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分歧点的行路者』

    要去哪里?

    被这么问到时的回答

    不是道路而是什么呢

    配点(目的地)

    「流亡!?」

    武藏的右舷三番舰,高尾后部的搬出港中,直政发出了疑问之声。

    在身后伫立着地摺朱雀,肩膀上扛着大型扳手的她的面前的是,

    ……六护式法兰西的旗机,枢机主教会流亡啊……

    银色的武神在长枪上绑着床单当做白旗,正座在那里。

    背上张开六片羽翼的武神飞来,是在之前发生的事。

    IZUMO崩坏,剥落的地壳被舍弃和炸毁时,这台银色的武神高举着白棋,张开飞翔器的翅膀飞过来了。

    武藏正为了上升以及躲避爆炸而在舰底展开着重力障壁,白旗也是有效的。

    所以按照自己请示的“武藏”的指示是,

    『直政大人,那就请在解除了对方的武装之后,从问话开始。

    根据资料,枢机主教虽然是武神,但并未搭载搭乘者的合一机构,它的一举一动,是由置换了机械部分的极东侍女式自动人形,名为卢娜丝大人的阁下完成的。——以上。』

    就是这么回事。在直政看来,

    ……怎么觉得,最近武藏都成了各有隐情的武神和自动人形的博览会咧……

    自己那有些雀跃的整备之魂真没出息。

    ……嘛不过,既然身为特务就不能不好好对应啦。

    再仔细一看,只见眼前的枢机主教将长枪背在身后,正座着双手放在膝盖上。

    直政确认了枢机主教没有携带其他武器,飞翔器的翼片也将尖端落在地面上,

    「Jud.,也就是说,你是那个吧?我好像也听说过传闻,就是那个,武神和自动人形的合一作品对吗?」

    『请允许我做出订正,应该是原本为前六护式法兰西暂定总长兼学生会长的安娜-杜德利切殿下而备下的武神枢机主教,与由极东方面赠送的自动人形的我,卢娜丝的合一。

    因此,分解了我的身体,顺利地换装为枢机主教的控制系统。也就是说,我是以枢机主教的身体在外活动的自动人形。』

    「麻烦事就算了,也就是说原以为是安装了合一机构,然后那个叫安娜-杜德利切的人坐在里面,其实搭乘的是你咧?」

    『请称呼为安娜-杜德利切殿下。』

    好啦好啦,直政点点头。忽然,脸侧冒出了两个表示框,

    『枢机主教!枢机主教!等,真的假的!?我能碰碰吗或者说我能摆弄一下吗阿政学姐!』

    『枢机主教!枢机主教!等,来真的啊!?作为资料我能从头到脚仔细研究一遍吗直政君!』

    ……大也好涅申原也好,这俩死宅为啥就一副德性咧……

    因为就算关了也会再冒出来的,所以直政就设定了拒接表示框,想把正纯叫来。但是,

    ……这么说来,安娜-杜德利切,好像有什么隐情啊?

    直政从脑海中找到了自己在意的记忆。

    ……那个——

    加入总长联合的时候,曾经自学过别国的现状和历史。根据所学,

    ……二年前,六护式法兰西接受毛利-辉元为学生会长,路易-十四世为总长咧。

    但是,按照圣谱记述,在路易-十四世之前治理法兰西的,是其母安娜-杜德利切。

    听说现在的总长,路易-十四世,是继承神祇血脉的名门,从年少之时就修习政治、军事才能,受万众期待之后能就任总长。

    不过,直政心想,

    「——不过,警戒六护式法兰西的扩张,各国提出要求了咧?

    路易-十四世之母,就任六护式法兰西的前任总长兼学生会长的安娜-杜德利切的袭名者,要由路易-十四世的亲属担任,咧。」

    因为十四世的家系是继承神之血的名门,所以如果让他的亲属作为母亲的角色就任前任的话,就不得不令六护式法兰西得以更加强化。

    「……但是,各国会做此要求,也是有理由的。是这样咧?」

    对于这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确认的话语,枢机主教点了点头。

    『Tes.,——路易-十四世陛下,在当时业已开始的三十年战争的序幕战中失去双亲,更有甚者,安娜-杜德利切殿下也同样,已经罹患了不治之症。』

    那也就是,

    『——让病榻之上的安娜殿下就任暂定总长兼学生会长,各国妄图以此抑制处于路易-十四世陛下前一时代的六护式法兰西。』

    ……原来如此啊。

    大致上理解了的直政,在枢机主教面前把扳手像是拐杖一样撑在地上。

    直政以态度做出了放送警戒的表示,说道。

    「……你流亡的理由,隐隐约约也明白咧。」

    还有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的从容。

    虽然与病人不同,但是自己也有无法活动的家人。虽然没打算同情对方,但是也不妨碍自己听听对方的经历。

    然后,枢机主教轻轻低下头。

    『安娜殿下,便在病床上运营教导院。会计的黎塞留大人也出于圣谱记述而在表面上与殿下反抗,但是让我袭名了作为后任的马萨林,在暗处施予援手。……何等的美谈……!』

    枢机主教从腰部装甲后面掏出了手绢擦了擦视觉素子。这自动人形太入戏了吧喂,直政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应该就是这种设定吧。

    不过,直政确信了。枢机主教流亡的理由是,

    「在流传的范围内还是听说过的。——在路易-十四世就任总长前夕,安娜-杜德利切的疾病恶化了,呐。那么,身患重病的她,究竟去了哪里咧?」

    『是安娜-杜德利切殿下。』

    枢机主教纠正道。

    然后,她轻轻拍了拍膝盖,竖起了右手食指这么宣告道。

    『敌对着的M.H.R.R.,提出了一项交易。作为承认路易-十四世陛下袭名的代价,想要得到人质。……因为,若是路易-十四世陛下统率的六护式法兰西插手三十年战争的话,就会将对方推上战败之路。』

    「明明只要拒绝这无聊的要求,日后就是六护式法兰西的天下咧。」

    『Tes.,——但是,欧洲各国希望将六护式法兰西对M.H.R.R.的胜利,以及成为欧洲霸者的危险性放在天平两端,陷入胶着状态。

    尤其是已经直面羽柴和M.H.R.R.威胁的东欧诸国,利用欠羽柴人情得到了与P.A.Oda交涉的渠道。

    然后,人质被送到了M.H.R.R。——正是安娜-杜德利切殿下。』

    她的目的地是,就在直政这么想着的时候。

    背后,随着小跑过来的脚步声,传来了声音。

    「改派领邦萨克森州。——马德堡吗。」

    是正纯。

    正纯看到直政回过头来,退后了一步。

    来得好慢咧,虽然被她这么说,但是语气里没有挖苦。只是在把事实作为事实讲出来而已。直政和枢机主教的交谈已经通过表示框传给自己了。

    但是,还有事情要作为手续确认一下。

    「六护式法兰西的副会长,卢娜丝女士。——如此认知可以吧?」

    『Tes.,如果是作为会计马萨林的话,流亡的意义就不同了。』

    原来如此,正纯点点头,向直政打个眼色,再次将视线转移回到武神上。

    「也就是说,作为在马德堡充当人质而入院的安娜女士的侍女,为了与她见面而希望流亡,是这样的吗?」

    『Tes.』

    枢机主教正座着点点头。

    然后,她将手放在自己身上。

    『接下来的话请不要外传——』

    「Jud.,浅间,拜托了。」

    『啊,是,静肃系的术式。以神音借来代行而实行。』

    『嘛—』

    敲响短栅栏一般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就如同微风吹响细竹林一般的声音。但是,除了自己周围以外,从外传来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拜托了。卢娜丝女士。」

    『Tes.,请将其列为极密事项对待。——我的这具身体,并未安装合一机构,我将驱动系统、控制系统与自己的系统置换,如同外骨骼一般令其活动。』

    「那么,合一机构呢?」

    Tes.,枢机主教回应道。

    「收纳安娜-杜德利切殿下的合一机构,由马德堡的医疗设施神莫里斯大教堂保管。」

    「那是……」

    正纯明白了。安娜-杜德利切的身体,已经不作为物体而存在了。

    而是仅仅作为“情报体”入院。

    「————」

    在不禁无言以对的自己身边,直政的身体中也失去了力气。

    「在哪里想法都一样咧。……使用武神的合一机构的话,人类就能脱离人体的枷锁,更能够利用武神的控制仪器的速度保持精神、感觉部分的活动咧。

    让垂死的人类,失去身体的枷锁而苟延残喘吗。」

    『Tes.,M.H.R.R.改派领邦因为不受医疗等领域中旧派的束缚,所以各式各样的疗法得以研究。而且,六护式法兰西的旧派,是不以教皇总长为首脑的法式旧派,所以与改派有所共通点。

    因此,作为合一机构的宿主的我和安娜殿下处于随时通神状态下,……虽然我的视觉情报等等无法传送,但随时都能进行语言交流。』

    然后,枢机主教忽然趴坐下来哭倒在地。

    『……但是,安娜-杜德利切殿下的病状不容乐观,我无论如何也想去直接合体,——不,合体实在大逆不道,也就是与殿下合一——』

    「让她直接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意思?」

    这么问道,枢机主教点点头。

    『Tes.,让安娜-杜德利切殿下使用走徒动力等等,得到身体和“行动”,我虽然是这么想的……』

    枢机主教用干巴巴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但是和我校的全**说却遭到拒绝,嘛,辉元殿下虽然表示理解,但是想来无论如何结果也不容乐观。』

    「写这台词本的人是辉元吗?」

    『才没有台词本这种东西。』

    看着她用之前拍打膝盖的手在面前摇了摇这么说,正纯半眯着眼转头望向直政。

    但是,直政已经把视线从自己这儿别开了,

    「呃,我不大懂这种动作嘛……」

    意外地很正经啊,直政。呃,会让人这么想的我校环境到底是闹哪样啊。

    ……总之,大体上是明白了。

    枢机主教的行动,应该称为忠义吧。

    估计还有什么内情。毕竟,

    ……好像是松永公安排的呐……

    如果是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的话,感觉他会半是出于兴趣地在很多地方插一脚,引起那么几个问题的。

    所以,姑且问一句。

    「——对于这次流亡,有什么计划?」

    枢机主教是六护式法兰西的旗机,本人是六护式法兰西的副会长卢娜丝,又是会计马萨林。这样的存在想要流亡到M.H.R.R.去,将武藏当作中转而乘了上来。万一,如果这是为了向武藏追责的陷阱的话,就会变成大麻烦。

    所以正纯为了取得话柄而这么问道。

    「这次流亡是,——阁下独自做出的判断吗?」

    己方的确认。对此,枢机主教迅速做出了应答。

    『Tes.』

    枢机主教,只是坦率地点点头。

    真伶俐,在这么想着的正纯的正面,银色的武神轻轻举起右手发言道。

    『毕竟,所有一切都是偶然的产物。』

    「所谓偶然是?」

    Tes.,枢机主教回应道。

    『因为,我以前本打算找到机会就电击流亡,而现在,竟偶然得到了与武藏战斗的机会。』

    「呵。」

    正纯虽然半眯着眼点点头,但银色武神并未挫折。她势不饶人地继续,

    『——还有哦?更有甚者,我偶然被派上前线,然后偶然看到了战况,大家偶然突击了,再然后偶然冒出了雾气,地壳偶然被打断了大家偶然都后退了,于是为了回避而偶然飞起来,却偶然落在了武藏后部上面了。我就在想这是不是神明偶然在说快流亡吧。』

    「去好好说说编这台词的人让他反省一下比较好哦。」

    这些话里面的细节矛盾百出。但是,

    「松永公在三时十五分准备的,……是阁下的流亡,以及马德堡船团接近武藏吗。」

    那也就意味着,

    「——想对武藏这么说对吧?作为枢机主教的搬运者,去马德堡。」

    位于M.H.R.R.内,改派领邦萨克森州的都市,马德堡。

    ……让我们去那里,是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清清楚楚。

    「要是对马德堡的舰船发动攻击的话,就会将其认定为马德堡的掠夺……。那这个当威胁,穿过这个包围网,是这么打算的吗。」

    远方,东方的天空开始清空了。

    M.H.R.R.的舰队撤下,取而代之地,马德堡船团接近了。

    「那么。」

    现在,出现在视野中央的船团中,应该乘坐着马德堡的代表。

    对被带走了的葵的事情,还有为了追赶而下船的同伴们还有所挂念。但是,

    ……我们这边,还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直政。」

    正纯轻轻拍了拍直政的肩膀说道。

    「向机关部传达。出港。」

    然后再下午四时零二分。

    武藏与马德堡船团汇合,成功脱出包围了IZUMO的六护式法兰西和M.H.R.R.的舰队包围圈。

    虽然前往马德堡,就会在M.H.R.R.内航行了,

    「让武藏,……不进行自主航行,而是作为货船曳航吗。」

    正如正纯所言,马德堡船团选择的方法,是在武藏的舰首侧展开船团,用牵引带拖曳武藏。

    虽说是超重量的巨大舰,但只要蓄积起牵引力的话还是能缓缓动起来的。

    下午五时二十分,接受“武藏”的水平舰艇控制的武藏八舰,得到了微速而开始了曳航。

    这虽然是应对M.H.R.R.旧派方面的航行禁止指示的伪装行为,但包括通过改派领邦的暂定国境在内,也是对旧派方面面子的最低限度的照顾。

    另一方面,圣联也好六护式法兰西也罢,均未追击或是发布追击命令,果然如正纯所说,

    「也就是说,——这是在对武藏说,快点去马德堡吧。

    我估计,马德堡面临马德堡的掠夺,可能会提出依赖要运用武藏的运输力。人员的避难和物资的补给等等,呐。圣联也是,对武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卖人情给马德堡的话,就能在三十年战争中争取到M.H.R.R.改派为盟友了。」

    然后,

    「让浅间向降下的点藏他们发出通神。集合地点在马德堡。抓紧点的话勉勉强强能赶到那里的,在营救出葵,或者是被释放了的话,应该能在那里会合的吧。

    我们这边包括枢机主教一事在内,必须快点让父亲暂定议会他们尽快向六护式法兰西要求交涉呐。」

    但是,马德堡的舰船带来的曳航速度缓慢,要想抵达位于M.H.R.R.中央附近的马德堡的话,判断需要花上大约半天时间。

    有了这么点时间的话,

    「——对于判断忍者他们能不能捡回我们家愚弟来说,时间足够了呢。」

    还不仅如此,这么说的人,是会计四郎次郎。他确认着从曳航中的马德堡船团中,有外交舰登上多摩,

    「为什么,马德堡会来我们这边。然后,我们从马德堡该怎么去关东。——对于商量这些事情来说也有充分的时间了吗。」

    下午六时半,众人从甲板上看到的眼下的森林,已经染上一片黑色,就连阴影也捉摸不定。

    在武藏前往马德堡的动向中,进行着数个行动的夜晚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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