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时间来到帝国历八五一年。

    「雷吉斯~~雷吉斯~~。啊,找到了。」

    阿尔媞娜跑进了士官食堂。

    似乎刚才是四处找来找去的样子。走到了雷吉斯对面的座位唰地坐下。

    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三点,这里没有其他士官在。

    「别边走边喊著名字啊……我可不是小猫小狗。」

    「真的呢。猫或狗的话只要叫它就会回应,或是会直接跑来」

    「……的确如此。」

    确实即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也不会特意去应声。

    「不过若是如此……那我即使连猫狗都不如也没关系,所以能否不要边走边喊我名字呢?」

    「为甚么?」

    「那样子不是很丢脸吗?反正我平常都会待在或自己房间啦。」

    「偶尔运动一下可能对健康比较好哦?」

    「嗯嗯,似乎也有因为运动不足而生病的贵族呢,可那个是与平民是无缘的疾病喔。而且真要说健康的话,我可是更想要睡眠时间的……」

    「睡不著吗?」

    「年末的事情还没处理完。」

    「啊啦,真辛苦呢。」

    「同情我的话,不能替我增加文官吗?」

    雷吉斯以疲劳的声音申诉。

    阿尔媞娜耸耸肩。

    「虽然已经提出要求了……看来很难呢。好像这个巴伊路修密特边境连队没有文官的事情已经传了开来,因为看来会辛苦得要死的关系所以都没有人来耶」

    「请跟军务省说,因为我还活著所以并没到会死人的程度。只是文件多到有点从房间满出来,也没有睡眠时间而已。」

    「就这样说行吗?」

    「……在募集要项上,请写安全,简单,而且高薪(有个人感觉上的差异)。」

    「嘛,会妥当处理的。比起那个听我说!在帝都的朋友寄信过来了!」

    阿尔媞娜拿出了一封白色的高级信封。

    是署名给她的。

    雷吉斯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跟耳朵。

    「甚么!?」

    「欸……我可没说甚么惊人的话哦?令人吃惊的是里面写的内容…….」

    「你、有朋友!?」

    实在是吓了一跳。

    阿尔媞娜皱起眉头。

    「你啊……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啊不是……因为你好像在宫廷中被孤立了所以……」

    「呜呜呜……虽然跟贵族们是相处得不大好……」

    在两人说著时,身为女仆的克拉丽丝端来了红茶。是个有著沉著气质的少女。虽然是比雷吉斯稍为年长一点,但应该不只是因为这个缘故。

    「失礼了。公主殿下,要来杯茶吗?」

    「我要喝!谢谢啦」

    「不客气──雷吉斯大人怎么样呢?」

    以前也有过同样的对话。以为是在问要不要喝红茶,却被回以『我是在问您将来的打算哦』这样被戏弄了。

    为了不重覆同样的失败,雷吉思慎重的回问道。

    「……那是,在问我关于将来的方面吗?」

    「啊啦,真令人高兴。雷吉斯大人想要与我共商未来吗?明明就在公主大人面前,真是有点害羞呢。」

    「唉!?」

    「只是倒杯红茶而已居然被求婚了真是想不到呢。公主殿下,我该怎么办呢?」

    克拉丽丝做了个娇艳的样子。

    阿尔媞娜睁大了眼。

    「刚才那是求婚!?」

    「不是!我才没打算说那种话!」

    「对、对呢。吓我一跳。」

    「呼呼。请用红茶。话说回来,公主殿下,那封信是巴尔达萨尔大人寄来的吧?」

    「嗯」

    是帝都的大人物吗?虽然听过但却想不起来是哪位。

    就名字来看似乎是男性。

    雷吉丝毫无理由得慌了起来。

    「是阿尔媞娜的朋友吗?」

    「是的哦。虽然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但是位有名的剑士。不知有没有听过呢?」

    「咦?难道说,是巴尔达萨尔-巴吉尔-顿-巴尔扎克侯爵!?那不是被称为帝国第一的剑士吗?」

    「没错没错。似乎是从炎帝时代开始一直继承著炎帝之剑的名家呢。虽然巴尔达萨尔已经引退了,但三不五时会在宫廷露面。」

    「到底、是怎样相识的?」

    「在中庭挥剑时,忽然就被『不对!』这样的给大喝一声。」

    雷吉斯无语。

    克拉丽丝小小摇了摇头。

    能吐槽的地方太多了。

    「……皇姬在宫廷的中庭里……挥剑?」

    「啊哈哈,是十岁左右时的事啦。」

    「不是只有在那天而已吧?」

    「嘛,几乎每天呢」

    这不是跟十岁毫无关系吗,雷吉斯想道。

    「……而且,看到年幼的皇姬在挥剑然后就大声吆喝的巴尔达萨尔卿大致上也……」

    「说甚么,挥剑的时候与皇族也好女孩子也好都毫无关系,就只是一名个剑士之类的」

    「是个怪人呢」

    不过若非那样,向被宫廷给厌恶的阿尔媞娜搭话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是干不出来的吧。

    「从那次之后,每次他来宫廷时就会教我剑术。」

    「教你!?那个巴尔达萨尔卿!?」

    「嗯。他说虽然不收徒弟,但作为有志于剑的朋友的话就可以教我。所以是朋友哦。」

    「在一本介绍剑术流派的书里有记载……似乎巴尔扎克家只在一族里传承技术,不会收徒弟的样子」

    「啊,是这样子啊」

    雷吉斯虽然非常惊讶,阿尔媞娜的感想却很淡泊。

    克拉丽丝怀念般的说道。

    「两个人总是很快乐似的一起挥剑呢……我也常常去送水给他们」

    「是那样呢~」

    「虽然连我都想一起教的关系,实在是非常困扰……」

    「啊哈哈,没错没错。巴尔达萨尔其实该不会很闲吧。」

    「明明应该只传承给一族的说!?」

    还是说,也许只教了基础而已,秘藏的剑技并没有教授也说不定。巴尔达萨尔毕竟已经年迈并且引退了。

    即使如此,单是被誉为帝国最强剑士的直传弟子也够惊人了。难怪明明没有实战经验却那么强。

    老剑士为甚么会教导连亲人都不是的皇姬剑术呢?心血来潮吗?还是同情?

    真想跟他见面聊聊──雷吉斯心里想道。

    阿尔媞娜把信打开。

    「嗯~,巴尔达萨尔好像听到了我们边境连队的传闻呢。」

    「传闻?」

    「就是这个……」

    把信摊在桌上。

    上质的纸张,上面写著苍劲有力的文字。

    当你迎接新年的时候,也刚好是收到俺这封信的时候了吧

    虽然已经远离俗世,但由于听到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于是便提起笔了

    听说在北方边境将蛮族之友加入战力,军力扩增了二三倍

    让俺想起了炎帝的传承

    想到那些慌张的瘦弱贵族们的样子就更令人痛快了

    俺也想带著帝剑奔赴过去,但很遗憾地被妻子扣住了

    俺的妻子还要胜过帝剑的剑士

    即使在天界俺也打算做你的先导,所以可别比俺先去啊

    致友人老巴尔达萨尔

    「呒姆……原来如此……」

    雷吉斯点头道。

    阿尔媞娜天真的笑著。

    「好棒,看起来已经在帝都传开了呢。」

    「姑且,让他们注意别泄露出去了……果然还是不可能吗。运出那么多物资的话,士兵们也会查觉到吧。」

    「被人知道让蛮族成为我方,有甚么糟糕的吗?」

    「在某种程度上,这都在身为领主的杰罗姆卿,以及城砦司令官的阿尔媞娜裁量的范围内。话虽如此,遭到警戒也不是甚么好事。」

    「这样啊?我还以为被人认为很强比较好……」

    「在乱战中获胜的要诀,就是不要太醒目喔。巴尔达萨尔卿也在担心著。」

    「别先到天界来,就是这么回事啊。意思是说会先死对吧?」

    虽然也有这个原因,雷吉斯指著便笺说。

    「对帝国人来说蛮族是未知的存在。他们的协力能带来多大的效果,是两倍还是三倍呢……军部也无法把握。更甚者,明明是军队的事情却写说贵族慌了起来,恐怕他们对你的感觉颇糟吧。」

    「是这样吗?」

    「贵族们就像嗜好红酒那样地喜欢轻蔑别人,虽然在做的时候连罪恶感都没有,但轻蔑的对像一但执起剑,并且回顾了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样就会害怕起来吧。在他们看来,你就跟恶魔没两样吧?」

    「在我看来,他们才是吸著国民鲜血的恐怖恶魔的说……」

    阿尔媞娜因为平民出身的母亲之影响,身为皇姬却很清楚民众们的心情。

    「总而言之,就是雷吉斯在担心会不会被贵族讨厌啰?」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回事。还有杰罗姆卿的事情也一样。」

    啊,阿尔媞娜点点头。

    他因为在战场太过活跃而被其他贵族疏远,被派去边境,从帝都被赶了出来。

    不只单挑从没输过,指挥部队的能力也很高。

    「以为将英雄与皇姬流放到严酷的最前线就没事了,但却让他们获得了预想外的力量……那么,是你会怎么做?」

    「叫回来吗?」

    「那是最妥当的方法吧。在视线所即之处要应对就容易多了,但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吧。贵族们非常看重体面与心情,把自己抱持敌意的对像叫到面前来这种事,是做不出来的。」

    「确实呢。那么,会命令说不准和蛮族合作吗?」

    「只是那样的话倒是容易对付……因为在公务的报告书上没写说缔结了合作,所以只要主张〝密约之类的完全没有〞就行了。」

    「乌─嗯,这样的话,总是会有办法的吧?」

    「是这样就好了……」

    削减兵力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掌握著军队指挥权的第二皇子拉托雷优,传说是颇有才干的人。

    不认为他会放著得到预想外兵力的边境连队不管。

    「……有必要先好好考虑下对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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