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之指环
万里无云的初夏夜空。十二点后的深夜。
皎洁的月亮映照着柏油路,显得异常幽美。
隼人在月光下,喂食半夜流落街头的野猫。
「来,别被其他猫抢走罗。」
「喃?!」
看来那只野猫似乎是饿了找不到食物,主动靠近路过的隼人,于是隼人决定喂它。
隼人把刚才吃剩的『昨啦鸡』(便利商店卖的日式炸鸡块〕全部摆在路边。
猫似乎是饿坏了,吃得狼吞虎咽。
「乖乖。明天记得要其他猫分你食物喔?」
隼人确认野猫专注地啃着炸鸡块,就快步离开了。他已经没有东西可喂,而且家里也不能养猫,要是猫跟过来就伤脑筋了。
隼人拎着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沿着河边的小路行走。因为妹妹说「想吃甜点」,所以尽管已经三更半夜,隼人还是出门跑腿,现在正在回家路上。
「你、你看,后面还有柏木学姊和小明在,这样很危险……」
隼人瞥向后方,但是——
「咦,不见了!」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下床看着隼人他们。
看样子她们似乎是发觉两人争执,赶紧起床避难。
「等一卞,你们两个,既然发觉了,为什么不帮忙阻止——」
「可、可是,隼人同学确实摸了玲奈的胸部吧?既、既然这样,我觉得是隼人同学不对。」
「……(点头〕」
琴美朝隼人摇手反驳,明点头附和。
「咦咦咦,等一下!请不要见死不救!风、风见也一样,拜托你冷静一下!」
「这……这样我不就嫁不出去了吗!」
「嫁得出去的!一定嫁得出去的!只是胸部被摸而已,还I「女孩子的胸部是不能乱摸的啊啊啊!|
玲奈高举的剑无情地挥下。
~^雾隼人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和三名美少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宿舍生活——到昨天为止都还是普通高中生的隼人怎么会突然过起这种日子呢?
整件事的始末,要回溯到昨晚。
图第一章王之指环
万里无云的初夏夜空。十二点后的深夜。
皎洁的月亮映照着柏油路,显得异常幽美。
隼人在月光下,喂食半夜流落街头的野猫。
「来,别被其他猫抢走罗。」
「喵?!」
看来那只野猫似乎是饿了找不到食物,主动靠近路过的隼人,于是隼人决定喂它。
隼人把刚才吃剩的『咔啦鸡』(便利商店卖的日式炸鸡块〕全部摆在路边。
猫似乎是饿坏了,吃得狼吞虎咽。
「乖乖。明天记得要其他猫分你食物喔?」
隼人确认野猫专注地啃着炸鸡块,就快步离开了。他已经没有东西可喂,而且家里也不能养猫,要是猫跟过来就伤脑筋了。
隼人拎着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沿着河边的小路行走。因为妹妹说「想吃甜点」,所以尽管已经三更半夜,隼人还是出门跑腿,现在正在回家路上。
「偶尔出来深夜散步也不错嘛。」
今天户外凉爽,气温宜人。一方面因为现在是半夜,另一方面因为近年气候不稳定,有时明明是盛夏,气温却会骤降。
新闻也经常报导北极冰山融化,或是蔬菜的品质产量起伏不定。据说欧洲还遭到就地形而言几乎不可能登陆的大型飓风侵袭,灾情惨重。
「而且月色也很美。」
隼人停下脚步,仰望高挂天空的月亮。
隼人喜欢月亮。因为月亮很美。遇到不顺心的事、变得消极悲观的时候,只要看着在天上柔和发光的月亮,就会觉得心馑受到洗涤。
就在隼人看着头上的月亮看得入迷的时候——
『吾主啊。』
〔……嗯?)
隼人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不可思议的说话声。他环视四周,但是只见没入黑暗的景色,不见半个人影。
「是我的错觉……吗?」
隼人以为这是幻听,继续迈步前进。
『继承吾之因果的主人。』
此时,他好像又听到说话声了。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呼唤隼人的奇妙声音不是透过听觉接收,而是宛如直接对意识倾诉那样,非常不可思议。隼人东张西望地环视周围。
『往这边。』
隼人在那个说话声诱导下前进。他走下小路,进入河滩的草原,拨开和他一样高的芦苇丛前进。
虽然状况诡异,但隼人毫不迟疑地寻找说话声来源。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必须这么做的强烈冲动驱使着他。
回过神来时,隼人已经蹲下来,拼命地拨开草根。结果——
「这是……」
他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样散发微弱绿光、像小石头的东西。
隼人捡起那样东西。
(戒指……)
那是看似黄金材质的小小指环。
表面刻着宛如树木的浮雕图案。
『吾发誓成为吾主之助力,再度对抗世界之敌。』
隼人的脑中再度响起说话声。
(难道……是这个戒指在说话吗!〕
『使用吾吧,吾主。吾认汝为主人。』
「叫、叫我用是要怎么用……」
发现戒指对着自己说话,隼人不知所措。
隼人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也没有使用的理由。
(虽、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么诡异的东西……〕
或许还是扔掉比较好——隼人这么认为。
但隼人就像是被附身一样,不由自主地盯着戒指看。
——砰!
隼人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感觉到预兆,只要使用戒指就会有事发生。
(总、总之,既然是戒指……就这样吧。〕
隼人战战兢兢地把戒指套进右手食指。接着——
「什么……!」
刹那间,戒指的绿光增强,扩散到周围。
『如此一来,吾正式成为汝所有。』
隼人被耀眼光芒剌得眯起眼睛,看着对自己说话的戒指。
好怀念——隼人忽然这么觉得。
彷佛从很久以前,他和这枚戒指之间就连系着命运的丝线——就是这种感觉。
『就让吾见证吧,吾主,王啊。汝是否能够拯救这个世界。』
「拯救世界?」
『吾名为〈律因之环〉。』
戒指散布的光芒逐渐减弱,最后消失。
「等一下,那是什么意思!我会拯救世界是怎么回事!喂,给我解释清楚啊!」
隼人慌忙问戒指,但戒指不回答。
隼人茫然凝视着不再发光的戒指。这戒指刚刚还显得异样,现在看起来却只是普通金属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隼人因不可思议的状况而感到困惑,就在这时——
「吼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这次传来宛如野兽的咆哮。隼人仓皇环视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吼噜噜……呜!」
隼人不经意仰望天空。
只见不明物体从空中飞来,与月亮重合,形成一幅漆黑的剪影画。
「……咦?」
以猛烈速度逼近的剪影,很快地显露出全貌。
虽然身体构造与人类一模一样,但那东西肤色赤红,耳朵又尖又长。
「什么……!」
对方头部长着宛如山羊角的犄角,细长眼睛布满血丝。
背上长着巨大黑翼,看得到从臀部垂下像尾巴的物体。手里拿着宛如三叉枪的武器。
「恶、恶魔!」
看到停在自己正上方的物体,这就是隼人对它的认知。
面目狰狞的恶魔就这么在空中与隼人面对面,看向隼人戴着的戒指加以确认。
〔难道它……在找这枚戒指?〕
然后,恶魔浮现了充满愉悦的扭曲狞笑。
——毛骨悚然。
一阵不快的寒意窜过隼人的背脊。那是源自恐惧的恶寒。
恶魔依然带着浅笑,缓缓地举起三叉枪摆出架式。
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以逼杀猎物为乐的恶毒野兽。
(会被杀!)
隼人察觉到死亡的危机,就在这时——
「快退下!」
「……?」
他听到说话声,于是转头一看,发现另一道影子逼近。
这次的身影不是恶魔——而是少女。翱翔天际的少女?
而且隼人认得那名少女。
「风见……玲奈……!」
她是隼人的同学。
玲奈穿着隼人就读高中的制服,配上白银胸甲与肩甲,以及臂铠与胫甲。她双手拿剑,背上长出淡绿光芒描绘的翅膀。
(那、那是什么打扮!〕
恶魔也立刻发觉,转头面向玲奈。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恶魔目露凶光低吼,朝玲奈剌出三叉枪。
这一击从正面而去,不偏不倚瞄准玲奈。
「危险……!」
但玲奈毫不闪避,就这么直接冲过去,奋力挥剑扫开三叉枪。「铿!」金属撞击声在夏季夜空回响。
然后——
「喝!|
玲奈就这么朝恶魔一剑砍下。
恶魔在千钧一发之际往后跳开闪避,浮在空中与玲奈保持距离。
「你没事吧……咦?」
玲奈一介入隼人和恶魔之间掩护隼人,随即发出惊呼。
「夕、夕雾……隼人?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只能说是偶然……」
「而且那不是指环吗!」
玲奈转头面向隼人,仔细打量戒指。
「算了,详细情况待会儿——」
「吼噜噜!」
恶魔再度朝背对自己的玲奈作势剌出三叉枪。
「——再说!」
玲奈抢在对方之前,转身就是一记横斩。
旋身剌出的一剑。
刀身反射着月光,刀光化作斩击的轨迹,画出一弯皎洁孤月。
玲奈的剑在恶魔使出突剌以前捕捉到目标,将恶魔的身体从肚脐位置砍成两半。
「嘎……嘎、咿——啊啊啊!」
恶魔发出不成声的咆哮,化作光沫在空中烟消云散。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扮成骑士的同班同学,与化作光芒消失、宛如恶魔的怪物。
隼人看着这幅彻底脱离现实的光景,哑口无言。
「总之我们先离开吧,待在这里或许会被魔术师发现。」
「魔术师?」
「啊……待会儿再解释。反倒是我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是男的……?」
玲奈没回答隼人的疑问,直接抓住他的手。
然后,从玲奈的铠甲喷出宛如光的物质,再度形成翅膀——
「……哇!」
两人的身体缓缓地浮上天空。
「小心别掉下去了。」
「……等、等一下,我们要去哪里?」
「去学校喔。」
「学校?为什么!」
「先别问了,全都等到了之后再说!」
在翅膀喷射出看似风的动力推进下,两人愈飞愈高。
先前所在的河滩转眼间变得渺小。
「喂喂!这样很恐怖啦!」
「只要你抓紧就不会掉下去了。」
「不不不,话不是这样说的!
虽然不清楚正确高度,但至少在速度上感觉比地面行驶的汽车还要快。隼人就像挂在竿子上的鲤鱼旗那样飘动,用全身感受着风。
(很恐怖好不好!正常来说!〕
心境就像是坐在没有安全装置的露天云霄飞车上。
而且——
「咦,好像又来了。」
「咦?」?
和刚才相同模样的恶魔从前方飞来,而且这次有两只。
玲奈重新握紧剑。
「你,你该不会……」
「我再说一次。好好抓紧了……要是你掉下去,我会挨骂的!」
玲奈加速了。
「喏哇啊啊啊!」
无视于发出白痴叫声的隼人,玲奈加快速度,迎向逼近的两只敌人。玲奈与恶魔缩短间距,进入已能视线相交的距离。
两只恶魔减速,分别剌出三叉枪迎击玲奈。
「想得美!」
玲奈单手持剑挡下这波攻击,就这么在空中交战。
隼人因为身体剧烈摇晃而恐惧不已,泪眼汪汪地关注战况。
那是炽烈的白刃战。两只恶魔用三叉枪抵挡玲奈的剑,却反而被剑弹开。
尽管用单手一对二,占上风的却是玲奈。
然后,玲奈漂亮地瓦解攻势,一点一点地缩短与恶魔之间的距离。
「看招!」
最后玲奈终于用剑剌进恶魔的胸膛。
「咕啊啊啊!」
恶魔发出临死惨叫,化为光消散。
但是——
(还有一只!)
另一只恶魔没有错失这个机会。
它看准剑剌进搭档胸膛的瞬间,高高举起三叉枪。
玲奈的剑就这么插在还残留实体的恶魔胸膛里,无法应付逼近眼前的一击。
(不行,这样下去会……丨)
隼人为了救玲奈,立刻将拎着的便利商店袋子扔向恶魔的脸。
只见袋子发出绿光,宛如高速飞行的棒球般砸中恶魔的脸,使之退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
「做得好!」
玲奈没有错失良机。她迅速扬起剑,朝恶魔挥下。
「嘎……嘎啊啊啊!」被纵向劈开的恶魔缓慢地消散了。
玲奈环视周围,确认已经没有其他敌人以后,放心地叹了一口大气。
「欸,话说,刚刚袋子的光是……?」
「是拥有那枚指环以后得到的力量,那叫作以太……这件事一样待会儿再说。」
总之玲奈似乎有话要说,却就此陷入沉默。
她一次又一次作势开口,最后果然还是作罢。她就这样反覆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
然后,玲奈显得有点害羞,又好像很不高兴地——
「……谢、谢谢你帮忙。」
向隼人道谢。
「喔。不、不客气……」
〔话说她干嘛不高兴啊……〕
隼人实在觉得莫名其妙,风见玲奈对隼人总是这个样子。
两人几乎不曾讲话或来往,只有偶尔对上眼或传达事情而已,而且每次玲奈必定投以不高兴的视线。
「嗯……那,我们走吧。」
玲奈这么说完,再度飞向学校。
(不过……〕
隼人忽然发觉某件事。玲奈现在虽然戴着宛如铠甲的装备,基本装扮毕竟是制服,所以下半身穿着裙子。
然后隼人位于飞行的玲奈下方,也就是说——
「……话、话说,有件事我不好意思告诉你。」
「什么?」
「……你的小裤裤走光了。」
条纹内裤在隼人的视线范围内一览无遗。
「咦!」
听到隼人的话,玲奈突然放手。
「喂!」
隼人一瞬间体会到宛如内臓被拉扯的感觉,差点掉下去。
但玲奈立刻重新抓住隼人的手。
「你、你敢再偷看内裤,我就把你丢下去!」
「你、你是认真的吗……」
真的差点被丢下去的隼人因为这句话而战栗。
「你、你往下看!敢往上看就把你丢下去!」
隼人慌张地看向地面。
两人不知不觉间似乎升到相当高的地方,大楼与公寓看起来如豆粒般渺小。
(喂,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很恐怖好不好……〕
隼人一边后悔当初不该随便提醒玲奈走光,一边祈祷赶快抵达学校。
「到了。」
降落地点是隼人就读的结原高中校园外围,那里有一栋宛如贵族豪宅的洋房。
名为英灵殿馆的这栋女生宿舍,只有理事长认可的学生才可入住,例如学业或社团活动表现优异者,或是家庭环境特殊的优待生。
玲奈也是这里的住宿生。
玲奈将被抓着手的隼人放下地面。
然后玲奈的铠甲与剑化为光沬消失,变回普通的制服装扮。
「这是什么原理?」
「这件事同样待会儿再解释。总之先去理事长室吧。」
「理事长室?」
「去就知道了。」
玲奈把手伸向宿舍的门。
隼人曾经听过,这里本来是盖给理事长居住的设施,后来因为实在太大而改成学生宿舍,因此理事长室也在这栋宿舍里面。
玲奈拉动老鹰造型的门把,一打开气派的木门,约一间教室大的玄关大厅随即映入眼帘。大厅地板铺着红地毯,地毯一路延伸到大厅深处,通往二楼的扇形梯。
「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毕竟这里是女生宿舍,而且禁止非相关人士进入,照理说一般学生无法进去。
「……我是很不想让你进来啦。」
玲奈脱下鞋子放进鞋柜,穿上宿舍提供的拖鞋,然后从鞋榧里拿出拖鞋递给隼人,她的动作透露出露骨的厌恶感。
隼人换上拖鞋,在玲奈的带领下上楼。
(这间屋子虽然漂亮,却很老旧。〕
隼人每踏一步,木造楼梯就发出细碎的轧轧声响,白灰泥墙上到处都是裂痕。
玲奈上二楼以后,沿着走廊笔直走到底,敲敲最旁边的房门。
「进来吧。」
明明都这么晚了,房里却传来说话声回应。
「打扰了。」
玲奈开门进去。
理事长室是简洁的西式风格。
室内前侧摆着接待客人用的沙发与茶几,后侧则是大张的双边抽雁办公桌。
办公桌旁摆着宛如巨大电脑的机械,从机械延伸出线路,连接到桌上三台液晶萤幕。
一名少女就坐在办公桌前拄着双肘。少女看似小学生,却不知为何穿着套装。一双丹凤眼配上饱满的双颊,浏海齐眉,后侧头发笔直披垂至肩膀。
(这是……!)
隼人看向旁边的玲奈。玲奈毫不惊讶,彷佛这名少女在这里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为什么小学生会在这种地方……?」
「喂,玲奈,这个失礼的男人是谁哪?」
少女用带剌的口吻问玲奈。玲奈按着太阳穴,浮现伤脑筋的苦笑。
「他是新的理的持有者。我去追缉跑出结界的恶魔时,偶然救了他。而且,他的理是指环。」
听到指环这个词,少女挑起眉毛。
「夕雾,你出示一下刚才的指环。」
「咦?给这个小女孩看吗?」
尽管想不透这名少女究竟是何许人物,隼人最后还是听话地伸出戴着戒指的右手。
只见戒指宛如对少女起反应一样,发出绿色光辉。
「……这是……」
少女惊讶地张大眼睛。
「很惊人的以太量对吧。实在不像是刚诞生的样子。而且——」
玲奈看向戒指的纹样。
「树之刻印吗?而且持有者是男人这点也不寻常,以太也特别不同哪。」
「是呀。那股以太充满不可思议的感觉,彷佛会吸引人一样。本来与我交战的恶魔也突然转向他,简直就像是被指环引诱一样。」
「是吗?时候终于到了……」
少女浮现事情如预料般的浅笑。那是一点也不像小孩子的妖精表情。
「误,所以这个小孩到底是谁?」
「她就是这所高中的理事长喔。」
「……咦咦!」隼人惊愕不已。
「你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当然的。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
「理事长……竟然是年纪这么小的小孩子?」
「你错了,老身的年纪一点也不小。别看老身这样,前前后后加起来可是活了一千年以上。老身是不老不死之身哪。」
「……嗔嗔嗔嗔!」
(不、不老不死?〕
隼人重新观察眼前身着套装的少女。不管怎么看,外表都是普通的稚龄女孩。
只不过,从少女古老的遣辞用句、沉稳的语气,以及先前流露出的高深莫测表情看来,她似乎不是普通小孩。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老不死吧……〕
然而,假使她的年纪正如外表所见一般,那么像那种年纪的小女生是不可能担任学校理事长的。
「老身是结原高中理事长,月咏里毗卡。请多指教哪。」(译注:里毗卡(Lipica)为记录所有业(karma)的记录天使,即阿卡西记录(Akashicrecord)的记录者。〕
自称里毗卡的少女面带笑容打招呼。
「我、我是夕雾隼人。还请多多指教。」
隼人虽然被自称不老不死的少女的发言搞得一头雾水,还是鞠躬表达敬意。
「——另外,老身同时也是守护树术式的巫女。」
「……守护树术式的巫女?」
——咚咚。
就在隼人反问里毗卡时,有人敲了理事长室的门。
「……进来吧。」
里毗卡一回应,门就被缓缓地打开了。
「我是柏木琴美。现在回来了。」
只见一名女学生从门外走进来。宛如涟漪的波浪卷发,与存在感强烈到快要撑破制服的胸部,随着脚步大幅晃动。
柏木琴美。她是历史悠久的前※华族千金,在隼人就读的结原高中担任学生会长。(译注:日本明治维新后制定的贵族阶级,于1947年新宪法颁布后废止。〕
集花容月貌、成绩优秀、品行端正等优点于一身,因为符合理想的大和抚子形象而在学校广受欢迎。虽然比隼人高一个年级,但是因为经常在学校活动公开露面,所以隼人很清楚她的长相。
「……我回来了。」
紧接着还有一名少女从琴美身后进入理事长室。那是拥有透明感、身材娇小、楚楚可怜的美少女。
她也是结原高中的名人,小隼人一届的佐藤明。
她一放学就往图书馆跑,成天与书为伍,再加上她给人的感觉,使一部分同学称她为『图书馆的妖精』。隼人也在圃书馆看过她好几次。
两人一走近玲奈他们后,就以不同涵义的眼神看向隼人,琴美似乎很害羞,明则是投以疑惑的视线。
「我、我说,玲奈……学生宿舍禁止带男朋友回来过夜喔?」
「……不规矩。」
(男、男朋友……?)
在隼人否定以前,玲奈已经慌忙摇头。
「才、才不是那样!他、他虽然是男的,却是新的理的持有者!而且他的理是指环!」
听到玲奈的话,琴美和明面面相觑。
接着玲奈抓住隼人的右手,将他用力推向两人。
「「……」」
两人盯着隼人的戒指看,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王终于觉醒了呢。」
里毗卡开心地对两人这么宣布。
「这就是……交战中的恶魔突然离开的原因吗?」
「……外观也符合〈王之诗篇〉的叙述。」
「……呃,请问——」
就在众人仔细端详戒指的时候,隼人开口了:
「我从刚才就一直处于状况外……所以,这个戒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
琴美发觉隼人困惑不已,连忙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们竟然自顾自地讨论起来了。」
「不,不会。」
琴美郑重谢罪,吓得隼人退缩了起来。琴美抬起头,歉疚地继续说:
「而且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吧。我是柏木琴美,担任这间学校的学生会长。」
旁边的明也毫无表情变化地打招呼。
「……佐藤明。住在这间宿舍。」
「啊……呃,我是夕雾隼人。请多指教。」
受到琴美彬彬有礼鞠躬的影响,隼人也深深低头行礼。
里毗卡看着三人打过招呼以后,语气严肃地对隼人开口:
「夕雾隼人,老身要给汝看一样东西。」
隼人听过这样的传闻。
据说结原高中地底下埋藏着不可思议的设施,记录了这个世界所有规范的神之机械,就沉睡在那里。
这种谣言,隼人当然一点也不信,但是——
「地底下竟的有这种设施……」
理事长室的书柜后面藏着暗门,连接通往地下的电梯。
然后,他们搭乘电梯来到地底,进入苍白水晶形成的空洞。
「与其说是设施,不如说是洞窟吧!这座洞窟的规模刚好遍及整座校园。」
「……地下六十六公尺。」
琴美与明向隼人说明。
「正确说法是在这座洞窟上方盖了学校才对哪。」
「这座洞窟……是理事长挖的吗?」
「怎么可能,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存在了呢。」
一行人沿着水晶通道前进,不久来到一处宛如巨大厅堂的地方。此处空间远比方才所走的通道要高上许多,根本高不见顶。
然后,在这处像是圆形空间的地区正中央,存在着充满幻想氛围的巨大绿色发光物体。仔细一看,那并不是发光物体,而是光直接在空中描绘出参天大树。
简直就像是灯饰做成的圣诞树。
「……那是什么?」
「树术式〈世界树〉,也就是因果律。」
玲奈的回答让隼人感到疑惑。
「因果,即事物发生的原因与结果之间的关连,在事物彼此互相干涉之下所决定的世界法则。比方说……海水蒸发成水蒸气,水蒸气凝结成云下雨,最后变成饮用水。像这种海与人类之间产生的关系,就称为因果。」
「然后,记录这些因果、并加以规范的,就是因果律哪。就像是不断定义世界法则的程式一样。』
「因果……世界的法则……程式……?」
唐突的宏观话题,让隼人不知所措。
「正确说法是世界法则时一部分哪。树术式〈世界树〉是负责以结原为中心的日本第六因果领域的因果律。除此之外,各地还有许多树术式哪。」
「这些以地区为单位存在的因果律会产生共振,互相反映积蓄的情报。你就将树术式想成既像天线,又像因果的发射基地台就对了。」
琴美帮忙补充。
「这棵光之树……是因果律……天线?」
「对了,你听过踉树有关的民间传说或神话吗?例如世界树等等……那些传说的蓝本,就是存在于世界各地的树术式。」
「风吹也好、花开也好,人诞生也好、时间流动也好,全部都是树术式制定的因果法则哪。」
隼人隐约理解了两人说的话。这棵光之树就像是记载世界规则的神之机械吧。
「原来传闻是真的吗……〕
隼人一边惊讶于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一边靠近那棵树。
仔细一看,描绘树干与枝叶的光线,是由不可思议的文字构成的。
「看不懂……」
这些不可思议的文字串,就连是哪国语言都不晓得。
「看不懂是当然的哪。因为那是名为卢恩的特殊文字。那是建构因果的文字哪。」
「因果的……文字。」
隼人盯着那些文字看。
那是形状宛如象形文字的神秘文字列。
(虽然看不懂……可是……〕
总觉得好像看得懂一样,非常不可思议。
〔是我的错觉吗……〕
隼人试着伸手触摸。但是这些光之文字似乎没有实体,想要抓住树干的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那是用以太描绘的文字之树。因为以太是没有质量的能量体,所以无法触摸。」
「这也是以太……」
那是刚刚玲奈告诉隼人的不可思议力量的名称。
「对,就是以太。那是创造因果的力量哪。」
「创造因果……」
从树术式〈世界树〉飘出疑似以太粒子的无数光点,宛如肥皂泡泡般朝空中飞舞。
那幅美丽的光景,让隼人不自觉倒抽一口气。
「世界是由无数因果串暮构成的。某事物的根据经由另一事物设定,因此而诞生的事物又会成为其他事物的根据I重复上述过程,建构符合这项法则的世界,结果就形成了现在的人类世界。」
「然而,假使树术式被入侵,因果被改写,届时将会发生什么事呢?」里毗卡抛出问题。
「……我想想喔……」
那也就代表至今制定的世界法则将会变成别的样子。
「会造成混乱,对吧?」
「……(点头〕」
明沉默地点头。
「举例来说……譬如斯的因果。要是被改写,时间流向就会大乱,或许世界会陷入相同时间回圈,又或许世界会突然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哪。」
「咦……!」
隼人懵懵懂懂地理解了眼前的树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而且,实际上的确存在一股势力企图改写因果哪。」
「……魔术师。」
明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这么低语。
「魔术师那帮人运用名为魔术的奇迹,干涉树术式,重组这个世界的因果。」「你刚才看到的怪物,也是魔术师运用魔术的产物。魔术师使用名为恶魔召唤的魔术,创造异形出现的因果,召唤称为恶魔的怪物。」
「竟、竟然有这种事……?」
「于是,为了阻止魔术师的魔术而活动的另一股势力,就是我们,悠久骑士。」
「悠久骑士?」
又出现了隼人没听过的词汇。
「就是在各地取缔魔术师的骑士喔。悠久骑士会找出危害树术式的魔术师,阻止魔术师改写因果。」玲奈解释。
「如果魔术师是违法的犯罪者,那么悠久骑士就像是因果的警察。」琴美进一步说明。
「——然后,悠久骑士是由被称为『理』的武器所选拔出来的。像你刚刚捡到的指环就是『理』。」
玲奈看向隼人戴着的戒指。
「理……」
隼人摸摸金黄色的戒指,只见戒指有如呼应他的动作般发出微弱光芒。
「理——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世界上,挑选主人并进驻其心灵,摄取以太产生异能的武器哪。」
「可是,本来只有女性才会萌生以太,理也只会选择女性作为主人才对。」
「本来只有女性……?」
隼人想起玲奈与里毗卡的对话中,提到男性拾获指环这件事职。看来本来男人是无法使用理的样子。
「没错,这次并不寻常。尤其那枚指环是相当特殊的理哪。」
「……特殊?」
「『世界逼近时,树之刻印的理将诞生,对抗因果的危机。该理为指环。该人名为王。』这是名为〈王之诗篇〉的预言书中所记载的一节哪。」
里毗卡仰望着世界树,背诵预言书。
「『该人将运用指环统率悠久骑士,打倒世界之敌。该人将拯救世界,阻止终焉之日。』」
「拯救世界的力量……这枚戒指吗?」
「正是。现在世界濒临危机,比方说近年气候的因果变得不安定,最近新闻也经常报导吧?虽然说世人仅用一句全球暖化带过就是了哪。」
「那也是……那些魔术师搞的鬼吗?」
隼人这么一问,里毗卡就露出凝重的表情点头。
「因为各地发生多起魔术干涉因果的事件,导致树术式出现扭曲了哪。结果就是因果大乱,法则出错。尤其最近魔术师的活动愈来愈频繁了哪。」
里毗卡指着世界树的枝叶。只见那部分的光之文字宛如晕开般模糊不清,形状歪扭。
「魔术师过去以个人行动为主,但最近成群结党的情况变多了。结果就是各地使用大规模魔术的情形增加。尤其是最近扩大势力的魔术结社『创世执行者』研究魔术有成,听说连称为大魔术的高等级魔术都能够运用自如了哪。」
「……可是,说到研究,为什么魔术师要做这种会成世界异变的事呢……?」
「那些人想要随心所欲地改造世界。」
琴美用带着怒气的强硬口吻回答。
「先前理事长说过时间因果的例子对吧?改变世界法则,更进一步说,就是能够将世界改变成喜欢的样子。」
「——将世界改变成……喜欢的样子……?」
隼人惊愕于事情之重大。
(可是,所谓的改变世界……真的就是那样吗?〕
「夕雾隼人,老身希望汝能成为王,拯救这个世界。」
「咦!我吗!?拯救世界!?」
里毗卡继续提出宛如开玩笑的要求。但只要看到里毗卡笔直看着隼人的目光,就会知道她不是说笑。
「没错,率领她们这些悠久骑士。」
玲奈、琴美、明三人转动视线看向隼人。
「可、可是,又还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就是那个王……」
「理会选择主人,在选上时会告诉主人名字。汝知道那个指环的名字吗?」
「指环的名字……」
(对了,刚才的确……〕
「〈律因之环〉……?」
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互看点头。
「果然没错哪。『该指环名为〈律因之环〉。』符合〈王之诗篇〉的叙述。」
「可、可是,就算您要我拯救世界,我又不晓得方法。」
「今后会逐步教汝。如何,汝愿意吗?」
隼人烦恼该如何回答。
这个要求不仅过于唐突,而且目前完全不晓得具体要做什么。
「不管怎样,汝捡到指环的事要是被魔术师发现,汝就会成为那些魔术师的目标喔?说不定汝已经在先前的骚动暴露长相了。」
「……是呀。就当作是接受我们的保护也好,我想你还是暂时和我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心。」
琴美歉疚地这么补充。
既然可能会被刚才那种怪物袭击,的确很危险。况且最重要的是,隼人欠玲奈一次救命恩情,不能草草拒绝。
「我想确认一件事。」
「嗯?什么事哪?」
「刚才的怪物,要是就这么放着不管——」
「……那就跟其他动物一样,需要进食摄取营养。喜欢的食物是含有以太的
哪。」
里毗卡的回答让隼人感觉到背脊发寒。
(也就是说,如果放着不管,那些怪物就会猎食人类……〕
「为了自己的目的或好奇心而危害世界,魔术师就是这样的一群家伙。」
假使不幸遭殃的人是自己的家人或朋友——
(我绝对不要那种情况发生。〕
隼人再度看向指环。根据说明,这是能够拯救世界,被称为理的武器。
「……这样我不是就不能拒绝了吗?」
隼人死心地这么说完,便叹了一口气。
虽然隼人的回答很不乾脆,却也不是不情愿。
感觉只是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困惑不已的样子。
没想到里毗卡一听到他的回答,就立刻浮现邪恶的微笑。
「很好,那么事不宜迟,汝马上就开始尽〈王〉的本分吧。首先,汝从今晚开始和她们一起在宿舍过夜。」
接着里昆卡以傲慢的口气,向隼人如此宣告。
「咦!」
意想不到的话语,让隼人大吃一惊。
〔过夜!在这里?一起住?〕
「不会吧,理事长!」
不光是隼人,玲奈也发出惊呼。
「?汝在惊讶什么,玲奈?『拯救世界的〈律因之环〉。加深与悠久骑士之因果,以主从契约解放力量。』预言书不是这么写的吗?王与骑士至少得拉近彼此距离才行。」
「可、可是他是男人呀!」
「没关系。不管是男是女,要做的事都一样哪。」
「什么!要我和她们一起住在这里,加深与她们的因果,缔结主从契约……!)
从这些字眼联想到的下流画面,让隼人惊慌失措。
〔不、不行不行,那种——〕
隼人不自觉偷看旁边的琴美与明的反应。
「这……」
「……」
琴美涨红了脸,露出伤脑筋的表情;明也双颊泛红。
「……我、我说,我在这里过夜实在有点不方便……而且我也没通知家人。」
「汝放心,那些事老身自有办法处理哪。况且刚才说过了吧?现在汝离开这座高中会有危险。」
「不、不过,可是——」
「等、等一下!那样太强人所难了!」
玲奈也慌忙向里毗卡抗议。
「汝也一样,现在就慌成这样还得了?汝还记得吧?汝今后必须做什么。王与悠久骑士成立契约的手段,那就是——」
「……隼人。」
明不知何时来到隼人旁边,单膝跪地。就像侍奉君主的骑士那样,眼神真挚地凝视隼人。然后她轻轻地托起隼人的手,将脸凑近指环——
「啾。」
她亲吻了一下。
「咦!」
隼人吓了一跳。
随后,指环发出强烈绿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隼人感觉到胸口深处有宛如炙热能量的某种存在正在沸腾。
「这是双心之盟哪。——欲缔结主从契约之骑士,首先须亲吻指环。如此将连结因果,共有信物与意志,刻下暂定契约之本,双心之盟。此乃赴召之誓。」
就在这时——
『骑士召唤。』
不可思议的话语忽然在隼人的脑中响起,就跟捡到指环时听到的说话声一样。
(刚才的声音是什么……)
虽然隼人困惑不已,但里毗卡继续说明:
「也就是说,亲吻指环是缔结双心之盟的方法哪。接下来,缔结奏魂之盟的方法是——」
里毗卡走近隼人,用食指触摸他的嘴唇。
身体——而且还是嘴唇突然被女性触摸,隼人仓皇失措。
「『骑士刻下双心之盟,加深因果后,接吻矢誓拜心。如此将刻下奏魂之盟。』——也就是亲吻嘴唇哪。」
「……咦?」
隼人反问。
「也就是汝等最终必须接吻哪!」
「……请、请等一下!我听不懂意思,双心之盟是什么?奏魂之盟又是什么……?结果刚刚那到底是……?」
「老身也不清楚详情哪。关于指环的情报就只有预言书,没有任何人知道详情。只不过,预言书写着『如此将连结因果,共有信物与意志』,所以——」
「隼、隼人同学,请将指环伸向我这边。」
就在隼人听里毗卡说明到一半的时候,琴美要求隼人出示指环。
「啊,好、好的。」
隼人就这么一头雾水地按照琴美的话出示指环。
「我、我要开始罗……!」
只见琴美害羞地亲吻指环。
(又、又来了……身体深处出现一股暖意……!)
指环再度涌现光辉,隼人感觉到一股热量在胸口沸腾。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更接近隼人同学了一样。这就是共有意志吗?」
(的确……我也觉得更接近学姊了……〕
「双心之盟是悠久骑士与王为了成立真正契约,拉近因果的前一阶段哪,然后——」
里毗卡继续说明:
「奏魂之盟则是王与骑士能够解放指环力量的阶段哪。预言书也写到:『指环解放之力,即隐藏之救世技。所产生的契约力量,即相乘之力。』」
「恐怕是缔结契约就能够使用新能力,契约达成的阶段愈深,力量就愈强。我们是这么解释这句话的。」
「连结愈多人,能力愈多……关系愈深,力量愈强……」
隼人再度看向指环。统帅悠久骑士的王之理。
为了发挥这枚指环的真正力量,就必须加深王与骑士之间的因果。
隼人看向众人。琴美满脸通红,明虽然面无表情,脸颊却泛起淡淡红晕,显得很害羞的样子。
玲奈则是显得很不自在地看着隼人,最后被琴美推上前。
「快、快呀,玲奈也来。」
琴美把玲奈推向隼人。
玲奈满脸通红地看着隼人的指环,整个人僵住.
「——你不是下定决心了吗?找到指环就要缔结契约,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对吧?」
「……好、好啦。」
最后玲奈似乎乖乖就范,靠近隼人伸出的手。深吸一气下定决心以后,玲奈一边紧张得发抖,一边将脸凑近指环。
看得出玲奈的脸愈来愈红。她很难为情。
「我是不得已的。你可不要误会了!」
「啊、嗯。」
玲奈像在生气般说出这句话。隼人不禁退缩了一下。
玲奈轻轻地将脸凑近。然后——
「……啾。」
虽然是要亲吻指环,但人类的嘴唇比面积狭小的指环大,因此嘴唇有一半直接吻在隼人的手指上。
隼人感觉到玲奈的柔嫩双唇触感与火热的吐息,心慌不已。
指环第三度发光。
光一消失,玲奈就将嘴唇从指环上逃离。
「……哼!!」
然后她仍是满脸通红地别过头。
玲奈毕竟是青春期少女,就算是为了正事,当然还是会抗拒亲吻非亲非故男人的戒指吧。
「那么,既然所有人都缔结契约了……」
里毗卡环视周遭众人的脸。
「接下来汝等必须加深因果,以便引领出指环的力量。正因为如此,最好在同一间宿舍一起生活。虽然汝等想必有很多怨言。」
「咦,怎么还是必须住在这里……」
「汝说了汝愿意吧?」
里毗卡浮现坏心眼的浅笑,感觉就像计谋得逞一样。
(可是,就算是这样,要我住女生宿舍实在……〕
讲好听点是万红丛中一点绿,说穿了就是孤单一个男人。隼人接下来的宿舍生活想必会过得很委屈。
「所以老身还有一个提议,既然都要住在一起了,要不要乾脆睡同一张床哪?
「「「「咦咦!」」」」
里毗卡这句话吓到了在场所有人。
(睡同一张床!理事长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办、办办办、办不到!那种事办不到!我、我才不要和这家伙睡同一张床!」
「就、就是说呀,理事长,这个要求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浑身发抖)」
女子三人理所当然地反对。
「我也没办法接受……」
但里毗卡看到所有人排斥的样子,反而一脸严肃地摇头。
「一开始就打破男女之间的隔阂,以后会比较轻松。要是过于在意对方是异性,反而会产生顾虑。哪怕手段多少有些强硬,也要从一开始就打破藩篱,不然往后将不容易构筑因果哪。」
「那、那么要是这家伙乱来该怎么办呢!况且四个人睡一张床也太挤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见里毗卡再度摇头反驳。
「别担心,老身早就设想到这种情况,事先在王之间准备了容得下汝等所有人的巨大床铺了——树术式的巫女月咏里毗卡下令,汝等从今天起同床共枕。I
「「「咦咦!」」」
四人好似惨叫的惊愕声响彻地下洞窟。
——隼人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皎洁的月亮映照着柏油路,显得异常幽美。
隼人在月光下,喂食半夜流落街头的野猫。
「来,别被其他猫抢走罗。」
「喃?!」
看来那只野猫似乎是饿了找不到食物,主动靠近路过的隼人,于是隼人决定喂它。
隼人把刚才吃剩的『昨啦鸡』(便利商店卖的日式炸鸡块〕全部摆在路边。
猫似乎是饿坏了,吃得狼吞虎咽。
「乖乖。明天记得要其他猫分你食物喔?」
隼人确认野猫专注地啃着炸鸡块,就快步离开了。他已经没有东西可喂,而且家里也不能养猫,要是猫跟过来就伤脑筋了。
隼人拎着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沿着河边的小路行走。因为妹妹说「想吃甜点」,所以尽管已经三更半夜,隼人还是出门跑腿,现在正在回家路上。
「你、你看,后面还有柏木学姊和小明在,这样很危险……」
隼人瞥向后方,但是——
「咦,不见了!」
两人不知何时已经下床看着隼人他们。
看样子她们似乎是发觉两人争执,赶紧起床避难。
「等一卞,你们两个,既然发觉了,为什么不帮忙阻止——」
「可、可是,隼人同学确实摸了玲奈的胸部吧?既、既然这样,我觉得是隼人同学不对。」
「……(点头〕」
琴美朝隼人摇手反驳,明点头附和。
「咦咦咦,等一下!请不要见死不救!风、风见也一样,拜托你冷静一下!」
「这……这样我不就嫁不出去了吗!」
「嫁得出去的!一定嫁得出去的!只是胸部被摸而已,还I「女孩子的胸部是不能乱摸的啊啊啊!|
玲奈高举的剑无情地挥下。
~^雾隼人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和三名美少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宿舍生活——到昨天为止都还是普通高中生的隼人怎么会突然过起这种日子呢?
整件事的始末,要回溯到昨晚。
图第一章王之指环
万里无云的初夏夜空。十二点后的深夜。
皎洁的月亮映照着柏油路,显得异常幽美。
隼人在月光下,喂食半夜流落街头的野猫。
「来,别被其他猫抢走罗。」
「喵?!」
看来那只野猫似乎是饿了找不到食物,主动靠近路过的隼人,于是隼人决定喂它。
隼人把刚才吃剩的『咔啦鸡』(便利商店卖的日式炸鸡块〕全部摆在路边。
猫似乎是饿坏了,吃得狼吞虎咽。
「乖乖。明天记得要其他猫分你食物喔?」
隼人确认野猫专注地啃着炸鸡块,就快步离开了。他已经没有东西可喂,而且家里也不能养猫,要是猫跟过来就伤脑筋了。
隼人拎着便利商店的塑胶袋,沿着河边的小路行走。因为妹妹说「想吃甜点」,所以尽管已经三更半夜,隼人还是出门跑腿,现在正在回家路上。
「偶尔出来深夜散步也不错嘛。」
今天户外凉爽,气温宜人。一方面因为现在是半夜,另一方面因为近年气候不稳定,有时明明是盛夏,气温却会骤降。
新闻也经常报导北极冰山融化,或是蔬菜的品质产量起伏不定。据说欧洲还遭到就地形而言几乎不可能登陆的大型飓风侵袭,灾情惨重。
「而且月色也很美。」
隼人停下脚步,仰望高挂天空的月亮。
隼人喜欢月亮。因为月亮很美。遇到不顺心的事、变得消极悲观的时候,只要看着在天上柔和发光的月亮,就会觉得心馑受到洗涤。
就在隼人看着头上的月亮看得入迷的时候——
『吾主啊。』
〔……嗯?)
隼人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不可思议的说话声。他环视四周,但是只见没入黑暗的景色,不见半个人影。
「是我的错觉……吗?」
隼人以为这是幻听,继续迈步前进。
『继承吾之因果的主人。』
此时,他好像又听到说话声了。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呼唤隼人的奇妙声音不是透过听觉接收,而是宛如直接对意识倾诉那样,非常不可思议。隼人东张西望地环视周围。
『往这边。』
隼人在那个说话声诱导下前进。他走下小路,进入河滩的草原,拨开和他一样高的芦苇丛前进。
虽然状况诡异,但隼人毫不迟疑地寻找说话声来源。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必须这么做的强烈冲动驱使着他。
回过神来时,隼人已经蹲下来,拼命地拨开草根。结果——
「这是……」
他在草丛里发现了一样散发微弱绿光、像小石头的东西。
隼人捡起那样东西。
(戒指……)
那是看似黄金材质的小小指环。
表面刻着宛如树木的浮雕图案。
『吾发誓成为吾主之助力,再度对抗世界之敌。』
隼人的脑中再度响起说话声。
(难道……是这个戒指在说话吗!〕
『使用吾吧,吾主。吾认汝为主人。』
「叫、叫我用是要怎么用……」
发现戒指对着自己说话,隼人不知所措。
隼人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也没有使用的理由。
(虽、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么诡异的东西……〕
或许还是扔掉比较好——隼人这么认为。
但隼人就像是被附身一样,不由自主地盯着戒指看。
——砰!
隼人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感觉到预兆,只要使用戒指就会有事发生。
(总、总之,既然是戒指……就这样吧。〕
隼人战战兢兢地把戒指套进右手食指。接着——
「什么……!」
刹那间,戒指的绿光增强,扩散到周围。
『如此一来,吾正式成为汝所有。』
隼人被耀眼光芒剌得眯起眼睛,看着对自己说话的戒指。
好怀念——隼人忽然这么觉得。
彷佛从很久以前,他和这枚戒指之间就连系着命运的丝线——就是这种感觉。
『就让吾见证吧,吾主,王啊。汝是否能够拯救这个世界。』
「拯救世界?」
『吾名为〈律因之环〉。』
戒指散布的光芒逐渐减弱,最后消失。
「等一下,那是什么意思!我会拯救世界是怎么回事!喂,给我解释清楚啊!」
隼人慌忙问戒指,但戒指不回答。
隼人茫然凝视着不再发光的戒指。这戒指刚刚还显得异样,现在看起来却只是普通金属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隼人因不可思议的状况而感到困惑,就在这时——
「吼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这次传来宛如野兽的咆哮。隼人仓皇环视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吼噜噜……呜!」
隼人不经意仰望天空。
只见不明物体从空中飞来,与月亮重合,形成一幅漆黑的剪影画。
「……咦?」
以猛烈速度逼近的剪影,很快地显露出全貌。
虽然身体构造与人类一模一样,但那东西肤色赤红,耳朵又尖又长。
「什么……!」
对方头部长着宛如山羊角的犄角,细长眼睛布满血丝。
背上长着巨大黑翼,看得到从臀部垂下像尾巴的物体。手里拿着宛如三叉枪的武器。
「恶、恶魔!」
看到停在自己正上方的物体,这就是隼人对它的认知。
面目狰狞的恶魔就这么在空中与隼人面对面,看向隼人戴着的戒指加以确认。
〔难道它……在找这枚戒指?〕
然后,恶魔浮现了充满愉悦的扭曲狞笑。
——毛骨悚然。
一阵不快的寒意窜过隼人的背脊。那是源自恐惧的恶寒。
恶魔依然带着浅笑,缓缓地举起三叉枪摆出架式。
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以逼杀猎物为乐的恶毒野兽。
(会被杀!)
隼人察觉到死亡的危机,就在这时——
「快退下!」
「……?」
他听到说话声,于是转头一看,发现另一道影子逼近。
这次的身影不是恶魔——而是少女。翱翔天际的少女?
而且隼人认得那名少女。
「风见……玲奈……!」
她是隼人的同学。
玲奈穿着隼人就读高中的制服,配上白银胸甲与肩甲,以及臂铠与胫甲。她双手拿剑,背上长出淡绿光芒描绘的翅膀。
(那、那是什么打扮!〕
恶魔也立刻发觉,转头面向玲奈。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恶魔目露凶光低吼,朝玲奈剌出三叉枪。
这一击从正面而去,不偏不倚瞄准玲奈。
「危险……!」
但玲奈毫不闪避,就这么直接冲过去,奋力挥剑扫开三叉枪。「铿!」金属撞击声在夏季夜空回响。
然后——
「喝!|
玲奈就这么朝恶魔一剑砍下。
恶魔在千钧一发之际往后跳开闪避,浮在空中与玲奈保持距离。
「你没事吧……咦?」
玲奈一介入隼人和恶魔之间掩护隼人,随即发出惊呼。
「夕、夕雾……隼人?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只能说是偶然……」
「而且那不是指环吗!」
玲奈转头面向隼人,仔细打量戒指。
「算了,详细情况待会儿——」
「吼噜噜!」
恶魔再度朝背对自己的玲奈作势剌出三叉枪。
「——再说!」
玲奈抢在对方之前,转身就是一记横斩。
旋身剌出的一剑。
刀身反射着月光,刀光化作斩击的轨迹,画出一弯皎洁孤月。
玲奈的剑在恶魔使出突剌以前捕捉到目标,将恶魔的身体从肚脐位置砍成两半。
「嘎……嘎、咿——啊啊啊!」
恶魔发出不成声的咆哮,化作光沫在空中烟消云散。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扮成骑士的同班同学,与化作光芒消失、宛如恶魔的怪物。
隼人看着这幅彻底脱离现实的光景,哑口无言。
「总之我们先离开吧,待在这里或许会被魔术师发现。」
「魔术师?」
「啊……待会儿再解释。反倒是我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是男的……?」
玲奈没回答隼人的疑问,直接抓住他的手。
然后,从玲奈的铠甲喷出宛如光的物质,再度形成翅膀——
「……哇!」
两人的身体缓缓地浮上天空。
「小心别掉下去了。」
「……等、等一下,我们要去哪里?」
「去学校喔。」
「学校?为什么!」
「先别问了,全都等到了之后再说!」
在翅膀喷射出看似风的动力推进下,两人愈飞愈高。
先前所在的河滩转眼间变得渺小。
「喂喂!这样很恐怖啦!」
「只要你抓紧就不会掉下去了。」
「不不不,话不是这样说的!
虽然不清楚正确高度,但至少在速度上感觉比地面行驶的汽车还要快。隼人就像挂在竿子上的鲤鱼旗那样飘动,用全身感受着风。
(很恐怖好不好!正常来说!〕
心境就像是坐在没有安全装置的露天云霄飞车上。
而且——
「咦,好像又来了。」
「咦?」?
和刚才相同模样的恶魔从前方飞来,而且这次有两只。
玲奈重新握紧剑。
「你,你该不会……」
「我再说一次。好好抓紧了……要是你掉下去,我会挨骂的!」
玲奈加速了。
「喏哇啊啊啊!」
无视于发出白痴叫声的隼人,玲奈加快速度,迎向逼近的两只敌人。玲奈与恶魔缩短间距,进入已能视线相交的距离。
两只恶魔减速,分别剌出三叉枪迎击玲奈。
「想得美!」
玲奈单手持剑挡下这波攻击,就这么在空中交战。
隼人因为身体剧烈摇晃而恐惧不已,泪眼汪汪地关注战况。
那是炽烈的白刃战。两只恶魔用三叉枪抵挡玲奈的剑,却反而被剑弹开。
尽管用单手一对二,占上风的却是玲奈。
然后,玲奈漂亮地瓦解攻势,一点一点地缩短与恶魔之间的距离。
「看招!」
最后玲奈终于用剑剌进恶魔的胸膛。
「咕啊啊啊!」
恶魔发出临死惨叫,化为光消散。
但是——
(还有一只!)
另一只恶魔没有错失这个机会。
它看准剑剌进搭档胸膛的瞬间,高高举起三叉枪。
玲奈的剑就这么插在还残留实体的恶魔胸膛里,无法应付逼近眼前的一击。
(不行,这样下去会……丨)
隼人为了救玲奈,立刻将拎着的便利商店袋子扔向恶魔的脸。
只见袋子发出绿光,宛如高速飞行的棒球般砸中恶魔的脸,使之退缩。
「这、这是怎么回事?」
「做得好!」
玲奈没有错失良机。她迅速扬起剑,朝恶魔挥下。
「嘎……嘎啊啊啊!」被纵向劈开的恶魔缓慢地消散了。
玲奈环视周围,确认已经没有其他敌人以后,放心地叹了一口大气。
「欸,话说,刚刚袋子的光是……?」
「是拥有那枚指环以后得到的力量,那叫作以太……这件事一样待会儿再说。」
总之玲奈似乎有话要说,却就此陷入沉默。
她一次又一次作势开口,最后果然还是作罢。她就这样反覆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
然后,玲奈显得有点害羞,又好像很不高兴地——
「……谢、谢谢你帮忙。」
向隼人道谢。
「喔。不、不客气……」
〔话说她干嘛不高兴啊……〕
隼人实在觉得莫名其妙,风见玲奈对隼人总是这个样子。
两人几乎不曾讲话或来往,只有偶尔对上眼或传达事情而已,而且每次玲奈必定投以不高兴的视线。
「嗯……那,我们走吧。」
玲奈这么说完,再度飞向学校。
(不过……〕
隼人忽然发觉某件事。玲奈现在虽然戴着宛如铠甲的装备,基本装扮毕竟是制服,所以下半身穿着裙子。
然后隼人位于飞行的玲奈下方,也就是说——
「……话、话说,有件事我不好意思告诉你。」
「什么?」
「……你的小裤裤走光了。」
条纹内裤在隼人的视线范围内一览无遗。
「咦!」
听到隼人的话,玲奈突然放手。
「喂!」
隼人一瞬间体会到宛如内臓被拉扯的感觉,差点掉下去。
但玲奈立刻重新抓住隼人的手。
「你、你敢再偷看内裤,我就把你丢下去!」
「你、你是认真的吗……」
真的差点被丢下去的隼人因为这句话而战栗。
「你、你往下看!敢往上看就把你丢下去!」
隼人慌张地看向地面。
两人不知不觉间似乎升到相当高的地方,大楼与公寓看起来如豆粒般渺小。
(喂,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很恐怖好不好……〕
隼人一边后悔当初不该随便提醒玲奈走光,一边祈祷赶快抵达学校。
「到了。」
降落地点是隼人就读的结原高中校园外围,那里有一栋宛如贵族豪宅的洋房。
名为英灵殿馆的这栋女生宿舍,只有理事长认可的学生才可入住,例如学业或社团活动表现优异者,或是家庭环境特殊的优待生。
玲奈也是这里的住宿生。
玲奈将被抓着手的隼人放下地面。
然后玲奈的铠甲与剑化为光沬消失,变回普通的制服装扮。
「这是什么原理?」
「这件事同样待会儿再解释。总之先去理事长室吧。」
「理事长室?」
「去就知道了。」
玲奈把手伸向宿舍的门。
隼人曾经听过,这里本来是盖给理事长居住的设施,后来因为实在太大而改成学生宿舍,因此理事长室也在这栋宿舍里面。
玲奈拉动老鹰造型的门把,一打开气派的木门,约一间教室大的玄关大厅随即映入眼帘。大厅地板铺着红地毯,地毯一路延伸到大厅深处,通往二楼的扇形梯。
「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毕竟这里是女生宿舍,而且禁止非相关人士进入,照理说一般学生无法进去。
「……我是很不想让你进来啦。」
玲奈脱下鞋子放进鞋柜,穿上宿舍提供的拖鞋,然后从鞋榧里拿出拖鞋递给隼人,她的动作透露出露骨的厌恶感。
隼人换上拖鞋,在玲奈的带领下上楼。
(这间屋子虽然漂亮,却很老旧。〕
隼人每踏一步,木造楼梯就发出细碎的轧轧声响,白灰泥墙上到处都是裂痕。
玲奈上二楼以后,沿着走廊笔直走到底,敲敲最旁边的房门。
「进来吧。」
明明都这么晚了,房里却传来说话声回应。
「打扰了。」
玲奈开门进去。
理事长室是简洁的西式风格。
室内前侧摆着接待客人用的沙发与茶几,后侧则是大张的双边抽雁办公桌。
办公桌旁摆着宛如巨大电脑的机械,从机械延伸出线路,连接到桌上三台液晶萤幕。
一名少女就坐在办公桌前拄着双肘。少女看似小学生,却不知为何穿着套装。一双丹凤眼配上饱满的双颊,浏海齐眉,后侧头发笔直披垂至肩膀。
(这是……!)
隼人看向旁边的玲奈。玲奈毫不惊讶,彷佛这名少女在这里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为什么小学生会在这种地方……?」
「喂,玲奈,这个失礼的男人是谁哪?」
少女用带剌的口吻问玲奈。玲奈按着太阳穴,浮现伤脑筋的苦笑。
「他是新的理的持有者。我去追缉跑出结界的恶魔时,偶然救了他。而且,他的理是指环。」
听到指环这个词,少女挑起眉毛。
「夕雾,你出示一下刚才的指环。」
「咦?给这个小女孩看吗?」
尽管想不透这名少女究竟是何许人物,隼人最后还是听话地伸出戴着戒指的右手。
只见戒指宛如对少女起反应一样,发出绿色光辉。
「……这是……」
少女惊讶地张大眼睛。
「很惊人的以太量对吧。实在不像是刚诞生的样子。而且——」
玲奈看向戒指的纹样。
「树之刻印吗?而且持有者是男人这点也不寻常,以太也特别不同哪。」
「是呀。那股以太充满不可思议的感觉,彷佛会吸引人一样。本来与我交战的恶魔也突然转向他,简直就像是被指环引诱一样。」
「是吗?时候终于到了……」
少女浮现事情如预料般的浅笑。那是一点也不像小孩子的妖精表情。
「误,所以这个小孩到底是谁?」
「她就是这所高中的理事长喔。」
「……咦咦!」隼人惊愕不已。
「你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当然的。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
「理事长……竟然是年纪这么小的小孩子?」
「你错了,老身的年纪一点也不小。别看老身这样,前前后后加起来可是活了一千年以上。老身是不老不死之身哪。」
「……嗔嗔嗔嗔!」
(不、不老不死?〕
隼人重新观察眼前身着套装的少女。不管怎么看,外表都是普通的稚龄女孩。
只不过,从少女古老的遣辞用句、沉稳的语气,以及先前流露出的高深莫测表情看来,她似乎不是普通小孩。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老不死吧……〕
然而,假使她的年纪正如外表所见一般,那么像那种年纪的小女生是不可能担任学校理事长的。
「老身是结原高中理事长,月咏里毗卡。请多指教哪。」(译注:里毗卡(Lipica)为记录所有业(karma)的记录天使,即阿卡西记录(Akashicrecord)的记录者。〕
自称里毗卡的少女面带笑容打招呼。
「我、我是夕雾隼人。还请多多指教。」
隼人虽然被自称不老不死的少女的发言搞得一头雾水,还是鞠躬表达敬意。
「——另外,老身同时也是守护树术式的巫女。」
「……守护树术式的巫女?」
——咚咚。
就在隼人反问里毗卡时,有人敲了理事长室的门。
「……进来吧。」
里毗卡一回应,门就被缓缓地打开了。
「我是柏木琴美。现在回来了。」
只见一名女学生从门外走进来。宛如涟漪的波浪卷发,与存在感强烈到快要撑破制服的胸部,随着脚步大幅晃动。
柏木琴美。她是历史悠久的前※华族千金,在隼人就读的结原高中担任学生会长。(译注:日本明治维新后制定的贵族阶级,于1947年新宪法颁布后废止。〕
集花容月貌、成绩优秀、品行端正等优点于一身,因为符合理想的大和抚子形象而在学校广受欢迎。虽然比隼人高一个年级,但是因为经常在学校活动公开露面,所以隼人很清楚她的长相。
「……我回来了。」
紧接着还有一名少女从琴美身后进入理事长室。那是拥有透明感、身材娇小、楚楚可怜的美少女。
她也是结原高中的名人,小隼人一届的佐藤明。
她一放学就往图书馆跑,成天与书为伍,再加上她给人的感觉,使一部分同学称她为『图书馆的妖精』。隼人也在圃书馆看过她好几次。
两人一走近玲奈他们后,就以不同涵义的眼神看向隼人,琴美似乎很害羞,明则是投以疑惑的视线。
「我、我说,玲奈……学生宿舍禁止带男朋友回来过夜喔?」
「……不规矩。」
(男、男朋友……?)
在隼人否定以前,玲奈已经慌忙摇头。
「才、才不是那样!他、他虽然是男的,却是新的理的持有者!而且他的理是指环!」
听到玲奈的话,琴美和明面面相觑。
接着玲奈抓住隼人的右手,将他用力推向两人。
「「……」」
两人盯着隼人的戒指看,表情严肃,沉默不语。
「王终于觉醒了呢。」
里毗卡开心地对两人这么宣布。
「这就是……交战中的恶魔突然离开的原因吗?」
「……外观也符合〈王之诗篇〉的叙述。」
「……呃,请问——」
就在众人仔细端详戒指的时候,隼人开口了:
「我从刚才就一直处于状况外……所以,这个戒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呢?」
琴美发觉隼人困惑不已,连忙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们竟然自顾自地讨论起来了。」
「不,不会。」
琴美郑重谢罪,吓得隼人退缩了起来。琴美抬起头,歉疚地继续说:
「而且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吧。我是柏木琴美,担任这间学校的学生会长。」
旁边的明也毫无表情变化地打招呼。
「……佐藤明。住在这间宿舍。」
「啊……呃,我是夕雾隼人。请多指教。」
受到琴美彬彬有礼鞠躬的影响,隼人也深深低头行礼。
里毗卡看着三人打过招呼以后,语气严肃地对隼人开口:
「夕雾隼人,老身要给汝看一样东西。」
隼人听过这样的传闻。
据说结原高中地底下埋藏着不可思议的设施,记录了这个世界所有规范的神之机械,就沉睡在那里。
这种谣言,隼人当然一点也不信,但是——
「地底下竟的有这种设施……」
理事长室的书柜后面藏着暗门,连接通往地下的电梯。
然后,他们搭乘电梯来到地底,进入苍白水晶形成的空洞。
「与其说是设施,不如说是洞窟吧!这座洞窟的规模刚好遍及整座校园。」
「……地下六十六公尺。」
琴美与明向隼人说明。
「正确说法是在这座洞窟上方盖了学校才对哪。」
「这座洞窟……是理事长挖的吗?」
「怎么可能,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存在了呢。」
一行人沿着水晶通道前进,不久来到一处宛如巨大厅堂的地方。此处空间远比方才所走的通道要高上许多,根本高不见顶。
然后,在这处像是圆形空间的地区正中央,存在着充满幻想氛围的巨大绿色发光物体。仔细一看,那并不是发光物体,而是光直接在空中描绘出参天大树。
简直就像是灯饰做成的圣诞树。
「……那是什么?」
「树术式〈世界树〉,也就是因果律。」
玲奈的回答让隼人感到疑惑。
「因果,即事物发生的原因与结果之间的关连,在事物彼此互相干涉之下所决定的世界法则。比方说……海水蒸发成水蒸气,水蒸气凝结成云下雨,最后变成饮用水。像这种海与人类之间产生的关系,就称为因果。」
「然后,记录这些因果、并加以规范的,就是因果律哪。就像是不断定义世界法则的程式一样。』
「因果……世界的法则……程式……?」
唐突的宏观话题,让隼人不知所措。
「正确说法是世界法则时一部分哪。树术式〈世界树〉是负责以结原为中心的日本第六因果领域的因果律。除此之外,各地还有许多树术式哪。」
「这些以地区为单位存在的因果律会产生共振,互相反映积蓄的情报。你就将树术式想成既像天线,又像因果的发射基地台就对了。」
琴美帮忙补充。
「这棵光之树……是因果律……天线?」
「对了,你听过踉树有关的民间传说或神话吗?例如世界树等等……那些传说的蓝本,就是存在于世界各地的树术式。」
「风吹也好、花开也好,人诞生也好、时间流动也好,全部都是树术式制定的因果法则哪。」
隼人隐约理解了两人说的话。这棵光之树就像是记载世界规则的神之机械吧。
「原来传闻是真的吗……〕
隼人一边惊讶于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一边靠近那棵树。
仔细一看,描绘树干与枝叶的光线,是由不可思议的文字构成的。
「看不懂……」
这些不可思议的文字串,就连是哪国语言都不晓得。
「看不懂是当然的哪。因为那是名为卢恩的特殊文字。那是建构因果的文字哪。」
「因果的……文字。」
隼人盯着那些文字看。
那是形状宛如象形文字的神秘文字列。
(虽然看不懂……可是……〕
总觉得好像看得懂一样,非常不可思议。
〔是我的错觉吗……〕
隼人试着伸手触摸。但是这些光之文字似乎没有实体,想要抓住树干的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那是用以太描绘的文字之树。因为以太是没有质量的能量体,所以无法触摸。」
「这也是以太……」
那是刚刚玲奈告诉隼人的不可思议力量的名称。
「对,就是以太。那是创造因果的力量哪。」
「创造因果……」
从树术式〈世界树〉飘出疑似以太粒子的无数光点,宛如肥皂泡泡般朝空中飞舞。
那幅美丽的光景,让隼人不自觉倒抽一口气。
「世界是由无数因果串暮构成的。某事物的根据经由另一事物设定,因此而诞生的事物又会成为其他事物的根据I重复上述过程,建构符合这项法则的世界,结果就形成了现在的人类世界。」
「然而,假使树术式被入侵,因果被改写,届时将会发生什么事呢?」里毗卡抛出问题。
「……我想想喔……」
那也就代表至今制定的世界法则将会变成别的样子。
「会造成混乱,对吧?」
「……(点头〕」
明沉默地点头。
「举例来说……譬如斯的因果。要是被改写,时间流向就会大乱,或许世界会陷入相同时间回圈,又或许世界会突然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哪。」
「咦……!」
隼人懵懵懂懂地理解了眼前的树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而且,实际上的确存在一股势力企图改写因果哪。」
「……魔术师。」
明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这么低语。
「魔术师那帮人运用名为魔术的奇迹,干涉树术式,重组这个世界的因果。」「你刚才看到的怪物,也是魔术师运用魔术的产物。魔术师使用名为恶魔召唤的魔术,创造异形出现的因果,召唤称为恶魔的怪物。」
「竟、竟然有这种事……?」
「于是,为了阻止魔术师的魔术而活动的另一股势力,就是我们,悠久骑士。」
「悠久骑士?」
又出现了隼人没听过的词汇。
「就是在各地取缔魔术师的骑士喔。悠久骑士会找出危害树术式的魔术师,阻止魔术师改写因果。」玲奈解释。
「如果魔术师是违法的犯罪者,那么悠久骑士就像是因果的警察。」琴美进一步说明。
「——然后,悠久骑士是由被称为『理』的武器所选拔出来的。像你刚刚捡到的指环就是『理』。」
玲奈看向隼人戴着的戒指。
「理……」
隼人摸摸金黄色的戒指,只见戒指有如呼应他的动作般发出微弱光芒。
「理——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世界上,挑选主人并进驻其心灵,摄取以太产生异能的武器哪。」
「可是,本来只有女性才会萌生以太,理也只会选择女性作为主人才对。」
「本来只有女性……?」
隼人想起玲奈与里毗卡的对话中,提到男性拾获指环这件事职。看来本来男人是无法使用理的样子。
「没错,这次并不寻常。尤其那枚指环是相当特殊的理哪。」
「……特殊?」
「『世界逼近时,树之刻印的理将诞生,对抗因果的危机。该理为指环。该人名为王。』这是名为〈王之诗篇〉的预言书中所记载的一节哪。」
里毗卡仰望着世界树,背诵预言书。
「『该人将运用指环统率悠久骑士,打倒世界之敌。该人将拯救世界,阻止终焉之日。』」
「拯救世界的力量……这枚戒指吗?」
「正是。现在世界濒临危机,比方说近年气候的因果变得不安定,最近新闻也经常报导吧?虽然说世人仅用一句全球暖化带过就是了哪。」
「那也是……那些魔术师搞的鬼吗?」
隼人这么一问,里毗卡就露出凝重的表情点头。
「因为各地发生多起魔术干涉因果的事件,导致树术式出现扭曲了哪。结果就是因果大乱,法则出错。尤其最近魔术师的活动愈来愈频繁了哪。」
里毗卡指着世界树的枝叶。只见那部分的光之文字宛如晕开般模糊不清,形状歪扭。
「魔术师过去以个人行动为主,但最近成群结党的情况变多了。结果就是各地使用大规模魔术的情形增加。尤其是最近扩大势力的魔术结社『创世执行者』研究魔术有成,听说连称为大魔术的高等级魔术都能够运用自如了哪。」
「……可是,说到研究,为什么魔术师要做这种会成世界异变的事呢……?」
「那些人想要随心所欲地改造世界。」
琴美用带着怒气的强硬口吻回答。
「先前理事长说过时间因果的例子对吧?改变世界法则,更进一步说,就是能够将世界改变成喜欢的样子。」
「——将世界改变成……喜欢的样子……?」
隼人惊愕于事情之重大。
(可是,所谓的改变世界……真的就是那样吗?〕
「夕雾隼人,老身希望汝能成为王,拯救这个世界。」
「咦!我吗!?拯救世界!?」
里毗卡继续提出宛如开玩笑的要求。但只要看到里毗卡笔直看着隼人的目光,就会知道她不是说笑。
「没错,率领她们这些悠久骑士。」
玲奈、琴美、明三人转动视线看向隼人。
「可、可是,又还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就是那个王……」
「理会选择主人,在选上时会告诉主人名字。汝知道那个指环的名字吗?」
「指环的名字……」
(对了,刚才的确……〕
「〈律因之环〉……?」
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互看点头。
「果然没错哪。『该指环名为〈律因之环〉。』符合〈王之诗篇〉的叙述。」
「可、可是,就算您要我拯救世界,我又不晓得方法。」
「今后会逐步教汝。如何,汝愿意吗?」
隼人烦恼该如何回答。
这个要求不仅过于唐突,而且目前完全不晓得具体要做什么。
「不管怎样,汝捡到指环的事要是被魔术师发现,汝就会成为那些魔术师的目标喔?说不定汝已经在先前的骚动暴露长相了。」
「……是呀。就当作是接受我们的保护也好,我想你还是暂时和我们在一起会比较安心。」
琴美歉疚地这么补充。
既然可能会被刚才那种怪物袭击,的确很危险。况且最重要的是,隼人欠玲奈一次救命恩情,不能草草拒绝。
「我想确认一件事。」
「嗯?什么事哪?」
「刚才的怪物,要是就这么放着不管——」
「……那就跟其他动物一样,需要进食摄取营养。喜欢的食物是含有以太的
哪。」
里毗卡的回答让隼人感觉到背脊发寒。
(也就是说,如果放着不管,那些怪物就会猎食人类……〕
「为了自己的目的或好奇心而危害世界,魔术师就是这样的一群家伙。」
假使不幸遭殃的人是自己的家人或朋友——
(我绝对不要那种情况发生。〕
隼人再度看向指环。根据说明,这是能够拯救世界,被称为理的武器。
「……这样我不是就不能拒绝了吗?」
隼人死心地这么说完,便叹了一口气。
虽然隼人的回答很不乾脆,却也不是不情愿。
感觉只是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困惑不已的样子。
没想到里毗卡一听到他的回答,就立刻浮现邪恶的微笑。
「很好,那么事不宜迟,汝马上就开始尽〈王〉的本分吧。首先,汝从今晚开始和她们一起在宿舍过夜。」
接着里昆卡以傲慢的口气,向隼人如此宣告。
「咦!」
意想不到的话语,让隼人大吃一惊。
〔过夜!在这里?一起住?〕
「不会吧,理事长!」
不光是隼人,玲奈也发出惊呼。
「?汝在惊讶什么,玲奈?『拯救世界的〈律因之环〉。加深与悠久骑士之因果,以主从契约解放力量。』预言书不是这么写的吗?王与骑士至少得拉近彼此距离才行。」
「可、可是他是男人呀!」
「没关系。不管是男是女,要做的事都一样哪。」
「什么!要我和她们一起住在这里,加深与她们的因果,缔结主从契约……!)
从这些字眼联想到的下流画面,让隼人惊慌失措。
〔不、不行不行,那种——〕
隼人不自觉偷看旁边的琴美与明的反应。
「这……」
「……」
琴美涨红了脸,露出伤脑筋的表情;明也双颊泛红。
「……我、我说,我在这里过夜实在有点不方便……而且我也没通知家人。」
「汝放心,那些事老身自有办法处理哪。况且刚才说过了吧?现在汝离开这座高中会有危险。」
「不、不过,可是——」
「等、等一下!那样太强人所难了!」
玲奈也慌忙向里毗卡抗议。
「汝也一样,现在就慌成这样还得了?汝还记得吧?汝今后必须做什么。王与悠久骑士成立契约的手段,那就是——」
「……隼人。」
明不知何时来到隼人旁边,单膝跪地。就像侍奉君主的骑士那样,眼神真挚地凝视隼人。然后她轻轻地托起隼人的手,将脸凑近指环——
「啾。」
她亲吻了一下。
「咦!」
隼人吓了一跳。
随后,指环发出强烈绿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隼人感觉到胸口深处有宛如炙热能量的某种存在正在沸腾。
「这是双心之盟哪。——欲缔结主从契约之骑士,首先须亲吻指环。如此将连结因果,共有信物与意志,刻下暂定契约之本,双心之盟。此乃赴召之誓。」
就在这时——
『骑士召唤。』
不可思议的话语忽然在隼人的脑中响起,就跟捡到指环时听到的说话声一样。
(刚才的声音是什么……)
虽然隼人困惑不已,但里毗卡继续说明:
「也就是说,亲吻指环是缔结双心之盟的方法哪。接下来,缔结奏魂之盟的方法是——」
里毗卡走近隼人,用食指触摸他的嘴唇。
身体——而且还是嘴唇突然被女性触摸,隼人仓皇失措。
「『骑士刻下双心之盟,加深因果后,接吻矢誓拜心。如此将刻下奏魂之盟。』——也就是亲吻嘴唇哪。」
「……咦?」
隼人反问。
「也就是汝等最终必须接吻哪!」
「……请、请等一下!我听不懂意思,双心之盟是什么?奏魂之盟又是什么……?结果刚刚那到底是……?」
「老身也不清楚详情哪。关于指环的情报就只有预言书,没有任何人知道详情。只不过,预言书写着『如此将连结因果,共有信物与意志』,所以——」
「隼、隼人同学,请将指环伸向我这边。」
就在隼人听里毗卡说明到一半的时候,琴美要求隼人出示指环。
「啊,好、好的。」
隼人就这么一头雾水地按照琴美的话出示指环。
「我、我要开始罗……!」
只见琴美害羞地亲吻指环。
(又、又来了……身体深处出现一股暖意……!)
指环再度涌现光辉,隼人感觉到一股热量在胸口沸腾。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更接近隼人同学了一样。这就是共有意志吗?」
(的确……我也觉得更接近学姊了……〕
「双心之盟是悠久骑士与王为了成立真正契约,拉近因果的前一阶段哪,然后——」
里毗卡继续说明:
「奏魂之盟则是王与骑士能够解放指环力量的阶段哪。预言书也写到:『指环解放之力,即隐藏之救世技。所产生的契约力量,即相乘之力。』」
「恐怕是缔结契约就能够使用新能力,契约达成的阶段愈深,力量就愈强。我们是这么解释这句话的。」
「连结愈多人,能力愈多……关系愈深,力量愈强……」
隼人再度看向指环。统帅悠久骑士的王之理。
为了发挥这枚指环的真正力量,就必须加深王与骑士之间的因果。
隼人看向众人。琴美满脸通红,明虽然面无表情,脸颊却泛起淡淡红晕,显得很害羞的样子。
玲奈则是显得很不自在地看着隼人,最后被琴美推上前。
「快、快呀,玲奈也来。」
琴美把玲奈推向隼人。
玲奈满脸通红地看着隼人的指环,整个人僵住.
「——你不是下定决心了吗?找到指环就要缔结契约,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对吧?」
「……好、好啦。」
最后玲奈似乎乖乖就范,靠近隼人伸出的手。深吸一气下定决心以后,玲奈一边紧张得发抖,一边将脸凑近指环。
看得出玲奈的脸愈来愈红。她很难为情。
「我是不得已的。你可不要误会了!」
「啊、嗯。」
玲奈像在生气般说出这句话。隼人不禁退缩了一下。
玲奈轻轻地将脸凑近。然后——
「……啾。」
虽然是要亲吻指环,但人类的嘴唇比面积狭小的指环大,因此嘴唇有一半直接吻在隼人的手指上。
隼人感觉到玲奈的柔嫩双唇触感与火热的吐息,心慌不已。
指环第三度发光。
光一消失,玲奈就将嘴唇从指环上逃离。
「……哼!!」
然后她仍是满脸通红地别过头。
玲奈毕竟是青春期少女,就算是为了正事,当然还是会抗拒亲吻非亲非故男人的戒指吧。
「那么,既然所有人都缔结契约了……」
里毗卡环视周遭众人的脸。
「接下来汝等必须加深因果,以便引领出指环的力量。正因为如此,最好在同一间宿舍一起生活。虽然汝等想必有很多怨言。」
「咦,怎么还是必须住在这里……」
「汝说了汝愿意吧?」
里毗卡浮现坏心眼的浅笑,感觉就像计谋得逞一样。
(可是,就算是这样,要我住女生宿舍实在……〕
讲好听点是万红丛中一点绿,说穿了就是孤单一个男人。隼人接下来的宿舍生活想必会过得很委屈。
「所以老身还有一个提议,既然都要住在一起了,要不要乾脆睡同一张床哪?
「「「「咦咦!」」」」
里毗卡这句话吓到了在场所有人。
(睡同一张床!理事长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办、办办办、办不到!那种事办不到!我、我才不要和这家伙睡同一张床!」
「就、就是说呀,理事长,这个要求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浑身发抖)」
女子三人理所当然地反对。
「我也没办法接受……」
但里毗卡看到所有人排斥的样子,反而一脸严肃地摇头。
「一开始就打破男女之间的隔阂,以后会比较轻松。要是过于在意对方是异性,反而会产生顾虑。哪怕手段多少有些强硬,也要从一开始就打破藩篱,不然往后将不容易构筑因果哪。」
「那、那么要是这家伙乱来该怎么办呢!况且四个人睡一张床也太挤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见里毗卡再度摇头反驳。
「别担心,老身早就设想到这种情况,事先在王之间准备了容得下汝等所有人的巨大床铺了——树术式的巫女月咏里毗卡下令,汝等从今天起同床共枕。I
「「「咦咦!」」」
四人好似惨叫的惊愕声响彻地下洞窟。
——隼人的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