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度盟约之时

    1

    “就是说,姑且还能多活半天么……”

    帕维尔·加拉德离去之后,晴臣像是快要倒下来一样弯下了身。

    钢与黄金的魔枪从右手上消失了。战斗算是已经结束了吧。不过在有必要的时候,对方马上就会再次现身。晴臣对这点深信不疑。

    “春贺学长!有没有受伤呀!?”

    羽纯满脸担心地跑过来。尽管还没习惯战斗的晴臣此时已经相当疲倦,不过为了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因而无力地笑了笑。

    “啊啊……意外地没什么大碍喔。那个白色的守护之光,还真是坚固得过分呢。嘛,感觉就像身处在台风中出航的渔船上一样,身体被不停晃动着……”

    “那,春贺君,难道说,你已经可以和龙族们一对一战斗了?”

    织姬如此问道。

    由于要维持恶路王而身体剧烈消耗的缘故,她的脸色相当差。

    而且,她望着晴臣的瞳孔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担忧神色。

    “就像那个从光之国度来的宇宙警备队队员一样,边口中喊着哋呀’边变化成红银两色的巨人——”

    “和那种怪兽扭打,然后使用出光线特技来取得胜利对我来说大概办不到呐。”

    虽然她这么说只是开玩笑而已,但织姬的表情却是相当认真的。大概她是想起了索福克勒斯所说的话吧,晴臣决定要老实相告。

    “虽说是相当结实,但我的身体还是柔弱的人类啦。要和那种家伙一对一战斗是绝对不可能的喔。而且现在似乎也没出现能够变身的预兆。”

    抬头望着织姬的脸,晴臣虚弱地笑了笑。

    “这可不是说谎而是真的喔。虽然对喜欢英雄的你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了。”

    “这样啊……看不到变身太可惜了呢。不过,”

    是因为暂且安心了下来么,织姬总算是展露出微笑。

    “我觉得春贺君只要维持现在这样就好了。摆出架势变身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合适。”

    “嘛,我也有这种自觉啦。不过这样一来,胜负的关键果然还是恶路王和卢萨卡么。应该能代替我和怪兽扭打吧……”

    胜负。晴臣对这句自觉亲口所说的话感到一阵疲劳感。

    以游戏来说的话,晴臣比较喜欢RPG和SLG。他对格斗对战游戏没有兴趣。而且,他想起了索福克勒斯的事。成为龙王的王之道’,那个男人将其称作游戏’。

    “要不先休息一下?我已经累垮了,春贺君也是一样的吧?

    织姬突然如此说道,晴臣马上对她点了点头。

    倒不如说反而她的体力应该消耗得更多,必须得让她休息一下才行。

    “我会让十条地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所以就暂时就这里休息一下吧。要是不介意的话还有食物可以吃喔?”

    “我当然想吃了。我从昨天开始到现在连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呢。”

    总算是可以在这个新宿副都市中心的废墟里好好休息一番了。

    预先在车里堆放了很多食粮,织姬马上拿起可以立即食用的巧克力和饼干,宝特瓶运动饮料开始了简单的营养补给。

    大约相隔了二十四小时的一顿饭。要是爱莎的话她肯定会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的。

    不过,织姬却是把巧克力扳开成一片片,饼干也是一块扳开一半地慢咬细嚼地仔细品味。由于这个缘故,虽然进食的速度也相当快,却不可思议地给人一种很有礼仪的印象。

    这就是所谓女子力的差距么。晴臣深深地感到佩服。

    明明她隐藏着许多很男孩子气的兴趣,但十条地织姬却给自己有一种名副其实的女孩子’印象。或许她们两个的差异性就是在这样的方面吧。

    吃完东西之后,织姬在面包车的座位平躺了下来,拉了条毛巾盖在身上。

    马上就发出了熟睡的呼吸声。生猛得完全让人不觉得她刚刚还经历过生死关头。看到她这样,身为她表妹的羽纯突然一下子垂下了肩膀。

    “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我是在想,和织姬姐姐比起来,自己真是太没用了呢。”

    羽纯以看着什么耀眼的东西般的目光凝视着早已经熟睡的表姐。

    “明明是我先成为魔女的,但我却无法守护织姬姐姐,也没有各种知识可以教给织姬姐姐她。”

    “那只是时机不好啊,因为水无月是那种状态嘛。”

    “不过,爱莎学姐即使是卢萨卡状态不好,在最近的战斗里也是非常活跃,而且今次我也老是要受到春贺学长的帮助。在今次的事件里,我初次有了想要变得更强的想法。”

    就晴臣来看,他认为羽纯的这种说法太消极了。

    不不。该受到责备的应该是把如此温柔的女性培养成魔女的人类——像是春贺晴臣那样的家伙,你并没有错。

    可是,他不觉得自责的天使’所说的这番话可以让自己得到救赎。

    站在羽纯身旁的晴臣尽可能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会不自觉地依赖起身体语言可谓是自己在国外生活太久而养成的坏毛病吧。

    不过,自己从很早以前起,每当遇到这种时候就只能如现在这样除了选择保持沉默以外便别无他法。

    晴臣暂时将内心里的各种思虑搁置起来,简短地如此说道。

    “该怎么说好呢,你真是个好女孩呢。确实就好像天使一样。”

    “怎、怎么会!?完全没这回事,虽然我觉得自己不算是什么坏女孩,不过却从来没被别人这么说过……”

    “不不,总感觉似乎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想让别人家的女孩子成为自己的妹妹呢。”(奏:何等丧失……)

    “妹、妹妹吗。我是春贺学长的妹妹!?”

    “嗯。我也对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属性感到意外呢。实际上我那个住在台湾的朋友菲利普是这种游戏的权威人士呢。”

    “游戏……指的是妹妹游戏’的意思吧?内容完全无法想象呢。”

    虽然性格乖巧但却有着超乎常人好奇心的羽纯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为止的忧郁了。

    她露出了近似微笑的表情。

    “稍微有了种想去玩一下的想法呢。”

    “是吗?那以后有机会的话就——”

    话刚开始聊开的时候,晴臣和羽纯同时抬起了头。

    他感觉到背后一震。这片西新宿的一偶不知何时起弥漫着浓密的魔力。如同贴上肌肤上那般的浓密,甚至感觉用手都有可能触摸得到。

    “这个感觉,和东京站的那时同样……?”

    “诚言。多亏了那个银闪闪的家伙打开了卢璐库·索恩的秘录,你才能锻造出杖’。这样一来也能更早地获得仪式所必须的精气呐。”

    一脸了不起的样子如此说道的人,就是不知何时已经实体化了的火之迦具土。

    “那家伙在那个时候聚集起了你们称作星海之气的东西呢。值得赞扬。”

    “你说仪式,你,难道要——”

    “呜呣。小姑娘哟,赶快做好精神准备吧。”

    火之迦具土以她那双金色的瞳孔直视着羽纯。

    “履行之前的那个交易吧。答应妾身的要求吧。以此交换力量——否,是给予你力量的火种,能否将其化作火焰则要看你的造化了。”

    “力量的火种……吗?”

    “那样就能够让你的蛇’,水无月得以脱胎换骨。”

    自称恶魔的幼女脸上带着妖艳的微笑伸出了手。面对这只伸来的手羽纯哈啊地吞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2

    “你说的仪式是指让十条地做过的那个吗?再说,得以脱胎换骨究竟是怎么回事?”

    晴臣以有些不太愉快的语气向火之迦具土问道。

    对此自称恶魔反而以一脸感觉有趣的表情看着晴臣,轻描淡写地如此说道。

    “将满布于此处的精气注入那只蛇’里面,使那即将腐朽的身体和心金得到新生。以这个小姑娘为苗床呐。虽然能够做到何种程度是难以预测的,不过至少会比起之前那次容易些吧。这是理所当然的。”

    火之迦具土以锐利的目光望着晴臣。

    “把脱胎换骨的蛇’取出来可是你的工作。”

    “不过,会和那时候的十条地一样感觉到痛苦吧?”

    “这也没办法嘛。所谓的不付出代价就无法得到力量呐。”

    “白坂的身体似乎也不太好,这种像是以交易为借口去勉强别人的行为我可无法赞同喔。就算是她自己说要做也还是……”

    晴臣少有地比起计算利益要优先地表露自己真实的感情,消极地表示反对。

    可是,晴臣发觉到了。发觉到白坂羽纯在这种时候应该会提出的想法。

    “我——我要做。就这么约定了,如果这样就能让水无月的身体恢复元气的话,那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尝试一下。”

    正如所料地羽纯说出了这番话来。她那充满决意的表情上多少带有一丝害怕。

    晴臣叹了口气。羽纯的判断是正确的。既然多少能够增加一些战力,那么为此就必须得竭尽所能去做。在如今这种状况下,没有比这更为正确的选择了。

    尽管如此,晴臣还是如同要垂死挣扎那般如此说道。

    “虽然我也有种想作为一位对妹妹过度保护的哥哥那样进行阻止的心情就是了呐……。”

    “请您就把那个机会留在以后呀。”

    虽然多少有些笨拙,不过她又恢复了那种不带一点杂质的笑容了。

    “比起老是要受春贺学长照顾来说,我更希望学长可以任意驱使我呀。”

    “任意驱使?让我驱使你?”

    “其实呢。我最近开始就有这么想过了。如果能让我成为春贺学长助手的话,不是挺有趣的吗,之类的。”

    晴臣“诶?”的一声感觉吃惊。

    即使纵观全世界也是和阴谋之类的事情完全扯不上边的少女正向自己露出恶作剧的微笑。羽纯说话的声音变细了。

    “……其实我和织姬姐姐不同,小孩子的时候就比起正义的侦探来说更为喜欢那些怪盗们。还有,也喜欢那些像是挖掘啦,冒险啦,不留痕迹地损坏贵重遗迹的考古学者之类的……”

    “那个么。像是怪人二十面相啦琼斯家族之类的呐。”

    “呵呵呵,那就这个。所以,春贺学长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请您再多告诉我一些有关那个世界的事情。”

    白坂羽纯虽然确实是个天使,但是她那纯白的羽翼里似乎也搀杂有零星的灰色羽毛。

    得知到这个意外的事实,晴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我自己的体力完全不行,而且又有魔女的工作,所以无法做到那样。因此就想要是成为助手的话是不是就能稍微帮上您的忙呢……所以,就是这样。”

    羽纯边仰起头来观察晴臣的脸色边这么说道。

    “在现在这种想要成为春贺学长助手的时候,如果有了比以前更强的水无月在的话……难道不能成为打动春贺学长的材料吗?”

    “来这招吗。不,这样肯定会加很多分吧。”

    这么回答她之后,晴臣瞄了火之迦具土一眼。

    自称恶魔的幼女抱着胳膊,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妾身之前也说过的吧?这小姑娘个性不错,头脑也不坏。要是放置在身边的话,应该能起到相应以上的作用喔?

    “别说什么相应不相应的啦,好像很自以为是的样子。话说回来。”

    以锐利的目光瞪了火之迦具土一眼的晴臣如此说道。

    “十条地的那时候就算了,你呀,基本上相较于把我放置着来说,反而相当积极地为我增加像是魔女那样的同伴呢?”

    “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这应该是对妾身的善意心怀感激,跪拜下来表示谢意的地方吧。”

    “那种自称恶魔的家伙的善意,鬼才会相信呢。不过,嘛,要是被十条地知道的话她应该会很生气吧。偶尔能有助手帮忙或许也不错呢。”

    为了在这个女孩子也遇上危险的时候能够把她救出来,果然还是想尽可能做好妥善的处理。

    晴臣边如此想着边说道。

    “那……就开始进行仪式的准备吧。”

    不觉之间太阳已经下沉。昔日的新都副都市中心被橘色的夕阳染上鲜艳的色彩。

    现在是和恶路王诞生的时候同样的时间带。并非白天也并非夜晚的暧昧时间。所谓的逢魔之时。

    遭遇魔物之时,魑魅魍魉得到实体,开始在地上徘徊的时刻——

    晴臣对羽纯作了新生仪式的程序说明之后,火之迦具土“快做好准备”如此傲慢地吩咐了一句,走进了身旁的大楼。之后稍微等待了一会。

    “准、准备好了……”

    羽纯以微细的声音说道。扭扭捏捏地缩起身子。

    “按、按照您之前所说的那样,已经尽量地穿少一点了。”

    “呜呣。嘛,就是应该要这样呐。”

    火之迦具土一脸傲慢地评论起羽纯的穿着。

    她刚才为止都穿着学校的制服。可是,现在却只是裹着一条薄围巾。那是用毛线编织出来的东西。围巾披在肩膀上,垂落到大概腰部的位置。

    这条围巾很大,而且羽纯的身形也很娇小,因此几乎遮住了她上半身到腰部的身体。

    可是,所遮住的地方就只有这些而已。

    身体其他部位都是赤裸着的。无论是纤细且修长的手脚,还是白皙的大腿以及惊人地娇艳的脖颈全都一览无遗。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到太不好意思,羽纯忸怩地动着身子。

    围巾这时候被摆动了起来,因而能够看到她腰部位置上的樱色布料。

    身上只有一条大围巾和内裤。这就是羽纯现在的样子。

    “可是小姑娘啊,你是在哪里拿来哪种布块的?”

    “我在想要是受冷的话就不好了,所以才拿过来的……”

    “哼,妾身本来还以为能够好好地鉴赏一番少女不成体统的姿态呐。”

    “对、对不起。”

    火之迦具土如此发出抱怨,羽纯也惶恐地弯下身来道歉。

    这里是高层大楼的前方。为了通往稍高位置处的大楼玄关口而铺设有楼梯。羽纯就是坐在从楼梯向下数起的第三阶上。

    “首先要透过你的身体来接触水无月的灵魂以抽取出其心金。”

    把这种荒唐的事情说得像是理所当然一样,火之迦具土伸出了左手。接着就这么摸了过去。从围巾上摸入羽纯的胸部!

    然后,自称恶魔的幼女“唔?”的一声绷起了表情。

    “小姑娘啊……你,上面没穿呐。脱下来了么?”

    “啊,是的。因为您对我说过要尽量穿少一点’……”

    是不知道对方惊讶的理由吗,羽纯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

    而另一边,晴臣则惊慌了起来。没穿。脱下来了。估计意思指的是上身的内衣,所谓的胸罩那东西吗。

    羽纯肯定是为了遵从她的吩咐而做到这么细心的吧。

    “对、对不起。这样子不行吗?”

    “不,正相反。值得称赞你一句做得很好。呜呣。含苞欲放的乳房要有那种无法言喻的禁断般的羞涩才好。”

    “诶……啊啊?”

    “呵呵呵。这里头有着妾身所求之物。做好觉悟了呐。”

    “诶诶!?火、火之迦具土小姐。为什么要去摸那里……呢!?啊,那、那里是……”

    火之迦具土把左手伸入围巾的缝隙之间,揉捏着少女的胸部。

    感到惊讶的羽纯身体晃动了起来,这时候围巾从肩膀滑落了下来。因而她身上没穿’的部位几乎快要显露出来了,晴臣正想要转过视线。

    不过,在这之前已经看到了。

    羽纯身上那腼腆的部位。与其说是谷间不如该说是丘陵才对。火之迦具土的手正插入那个白色膨胀物之中。而且,甚至都埋入到手腕的位置。

    火之迦具土所做的心灵手术就像是把手插入羽纯的体内!

    “虽然会稍微有些痒,不过忍耐一下。喏,已经可以了喔。”

    “啊——”

    火之迦具土突然拨出了左手。那手上正握着一个祖母绿色的金属球。

    和之前那个仪式里所看过的恶路王心金有些相似。晴臣向她问道。

    “呐,那个,难道是……”

    “呜呣。这就是水无月的心金。”

    总之就是说,巫女的心脏就是这样和蛇’的心金连接起来的吗?

    在晴臣感到愕然的期间,羽纯已经慌慌张张地把凌乱的围巾包回了身上。而另一边,火之迦具土将心金递了过来。

    终于来到关键时候了吗。晴臣接下了祖母绿色的心金。

    “程序就是刚才小子所说明的那样。可以开始了吧。”

    “好、好的。”

    坐在楼梯上的羽纯之前由于害羞而弯着身子。不过现在她却以背部贴着楼梯仰卧起来,纤细的双脚也伸直了。这是她为了能让晴臣的作业能容易一点而所作的用心吧。

    由于如此,羽纯那一直被围巾遮挡着的腰部现在可以看得相当清楚。

    皮肤白皙得让人惊叹,而且也相当光滑。还有,由于她摆出这样的姿势,所以樱色的内衣也看得清清楚楚。并且,比起任何东西更要有问题的是胸部一带。

    由于肩膀上披着围巾所以姑且算是遮挡着。

    可是,遮住的只是那两个微微隆起的胸部的上半部。

    尽管只不过是目击到羽纯胸部的下半部,但却已经让晴臣产生巨大的动摇。即便如此,他总算还是在这名志愿成为助手的少女面前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这真可谓是一世一代的精湛演技。

    “果然并不是只有大的才是正义呐……”

    他以谁也听不到的音量如此呢喃道。而且和身旁的火之迦具土偶然间视线重合,两人像是心意相通的盟友那般相互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暂且不管,回到仪式上。晴臣将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他手上拿着刚才接下来的祖母绿色心金,定眼凝视着羽纯的眼睛。

    “那……要来了喔?”

    “请……请随意。”

    其实晴臣也相当紧张,不过他为了让对方能够安心,装出一副像是已经很熟练的手势。话虽如此,这个仪式也是第二次做了。他比起上次要冷静。

    拜其所赐,就算拿着心金的右手没有施加过任何魔术也能够感觉得到。不对,不单只是手。这个地方——整个地方’都已经被使用了术式,晴臣初次认识到这点。这是仪式开始之前,火之迦具土施加上的。

    古代风格的盟约仪式。这就是那种仪式的归纳版本。

    为了将仪式完成,晴臣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将水无月的心金埋入羽纯的腹部。不过并非一口气放进去。而是一点点,一点点地缓缓推进去。

    是已经感觉到痛楚了吗,羽纯露出难受的表情。

    在心金进入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她那彷如天使的脸容也变得更加扭曲。

    “~~~~~~~~~~~~~~~~~!”

    她最终还是叫出声来。不过却是不成声音的痛苦呻吟。

    晴臣不由得停下了手。马上将心金拔了出来。

    “请、请不要停下来。拜托您了,请务必要……进行到最后。”

    “嗯,我明白了。不过,就慢慢地适应吧。”

    晴臣如同安抚含泪如此诉说的羽纯那般对她说道。

    年幼的魔女正急促地喘着气,眼里满溢着泪水。单单只是这样就已经感到相当痛苦了吧。说起来恶路王诞生的时候,织姬曾感觉好像肚子里面着了火一样,非常热,感觉很辛苦。’如此诉述过……

    她比织姬那个时候感觉还要更痛苦,是由于羽纯还年幼吗。

    话虽如此,这可是诞生出生命的仪式,所以会感到痛苦也没什么奇怪的。

    晴臣慎重地伸出手,插入了羽纯的身体里面。

    “唔……嗯呜!”

    羽纯痛苦地喘着气。尽管如此晴臣还是慢慢地将心金放入进去。

    就这么重复了好几次的进行和中断之后,羽纯开始慢慢地适应了,祖母绿色的心金也终于连带着晴臣的手腕一起埋入了羽纯的腹中。

    “不要紧吗?”

    “是、是的。总算是……”

    虽然这之后羽纯也还是感觉到痛苦的样子,不过还算是暂且维持着稍有好转的状态。

    然后,那个时刻终于到来。晴臣手上握着的心金开始跳动了起来。

    噗通。噗通。如心脏般的鼓动。明明只是个手掌就能容纳进去的小球体,但其发出的鼓动却相当强而有力。

    “春贺学长……水无月她——”

    羽纯也能感觉到脉动吧。她的眼角边浮现出泪水边如此说道。

    虽然是在哭泣但看起来却是相当高兴。似乎是充实感和成就感让她忘记了痛苦。晴臣对她使了个眼色之后,她点了点头。

    由于获得了对方的许可,晴臣迅速地将右手从羽纯身体内拨出。

    “唔——唔唔呜呜呜!”

    最后的痛楚让羽纯发出了喊叫声。不过,她却满脸幸福地凝视着晴臣的右手。

    水无月的心金在他的手上闪耀出光辉。祖母绿色的球体现在变成了半透明。而且,里面有一团小小的火焰——。

    没错。新生的心金内侧,虽然是微小但却的确燃烧着赤色的火焰。

    一脸幸福的表情凝视着这个球体的羽纯全身流满了汗水。只是使出了这么些力气就已经让她竭尽了全力了吧。晴臣出声向她说道。

    “马上呼唤水无月吧。”

    “好的!”

    羽纯抬头仰视着天空之后,暮色的天空之上马上出现了血烟。

    不过,那里面并没有巨大的龙蛇型利维坦存在。只是有个黑色的不定形黑影在蜷缩着。这是由于被抽出了心金,因而才失去肉体了吧。

    天空之上的血烟渐渐地扩大,而且浓度也增加了。

    就这么下去的话就只会化作血雾,凄惨地消散而去吧。可是,新的心金从晴臣的手上漂浮了起来。朝着天空上升。然后被血烟以及不定形的黑影吸收了进去。

    紧接之后,状态凄惨的蛇’消失了,取而代之地——

    “虽然是难产,不过总算还是完成了呐。”

    是火之迦具土的呢喃声。在她视线前头的龙蛇型利维坦在空中蜷缩着身子,并在晚霞的天空之上增添了祖母绿的色彩。

    3

    太阳完全西沉下来之后约莫过了一小时。织姬醒了过来。

    “姐姐,已经可以起来了吗!?”

    “嗯。总觉得很不可思议呢。明明只是这么睡了一觉而已,却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了。”

    织姬一从车子里面出来,就若无其事地对羽纯这么说道。

    她马上开始做起了伸展运动,想要放松起身体。动作轻快。晴臣环视起四周。火之迦具土为了仪式而聚集起来的魔力还有少量残留了下来。

    而且夜空也相当明朗。美丽的下弦月正悬挂在天空之上。

    “恢复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吗……”

    魔力浓厚的高地。月亮出现。夜晚。这些都是给予魔女力量的要因。

    特别是月亮和夜晚最为重要。因为使用了疑似神格的利维坦消耗掉的魔力会随着夜晚的到来而得到恢复,使用回数也会得到重置。

    “不是受伤也不是生病,纯粹只是由于使用蛇’过度从而造成衰弱的原因呐。”

    如此说着点了点头之后,晴臣向两位同伴女孩子呼叫道。

    “十条地似乎也已经没事了,那就找个更适合露营的地方进行夜营的准备吧。”

    “露营、吗?我还是第一次在废墟里面过夜呢。”

    “不过,不回去新都没关系吗?在那边就能舒服地好好休息了吧?”

    羽纯对于这个粗野的过夜计划脸上闪耀着光彩,织姬则提出了合理的意见。

    不过,晴臣有不想回去新都的理由。

    “虽然也可以这样啦。不过要是我们轻易地就找到生存机会渺茫的十条地带回去的话,似乎很难对柊小姐她们解释呢。她们已经对我们相当怀疑了。”

    “那、那么说来确实是这样呢。”

    “日出之前我们还不能回去,我想把那些麻烦的事情暂时搁置起来。”

    “知道了。我还想着要是回去新都的话就能舒服地洗个澡什么的,不过只好死了这条心了。毕竟现在是非常事态呢……。”

    由于织姬失落地垂下了肩膀,所以晴臣才注意到了。原来是洗澡吗。

    对于女孩子来说这可是个迫切的欲求吧。他因此而起了亲切心,试着如此说道。

    “全自动热水器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姑且还是能准备得到差不多的东西喔。”

    这瞬间两位女生的眼睛闪亮了起来。

    然后,大约经过两小时之后——

    三人在旧千代田区内的中学校园上开始了露营’。

    煮晚饭交由两位女生负责。她们用便携的煤气灶烧了热水,烤了面包和厚片的火腿,做了煎鸡蛋,还泡了速溶咖啡。

    虽然是简单,不过这个相当符合露营风味的菜单完成了。

    “呵呵呵,和姐姐一起做料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呢。”

    “因为羽纯你有魔女的工作之类的各种各样要忙的事情嘛。”

    虽然羽纯和织姬都还没习惯在野外做料理,不过看起来她们似乎还是相当享受地做着。

    而另一边,晴臣也正稳步地进行着洗澡’的准备。他从废墟的瓦砾里面捡了几块混凝土石块排列成两排,并把树枝和纸片等可作为火种的东西堆积在中间。火炉就这么完成了。

    在火炉的上面放置上一个大型的铁桶。之后只要把用塑胶桶运来的100升水注入铁桶里面,那么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晴臣点燃了火炉,开始煮热铁桶里面的水。

    “不过春贺君,你把这些东西隐藏得很好呢?”

    “最近起在租借地废墟里一直都有麻烦事出现嘛。所以我就想着在各处做好面对非常时期的准备工作。有空的时候我就会过来这边,把水和装备品也搬运过来喔。”

    由于过来观察情况的织姬如此问道,因而晴臣如此回答她了。

    最近来旧东京市处理的杂事’就是这个了。他选定了十几个可以驾驶汽车到达的地方,预先把物资隐藏在那里。

    从水和食物起再到医药品,无线电,各种装备,日用品,燃料等等。

    沿着好几个地点的四周到处悠转,收集起了必要的物品。

    “预先放置水和装备品之类的东西我是可以理解啦,不过会有铁桶真是出乎意料呢……”

    “有这个东西可是会有各种便利喔。就这样在中间点了火起就能成为一个火炉了。”

    第一次利用这种简易的入浴设备是在四岁的时候。而首次尝试自制则是在七岁的时候。在已经完全习惯制作这种东西的现在,不管去到世界上哪处的偏僻地区,只要能够确保得到水源的话就能享受日本式的入浴。

    不过,距离把水煮沸还需要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就用来吃饭好了。

    三人在代替饭桌而搬到校园里的学生桌上开始吃起饭餐。放置在四张并列起来的桌子中央处的LED灯照耀了四周。

    晴臣立刻怀着感激之情品尝起了煎鸡蛋。味道很好。

    晴臣边满足地吃着野外的晚餐,边惊觉到一件事。他发觉到今晚接下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

    “呐春贺君,难道说,你现在相当享受?总觉得你心情似乎相当不错呢?”

    “是吗?我想这大概是你的错觉吧?”

    “呵呵呵。我非常喜欢这样子呀,这样相当开心呢。”

    “哎呀哎呀,既然白坂能够这么说那就真是太好了呢。”

    羽纯展露出天使般的微笑,晴臣则淡然地回应她,而“?”地对此感到疑惑的织姬也终于吃完了晚饭。

    “收拾整理的工作就让我来做吧。”

    由于羽纯如此说道,所以晴臣心怀感激地马上起身走向浴场。

    已经充分受热的铁桶里面盛着温度刚刚好的热水。晴臣露出一幅大功告成的男子汉表情大大地点了点头。要是有个镜子能看看的话,上面肯定会映照出一个艰涩的微笑吧。可是。

    “抱歉稍微打扰一下。虽然我对你能够勤劳地帮忙准备洗澡水感到过意不去,不过能否请教一下你心情那么愉快的理由呢?”

    被来到自己身旁的织姬如此搭话道。晴臣马上回答了。

    “不不,心情愉快什么的可是完全没这回事喔,嗯。”

    “明明你现在还笑得这么开心?”

    “……勉强要说的话,就是基于博爱与善意的美好心灵呐。”

    不觉间将曾经听过的自称恶魔的幼女说过的话说了出口,难道是由于心有所愧么。

    “不过,我想起来了呢。春贺君曾经自我申告过自己是沉默寡言什么的’。”

    “………………”

    “所以亲切的春贺君,你究竟还要在洗澡水面前待到什么时候呢?”

    “你说些什么啊,十条地。要是我不在的话那谁来看火呢。”

    “只是看火而已?你可以发誓自己完全没有想过要做偷窥之类的变态行为吗?”

    “那种犯罪行为,我是没可能会做的吧。”

    眼看已经再也隐瞒不住了,晴臣决定老实地说出自己所想的事情。

    “我只不过是期待着在看火的时候要是能够顺带地看到什么好东西的话就好了呢。这是所谓的试一试运气吧。想着亲切的神明大人会不会眷顾于我什么的。”

    “那,春贺君。你可以呆在火炉的旁边,不过必须要遮住眼睛喔。”

    “诶诶!?”

    这是满脸笑容的织姬看上去像是非幸运的不幸女神的瞬间。

    噗唰。噗唰。噗唰。听到水花飞溅的声音。

    还有铁桶下方的柴薪燃烧的劈里啪啦’声响。由于视觉被遮蔽的缘故,故而现在比起平时来说对声音要敏感得多。现在晴臣正在火炉的旁边弯着身子。

    而且还听到了十条地织姬放松身体所发出的声音——。

    “呼呜呜呜……。好棒的热水……”

    由于这是久违了的入浴,所以织姬似乎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真想就这么一直泡下去……。真是天堂啊。”

    “呵呵呵,姐姐看起来好像心情非常不错呢。”

    “这说的没错喔。这应该叫做生命的洗涤吧。”

    她以松弛的声音对在旁边守望着的羽纯所作的随声附和回答道。织姬现在正最大限度地享受着泡在热水里的日本式幸福。

    这也不无道理。毕竟是连接经历那么多极限状况之后的入浴。

    想必她脸上现在肯定正浮现出满脸幸福的表情。就算光是那种表情也好都想要看一看。

    晴臣试图地想要忘记对她颈部到下面身体的留恋,却反而不觉间地想象起了织姬的全身。为了对抗邪念,晴臣出声问道。

    “我说……十条地,你觉得火候怎样呢?”

    “没问题喔~相当舒服,温度刚刚好。这都是多亏于春贺君呢。”

    “这样就好。嘛,就算你要提出要求,大概我也无法调节得了火势就是了。”

    “呵呵呵。你的眼睛完全被遮住了嘛。不过,这不是挺好的嘛。这样一来也能更容易战胜邪念对吧?”

    “可没有那种闲工夫喔。我也差不多该为你服务够了吧?”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把眼罩取下来也没关系喔。不过我出浴的时候你要重新再带上去就是了。”

    织姬终于展示出和她相符的大方和宽容。

    晴臣满怀感激地解开了扣在后脑上的扣子,取下了眼罩。身前就是临时制作出来的铁桶浴缸。看到的只有浸泡在热水里的织姬那满脸幸福的脸容。

    织姬现在正抱膝坐在铁桶里面,热水浸没至肩膀的位置。还有,站立在临时浴缸旁边的羽纯正守望着表姐的入浴。

    “啊,春贺君不可以站起来。你要一直蹲着身子才行。这是约定好的呢。”

    “明白了。我会弯腰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火的啦。”

    这个用于洗澡的铁桶,高度大概90公分。

    要是晴臣站起来的话,就会看到泡在热水中的织姬裸体。

    晴臣老实地接受了她为了防止这种状况发生而下达的指示。然后,羽纯苦笑着说道。

    “但是姐姐,我不觉得春贺学长会做出偷窥这种行为……”

    “她这么说了。你能在羽纯面前断言地说一句正如她所说的’吗,春贺君?”

    “呼呼,肯定是可以的吧?”

    “…………”

    “春,春贺学长?”

    “听好了,白坂。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男人可以分为色狼’和闷声色狼’两种类型,顺带一提,我是属于闷声那边的。”

    “是这样的吗!?”

    “我觉得在这种时候能毫不犹豫地自白的春贺君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这就是男生呢……学、学到东西了……”

    “羽、羽纯也不要这种奇怪的地方感动啦!”

    “对不起,姐姐。不过,那么,难道说春贺学长,那个时候果然也有那种想法……?”

    “那个……我说自己完全没有邪念的话那就是骗人的。”

    “!?那,那个,但是,我觉得春贺学长是非常……绅士的喔?”

    “你能这么说真是帮大忙了啊……”

    “那个,对不起,那个时候,指的是哪个时候?”

    织姬以放松的声音问到。

    晴臣吃了一惊,话说关于水无月的新生还什么都没向她报告过呢。织姬起来后就开始准备夜营的事。

    而且,诚实的羽纯马上回答了她。

    “那,那个呢。虽然没有说过,在姐姐睡着的时候进行了仪式。就像姐姐的恶路王同样的方式,给蛇’授予新的生命。”

    “和、和我那时候同样的仪式?羽纯也做了那个——诶诶!?”

    看来应该是感到很吃惊。惊愕的织姬从桶里站了起来。

    飞溅的热水散开,露出了白皙的裸体。

    没错,裸体。再说一遍铁桶的高度大概是90公分左右。

    而且桶底为了防止烫伤而放入了澡盆般厚的木板。

    在里面站起来的情况下,会看到大概身高160公分的织姬上半身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没有遮住眼睛的晴臣由于站的很近所以都看到了。

    应当突起的部分完全突起,苗条的腰部展现出了她至高的身材。

    像小型哈密瓜般推测有F罩杯的两个突起物——可以看到它们激烈地晃动起来。前端浅桃色部分也能清楚看到。

    晴臣目击到了织姬全身并不是因为炎热而是因为羞耻而全身赤红的瞬间。

    再者,从性感的肚脐到下面的身体部分则幸运地被铁桶的阴影遮挡着……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给予了自己这个意外幸运的并非亲切的女神大人。

    而是这个犯糊涂的天然系女孩子,晴臣很清楚地理解到这一点。

    4

    “呜呜呜呜呜。我居然会犯下那样的大失败什么的……”

    “不,我倒觉得正因为是你所以才会犯这种失败。”

    “别、别给我刺下致命的一击啦!这时候应该温柔地安慰人家才对啊!”

    情绪低落的织姬正抱膝坐在校园一隅的草坪上。

    她向坐在身旁的晴臣回答的声音还算是挺有精神的。话虽如此,被看到裸体的打击似乎相当大,织姬一直低垂着头。

    现在是夜晚将近10时。入浴和换衣服都早已结束了。

    之后就只需要让身体休息就行,但织姬却至今还坐在校园里低落着。

    造成她低落原因的晴臣也并没有先去休息,而是走了过来看看她的情况。顺带一说,因为明天要早起所以羽纯已经去睡了。

    “不、不过这也没办法嘛。听说羽纯也做了那个仪式,吓了我一跳嘛。”

    “要是水无月能够复活的话,那都是全靠她的努力喔。”

    “嗯、嗯。我也觉得肯定是这样的。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呢。不过,那么痛苦的仪式连我也难以忍受,而且春贺君又很色,所以她肯定感到非常痛苦呢……”

    “呃,我姑且还算是个绅士喔?”

    “绅士是绅士没错,不过却是个坦言自己沉默寡言的冒牌绅士……”

    “不,嘛,或许确实就是这么没错。”

    “在我洗澡的时候也一直看着。视线连转也不转。”

    “抱歉。由于太过突然,所以完全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呜呜呜呜呜,春贺君你个色狼,色狼大王。干脆用头撞上豆腐角死掉——这样好像过分了点,还是撞出一个瘤子好了!”

    “嗯。既然这样的话,你随时都可以这么做喔。只要可以看到那么棒的东西。”

    “别、别说什么很棒的啦!”

    似乎因为太过害羞的缘故,织姬的发言就像是个小孩子。

    她抱着膝盖把脸埋在双腿之间,像是为了不要看到晴臣一样。晴臣被吓了一跳。情绪混乱的织姬让他觉得相当可爱——但也觉得有些轻率。

    另一边,织姬也终于在慌张起来的晴臣面前抬起了头。

    “呜呜呜。不、不过,算了。这也是为了让水无月复活而付出的代价——就把它想成这样好了。被春贺君用色色的眼光看着,都是必须要的牺牲啦!”

    “啊啊。嗯。所以那时候才会让我目睹那么美妙的东西——”

    “所以我就说别再说这种话了啦~!对、对了换个话题。”

    勉强算是振作起来的织姬问了这件事。

    “明天的战斗……你认为有获胜的希望吗?”

    “应该没有吧。”

    “我说春贺君。”

    “哎,冷静地考虑在考虑之后,就觉得我们不可能会有胜利的希望。真想干脆就从敌人面前逃跑算了,不过要是这么做的话绝对会让他暴跳如雷。”

    帕维尔·加拉德的性格相当好懂。

    晴臣怀着确信如此说道。

    “盛怒起来的他会多么狂暴地在日本各处破坏……真不想这么想象呢。”

    “好像确实会这样呢……造成惨剧原因的春贺君则承受不住良心的责备,在熊熊燃烧的街道上徘徊。”

    “我也有自觉到自己是有些冒失的人就是了……甚至还有可能会考虑自杀呢。”

    “结果,我们就只能选择战斗呢。不单只是春贺君,还有我们这些魔女——爱莎同学和羽纯都是。”

    晴臣和织姬相互点了点头,然后不约而同地略微露出苦笑。

    就算去烦恼和悲观也是徒劳无用了,所以就只好去笑。就只能选择带着笑容,并且感叹一下,竭尽自己所能拼命挣扎下去。

    “比起战斗前就逃跑,战败更容易找借口呢。”

    “打不过是必然的,能打平都算是赚了。只有抱着这种想法才能与对方战斗呐。”

    听到织姬的这种说法,让晴臣觉得有些奇怪。

    对付龙族的有关人士里面大多数都是伪恶性格的人,而织姬也渐渐潜而默化。要是如此的话,感染源或许就是来自于爱莎也说不定。

    “不过最近感觉好像学习到了许多关于上位种的事情……要是变成了全面抗战的话,我们人类应该会惨败给龙族吧?”

    “嗯,所以才忍辱接受了不平等条约,以支援物资的名目送上贡品。”

    “要是这样的话,得到了传说武器的春贺君就只能选择成为勇者了。这样就成了我和爱莎小姐的战友了喔?”

    “只有勇者一行人可无法对抗魔王军喔。起码得弄出一个军团来。”

    这么说完之后,晴臣定眼凝视着身旁的同班女同学。

    接着摇了摇头。有很多想要说出口的话。但却怎么都下不了决心说出来。

    “怎么了,春贺君。突然表情变得那么严肃。”

    “哎,十条地能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你下落不明的时候,连我都对沮丧起来的自己感到惊讶呢。”

    “春、春贺君吗?真的假的?”

    “像是假的么。而且我也没能遵守约定。说要尽最大限度地妥善处理的那个。”

    “不是妥善处理,而是好好地过来救我了呢。今天和银色的巨龙战斗的时候,你不是还那么奋力战斗了吗。”

    “不过,要是能够更早一点来的话,那十条地也——”

    “STOP。别说这种假设后悔的话了好吗?我们两个都是初学者’呢。那、那么就只要相互帮助,相互商量就好了喔。喏,就像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那样。”

    “相互帮助、么……”

    “嗯。”

    “那,十条地。我提一个请求行吗?”

    晴臣尽可能地绷紧表情,边直直地凝视着织姬边这么说道。

    “我想要你。能把你的全部托付给我吗?”

    “诶——?”

    接着过了几十秒。织姬表现出意想之外的反应。

    她彻底地定住了,视线左右移动,虽然张着嘴却没说出回答。目不转睛地看着晴臣的脸,脸上的表情由于惊愕和狼狈而僵直起来。

    织姬居然还会惊慌失措成这样。真是意想不到。

    “那、那个呢,春贺君。刚才你是认真的?”

    “当然了。”

    “不过你还有爱莎同学她啊,太、太突然了啦。我、至今为止的人生里还从来没考虑过那样的事!”

    接连不断地说出了一大堆话之后,织姬感觉慌张地接着说道。

    “不过,这也不是说我讨厌春贺君的意思啦!”

    “我觉得这件事和爱莎她没有关系喔。因为时间不够所以这么突然真的很抱歉。那,要是你没考虑过的话,我希望你现在可以马上考虑一下。而且。”

    对于织姬所说的话逐一作出回答之后,最后晴臣点了点头。

    “没有被你讨厌,老实说让我觉得很高兴呢。”

    “讨、讨厌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吧。”

    这时候织姬满脸通红起来,像是要避开晴臣的视线那般低下了头。

    “虽然来往的时间很短但在各个方面都相处得不错。而且我们也很谈得来吧?但、但是再怎么说这也太突然了耶!”

    “虽然是很突然,不过我希望你可以马上回答。不然就来不及了。”

    “啊,是说我们可能会在明天的战斗中死掉?”

    “更确切些地说,是连战斗本身都做不到喔。因为无法将力量依托在你的恶路王身上而死去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你那种说法可能也是对的就是了。”

    “诶……恶路王?”

    “嗯。喏,就是那个眷属的盟约。”

    在这瞬间,织姬“!?”地瞪目结舌,精疲力尽地垂下了头。

    “我、我还以为这肯定是告白的意思耶……”

    “诶,为什么?”

    “因因因、因为你突然说出了这样的对白,所以不知不觉就……”

    “因为我只是直接套用了之前火之迦具土给我作为参考例子的邀请语句,所以我还在想你应该会注意到才是呐。”

    “就算你带入了那种微细的梗,我也完全搞不明白的啦!”

    是由于从紧张之中解放了出来的缘故么,织姬突然瘫软了起来。

    “真是的……不要吓我啦。春贺君居然会说出这种事,真的是会很吓人的吧。我还以为心脏会飞出来呢。”

    “这种事?”

    “你看。像我这样的,是个交往起来会相当麻烦的女人嘛。”

    “啊啊,那么说来。关于这个我觉得是我自己的错。”

    “什、什么意思?”

    “哎呀,在那之后也和十条地你相处了好一阵子。该说是就连我也发觉到你的魅力么,还是说是我自己有眼无珠才后知后觉呢?”

    “我、我的魅力?”

    “嗯。可能或多或少地也会有相当麻烦的事情吧。如果真是和你成为那种关系的话,除了麻烦事之外应该也会有不少好事吧。”

    “~~~~~~~~~~~。别、别作这种奇怪的评论啦。这样一点都不像春贺君。”

    废墟内的中学残骸,夜晚的校园。

    两人在草坪上并肩而坐,无意间一起抬头仰视夜空。

    下弦月闪耀着白色的光辉,满天的星空无限延伸。因为龙族租借地的废墟内没有人工的照明设施,所以天空上的星星非常明亮夺目。

    话虽如此,已经跑遍了世界上各种地方的晴臣,只是觉得乏味地看着这片与其他地方同样美丽的星空。

    事到如今对此也没觉得有什么新奇之处——却不可思议觉得今晚的星星特别耀眼。

    难道说这是因为有十条地织姬在身旁的缘故吗。无意间看向身旁。和她两眼相对。

    是对刚才自己的狼狈而感到不好意思么,她稍微有些脸红。同班同学。同伴。她说了既然都是朋友,那就相互帮助对方就好了。

    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笑容。自己是这样,她也是这样。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就是在这瞬间。他似乎感觉到织姬的心打开了。

    “十条地……?”

    “春贺君……?”

    呼唤出对方的名字,相互对望着。她现在也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感觉。

    依靠着这种确信,晴臣伸出了右手。织姬则伸出左手回应。两人的手掌交叠起来,两个心意也随之拉近。

    “虽然不知道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不过可以跟随着我吗?”

    “虽然我不知道可以跟随到什么地步……但我有打算要和春贺君一直并肩战斗下去喔?我会试着尽最大努力的。”

    两人相互说完之后,晴臣的右手手心上立刻显现出了《弓的秘文字》。

    而织姬的左手背也浮现出了相同的记号。这是表示眷属的盟约成立了。

    “试着去做……随随便便就説出了这种话来了呢。”

    “结果瞎忙了一番,最后还是搞不太明白什么才是盟约成功的要因就是了。”

    “没、没错。”

    两人放开了手。今晚需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之后就只需赶快就寝,积蓄起体力就行了。可是,两人却都没打算要站起身来。总觉得有些依依不舍。

    “对、对了春贺君,就算你说要和跟随着……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我觉得可以喔。对这种事情说谎也没用吧。不过,十条地你不是也同意了吗?之前你不是还应该没有这种事’这么说过了吗。”

    “说得也是呢。”

    边如此说着,晴臣边把右手放在草坪上面。

    不觉间织姬也已经把自己的左手放到晴臣右手的旁边。只需要再挨近一、二厘米左右,两人的手就能相互触碰到了。

    晴臣因这种距离感而觉得不好意思,同时也有些微妙的高兴。

    织姬也是同样的心情,晴臣因自己为何能如此确信而感到惊奇——。

    在两人的视线看不到的校舍阴影处,白坂羽纯用手按住自己七上八落的胸口,想要安定下来。她碰见了自己表姐和晴臣两人交换盟约的情景。

    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过来找他们两个。

    她发觉到了自己表姐和晴臣两人进入了二人世界里面,因而惊慌地躲了起来。

    总算是平息了忐忑不安的心绪。羽纯带着坚定的决心抬起头来,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5

    “结果敌人一直到了缓期的第四天都安分老实着吗。龙族们不也挺遵守规范的嘛。”

    “不过龙居然有着规范的性格,也是挺奇怪的事情就是了。”

    对于身为辅助人员的见城所发表的意见,柊友加里耸了耸肩。

    两人正身处于高速奔驰在东京新都高速公路——通称新高速’的高级国产车内。

    见城正手握着方向盘,友加里则独自一人坐在后座上。

    时间已经是深夜。再过一小时日期就会交替了。

    “还是说,对方还有什么另外的企图吗?”

    “不去担心这方面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稍微整顿一下战力,而且还有爱莎小姐作为后援。”

    “这种发言似乎有些不负责任嘛,不过也说得有道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白坂小姐事实上并不能成为战力这点倒是一个损失呢。那个女孩子应该还在警视厅里待机着吧?”

    “不。她早上就跟着晴臣君去旧东京了。为了搜索织姬小姐。”

    “您居然允许了这件事,那位小姐的蛇’已经不行了啊。”

    “要是全力战斗三分钟的话,就会加速肉体的崩坏了吧……这是伊斯坦布尔本部所下的判断。顺带一说,卢萨卡的活动极限是十五分钟。”

    “那,就是说十条地小姐的生存机会渺茫……看来得预先准备好白旗呢。”

    “龙族们肯定不知道这表示的是什么意思喔。剩下来的希望,就是在明天的日落之前能从国外召集到多少帮手了。”

    “国内组织不管再怎样召集都毫无回应这可真是世态炎凉呢。”

    两人边持续着夹带抱怨和闲谈的对话,边为明天做起准备。

    然后时间来到深夜,日期即将交替的深夜零时。

    爱莎在被分配到的旅馆寝室里面交叉起双臂。虽然是在警视厅待机中,不过她可是特级认定的魔女。在这种状况下能够保证得到VIP级别的待遇。

    因此她并没有在本厅大楼里过夜,而是在附近的高级旅馆里被安排了一个房间。

    不过爱莎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了办公桌的前面。

    桌子上面放着手机。她有好一段时间动也不动地定眼凝视着这个东西。

    “不管怎样,必须得给那头龙以猛烈的一击。这是我的工作。”

    已经接到了青梅竹马打来的联络电话。为了明天的决战,现在得要养足精神。为了充分地发挥出天性的攻击性,一心专注于狰狞,贪欲。

    时间进一步地流逝,日期交替,深夜正一时一刻地过去。

    然后,到了东方的天空开始显露出蔷薇色曙光的时候。

    “差不多到了呐。”

    晴臣驾驶着的面包车正沿着甲州街道朝笹冢方向前进。

    坐在后座上的是织姬和羽纯。两人身上都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的学园制服,脸上挂着由于紧张而紧绷起来的表情。

    每次这种时候火之迦具土都会不见人影。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不久之后晴臣他们就到达了新宿副都市中心。在前方的路途上还能看到旧东京都厅的本厅大楼。

    这是一栋四十八层的建筑,高度为二百四十三米。

    会让人联想到凹’字的建筑物,就算是在高层大楼林立的副都市中心里也是相当显眼的存在。

    是帕维尔·加拉德,还是晴臣他们呢。

    这是不管成为他们哪方墓碑的可能性都相当高的纪念性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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