说了相似的话。

    「宗教可不是为了烦恼才存在的。是为了让人幸福生活而存在的。做了坏事,说声对不起请求原谅的话,就会原谅你的。睡一觉醒来能被原谅就是幸福。明白了?」

    「真是方便的东西呢」

    「就是啊,超方便的。圣言曰:汝等切勿烦恼。不然,信徒算什么?」

    (……)

    也许出乎意料地,她比起愤怒,更担心杀了人的这边的心境也说不呢。可是不巧,提到法律,在力量就是法律、无法无天的西域,要遵守圣言第一条实在是困难。毕竟坏掉的家伙太多了。若不是像兰德尔迪那样身体与心灵都很强的话,实在是难。

    「……护卫小姐也是摆着可爱的脸,比起这种事情更担心着王子大人的安危呢。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呢。王子大人之后别闹别扭就好了」

    「应该没关系的吧」

    「啊啦,为什么?」

    杰斯想起某些时候玛费洛的表情,说道:

    「那家伙只要有理由,就会接受的。如果帕莉耶鲁保护他这件事是错的,那他把雾弄散,或者在被对方杀死前先击倒对方不就好了。做不到这些的他没有立场抱怨」

    「……汝的理由还真是乱七八糟」

    「就算是乱七八糟,只要有这种程度的理由那家伙就会接受的。大概」

    只是,杰斯有更加在意的事情。

    「……你丫的,真的是修女吗?」

    「什、什么啊,突然乱世什么。又不是勇者席娜,汝切勿怀疑」

    虽然杰斯这么说,可是……要说她不是修女那是什么,杰斯也说不出。只是,雾散去的时候。生养于修道院的修女没有发出惨叫,感觉就像是见惯了尸体一样。

    「那么,我稍微看下护卫小姐的情况去……」

    杰斯叫住了假惺惺的艾米特。

    「没必要吧」

    「……为什么?」

    「跟你丫的一样。那家伙也见惯尸体了。顺便一提我也一样,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就是那样的眼神」

    艾米特叹着气放弃了,然后浮现出困扰的笑容。

    「……只有一只眼睛,看得真清楚呢」

    「啊啊。所以现在不用管她。她对玛费洛被绑架这件事更无法忍受吧」

    艾米特又坐回了沙发上。

    ·

    另一间房间。

    「没有必要伤心或是烦恼」

    「是……」

    帕莉耶鲁明明是坐在沙发上,心情却像是正坐一样。虽然耶迪鲁维斯没打算叱责她,不过没能尽到护卫的职责,悔恨跟自责折磨着帕莉耶鲁的心。

    「……现在的你是军人。仅仅因为一两次的战败而挫折的话,是成不了事的」

    「是……」

    「本来,能正面接受失败并且反省的性格正是你的优点」

    虽然难得受到了嘉奖……不过,帕莉耶鲁没有为此而高兴的余裕。状况也不允许。

    耶迪鲁维斯喝了一口自己泡的红茶,然后唐突地说道:

    「别再对殿下抱有过度的期待了」

    「……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难道你真的绝对,殿下能背负着那样的小国统一这块大陆吗」

    帕莉耶鲁低下头。本来就低着的头,低得更深了。从击退露娜斯公主的那一天开始,只有这位耶迪鲁维斯认为玛费洛的话不过是狂言、妄想。

    「这是为了你好」

    「……」

    毕竟,玛费洛只是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密斯玛路卡在别的国家只相当于地方的都市大小。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只有王朝时代一点点的历史跟遗产。国王与玛费洛不过是靠着过去的遗物而站起来的也是实情。

    「护卫是任务,而不是朋友间的交往。连陛下都不夹杂私情,抱着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觉悟,把自己的孩子送往各地。太过投入感情的话,万一的时候可是会很痛苦的」

    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可话语却让人感到她的挂心。总是让人觉得她很完美的耶迪鲁维斯会说这种话,让人意外。

    「没事吧……王子」

    「应该没事吧。我不记得将他养成了才这点事情就叫苦的人」

    忠告虽然是忠告,可这真是她的真心话吗。

    想起他与她日常的互动,从幼小时期就是那个样子,也是呢。帕莉耶鲁的心情稍微舒畅了一点。

    「不要给游击队的人添麻烦就好了」

    「要是有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的话,也许会添麻烦吧」

    喝了一口红茶。

    「只有这次,殿下的贫嘴也不起作用了」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不知后退的人有两张。一种是宗教家。另一种是思想家。他们所相信的事情是一切的开始并且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这两种类型根本不会察觉自己思想的扭曲。况且,莱德弗拉克是赌上性命也要改变这个国家的集团。光靠口头上是没办法改变他们的意志的」

    「可是……王子也一直是赌上性命的啊」

    对,杰斯说过。

    「就像打牌时赌点小钱一样」

    「以赌博来说,太过大方了」

    「不。所以说,正因为太大方了所以大家都被王子压倒了不是吗。我也是,凯恩大人也是,露娜斯公主跟尤利嘉公主也是……」

    「赌博不是只有赢的。包含了输才是赌博」

    这倒也是。而赌上性命的话……输了就等于。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要太过投入感情」

    「可是……这请对王子说吧。那么平易近人的王子,即使你说不要投入感情也」

    「也是呢。那么等殿下回来后就由我来说他吧。不知哪一天就会变成那样,你跟杰斯还有我都身处于这样的立场」

    「……」

    要是那个叫白鸦的男人有那个打算,王子当时已经被杀了。不,想要做的话,在场的我方全员都会。

    想象着从白色的黑暗中伸出的刀刃,帕莉耶鲁才终于因被掩盖的恐怖感而感到后怕。

    3

    夜晚冰冷的空气。更加冰冷、凹凸不平的石制地板的触感。

    「……没事吧,王子。醒了吧?」

    「……咦、……。大总统……?」

    只记得脑袋后面吃了一击的冲击。以及途中被扔进传送阵,浮在空中的感觉。

    「这里是……?」

    很暗。光源只有房间里的一把摇晃的火把。然后是颜色昏暗的铁格子……就是说这不是房间而是牢房吗。

    「这里就是上次提到的……旧诺特斯卡帝国的王城。现在则变成了莱德弗拉克的据点呢。我跟你被绑架了哦」

    大总统轻松地耸了耸肩,一点悲怆的感觉都没有。玛费洛慢慢地坐身来。

    「这个……不,且不说我……连你也是?警备那么严密的情况下?」

    「醒了吗」

    一点气息都没有的铁格子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让玛费洛回头。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从上到下统一白色,袖子就像是和服一样长的开襟外套,上面写着一个没见过的文字的口罩盖在嘴上,从嘴边一直垂到了胸前。

    「你是……?」

    「我就是抓走你的人。顺便一提这是旧文明的古老时期流传的文字,叫做梵文」

    他捏着像幕布一样下垂的口罩,摇了一下。

    「这是代表所有神佛的字,读a’」

    「a’」

    「没错」

    以恐怖份子来说是个有趣的人呢,玛费洛想到。

    「那,那片雾也是你弄的?」

    「似乎你已经察觉了,在维罗尼卡辅助卡特蕾娅的也是我。虽说那个女人由于你的机智而被你逃掉了」

    玛费洛感到奇怪。要是卡特蕾娅的同伴的话应该是共和国的人才对,那为什么要拐走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并关起来?

    「……他呢,王子。他是暗组的一人,名叫白鸦。是管理局选拔队的NO.1」

    「白鸦……。难道说,那个NO.1背叛了……?」

    带着不原因承认的心情,大总统低头避过了玛费洛的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是要不是那样,能如此漂亮的手法绑架大总统的人可以说没有。

    「连作为国宾的你也暴露在危险之下,全都是我的错。实在是抱歉」

    「啊……,不。吾没关系。吾是以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的前提下出国的所以没关系……可是大总统被绑架,这可有点笑不出来啊……?」

    「哈哈,你还真是有胆量呢。在这种状况下,一般的成年人都会吓得发抖呢」

    「大总统不也完全没事一样……」

    他挺起胸膛说道:

    「我吗?啊啊,作为国家元首,正是在发生这种大事的时候才不能狼狈不堪。干脆两个人一起逃跑事实吧?我的支持率也会上升的吧,你也……」

    「无聊!!」

    安静的地牢的走廊,响起了一声大喝。粗略焦急的脚步声接近了。

    「无聊!你这个对无产阶级进行无尽的剥削挤榨、对资产阶级阿谀奉承的卑鄙的帝国主义者!」

    带着手持自动步枪的卫兵而出现的是拄着拐杖、跟大总统同辈、蓄着胡子、头发中交错着白发的男人。个子高瘦,一只脚是粗糙的义肢。看起来是首领,却跟身旁带着红色口罩的人穿着同样的土黄色的制服。

    过了一阵,臭骂完大总统后,目光静静地移到了玛费洛身上。

    「……还有落后时代的封建主义者」

    「你好。虽然感觉只是碰巧没有生在共和国而已……你是?」

    「我是易斯尓基·切科夫。大陆市民解放革命军,莱德弗拉克的总书记」

    「明明是军队……却是总书记吗」

    「这是从旧文明时代流传下来的正统职务。我有着把帝国主义者们的罪恶真实,以及从现在开始的革命的历史记录下来,传达给后世的义务」

    他再次转向了大总统,手杖咣地敲在了石制地板上。

    「下定决心了吗,现佐匹鲁姆帝国主义政府大总统安迪·J·耶斯曼」

    「……不管说多少次我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首先,共和国不是我一个人的国家。她是根据每一位国民的意志建立的国家。作为代表被选出来的我,不能屈服于擅自妄为的不正当暴力」

    「那我就让你看看每一位国民的真正的意志到底是什么。人们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就让你那玩弄权力而变得软弱懒散的心深刻地体会一下吧!」

    手杖敲在铁格子上,转身离去了。玛费洛从铁格子向往探头望去,卫兵的值班室附近,像是干部的人们聚集在一起。

    即使厚重的铁门被关上,洋溢着革命血气的他们的声音,也高亢地回响在寂静的监牢中。

    「用高射炮的红色烈火击落那些搜刮弱者的ハインサエティ!为这块腐败的大陆带来革命,再次建立真正平等的市民社会!现在以总书记易斯尓基·切科夫的名义向各个支部传达!太阳照样升起!!」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强烈的怒吼声回应着他。就连一般的军队也没有他们那种气势。从他们的威势就能了解他们的气魄。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更胜于战争的斗争。每一个人都不是为了薪水、被将军命令而奔赴战场,而是为了他们心中的正义而战斗。这就是不同。

    「太阳照样升起……?」

    「……恐怕是武装起义的信号」

    大总统神情严肃地说道。

    「他的真正名字是易斯尓基。憧憬着旧文明的贤者的易斯尓基,效仿他们生长的国家,将名字改成了易斯尓基·切科夫。因为他打算点亮那个革命的火种」

    「……还真清楚呢」

    「在首都学院,我跟香克斯跟易斯尓基是同一届的」

    玛费洛瞪大了眼睛。因为凯恩也是在那里学习的政治,不愧是轰动大陆的名目吧。

    「那个时候,他就是这种感觉了。他的话跟当时述说的理想没有任何变化。到底该怎么办呢……」

    没什么该怎么办的。被关在这种地方,什么都做不到。

    「……易斯尓基太过梦想家了。香克斯则太过现实了。而哪边都比不上,抱着半吊子理想的我却成了大总统」

    「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大概。过于追求梦想只会变得忧郁,太过现实则让人压抑。人们心里得出的最大公约数,就是你吧?」

    「你明明那么年轻,却还能陪我聊这种无聊的话题呢」

    「王国也是差不多的。若是不胸怀大志,是得不到人们爱戴的。可是过于追求志向,人心又会叛离。因为不像民主制那样可以更换首脑,反而更加难做」

    「哈、哈、哈……我会被换下去吗?」

    「啊,不,不是这个意思……」

    突然发现,白鸦的身影不见了。眼睛追着易斯尓基的背影时,他明明没有一同出去。

    (……有着相当厉害的人物呢……共和国)

    可惜的是,这个人背叛并成为敌人了。要说到脱狱的机会的话,如果能哄骗住那个高手的话是最实际的,可是……。

    「……关于白鸦,能不能告诉我更多的事情?」

    「嗯?」

    「弱点啊,不擅长的东西啊,喜欢的东西之类的」

    「这个,没听说过呢……虽说是NO.1,可以我的立场来说只不过是CIC局员之一而已」

    这个国家的地位全都是由职务决定的。不像王国那样也血统联系,也没有将军、贵族的家系之间的交往,因此个人之间的联系相当的淡薄。

    「啊啊,不过他是风牙众出身吧」

    「风牙众?」

    「八大洲之忍……就是忍者哦。CIC有不少那里出身的」

    「忍者就是扔着手里剑不用魔法却能在水面上行走使着火遁之术水遁之术等不是魔法的魔法也就是忍法或者叫忍术的那个传说中的职业吗……!!」

    「哈哈,实际上怎么样呢。白鸦好像是魔人,所以即使用一般的魔法也不奇怪吧……嘛,跟故事里登场的忍者不一样,现在的忍之乡好像是间谍养成学校一样的东西呢。真正的忍者,在旧文明的工业革命时代就已经没有了吧。有样学样……这么说也许有些不太礼貌,难得作为忍者的发祥地,大概是把这种特色作为卖点吧」

    「什么啊,是这样的吗……。这可真是可惜……」

    传说中的武器,手里剑。好像见识一下。不过仔细一想的话,白鸦既没有拿着文献插图中所画的忍者刀,也没有穿着忍者装束,也没有戴头巾,也没有穿短布袜,最重要的是一身白色完全没有隐藏起来。

    「咕……被骗了……!一瞬间激动不已的吾真是笨蛋……!」

    「到底在说什么?」

    铁格子对面,白鸦又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

    「你!就是在说你!是个忍的话就像个忍一样,一点隐藏起来的意思也没有吗,诶诶!?一身纯白色的打扮,别告诉我实际上你在隐藏着羞耻!!」

    「……这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子」

    白鸦幕帘下的喉咙发出哧哧的笑声。他把手里的被子、装着面包的袋子以及水壶放在了牢房前。

    「如果是黑夜的黑暗,就算不是乌鸦也大部分让人难以看清……可是想要隐藏在白雾之中可是相当有难度的」

    「不行。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只要你不叠着食指说忍忍之类的,吾是绝对不会认同你的」

    玛费洛说着,从格子的空隙伸出手想要拿面包。像是要阻止那只手,一根棒子挡在了前面。玛费洛抬头一看,那是白鸦单手拿着的非常华丽的金属棍。

    「怎么,生气了?」

    「有事问你。关于圣魔杯的纹章,解除封印的钥匙是什么?」

    「哈?什么,这种事……情……?」

    伸出的手动不了了。明明棍子只是放在上面,手碗就像是贯穿了石地板一样被压迫着,一丁点也动不了。

    「指纹吗。视网膜吗。血吗。还是遗传因子」

    「……如果是的话呢」

    「简单之极。就这样拿下一只手腕,直接拿去祭坛就行了」

    棍的压力又增加了。

    「谁知道,我实际上也没有去过。应该知道的,在维罗尼卡找到的纹章是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问世了。连我自己都想知道呢」

    「……没有听父亲说吗?」

    「你认为……咕……!?」

    力量又再增强了。白鸦自身好像什么负担都没有一样,可是手腕的骨头就像要碎掉一样咯吱作响。

    「呜……!」

    「说谎的舌头会被阎王拔掉哦。就算我拿着这只手腕去试一试,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虽然出一点点血,嘛死是不会死的吧」

    「呜……哼哼。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要是这么容易的话,特意还让王族到处巡回的理由是什么?要是你能回答我的话别说手腕,整只手都给你了」

    玛费洛笑道。

    「小子,我可是认真的。这么年轻就失去一只手可是相当痛苦的哦」

    「会很痛苦吧。嘛我也认识比我还小得多的时候就失去了一只眼一只手的家伙……不过我没有他那样的根性,绝对会绝望得去死吧。哼哼,这样就有正当的理由了」

    白鸦俯视着玛费洛的眼睛,过了一阵。

    「……好个家伙」

    「谁呀?」

    做出白痴一样的回答同时,手上的棍子已经缩回去了。

    「总有一天,会找你的」

    白鸦就这么离开了监牢。

    「……什么啊,真无聊」

    拿起了面包袋,水壶,把被子拉了进来,跟肝都被吓冷了流着冷汗的大总统平分了。

    「玛费洛王子……太乱来了吧,你!?他可是真的打算砍下你的手的啊。你难道总是做那么危险的交涉吗」

    「没什么不好的嘛。反正他要是真有那个打算,抵抗也没有用。那至少把想说的话都给说了」

    「……你不理解自己的立场吗?你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要是死掉了怎么办?」

    「啊哈哈。总是被这么说呢。那大总统,你要是死了能做到什么?」

    于是他语塞了一会。

    「……不,什么都做不到。可是,正因如此才不得不活下去不是吗」

    大总统从容不迫地从袋子里取出了面包,咬了一口,然后咽了一口水壶里的水。

    「为了活下去而吃!为了活下去而喝!虽说任何人都有死的一天。可是王子,总不能现在死在这种地方吧」

    「……原来如此。嘛,也许你说得没错呢」

    两人把没有味道、干巴巴的纺锤形面包塞进了嘴里。

    4

    设置在废城的一角的指挥所里,易斯尓基问道:

    「怎么样了,白鸦」

    「那样不行」

    听见这个回答,易斯尓基双手用力地击打在铺着共和国地图的办公桌上。

    「不行是怎么回事。那种废退主义的小鬼,稍微让他吃点苦头就会坦白的」

    「不,最好还是不要那么做。我也看过很多人类的杀生了,像那样是没办法的。就算我们没有杀他的打算,稍微逼一逼他他就会自己去死的」

    既不回答知道,也不回答不知道,突然就说到死不死的问题。明明审问的是这边,却像是在被他试探。

    毫无疑问,那是个对死不死什么的毫不在意的家伙。只是为了好玩才试探这边。就像是为了名誉的剑士赌上性命一战一样,赌上性命用谈话玩弄对手。像那样的没办法。

    「不信的话你就去拿着Tokarev或是AK指着他的太阳系试试吧,到时你就会明白的意思了」

    「那么他也不知道其他的纹章所在之地吗」

    「应该是。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从帝国宣战开始两、三个月才行动吧」

    找不到其他理由了。与帝国的开战延期不过是口头约定。对于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威胁,一点时间也不等,早一刻钟也要尽早全部收集完才是上策。这样的话,不用说儿子,果然连国王也不是全都知道的吧。

    ……当然,让别人这么想正是密斯玛路卡国王的策略,管理局的白鸦并没有发现。而玛费洛也是欺骗敌人前先欺骗自己人的自己人之一。

    易斯尓基叹息道:

    「……那么且不说沉睡在这片土地的纹章,结果还是要带着那个封建主义者的败家子到巡游各地吗」

    「不过如果不是想要全部收集的话他也没用了,光是拥有一枚也足够改变状况。现在已知的就只有在维罗尼卡被带出去的一枚。以及这个诺特斯卡沉睡的一枚而已。如果两枚就是全部的话,就已经拿到一半了」

    「瞎扯。实际上到底有多少枚」

    易斯尓基把桌子上的地图翻过来,变成了整个大陆的地图。

    「谁知道呢。管理局也没有了解到那种程度……确实,不太可能是两枚吧。恐怕……这里有一枚」

    白鸦静静地指着极东的更前方。

    「……八大洲吗?」

    「在那里的富士的山脚下,自古以来有一伙自称叶多枝党的一族。传闻他们支配着秘藏巨大力量的纹章。如果是事实的话,那个可能性应该不是全无。有一种说法,圣魔杯的力量作为人类能够居住的结界变成了纹章的姿态,分散到了各地。这样的话……」

    视线追着白鸦的指尖,易斯尓基说道:

    「……诺特斯卡帝国也是这样。旧文明崩坏以后,很早就成为了人们扎根的地方……西边是教团领,南边则是旧玛吉斯提亚王国么」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实际上是怎样呢」

    盯着地图的易斯尓基抬起头来。

    「……为了聚集大陆市民,象征是必要的。有了正义的象征,不用说帝国主义者,甚至能让仗着根本不存在的神的名义的神殿教团都臣服。名为圣魔杯的标志。反正哪边都是些权威主义者。遵从与圣魔王这以权威,即是连强欲者也包含在内,全人类都变得完全平等。这次的ro号作战不过是铺路而已。真正的革命,将由圣魔杯带来」

    「……那时候谁来成为圣魔王」

    白鸦有趣地问道,易斯尓基用鼻子发出了笑声,然后回答了连白鸦也没有预料到的答案。

    「谁都可以」

    「……什么?」

    「象征只要是象征就足够了。建在广场上的雕像,或是公园里的纪念碑,反正需要某种东西。标志只要存在就足够了。所以不管谁成为圣魔王都是一样,不是吗」

    「……这倒也是」

    这个男人也是相当彻底。易斯尓基的信念毫不动摇。不愧是光靠着群众活动就能聚集到计划颠覆政府的同志的男人。佐匹鲁姆共和国建国以来,从没有被什么人进攻的先例。那么这个男人则是宣战布告的第一号。

    易斯尓基眯起眼睛。

    「可是,首先要完成这个ro号作战。诺爱西丝的差别主义者,你们没问题吧」

    「用不着你来考虑。正因为是差别主义的魔人,对于上司人口之人也会绝对服从。这次的事情正是总帅的决定,我会全力协助你们的」

    「白鸦,你们的……魔人组织诺爱西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提高共和国内的魔人的地位」

    「胡扯!不是被帝国的动作感化,想由你们自己来支配人类吧?当那些家伙的魔手支配中原、越过科诺林特大河来到共和国那天,你们是要去迎接他们吧。这个败北主义者」

    「那你打算怎么做。走到这一步了,要与我们诺爱西丝决裂吗?莱德弗拉克,诺特斯卡帝国残党,科诺林特水贼联合,西伯利亚民兵团……数量倒是很多,可是光靠这些人能够打倒政府吗?那么,把大总统跟密斯玛路卡的小子抓过来的又是谁呢」

    白鸦得意洋洋的宣言让易斯尓基咬牙切齿。理想很崇高。可是因此太过清高。看着他的样子,白鸦幕帘下的喉咙哼哼地笑着,然后背向了易斯尓基。

    「别妄下判断。政府倒台的那天,也许有我们共同前进的道路也说不定。总之先要安排总帅跟你见面呢」

    易斯尓基拍桌。

    「……好吧。那就去吧,白鸦。作战已经发动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后天的夜明时分,就让我见识见识吧」

    「哦,敬请期待吧」

    刚看到雾像龙卷一样聚集到了周围,下一瞬间白鸦就静悄悄地消失了。简直就像他白色的身影溶进了那片雾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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