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在妖精的庭院中

    作为学院第一的天才,玛格纳斯被授予了专用工房。

    不仅仅有工作间,甚至还有着书房和生活间。安置着沙发和桌子,还有暖炉,墙上的架子上的机巧材料和原料、书籍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

    在生活间里,玛格纳斯在读着一本陈旧的书。书名是『关于迪·奥尔加纳姆的看法』,看来是禁书的注释本的样子。

    火垂虽然不做声色地忍耐了一段时间,但最后下定决心,向主人走去。

    「主人」

    玛格纳斯眼睛还盯在书页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怎么了?」

    「我有疑问。为何,要拘泥于那个男人?」

    「你是指吗?」

    「是,主人。请告诉我们关于那个男人详细的事」

    「因为计划中需要他。要是不把红翼阵完成,我的计划就会受挫」

    「可是,那个奥义的话,主人您」

    是没打算再说下去了吗,玛格纳斯继续读起书来。

    火垂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皱起来——她为那样的自己感到愕然。

    我居然,会对主人心存不满?

    (是嫉妒那个男人?怎么可能!)

    马上否定了脑海中浮现出的单词。自己是自动人偶,景仰术者是自然的,但嫉妒可就太过头了。抱有着那样的感情是错误的。

    「请原谅我重复提问。我们不知道的全部内容」

    「正是如此。我们是为了什么,为何目的而存在的?」

    从背后插进了别的声音。是姐妹的一人,蜜蜂。在她身后,玉虫和姬蜘蛛也一个个地现身。

    「也请告诉我主人」「为何,要将我们制造出来?」

    「是为了造神」

    「——神是指?」「可否将其想作神性机巧?」

    「今天话可真多啊,你们」

    玛格纳斯苦笑着,合上了正在读的书本。

    不知何时,玛格纳斯的周围就聚集了六姐妹们。

    玛格纳斯环顾一堂,意思着听好了一样说道。

    「总有一天会告诉你们的。不过,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是,主人。谨遵教诲」

    火垂弯腰行礼道。其他姐妹们也同样,行了一礼。

    突然感到有什么人的气息,姐妹们一齐回过头去。

    敏锐的感觉,察知到有人接近。而且,还绝非等闲之辈的气息。

    玛格纳斯并无动作。不到数分钟,就听到了三人份的脚步声。

    脚步声踏入建筑物里,踱过走廊,在这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敲了三下。便不等回应打开了门。

    「打扰了,玛格纳斯」

    最初看见的是年轻的女性——是学院长的秘书官安瓦莉尔。

    腰上佩带着明晃晃的军刀。火垂意识到自己的武器。如有万一,就用有着空间转移能力的镰切将对手缴械。

    「这么突然真是抱歉呐,玛格纳斯君」

    从被安瓦莉尔打开的门中,蓄着大胡子的健壮男子走了进来。

    是被歌颂为十九世纪最强的魔术师,学院长爱德华·卢瑟福。

    虽然一脸性情温和的老人般的笑容,但也藏不住他隐藏着的实力。散发着只有过去杀过人的人才会身披的,危险的恫吓。

    最后一人是白发苍苍的枯瘦老者,是医学部长帕西瓦尔。手执拐杖,腰也有些驼,但他身上所蕴藏的魔力绝不比学院长逊色。

    火垂她们以有条不紊的动作行礼。

    玛格纳斯从座位上起身,亲自将三人引去沙发。

    「学院长和教授总代表大驾光临,看来绝非寻常事态」

    「嗯。也许会变成很麻烦的事呢,务必也想听取一下你的意见」

    学院长和蔼地说道。在细细眯起的双眼深处,散发着枪火一样的精光。

    「这可是最近几天也许会降下流星的状况。若是大意,学院就只有毁灭了」

    又会发生战斗了吗。火垂感到全身都热血沸腾。

    (斗志高昂?我是喜欢战斗的吗?)

    ——不,不对。既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

    只是,能为主人所用。这令她很高兴。

    「谈一谈详细情况吧。会有流星降临,是什么的比喻吗?」

    被玛格纳斯催促着,学院长详细尽说了起来。

    2.

    那家伙是追兵——

    又或者说是早已经预料到了吗。日轮对雷真的警告迅速做出了反应。

    袭击者一瞬间就逼近了埃德加。在比原来还要狭小的室内,还能做到瞬间移动一样的速度。沉重的拳头生出的烈风,将床单都撕裂了。

    可是,却没有击中埃德加。埃德加和安莉的身影消失,出现在了日轮的身后。看来是使用式神,把他们转移了。

    攻击被避开,袭击者咂了咂舌头。看到他的脸,日轮倒吸一口凉气。

    「!维隆先生!」

    「这家伙?」

    雷真再一次审视袭击者。不知为什么,突然涌出一股亲切感。

    「呦。你,成绩比我还烂啊?」

    「你说学力考试?那是我交白卷了」

    「呃那么,其实,我才是倒数第一?」

    「雷真!不是那个问题!」

    夜夜斥责着失落的雷真。就像她说的,维隆已经开始做出下一次的攻击了。

    一瞬间就逼近到雷真面前,打出了铁拳。

    马上利用金刚力抵挡——防不住!被轻易击飞,嵌进墙壁。墙壁也意外地脆弱,雷真被打飞到了空中。

    (这家伙很强!)

    这哪是什么啊。要是几个月前的雷真,一瞬间就会被解决掉了吧。

    在空中就无可奈何地朝下坠落,撞上了地面。

    「雷真!你没事吧?」

    夜夜蹬地一声在身边着地了。

    「我没事。老爹怎么样了?」

    「那边也没问题。已经让日轮小姐转移了」

    「是吗。果然很可靠啊,日轮她」

    「夜夜也也会派上用场呜呜」

    「别哭了!我也很期待你的啊!」

    维隆在眼前落地,像是听到的样子砸了下舌头。

    「带着伯爵逃了吗。看来是没法保证不把你们打飞了啊」

    果然,是在追杀埃德加的样子。是的人吗?

    嘶地伸出食指直指天空,嘟囔着咒文一样的东西。

    「斯莱普尼尔(注:即“八腿马”,其实是北欧神话故事中主神奥丁的坐骑,名字叫做斯莱普尼尔——Sleipnir。它是一匹雪白毛色的八腿天马。奥丁大神每天骑着它在天际飞行,巡视天下万民。),」

    回应他的呼唤,甲胄型自动人偶飞了过来。

    和主人同样,一瞬间就现身了。从甲胄的空隙间能看到其内部,雷真恍然大悟。

    「这台自动人偶,里面没有东西!是空的!」

    甲胄的内部空空如也。不论是支撑身体的骨骼,还是令关节活动的汽缸,抑或是传递动力的传动装置,甚至连收发信号的挠性线也没有。

    甲胄就在原地变得四分五裂,接着穿着在了维隆的身体上。

    胸甲的部分盖在胸口,腿甲部分裹住双腿。不消数秒,术者维隆的全身都被全金属的甲胄包裹了起来。

    「把自动人偶,穿在身上了!?」

    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是很恐怖的机能。术者和人偶通常都处在接触状态。

    维隆的魔力熊熊燃烧,立刻就和甲胄同调起来。从接触的部分,直接将魔力注入装甲。抓住这一瞬的空档,夜夜立刻用踢腿来迎击——然而,却毫无手感,冲击完全没有捕捉到。

    反击的里拳袭来。夜夜被弹飞,撞在了树上。

    (这是什么魔术?一点道理都没有!)

    初次和辛对战的时候,也是没能读出他的动作,被其威力轻易玩弄玩弄于鼓掌。被压倒性的耐久力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夜夜在力量上的败北。

    和那个时候的情形很相似。可是,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有感觉到辛的身体很坚硬,但维隆的甲胄却毫无手感。

    无法应付辛的动作,是因为他能从预测的反方向攻来。而维隆只能做出常识性的运动,也有受到惯性的影响。然而,却压倒性地快!

    这边的攻击完全不起作用,那边的攻击却效果显著得恐怖。

    (是超越金刚力的,力量型魔术吗?)

    如果是筋力特化型魔术的话,就能解释这个速度了。这边的攻击无法发挥威力,可以考虑是因为在命中的瞬间,在极短的距离上做出了高速后退即可。退后回避对手的力道,这是格斗技的高等技巧。

    「怎、真么办啊,雷真!?」

    「我还想问呢。要是血液足够的话,还能有办法应付」

    「才没有那种方法呢。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

    维隆向这边伸出左手,右手握拳朝后缩回。

    维隆的身影模糊起来,一眨眼,就变得难以把握。

    远近感变得混乱。明明一步也没动,却感觉他靠近到要撞上一样。

    「」

    铁拳刺出。虽然不是能打中的距离,但雷真展开了红翼阵,把全部的魔力都送入夜夜体内。让夜夜跳跃起来,自己也超侧面跳起。

    雷真和夜夜站立的地方,刮过等离子的闪光。

    是拳头生出的冲击波吗,不可见的拳头刨挖大地,抡倒树林。雷真和夜夜被沙土卷起,甩飞到了天上。

    夜夜的肘关节逆向弯折了。似乎是被冲击波擦到的样子。明明已经分配使用了金刚力,却还是折断了。若是被直击,大概身体会被击飞了吧。

    摔在大地上的时候,雷真理解到了。

    据风传说维隆能与玛格纳斯匹敌的理由,就是这个。

    他有着能称为必杀技的一击。能一击打倒玛格纳斯的的必杀技。

    保护着折断的手,夜夜还是咬紧牙关站了起来,雷真本也想要站起身来,但下落的伤害比想象中要高,身体还没法自如活动。

    维隆用冷徹的目光看着这样的两人,再一次牵动起拳头。

    (糟糕!下一次就要被杀了!)

    已经没法再躲过去了。就算是雷真也由于死亡的预感而颤抖。就在这时——

    「调皮就到此为止。你们这帮不良学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雷真面前出现了身着白袍的女性。

    一脸不快表情的金伯利站在那里。

    3.

    时间稍稍回溯,在那天的傍晚。

    夏儿和格丽泽尔达平安地,到达了威尔林顿的街道上。

    人口虽还不满两万,但也是近郊最大的都市了。近代化的主干道的商铺很是繁华,从各个家宅中飘出生炊煮饭的香味。

    从大马路上转弯进入小胡同后,密集的民宅鳞次栉比。

    还残留着浓浓的中世纪气息。是夏儿从小时候起,就来回跑过的路。

    走出小巷,登上平缓的坡道后,就能看到气派的宅邸。

    旧比劳伯爵官邸。潇洒的三层宅邸,外观和狮鹫女子寮很相似。

    钢铁的大门紧紧封闭,宽广的前院也有自动人偶在巡逻。虽然是军队和警察警戒用的廉价量产模型,但也比人类警官的攻击力强得多。

    格丽泽尔达泰然自若地来到门旁边,咻地跃了过去。

    太过突然的发展令夏儿吓了一跳。可是,真正令她惊愕的从现在才开始。

    把自己的机械天使拉到近旁,行使了。

    机械天使变形为剑型,自主飞舞在空中,斩向警备的自动人偶。真可怜,警备的自动人偶被砍成两半,机能立刻停止了。

    「喂,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操纵着察觉到自动人偶的异变,向这里跑了过来。

    「什么人!你这家伙——」

    没能让他说到最后。格丽泽尔达从指尖上放出赤红色魔力的,警备员马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晕倒了。

    「老、老师!?突然干什么!?」

    「你安静点」

    格丽泽尔达让夏儿收声,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没有增援到来的气息。紧张感缓和下来,有些生气又轻蔑地说道。

    「警备只有一个人吗。战时的话很简单就会被占领的,这帮蠢货!」

    但现在是和平时期吧,夏儿虽然有些苦恼要不要吐这个槽,但还是先提出了疑问。

    「做、做这种事真的没关系吗?这个人,有穿着军队的制服」

    「不怎么好。赶紧把该干的事干完,马上就开溜」

    说出了像盗贼一样的话。实际上,做的事也确实着像盗贼一样。

    从警备员身上将皮带抽下,把双手反绑起来,夺走了钥匙串。

    「你在磨蹭什么。快去」

    夏儿做好了觉悟。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没办法了,要是走办理正规手续的渠道,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取得入馆许可。

    让西格尔德呆在头上,翻过了铁栅栏。

    前庭就和那个时候一样,修整的十分周到。内心填满了涌动出来的怀念感。真的,直到几年前,夏儿还在这里生活着。

    和双亲。和祖母。和安莉。和很多的自动人偶们。还有——

    呜咽不受控制地漏了出来,夏儿慌忙屏住气息。

    「嗯,不错的宅子。灵力也做了相当的强化呢」

    在进入玄关的时候,格丽泽尔达很佩服似的说道。

    「是在这边吗」

    马上就探知到目的地的所在,毫不拖泥带水地迈步走向中庭。

    跟在她身后走着,这又令夏儿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夏儿可真是的,一脸那样的表情,怎么了吗?」

    那样的声音在骨膜的深处复苏。

    「还是那么高傲呢。虽然这也是常事了」

    哧哧的偷笑声。光是想起来就令身子颤抖。

    西格尔德也躁动地在夏儿的帽子上拍着翅膀。看来是感到了主人的不安。夏儿轻轻让它从帽子上下来,把西格尔德抱在胸前。

    「没事的,一点也不可怕。这里曾经,可是我的家啊」

    「噼?」

    「没错,是家哦。要是有一天,大家再住回来就好了呢」

    在看着不安的西格尔德的时候,夏儿的心中生出了勇气。

    若是有要保护的东西,人就能变得很强。莫非,希格蒙特可能就是计算到了这一点,才会留下西格尔德的。

    胸口发热。真不可思议。明明到现在为止,都一直在一起的——

    (在失去你之后,才更能感受到你就在我身边呢希格蒙特)

    夏儿抬起头来,向着格丽泽尔达的背影发问道。

    「那个,请问您知道为什么吗?我为什么会失去精灵感应力」

    「很多孩子都能和精灵还有妖精交流,但长大了就没法再看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个是如果不是魔术师的话,魔力自然就会变得低下」

    「不是那样。精灵接近于自然现象,以人类的尺度是难以理解的,它们也有着残酷和冷酷。就像人类的孩子一样呐」

    「孩子——」

    「当成长为大人,人类就会连带着否定那种残酷。亦或者说是变得下意识逃避起来。就在那时,和精灵间的交流也就结束了」

    夏儿相当震惊。是因为她有了头绪。

    「拥有才能是正常的,比起否定的力量,能看见现实的一方会更强,总而言之要和精灵达成和解。为了将其成功支配呐」

    「我」

    支配什么的,根本就没想过。

    因为,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后眼前变得明亮起来,来到了环绕中庭的走廊。

    月光透过玻璃倾泻下来,能看到中庭里的灌木。整体大小最多也就只有十英尺见方。在灌木丛后面是小小的喷水池和一个花坛而已。

    「就是这了。能进去吗?」

    「没问题。有祖母给我的符文」

    夏儿放下背着的背包,从中掏出一个小箱子。

    取出了祖母的遗物之一,刻印着符文的挂坠。

    「准备的真周到呢。蕴含魔力的符文吗」

    格丽泽尔达点起头,像是看出夏儿的紧张一样笑道。

    「要是有个万一,我就用来解开它。尽全力去拼吧」

    「是!」

    夏儿表情紧绷,将挂坠戴在了脖子上。

    让西格尔德卧在帽子上,靠近蔷薇的灌木丛。硬是闭上眼睛,向符文里集中意识。就这样,试着从灌木丛的岔口处进入里面——

    不知何时,眼前美丽的庭院变得开阔起来。

    蔷薇花开的十分茂盛的英式庭院。头顶上大树伸展开枝条,像屋顶一样遮天蔽日。明明应该是夜间,但却有阳光从枝叶的缝隙中照进来。

    本应是不存在的场所。从未见过的光景。

    永远不会结束的午后——那就是这个庭院。

    听到了哼歌声。就像是有谁在悼念一般的,带有着悲凉感的旋律。看向那边,发现在树的枝条上吊挂着洁白的秋千,美丽的少女坐在上面。

    简直就是妖精般的美貌。细长的金发随风轻飘,闪闪发光地反射着从缝隙中漏下的阳光。从微微有些通透的纯白连衣裙中,能看到她赤着的玉足。

    哼歌声停下,少女将目光转向夏儿。

    西格尔德在帽子上立起了小爪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是。

    少女看着夏儿,露出仿佛蔷薇的花蕾绽开一般,美丽的笑脸。

    「好久不见了呢,夏儿」

    夏儿点点头,从口中道出已经有多少年未曾提起的,她的名字。

    「好久不见了,萝忒」

    4.

    「我很讨厌笨蛋」

    挡在雷真和维隆中间,金伯利恶狠狠地说道。

    「学校内虽然不禁止私斗——但,若是损坏了公共设施就另当别论了。瞧瞧,打坏笨蛋集中营,把树林弄成那样,你们以为修缮它们要花多少钱」

    头顶上龟之寮的外壁崩塌,雷真的房间被看了个光。学生们也都听到这阵骚动,从窗户里伸出脑袋,朝这边围观着。

    「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有!我是正当防卫。是这家伙打坏墙壁,袭击过来的」

    「哦?是那样吗,?」

    「那是因为这家伙把女人带进来吵吵闹闹,害人根本没法静下心来」

    「所以就把墙给砸烂吗!?」

    「睡眠不足会得精神病的啊!」

    「少在那耍贫嘴!最低成绩组合!」

    雷真和维隆两人被双双打飞。

    朗朗跄跄地,雷真大惊失色。是被念动力揍飞的!

    「把女生带进宿舍是真的吗?」

    金伯利用冰冷的声音继续发问道。雷真本打算佯装不知情,但就此打住了。就算说这种马上就会被拆穿的谎话,也只会让立场变得更惨而已。

    「是真的」

    「就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错不在我。那么就此告辞——」

    正打算开溜的维隆的肩膀,被金伯利咔叽地揪住了。

    「我虽然明白你精神很紧张,但打烂墙壁还是太过火了。更何况,你可是把这个笨蛋从四楼打下去了哦?如果是那边的二年级的话早就死了」

    示意着就像是把大地翻个底朝天一样的,四周的惨状。

    「再加上闹成了这个惨样。说实话,那样的孩子气吵架真是原因吗?」

    仿佛将心灵深处都看透一样的视线。即便是见惯了的雷真,也不禁有些畏缩。

    维隆解除掉自动人偶的着装,很随便地靠近到雷真身边。

    「我们就是傻小子。臭小鬼一样的家伙。对吧,?」

    亲切地啪啪拍打着雷真的肩膀。

    「就是小鬼之间的吵架对吧?」

    「啊啊,没错,这混蛋!」

    破罐子破摔地肯定道。要是说了真话,埃德加的存在就会被公之于众了。

    金伯利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尖锐。

    「小鬼间的吵架的话,能握手言和的吧?」

    「是」「是」

    「那么,就握个手」

    是在试探吗。雷真和维隆相互干瞪着眼,相互压下杀气,用抽搐的笑脸,虚伪地握起手。

    金伯利叹了口气,用薄情的语气说道。

    「这件事会向上面报告的。到时候会下达很严厉的处分。不过——在这之前,你们可能就会被舍管给宰了也说不定呐」

    维隆一脸不爽的表情,觉得很麻烦似的走了。

    「话说,。我现在,在找一只迷途猫」

    金伯利单方面地搭起话来。将她无视把魔力集中起来,把夜夜的骨折修复完成后,金伯利的手绕上雷真的肩膀,把脸靠近过来。

    碰触到了金伯利的胸部,柑橘味的香水散发出香气。一瞬间,思考都麻痹住了,辛亏夜夜发出怨念一样的东西,让雷真马上又取回了平常心。

    「猫?学院的教授在找猫吗?」

    「是有血统书的高贵名猫。这只被叫做伯爵的好猫,似乎是逃到了这附近的样子呢」

    「——」

    「你要是知道些什么的话,全都吐出来可是对自己好哦?」

    「不知道呐」

    马上装起傻来。金伯利她「哼」地一笑,便快步离去了。看热闹的人们也缩回脑袋,周围又一次恢复了寂静。

    等到变安静了,随着像是屏障打开的声音一同,日轮出现在树林里。

    埃德加和安莉也在。这实在是过于优秀的隐形魔术,令雷真瞠目结舌。

    「真厉害啊,日轮你是忍者吗」

    「是名叫的术式。在和平年代里,隐形是阴阳师的重要素养」

    「比、比起那个!」

    想要把自豪的日轮盖过去一样,夜夜跻身其中。

    「请警戒一点雷真!刚才那个明显是袭击!」

    往埃德加那里瞟了一眼。埃德加很歉疚地低下头。

    「抱歉。这么快,就给你添麻烦了呢」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绝对,会让你和夏儿见面的」

    那大概,是能为希格蒙特所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可是,今晚要到哪里下榻呢?你的房间已经被弄坏了」

    「要、要、要是这样的话,请务必来日轮这里!狮鹫女子寮本来就是双人房间,现在是妾身独自使用着的!」

    「请不要被她的谗言诓骗了雷真!女子寮今晚也会倒塌的!」

    「是你想动手吧!?嘛,日伦的房间虽然也行」

    雷真手撑下巴,衡量起利弊来。

    「果然,我和老爹还是去别的房间吧」

    「别的房间能让你们留宿的人,你心里有底了吗?」

    「啊啊。那家伙的房间,我以前就想要去一次看看了——夜夜?为什么眼神那么黑洞洞的日轮也冷静点!你们绝对误会了!」(强袭:液♂~~~果然是好基友一辈子←▽←)

    哄着眼看着就要暴走的夜夜,和就快要眼泪决堤的日轮,雷真带着埃德加,开始移动起来。

    5.

    「——那,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

    冒着青筋,洛基一脸厌恶地说道。

    这里是拉斐尔(在旧约圣经中就提名的疗天使,有说拉斐尔是伊甸生命之树的守护者,代表物即为那把智天使的炎之剑,噗,貌似洛基还有超进化的可能←▽←某鸟:+10086但如果是路西法就更给力了,黑化机油互攻?)男子寮的一个房间。

    令人联想到高级宾馆一样的内部装潢,有着宽敞舒适的沙发,小型双人床,安置着宽大的学习桌等,非常阔气。雷真环顾起室内。

    「虽然早就听说是完全个人房间了还真是超乎想像的大啊」

    和龟之寮有着巨大的等级差距。就像便宜旅店和总统套房的差距一样。

    洛基是椅子上,埃德加坐沙发,雷真和安莉则坐在洛基的床上。大剑形态的智天使像是美术品一样装饰在墙上。

    望着一整面墙的参考书,雷真用轻佻地口气说道。

    「这个宿舍,只有优等生才能入住吧。我对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很感兴趣呐」

    「就凭那种理由——啊啊是吗,也就是说想被我砍死吗」

    「别动手啊!?只有这次真心抱歉,求你了!」

    双手合十恳求道。洛基收回恶气,砸着嘴扭向一边。

    「洛基先生的房间,可真漂亮呢。扫除得这么彻底」

    安莉摸着床,很佩服的说道。

    「该说是洁癖症吧,还真是神经质啊,洛基他」

    「闭嘴。你吐出的二酸化碳素会影响神经的」

    「当我是谜之病原体吗!」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曲着背,埃德加很歉疚地说道。

    「你们是夏儿的学友吧。从春天开始,就听说到不少你们的事。我们父女三人,都这么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于心不安」

    安莉也一脸抱歉的表情。现场充满了窘迫的气氛。

    「我泡茶来了?」

    夜夜从热水房归来,气氛缓和下来。雷真边啜饮着浓茶,

    「总而言之,要比刚才的宿舍要安全些。安保措施也很牢靠呐,我想要先确认一下,维隆是什么人?」

    埃德加放下杯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的成员吧。看来是事先就让他入学了的。夜会将成为神性机巧诞生的舞台,这在世界上可是广为人知的」

    「泽卡洛斯兄弟也是一路货色吗。在学生里有敌人的话,也就没法安心了呐」

    雷阵感到很头疼。直到夏儿回来,能保得住埃德加吗?

    「话说回来,夏儿是去干什么了?」

    「是进入,去和精灵重归于好了吧」

    「妖精的什么来着?」

    埃德加和安莉互相看了一眼。稍做停顿,安莉谨慎地问道。

    「在仓库的深处有着从不知情的地下室,或是庭院的一角变得非常广阔——那样的经验,雷真先生有过吗?」

    夜夜一脸困惑地转向雷真,雷真点了点头。

    「有的」

    「是真的吗雷真?在赤羽家,还有那样的秘密?」

    「那一天,我在走廊上发现了一个拉门。打开一看,里面有我根本不认识的老爷爷和老婆婆,还请我吃了茶点。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做梦一样。要是考虑到宅院布局,应该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房间——喂,难道说!」

    咳嗯,安莉点点头。

    「那里就是。可以看作是地灵或是家灵所做成的异空间」

    「话说,师傅还真说过呐。说夏儿有成为精灵使的资质」

    「但,我从没见过她有带领过精灵」

    洛基冷静地低声说道。埃德加的眉间刻出了深深的皱纹。

    「稍等,需要先把关系理清楚呢。夏儿她已经看不到精灵了。但是,是精灵力特别强力的地方——就算灵感很弱的人也能保持与精灵交流。就算是现在的夏儿,应该也是能和精灵对话的哦」

    「那,夏儿是在那里?」

    「是想要和自己的守护精灵重归旧好,重新取得羁绊吧」

    「那个能简简单单就做到吗?」

    「你应该也有吧。曾经,比谁都要亲近,但现在又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最先浮现出的是大哥的身影。

    「要和那个人重归于好,是很简单的事吗?」

    回答不上来。雷真满怀祈祷的心情,看向遥远的天边。

    (加油啊,夏儿)

    6.

    在树林中潜遁身形,紧盯着拉斐尔男子寮。

    在继续监视着的金伯利的头顶,突然出现了某人的气息。

    「我也来增援了,莺之同胞」

    「那个发言会让女性很不开心哦,山鸠之同胞」

    本来心情就很不爽。金伯利绷着脸瞪着头顶上方。

    树枝上有一个男子。他身披着的,是缝着金丝刺绣的,带着兜帽的黑色斗篷。是魔术师协会的实战部队的装备。

    男子从兜帽底下用金色的眼瞳望过来,淘气地笑了笑。

    「从几天前开始心情就不太好呢。能看出你越来越不爽教父的方针了」

    「哪有的话那,你应该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吧」

    「真年轻啊。伯爵就在那个房间里?」

    「啊啊。要是突袭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难度的吧」

    「只不过会死人——对吧?」

    金伯利淡淡一笑。能让的战士道出死人这番话,那些臭小鬼们也还真是够厉害了。

    「这边已经把握到结社的动向了。似乎伯爵拼尽全力逃出来了呐——很有一套呢。结社内部乱成一团,一副魔女狩猎的样子」

    「怎么可能。反正也只是欺骗我们的假情报吧」

    「只为了那种事,就要肃清两名干部?」

    「两人?蔷薇的魔术师也要两人,吗?」

    「侥幸的是同胞入手了一部分的尸体,做了检查。是准确率很高的情报哦。而且,那个混乱——结束的破绽,得到了其最核心的情报」

    男子弯下腰,用很惬意的姿势继续说道。

    「这几年,比劳伯爵似乎是潜伏在法国的南部」

    「有所耳闻。不管是伊奥涅拉带来的情报,还是提供伊卡洛斯,担当戴达罗斯的设计师知道其内情了吗?」

    「没错。法国议会被结社渗透的相当深呢——正题要从这里开始。和比劳伯爵的逃亡同时间,魔术回路丢失了」

    「什是说结社的秘法下落不明?是被伯爵夺走了吗?」

    「似乎是的。逃亡和夺取,无论什么人都不可能独自成功实行」

    「是结社内部的什么人,搭了一把手?」

    「蔷薇的贵妇人们也是这么考虑的样子。毕竟伯爵也不可能对妻子弃而不顾,独自一人逃跑嘛。是某个干部的发言力增加了吗,还是说为了夺权做准备,才会给伯爵下达了命令呢这就叫疑心生暗鬼吧」

    其结果,就是演变成了肃清两名干部的骚动。

    金伯利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追问道。

    「伯爵的,或者说是背后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特地又造访英国——其中意义你应该明白吧?」

    送来了试探般的视线。金伯利马上驱策起自己的思维。

    伯爵本人等于是被英国给放逐了。再加上,戴达罗斯差一点就毁掉了机巧都市。在这个时间点回英国来,有着入狱,或者说是被杀害的危险。

    不惜冒着死亡的风险,也要横渡多佛尔海峡的理由是。

    「改变恐怖主义者的宗旨,是这么回事吗」

    「本来就是恐怖主义的体现者。以恐怖来从幕后支配世界。在远比人偶师出现还要早得多的时候起,那帮家伙就已经是傀儡的专家了」

    强烈的讽刺。男子从枝条上站起身来,声色漠然地宣告道。

    「教父是这么说的。[此次事态,理应身做旁观者之吾等亦不忍熟视。若是误判,必有前所未有之大难临头也]」

    「就算是伯爵,我也不觉得他能单独启动」

    「对手可是那个埃德加。绝不能疏忽大意。若让他在现实中引起再行动可就晚了」

    「那么?

    「捕获伯爵,或者抹杀掉」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命令,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叹息漏出口。

    「他,估计会抵抗的吧」

    「在这点上教父也提到了。说是[放弃他亦无妨]呢」

    看到金伯利露出非常不舒服的表情,男子轻声笑了笑。

    「别那副表情。如果他真是预言中的的话,就不会死在这里的」

    「可是,那小子会改变命运。说不定,能让自己轻松些的命运也」

    「详情明天再说吧。宿舍这边由我来监视。今晚你就去休息吧——为了美容养颜呢」

    说出这令人意外的温柔话语,他就和现身时同样,溶入黑暗寻不见踪影了。

    变回独自一人后,金伯利再也无法自制,捶打着身旁的树干。

    「抱歉呐,夏洛特。失去养父母的你,又有可能会被我们夺去亲生父亲」

    「哎呀哎呀,不得了的家伙啊,真是」

    完全的突然袭击,让金伯利反射性地拔出了匕首。

    克鲁尔从背后的树影下现身。距离连十英尺都不到。居然会被连魔术师都不是的男人,接近到这么近的距离!

    可怕的疆场回归。要说年头的话,克鲁尔那一边的实战经验更为丰富。

    金伯利把把克鲁尔擒拿压下,将短剑刺到他的喉咙边。

    「你这白痴医生!想被干掉吗!」

    「把刀子收起来!你想杀人啊!」

    拍落白袍上的污渍,克鲁尔喘着气抱怨道。

    「真是的我好歹,也算是协力者吧。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被干掉」

    「没有赚钱的脑子,满嘴风流话,再还是个色鬼的协力者根本就是百害而无一益」

    「这根好色没关系吧!」

    「谁知道呢。你属于那种明知道是美人计也会乖乖上钩的白痴」

    「这我倒不否定」

    「你敢!」

    「这么紧张干什么。一点也不像金伯利教授」

    克鲁尔苦笑起来。嘴边露出像是轻蔑的东西。

    「真打算把的老爸杀死么?」

    「那是为了保护多数的市民」

    克鲁尔的手一闪,抓住了金伯利的肩膀。

    根本没时间脱身。咚地一声硬是把她按在树上。

    「失去血亲,对精神的伤害可不是一点半点!也有只是被恋人甩掉就去自杀的家伙也不少。失去血亲可是那强度的好几倍啊!小姑娘的龙才刚死。你还想接连不断地让她受伤吗!?」

    「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做」

    金伯利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软弱的根本不像她。

    克鲁尔是感到困惑了吗,松开了抓着她肩膀的手。

    「刚才的话,那老爸是打算干什么?」

    「时间制御魔法,你知道这个吗?」

    「时间?是说用魔术制御时间?男人的梦想啊喂!」

    比平时还要火大三倍。想都不想,铁拳就已经锤进了克鲁尔的肚子里。

    把感情隐藏起来,对痛的差点昏过去的克鲁尔说明道。

    「比如说,学院长的。那个在世间出现本应是在数十年之后的。在未来才能得到的东西,却由过去的我们来接手了」

    「开什么玩笑。那种东西,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偶然间,成功的。又或者说,是未来的大魔术师所赠予的呢详细情况无从判断。不论是时间旅行者也好,错时代遗物也罢,像那样奇谈怪论都多到要烂掉了呢。和魔剑一样,是与宇宙的真理有牵连的秘法」

    「刚才那个叫的东西,就是那个吗?那个老爸要使用它?」

    金伯利不做回答。因为她有保密义务。

    可是,这和说出口根本无甚差别。克鲁尔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要是真能操纵时间什么的,会发生什么?」

    「预言之刻——神性机巧诞生的瞬间会提早发生吧」

    「也就是说?」

    「神性机巧会被交付到结社手中不,会被他们接收。被某个势力得到是历史的必然。问题是机巧都市会降下」

    「——哈?」

    「流星会倾盆而落在这个城市里,也就是会会化为一片火海」

    在墨镜的深处,克鲁尔的双眼瞪大了。

    「喂等等!教父的预言什么的,居然是那么危险的内容吗!」

    「危险?流星群也不是什么多稀罕的东西。那种东西每年都能观测到好几次」

    「可是,从没听说过会毁灭掉都市什么的话啊!」

    「因为即使施展了对抗魔术。有布下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范围内起作用的强力结界呐。你觉得古代的占星术师们,为什么要死命眺望天空?把彗星看作凶兆,是因为他们知道彗星的轨道上会产生流星群。从彗星上剥落下来的尘埃,可不像世间所说的那么微小,也并不是很容易就能燃尽的」

    不如说克鲁尔现在是一副担心金伯利脑子出了问题的,不放心的表情。

    金伯利不管他,继续说道。

    「解读星相和星宿祓除是魔术师协会的重大使命。世人都在受着协会的恩惠呢。不管他们希望还是不希望呐」

    「是吗,这就是讨厌人偶的艾米酱成为协会看门狗的原因?」

    「我有想要保护的生命。对其见死不救,便无异于杀人」

    「那就有矛盾了!你想要杀了小姑娘的老爸吧?」

    「你这自视清高的旁观主义者,我好不容易才想说要防患于未然的!你少来碍事!」

    抡起短剑来。克鲁尔慌忙退后,说出像是自暴自弃一样的台词。

    「这混蛋!当心不得好死啊你!」

    「我的死法什么的,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决定了」

    望着逃走的克鲁尔的后背,静静地将冰冷的夜风吸入鼻腔。

    「孤独一人,不被任何人所爱地,战死」

    夜色更浓。

    早已经习惯的黑暗,却一反常态地感到它变得更加阴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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