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 男生宿舍、学姊与情人节

    「唔喔喔……」佐藤洋

    ※本作为『便·当7真·和风高丽菜卷便当280圆』数天前所发生的故事。

    对于我佐藤洋来说,星期六的夜晚是有最多时间能够利用的时刻,基本上不只是没有半价同好会的活动,而且隔天当然是假日,稍微熬个夜都不算是问题。

    因此星期六晚上自然就会出现很多与宿舍伙伴相处的时间,今晚我也同样来到了与我相隔两个房间的矢部同学房间,由于他的房间位于转角处,所以面积比其他房间还要来得宽敞,因此也常常被我们拿来当成聚会场所使用。

    当我一走进矢部同学的房间,就发现今晚众会的主办者内本同学,还有和我一样看起来很闲而被召集的神田同学已经在房里了。

    于是,我们也围着房间中央的小圆桌坐了下来。

    矢部同学的房间里能够见到床铺、电视、宿舍配备的衣橱、用来放小东西与书本的铁架、以及矢部同学游玩只要点滑鼠键的电脑与电脑桌,而这些家俱上都覆盖着一层灰尘……简单说就是很典型的男生房间,再加上从三个月前就说自己变胖的神田同学、本来就有点胖的内本同学、还有虽然有点壮却身材细瘦的矢部同学……怎么看都是一群怪怪男学生的典型日常景象,就算房间角落能够看到几本美发专刊或时尚杂志,但矢部同学从入学后就是维持着一贯的平头,而且他还常常说着「虽然很想看某个俄罗斯成人网站的秘藏影片,可是两千圆的会员费实在太贵」之类的话,这些杂志对这个房间根本没办法成为任何点缀,反而还成为更加强调凄惨感的关键物品。

    「很好,所有人都到齐了吧,矢部别再玩美少女游戏了,快给我过来这边。」

    内本同学将那微微下垂的脸颊露出微笑,而且重新调整好眼镜的位置如此说道,矢部同学只好拖拖拉拉地把游戏存档,并且和我们一样就座。

    「今晚请各位过来没有别的用意,其实是下星期某位同志想举办一场类似恳亲会的露营活动,我们想在活动时办场余兴节目的游戏,所以现在找各位过来预演。啊……我记得佐藤没有要参加这场活动吧?」

    ……喔,既然他会这样向我确认,指的应该就是那倜『M之友』集团的活动吧?

    「最好是我会参加啦,我从之前就说过很多次了,我是……」

    「OK,既然你有事就没办法了,那我先去做点准备。」

    内本同学很自然地打断我的话并走出房间,看来他好像是前住宿舍每层楼都设有的厨房,经过几分钟后,他就捧着某个很像巫婆用并装满黑色滚烫液体的砂锅走了进来,而且手边还拿着几个马克杯,从这个味道来看……那应该是咖啡吧?

    「规则很简单,只要能先把这杯烫到不行的咖啡喝完的人就算赢了。」

    没想到会被这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小事找来,我和神田同学也互相看着彼此,虽然矢部同学立刻说出「这根本不需要事先预演吧」的合理回答,不过内本同学却丝毫没有半点犹豫的模样。

    他那松垮垮的脸浮现出大胆的笑容,并且把四个马克杯摆在小圆桌上,然后用汤勺均匀地把咖啡舀进杯里。

    「听好罗,虽然规则很简单,但为了要赢过其他人,必须要尽可能地想像自己被凌虐的模样,然后把这杯咖啡当成是女王殿下恩赐的礼物,这才是最好的做法……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到了正式上场的时候,我会让大家说出想像中女王殿下的名字和场景,然后在兴奋的情绪中开始比赛……不过现在就先稍作保留吧。」

    反正我不是很怕烫的人,这点程度的游戏应该还算应付得来……

    「好,那要开始罗,我还是会姑且测个时间……这个就给你们用吧。」

    只见内本同学从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原来是吸管,神田同学和矢部同学似乎被搞得一头雾水,不过我很清楚他说的「某位同志」指的就是『M之友』的成员,也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凄惨景象感到浑身僵硬……然后就如同我想像的一样……

    「好……那就计时开始!」

    内本同学「啪」地拍了一下手后,就迅速地把吸管刺进热腾腾的咖啡里。

    「感、感谢白梅大人的赏赐!那我要开动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呼……谢谢自梅女王!!烫烫烫烫烫烫烫烫!!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真、真是太好喝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某个亢奋到极点并浮现恶心笑容的微胖男性只要用吸管喝到一口咖啡,就会像被钓起来的旗鱼一样在地板不停扭着身体,这幅景象实在是满不堪入目的。

    对于这种疯狂度MAX的游戏,我们三个实在没有半点想跟在他后面参战的意思,只是默默地看着内本同学嘴里的烫伤变得越来越严重,但他迟迟不肯结束这场游戏,毕竟是把整杯滚烫的咖啡喝进嘴里,会烫伤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原本以为内本同学会没喝完就中途放弃,看来我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他只是专心一意地持续喝着咖啡,最后还是努力把咖啡喝得一滴不剩。

    哎呀,我原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接下来是内本同学的身体变得相当夸张,不论是头发因全身发热被搔得乱七八糟,还是全力打滚的时候搞得汗流浃背,途中还把热咖啡洒到的衣服脱掉变成半裸状态,眼神还变得相当空虚等等……嗯,这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房间里有个大叔刚洗三温暖出来的莫名奇妙状况了。

    「呼……哈……大家怎么了?」

    就内本同学气喘吁吁地这么询问,只可惜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一边用宛如看着垃圾的眼神看着他,一边用普通方法从马克杯喝着咖啡而已。

    「你们这些家伙在怕什么啦?就是因为这样,日本才会变得越来越糟糕的,最近的年轻人实在是太消极了,我们不能待在原地等着别人凌辱,要主动寻找能被凌辱的机会……」

    毕竟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内本同学,所以我们早就已经放弃与他争辩,只见矢部同学回到美少女游戏的怀抱中,我和神田同学则把这番有重度被虐倾向的激烈话语左耳进右耳出,不过当内本同学说到某件事时,也让我和神田同学突然在意地露出狐疑表情。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输给韩国的!」

    「……你怎么会突然提到韩国?」

    听到神田同学这么一问,盘腿坐着的内本同学也「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喔?你真是问得太好了,其实这次恳亲会的个人论文组就有一篇关于这个的发表喔!哎呀,没想到韩国也是有发展这块区域的喔,那些家伙根本就是天生的被虐狂吧!?真是有够夸张的耶!!」

    呃……该怎么说呢?他的话一瞬间让现场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就连矢部同学发出轻快滑鼠点擎声的左手都停了下来,能够允许做出这种发言的人,大概就只有已经到达神之搞笑领域的江头2:50(※)而已了。

    ※注:日本搞笑艺人,总是裸露上半身做出许多超越尺度的搞笑表演。

    「冷静点,别随随便便就说出这种会引发国际问题的话,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神田同学把马克杯放下来并如此说道,我也跟在他后面继续说着:

    「啊……该不会是说韩国的海军陆战队吧?据说越战时,他们曾经创下比美军还要高出三倍的战果,就连我家爷爷都说他们打丛林战的实力不是盖的喔。」

    「我才不是说这么无聊的事啦,听说就连韩国人都很尊敬这种吸管游戏喔,而且还很怒力想要迎头超过我们哩!」

    根据内本同学所说,韩国的咖啡厅里就算是热饮也会附吸管,就连在日本常见的星什么咖啡馆韩国分店都会比照办理,也就是说能够自由选择喜欢被凌虐的方式,享受名为烫伤的快感以下略。

    「嗯,不过说全体国民都是被虐狂倒是有点过头了。那我稍微更正一下,应该是到咖啡厅的所有年轻人都是……!」

    「不不,光是这样就很糟糕了,或许该说他们怎么可能用吸管模仿这种危险的动作,就连白痴应该都知道那会烫伤吧?」

    「喂喂,神田相信我嘛,不然矢部你可以搜寻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除了内本同学以外的我们都觉得不会有这种蠢事,不过……

    「唔喔!神田还有佐藤!那家伙说的是真的!韩国好像真的连热饮都有附吸管耶!」

    当矢部同学发出这道声音的瞬间,我们也发出「这、这怎么可能~~!!」的叫聱,

    「我就说吧,那个国家回去咖啡厅的年轻人都是天生的……」

    「佐藤还有矢部!我们赶快换个话题!!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有被暗杀掉的危险!」

    纯真的我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被暗杀,神田同学则是洋洋洒洒地开始说起有关德国伟大哲学家伊马努埃尔·康德以及着作『纯粹理性批判』,只可惜其他人完全无法跟上这个话题,说到哲学顶多就只有动漫画用到烂的『我思故我在』基本概念而已,康德这个人虽然很有名还常出现在考试中,不过内容对日本一般高中生来说还是太过艰涩难懂了。

    为什么会突然从吸管跳到哲学类的话题?虽然我无法确定神田同学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但我想他应该是尽可能地想别开这个极为危险的话题……也就是试着用哥白尼式转变把话题改变方向,因此他才会回溯到提倡者伊马努埃尔·康德这个单字上,看到他毫无停滞地说出康德的艰难著作,也让我对他那隐藏的丰富知识倍感威胁……不过由于我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因此我只是把他的轻快说话声当成背景音乐,并且开始阅读那件显示在矢部同学电脑上的韩国情报。

    根据情报显示,在韩国的星什么豪华咖啡厅似乎真的会附吸管,不过硬要说的话,那只是几年前用来代替搅拌棒的替代品,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用吸管喝热饮,而且因为接触饮料面积变得很细,在啜饮的时候就会逐渐降低温度方便入口,因此内本同学提到的那篇论文根本是错的……不,虽然不能说是完全错误,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用来做为调教用的道具。

    于是我打断神田同学的话,把这件事告诉那个半裸的被虐狂,不过……

    「说不定是有这种见解,可是我想那应该是用来欺骗世间大众的伪装,想好好爽一下的时候,只要用这种看起来很正常的举动,就能极为自然地在街上发出『噗喔!』的叫声……」

    结果内本同学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说不定神田同学会突然提到康德,就是想在内本同学被『用吸管喝热饮会烫到嘴巴,对被虐狂来说是很爽的事』的经验与景象束缚前,事先用『不可能多数国民都是被虐狂』的广世论点……也就是用极为绕远路又难懂的方式对内本同学发出『你忘记康德的有名先验哲学概念罗』的警告而已……其实这段不知道是对是错的模糊知识与难懂逻辑,也让我一头雾水地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总之神田同学就是拥有这种无谓到了极点的潜能,也让我切身体验到内本同学的性癖与偏见实在是太恐怖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明明话题已经有点艰涩难懂,不过从整体而言已经变成毫无结论的各说各话论坛,正当每个人都觉得今晚会变成说晚不晚时间带经常出现的无疾而终结局时,身为房间主人的矢部同学也在这时登高一呼……其实只是内本同学听腻神田同学的高谈阔论,于是让汗流浃背的半裸身体瘫在床上,所以矢部同学才会拼命地想要阻止他,总之这件事也成为今晚解散的契机,内本同学也拿着砂锅转身离开房间。

    「真是的,就是这样变态才让人那么讨厌。」

    当矢部同学发完牢骚后,就再度回到收集全班女生穿过袜子为目标的美少女游戏上,感觉这才是最典型的变态游戏吧。

    「……那个好玩吗?」

    「嗯,不只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崭新构思很有魅力,总之是个能感觉到制作团队很执着于袜子的名作,而且那不是丝袜或过膝长袜,最厉害的就是里面只会出现普通袜子……昨天攻略那个女主角的脱袜场景真是超棒的喔,坐在椅子上的女主角直接让主角把袜子脱掉,而且还立刻密封保存,那个场景可是有挑战全年龄游戏极限的性感度喔。」

    我和神田同学一边啜饮着内本同学留在房内的颇酸咖啡,一边转过头互相看着彼此,我想我们两个应该都是怀着同样的想法吧?

    为什么游戏里的男主角会对女生毫无兴趣?而且把穿过的袜子保存起来又要做什么……还有直接让女生把袜子脱下来的行为……原来如此,我也不是完全无法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总觉得似乎能从那款游戏里感觉到些许男生的深邃浪漫情怀。

    「现在攻略的这个女生平常都是穿着过膝长袜,就个性也很内向不太好攻略,只能花时间慢慢提升好感度,然后让她在二月情人节把袜子当成礼物这个方法了。」

    「直接收到巧克力应该会比较开心吧?」

    听到神田同学说出这个正确至极的疑问,矢部同学却不屑地用冷笑做为回应。

    「……神田啊,看来你还是不懂,在惰人节收到巧克力实在太缺乏真实感了,那个根本只有在幻想世界里才会出现吧?」

    唉……我说矢部同学啊……

    在短短的话语中,总觉得似乎能见到他那悲惨至极的人生片段,或许该说收到巧克力对他而言是不合乎现实,得到袜子才是现实中的景象吗……他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正当我想回答「再怎么说这样都很奇怪吧」的时候,把咖啡咕噜地吞进肚里的神田同学却抢在我前面说道:

    「原来如此,的确就像你说的一样。」

    我不禁朝露出认真至极表情的神田同学发出「喂喂」的吐槽声,但不知为何却被他们两个狠狠地瞪了一眼……

    「佐藤真是超幸福的,有个这么漂亮的金发碧眼堂姊,每年至少都还能收到友情巧克力,哪像我们顶多只能收到老妈送的巧克力耶。」

    「我家只有阿嬷会每年送巧克力,反而会让人更想哭出来,结果你这家伙居然……」

    两个人用异常刺痛的责备视线瞪着我,还有种完全浮现出厌恶感的感觉……

    于是,我先喝口咖啡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虽、虽然是这样没错啦……先不说著莪,我和你们的处境确实有点不太一样……可是,就结果来说还是没什么两样吧?」

    没错,情人节对我来说只是个在不同层面上叹气的节日,毕竟我在下个月的白色情人节必须自掏腰包,把零用钱调整成必须能够购买回礼用巧克力的数量,不过这根本是无法达成的任务。

    每次到学校就会看到巧克力从鞋柜满出来,走到教室还会看到当时身为班花、目前则是经营偶像事业的广部同学与其他女同学拿着真情巧克力排着队准备告白,甚至还有太过热情的女生直接绑上缎带说着「请吃我吧……」等等,那时候真是累死我罗。

    我只能模仿着『JOJO奇妙冒险』里承太郎「呼……真是拿她们没办法」的常见口头禅并渡过忧郁的一天……这就是我的情人节。

    「你应该是胡诌的吧?」

    「……嗯。」

    神田同学他们则是「啪啪」地不停拍着我的头。

    其实广部同学在回家时还突然靠过来说着「今晚让我睡在你床上吧……」,然后我故意装酷地回答「床上?你这个小笨蛋……应该是我身上吧?」并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而且还暗暗地提示出今晚准备使用的姿势……原本我还打算说出这番写实又煽情的剧情,不过实在没想到神田同学的吐槽会来得这么迅速。

    「呃……说是这么说啦……其实著莪从来没有送过我巧克力耶。」

    矢部同学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我的话是否为真,说不定是因为刚刚那番吹牛,才让他们越来越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不过我刚刚说的都是实话,我从出生以来还没收过著莪送的巧克力,她反而还曾经抢走班上同学送我的超珍贵友情巧克力直接吃掉。

    当我把这番话说出来时,神田同学似乎还是怀着疑心,他隔着小圆桌用认真的眼神紧紧盯着我,虽然矢部同学仍然持续盯着萤幕,不过他已经先暂时中断游戏,仿佛像是侦讯室的书记官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我说的话。

    ……嗯,我把这边形容成侦讯室真是太贴切了。

    「这样有点不太合理,既然身边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那要个巧克力应该是很正常的现象吧?」

    「……对自己的姊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矢部同学则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起身说道:

    「我可是只能在萤幕里找到姊姊或妹妹!!在现实世界里只有看起来跟屎差不多的亲兄弟而已!混帐东西!!」

    神田同学赶紧说着「冷静点」并安抚着混乱的矢部同学坐在椅子上,然后故意「咳咳」地清了清喉咙。

    「……不过我说佐藤啊……」

    「呃……我知道你们怀疑我说的话,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著莪的妈妈还是意大利人,所以我们家都没有过日式情人节的习惯喔。」

    女生送男生巧克力是日本独自衍生的情人节文化,看来世间经常提到的『战后糖果公司所策划的阴谋论』似乎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毕竟意大利就是情人节的发源地,因此别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情人节的历史甚至能够追溯到罗马帝国时代。

    「……说到要遵循哪边,当然是优先选择历史比较悠久的……所以你们别用那种充满疏远感的冷漠眼神看着我啦……」

    矢部同学立刻将我的发言记录下来……不对,应该说是为了查明真相,他立刻发出「啪哒哒哒」的华丽打字声在网路上搜索证据,片刻后他就和神田同学互相交换视线并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总算相信我是清白的了。

    「原来如此,在意大利的确没有那么广泛的送巧克力习惯……佐藤,不好意思怀疑你所说的话,原本我还以为你是背叛者呢。」

    神田同学身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后,接下来则是换成矢部同学拍着我另一侧的肩膀。

    「说得也是,我居然会怀疑不远将来有可能会变成亲戚的佐藤……我真是太蠢了,真的很抱歉。」

    ……这家伙还对著莪有意思啊……

    「……总之你们知道就好罗。」

    「只不过这种情人节实在有够寂寞的,感觉就像眼前有东西却不能吃的小狗一样。」

    「我说啊……难道你们都没有考虑到班上女同学送我巧克力的可能性吗?」

    矢部同学立刻发出「哼」的冷笑,然后就把身体再度转向萤幕。

    「你的眼神和我们没有任何差别,这我就不会怀疑你了。」

    「你还真是有够讨人厌的,刚才明明还这么怀疑我……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啦。」

    矢部同学则是再度发出冷笑回答「我就说吧」。

    「对我们来说,有女生在情人节送巧克力根本是天方夜谭,所以根本不需要抱着期待或兴奋的心情,每次大概在半年前就会里领悟到『今年应该也没有』的道理了。」

    「喂喂,你也未免太快了吧?我可是要到一个月前才会顿悟,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收到友情巧克力吧?难道你都没收过从大包装袋里的小巧克力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神田同学和矢部同学说话会有种很难过的感觉,实在没有比用第三者角度看着同类互相取暖还要更难过的事了。

    于是我也带着叹息开口说道:

    「不过说实话,我对情人节的确也没有什么快乐回忆,每年都是过得很奇怪,也没有什么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而且在乡下的中小学都几乎不会看到别的同学,所以也几乎不会出现什么惊喜的活动,硬要说就只有……」

    没错,说到比较有气氛的情人节,就只有一个月后即将毕业的国中三年级那年而已了。

    相处九年的同学们即将四散到各处,因此男学生之间也开始出现「女生该不会想趁毕业前把暧昧不明的关系弄清楚吧」的传闻。

    我们都相当期待,尤其是渴望能得到国中毕业后就要以偶像身分出道广部同学的巧克力,不知为何甚至连已经与赤井同学交往中的小口同学都是暗暗地期待,就能清楚地知道我们这群单身汉到底是懊着多么强烈的心情了。

    就在那个二月十四号,虽然并没有像某个电子音乐三人团体的歌那么夸张,但早上我们还是怀着即将迎战并宛如吹响号角般的高亢情绪来到学校,为了尽可能增加与女生们的接触时间,明明我们并没有特地事前约好,不知为何所有男生都在早得吓人的时间来到学校,而我认为要是一如往常地和著莪上学,说不定会对几天前就小鹿乱撞地想把巧克力送给我的未来妻子很没礼貌,所以我才会自己一个人提早前来学校,没想到其他家伙居然都和我怀着同样的想法。

    当我回过神时,我发现所有男生在七点刚过的时候就已经齐聚一堂,而且不知是否受到高中考试已经结束的反作用力影响,全部男生都打扮成发情过头的模样,石冈同学甚至还无谋地首度挑战用发型喷雾梳理成贝克汉的刺刺发……或许因为当时他的头发有点长,所以从旁边看就像是鸡冠,从前面看就像是某部国民漫画里的『永泽同学』,简直就像是为了要让我笑死而被派来的刺客。另外还有从以前就表示对情人节毫无兴趣的加户同学,不知为何从早上到举行班会的这段时间里,他都是把单手插在口袋并用冷酷的眼神看着窗外,平常几乎会把所有扣子扣紧、除了认真之外就没有任何优点的鹤岛同学则是故意把制服穿歪装坏,结果简直变成宛如被疯狂同性恋侵犯后的凄惨模样。至于说到最夸张的,应该就是不知为何用发胶梳成七三分头配上眼镜,仿佛像是在耍帅与搞笑的微妙界线上跳着凌波舞般的小口同学了。回过头仔细想想,虽然那怎么看都是故意搞笑,但因为已经先看到认真才显得超级好笑的石冈同学,小口同学这点程度根本没办法算是搞笑,结果比起他交到女朋友的帅气事实,大家还比较在意他是否想刻意搞笑,结果现场演变成相当凄惨的场面,还陷入几乎完全无法笑出来的郁闷恶性循环中。

    由于大家都知道彼此怀的鬼胎,因此教室里完全没有出现平常热闹的说话声,只是弥漫着一股仿佛天下第一武道会等候室的异常紧张感。

    最先来到学校的女同学江藤一打开门的瞬间,就被这股异样气氛吓得抖了一下身体,广部同学进来时则是说着「……这是怎么回事?好恶心喔」的可爱感想,就连平常肯定会一一笑到不行的著莪,也犹豫着是否该嘲笑这群男生们的认真模样,简单说我们就是达到了如此至高的领域。

    这天就在此种气氛中揭开序幕,见到以武藤同学为首的女同学开始配发友情巧克力,有些人仿佛像是沙漠中见到绿洲的遇难者般围了过去,以加户同学为首的另一派则是仍然故意装着酷,这两派人马互相鄙视着对方的举动,午休时还带着杀气目送斋藤同学或小口同学这种班对离开教室,甚至还有很多像我一样无谓地在广部同学身边乱晃的好男人。到了接近放学时间后,石冈同学似乎很在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结果大量发胶残渣也像头皮屑般洒得石冈同学更加落寞,甚至让他不自觉地提高永泽同学的再现度。最后每当我们离开座位时,回座后都会下意识把手伸进抽屉查看是否有巧克力,不过仔细想想当时我们都是把教科书放在学校,所以抽屉里根本不可能会出现放巧克力的空间,也让我们首度后悔起当初把数科书留在学校的举动。

    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决战场……不用说当然就是放学后,不过那时候没有半个人想要离开,明明课程和打扫工作都已经全部结束,但大家还是不自然地留在教室里。不,正确来说有女朋友的班对已经先回去了,其他人则是抱着不动如山的决心故意找事情留在教室里,最惨的是还有某个家伙一边用「日本的政治真是太腐败了,为什么政客们要利用国民与日本这个国家满足自己的丑陋私欲呢」这个从来没想过的藉口担忧着日本的未来,一边用这个理由故意耍帅地留在教室,那个人就是我。

    「唉……我完全能够理解那种心情,就是想要怀着那点淡淡的期待尽量待在学校嘛。」

    神田同学也对我的昔日往事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

    「结果那天没有任何收获,确认过鞋柜也没有任何东西,就算相信会有奇迹看了看外用鞋的鞋垫下面,可是别说是巧克力,就连半封信都没有。」

    看着萤幕的矢部同学突然语带嘲笑地说道:

    「佐藤,看来你学着要更老实点直接放弃,如果是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放学直接回家,与其期待那个根本不会发生的奇迹,还不如踏实点选择走自己的路。」

    「呃……再怎么说那也放弃得太快了吧……反正就算有巧克力或情书,只要著莪在我旁边就会……」

    神田同学一口气把咖啡喝光后,就歪着头提出「在你旁边?」的疑问。

    「哎呀,其实当我在教室说着真正理想中政治的时候,就被著莪逮个正着,结果那天我们也是一起回家……原本我预定等广部同学送完巧克力后,就打算叫著莪自己回家……」

    先姑且不说早上,虽然我和著莪平常并没有常常一起回家,不过情人节那天通常都是会待在一起。

    因为著莪家都是过着意大利式情人节,所以著莪爸妈那天都会休息并互相准备礼物,然后亲密到连女儿都傻眼地从早到晚腻在一起,因此每年情人节著莪都会很自然地待在我家打发时间。

    顺带一提,佐藤家这天老爸几乎都是因为工作外出,至于老妈则是「情人节都会举办绝对不能错过的特别活动!工会里的大家都在等着宁宁呢!」并整天泡在网路另一侧的世界里,因此实际上只有我们两个在家……说起来其实还满令人鼻酸的。

    由于再怎么说都是意大利式情人节,通常著莪都会替我准备一些书或CD,不过我的预定当然是以几乎不会输给著莪爸妈的热情度与广部同学卿卿我我,因此我根本没有准备礼物,只能在零用钱的额度里无条件地购买著莪想要的东西,最后连晚餐钱都必须由我负责……钱包基本上有百分之百的机率会变得空空如也,就结果来说等于是买了超高价的书和CD。虽然还没到刚刚矢部同学说的那么夸张,但要是事前提早准备送给著莪的礼物,我也不是很喜欢这种很像从一开始就认输的感觉。

    ……不过,这还算是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但最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就是明明二月十四号是过意大利式情人节,但三月十四号却是过着日式的白色情人节,应该说白色情人节根本就是日本发源的习惯,既然情人节都选择非日式的过法,那照理说应该不需要过什么白色情人节才对……

    也就是说,二月不只是要请著莪一堆东西,三月还必须回送她礼物……总之就是在我完全不起疑心的状态下,进行着这种有如双重敲诈的恶劣诈欺活动。

    「……因为家里从我懂事以来就是这样教我的,所以我到国中为止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著莪也是和我一样,所以她也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因此与其说情人节没有什么好回忆,倒不如说是会让钱包变空的日子……」

    神田同学突然要我闭嘴,并且站起身拍了拍紧盯着萤幕的矢部同学。

    「……矢部同志啊,你觉得刚刚佐藤说的话怎么样?」

    「我学到了一样东西,胸口突然有种如柏油般黏稠、如同干冰般冷冽、又比岩浆还要灼热的感情……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杀意吧。」

    「嗯,没错,这就是杀意……在情人节时,每当在镜子前比平常更加注意自己的穿着时,家人总是会用不愉快至极的冷漠视线远远地看着儿子的模样,被帅哥们得到巧克力的优越感压得喘不过气下课回家后,还得忍受妈妈无脑询问巧克力数量却比刀刃还要锐利的问题,当自己还是孤单一个人的时候,身为同学的那家伙居然和那个女生……光是想到这里时,就会有种觉得自己很没用的羞愧感觉……而应该和我们共同享有这种感情的佐藤洋居然……」

    「佐藤,给我出去,我们这群野狗的巢穴没有挂着项圈家用犬的容身之处。」

    「……为、为什么突然用这种很刻意矫作的兜圈子说话方式啦……你们好像有点会错意了,就像我以前说的,我们就像是双胞胎姊弟一样……」

    正当我撑起身体准备辩解时,矢部同学也随着我一起从椅子站起身,并且轻轻地手摆在我的肩膀上,虽然他露出很温柔的眼神,可是焦点却仿佛望着远方般无神。

    「不管你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你还是应该想想,只要有个同年龄的女孩子在身边就是多么幸福的事。在我还没杀掉你之前,你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房间吧。」

    「……为什么会这样……」

    「佐藤听我说,刚刚我在搜寻情人节的时候,其实也发现日本以外的国家在那天都是情人相聚的日子喔。」

    神田同学接着矢部同学继续说道:

    「那天也有『相爱者之日』的含意……你应该听得懂我说的意思吧?」

    「呃……是也有家族爱的意思吗……」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就被强制地赶到走廊上,矢部同学在我面前「啪咚」地关起门扉,还能听到「喀嚓」的锁门声。

    由于时间已经晚了,被赶出房间其实是没什么关系,而且考虑到和神田同学两个人锁在深夜的男生宿舍里……该怎么说呢?看来我是不是应该把白粉带过来呢?

    于是我也在心底暗暗决定,后天星期一我绝对要把这件事告诉那家伙。

    「喔?佐藤你也被赶出来啦?反正那群一般人是很难理解我们这种新潮癖好的。真是的,被虐之道可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呢。」

    半裸的内本同学拿着刚洗好的砂锅「噗哈哈哈哈哈」地如此笑着说道,真是个变态。

    ※

    光线随着一道「唰」的轻快声响照进室内,看来应该是窗帘被扯开了。

    我一边发出宛如吸血鬼被阳光照到的「唔喔喔喔」叫声,一边在床上用手遮着眼睛并左右翻滚。

    「嗨,已经快过中午罗,快点起床啦~~」

    这句话让我张开眼睛,并且睡眼惺忪地看往声音的来源……身穿套头外套与破损细牛仔裤的著莪不知为何在我的房间里……总觉得还有一股很强烈的既视感。

    至于说到哪里不一样,顶多就只有今天把金发塞进针织帽里,手里还拿着装有饮料之类的塑胶袋而已吧。

    话说回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进来我房间的……明明男生宿舍根本就是个魔窟,而且隔两间房的房间还有矢部同学那头野兽。

    「佐藤,你会不会睡太久了啊?」

    「因为昨天晚上喝了太多咖啡,所以才会……」

    「喔……不过赶快起来吧,难得我都过来找你玩罗。」

    我一边喃喃地说着「说是这么说啦……」,一边把棉被重新盖好并缓缓闭起眼睛……结果著莪突然唰地抬起单脚,然后偷偷伸进棉被的缝隙里……

    「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喔啦!」

    著莪用脚尖不停地钻着我的侧腹,我也缩起身体不断发出呻吟声,由于她并没有穿着鞋子,所以这样钻起来并没有很痛,不过对刚睡醒的慵懒身体还是有点难过。

    就算我扭着身体想躲开著莪的脚,不过还是无法如愿,只能将身体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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