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平娜却没躺上床,反而在办公室里独自沉思著。

    这种事态放任恶化下去,她可没办法安心入睡。

    对于自己犯下的失败或糊涂之处尚未决定对策之际,实在是无法放下心来。究竟该怎么办、怎么办办才好像这样的焦急心情。

    平娜借用作为办公室的房间,是佛马尔伯爵前任当家的书房。家具都是品质相当好的高档货,像是重厚平滑的书桌、坐起来舒适的椅子,房间里充满著羊皮纸与墨水的书卷香气。

    这些全都是前任伯爵的遗物吧?像是用虫兽的甲皮削成的单眼镜、鹅毛笔、还有用来召唤女仆的小铃铛,都毫无掩饰地安置在纸镇上。在桌子一边则安放著份量颇厚的税收报告书、土地管理帐目、与关税出纳纪录等文件对哦,事到如今才想起来,还必须要选派一位实质管理佛马尔领地的代官才行。这些也全都是等著平娜去考虑去解决的问题。

    她摆弄著羽毛笔,在羊皮纸的角落书写了几个闪现出的主意,然后又猛画几笔横线杠掉刚才写下的字句。又再写、然后又画掉。

    羊皮纸上方写著的标题是「难道没有避免毁约的方法吗?」

    可是、伊丹的部下们全都已经逃走了。

    只要他们中途没发生足以全灭的事故,那肯定会抵达阿尔努斯,并且作出报告的。他们没有知情不报的理由吧。

    如果要阻止他们作出报告,就只有捕获或杀死他们了吧。

    假设:现在派兵追击有可能捉住他们吗?

    答案:不可能。

    对拥有击退炎龙能力的家伙们,光用现在手边的战力有可能把他们歼灭吗?

    乍看之下拋弃自己的队长狼狈逃走,似乎是一群没有武德的乌合之众。但实际上他们明明就有把平娜的骑士团秒杀的武力,究竟为什么会示弱,实在不可理解。这一定背后是有什么隐情这就是困扰平娜的地方。她抱著某种被害妄想的气氛,小心提防著敌人在这其中暗藏了如何毒辣的奸计。

    羊皮纸上还画著波赛丝和佩妮珠两人的脸,公主还在一旁写著笨蛋、蠢材等批评责怪之语作旁衬。到最后平娜把羊皮纸紧握在手中揉了揉,实在是再也没有更进一步思考的方法了。

    她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避免违约行为曝光了,时光不可能倒流,这样下去只有放弃一途了吧。

    但公主按著脑袋喃喃自语道「别放弃、别放弃」

    平娜转换了思考方向,不再去为无法实现的课题苦恼,而转为如何补救目前的错误,尽可能减轻我方的损害。

    战争是外交之延长,而外交就像打牌一样。要与拥有强大王牌的敌人交手,大概有三种对策。尽量避免刺激敌人打出王牌的动作、或著是使敌人无意义地浪费掉王牌、最后就是获得能够与对方匹敌的好牌。

    但是这种对策法若不瞭解牌桌对面坐的对手是谁,我方也不可能作出任何有效的对策。现在她只能够尽量避免对方获得更多有利的好牌。

    我方目前的弱点有二。其一是保证了滋威堆的往来自由,却袭击了其车队。其二是俘虏了伊丹,而且也没有遵守所谓的人道待遇。

    前者的话,照阿尔特的说法,迅速谢罪道歉是个不错的方法,不不,也许是目前最好的对策也说不定。

    后者的话,滋威堆是个讲求人道、会在乎俘虏待遇的对手,大概还勉强算是"好人"也说不定吧。如果跟对方老实解释是通讯时差造成了误会,说不定敌人会愿意宽待我们这些交战中的敌人呢。如果一切顺利进行,就不会对我方造成实质损害。

    但是、谢罪致歉也就等于是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像是要求作为赔偿之类的条件的话这就是造成平娜恐慌不安的源头。自卫队凭著他们那压倒性的战斗力、破坏力,不管他们提出多么荒唐的要求我方也都无法拒绝。

    平娜毕竟是用这双眼亲眼见证过了敌方压倒性的战斗力,所以才会心服口服地坐上谈判桌交涉。

    但平娜的权限最多也只能当个仲介者,帝国的外交负责人瞭解这敌人的恐怖吗?皇帝和宰相又瞭解这一点吗?

    平娜现在发觉,目前的时间点,全帝国也就只有她一人大概知道敌人的真面目。

    平娜曾经认为帝国那强硬、高姿态的外交交涉,搭配以武力为背景的恫吓政策是相当可靠的战略。年轻的外交官僚们巧妙地挑起舌战辩论,提出一连串敌国无法拒绝的要求,最后迫使敌国屈膝臣服,这种美妙的场景光想像就令她感到心情愉快。

    可是如果这次对滋威堆故计重施的话

    「胃又开始痛了了」

    平娜不得不取出一张崭新的羊皮纸,用鹅毛笔沾起墨水开始写下致父皇陛下的报告书。她写道,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拥有恐怖至极的战斗力,并一五一十地叙述了所见所闻。但是她写到了一半就再也落不下笔,最后把纸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线条,甚至还把笔杆折断了。

    「这种像梦话一样的内容谁会信啊?笨蛋也不会信啊!」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了。

    报告什么的以后再来慢慢解决吧,她现在只想把汉蜜敦召来从长计议。

    「首先是伊丹的事要怎么解决。」

    伊丹人现在就睡在这个馆邸之内。

    如果他愿意装傻闭嘴的话,我方的损失就可以减少。不不,如果成功的话搞不好还会成为一张好牌呢。

    问题是要怎么说服伊丹乖乖闭嘴呢。要用什么东西贿赂他?或是利用他是男人这点拢络他?还是是乾脆双管齐下也行。

    但另一个问题是要把这个任务交给谁?

    当然,自己亲自上场也行心理这么想著。不过对手只不过是指挥十名士兵的小队长而已。就算是身负特别任务的小队好了,伊丹这个男人的地位放在帝国,换算起来顶多也就是个百夫长程度。对于这种低阶的对手不值得赔上自己这张王牌。名为公主的这张牌。应该是要用在更重要的场面上才是。

    那么,要让谁去好呢。

    让汉蜜敦说不定很适合。她有过男人的经验,应该很习惯这种事。但是现在她已经成为了平娜手边重要的参谋之一,万一需要她的交涉长才时后悔就太晚了。所以汉蜜敦也除外。

    再仔细思考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了波赛丝和佩妮珠两人的名字。

    既然个人造业就该个人担,这个任务就当作对她们的惩罚也正好。

    更何况那俩人也很适合干这份工作,至于要说为什么,那当然就是因为长相了。波赛丝拥有精美纤细如同金饰雕刻一般的豪奢金发,而且还是帕雷斯汀侯爵家的次女,出身高贵。

    佩妮珠虽是出身盖尔基男爵家,家世比不过波赛丝,但是却有著比波赛丝更加凛然的眼神,其才气与容貌也都是无人可比的。如果用派出这两位美人诱惑的话,这世上没有男人可以不被攻陷的。

    虽然为了伊丹这种程度的小角色牺牲有点可惜,但考虑到这次事件的重要性,打出这种程度的排还是必要的。

    最后一个问题是这两人的性格能做好这种任务吗但是忽略掉了这个问题不想,平娜已经认为这是个完美方案而立刻下决心实行了。总之她决定先下达个指示好让自己安心点。

    于是平娜拿起放在桌上的摇铃晃了晃。

    为了让心情冷静下来,她将一口浓浓的香茶饮入口中。这一瞬,蜡烛的火焰被风吹动而摇曳了一下。

    在视线所及之处突然出现了一位女仆,她两手牵起围裙的裙摆,以微曲双膝低头的敬礼,平娜以点头致意。

    「公主殿下,召唤小的有事吗?」

    「嗯,去把波赛丝和佩妮珠两人叫过来。」

    「但是那两位都已经就寝了。」

    「无所谓,立刻叫起来。」

    「那小的这就去办。」

    女仆如此说并离开了书房,平娜则站直了身子,为了迎接两位部下,而开始简单地收拾桌面。特别是将写有两人坏话的羊皮处撕碎处理掉。

    **

    仓田歌颂著属于他的春天终于到来了。

    高等精灵少女、无口无表情的知性派魔法少女、有少女外表的暗黑神官大姐合法萝莉,为什么这个异世界里出现的全都是伊丹喜欢的类型!GM我要求重新设定世界观啊!诸如此类打从心底不断呼喊至今的抱怨,一口气消散了。

    然后总算等到自己喜欢的属性角色登场的时候了。不管怎么想,他都难以压抑心中的兴奋感,不对,根本就是喜形于色的全部写在脸上了吧。但因为就在这里把人家推倒恐怕会造成可怕的后果,所以他却又不得不忍住不出声。

    特别是猫耳眼镜女仆佩露西亚的存在让仓田爽翻了。

    她并不是可爱系的猫娘,而更像是黑豹或母狮子般的肉食系大姐。

    就算是挂著圆形眼镜,但双眸的猫目却遮不住那冷彻的印象,修长身材的娇躯简直像是勉强塞进女仆装里似的,给人一种压抑的独特感觉。

    而且跟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厅或是柏青哥店里,那种一般人见惯的露出型Cosplay店员不同,她穿的不是那种暴露的邪道伪女仆装,而是为了工作而穿的制服,这种包紧紧的正派女仆装才散发出本物的原汁原味啊。

    对于被这样理想型的猫耳女仆照料的伊丹,仓田不禁抱怨道「羡慕死了,混帐家伙,再不快介绍给我,我就要在队长背后放冷枪(从后方射击同伴是相当凶恶的行为)阴你喔!」

    伊丹听了也只好苦笑著顺应了他的要求。「喂、仓田这边这位小姐是佩露西亚。佩露西亚小姐,这位是我的部下仓田,请多指教。」

    伊丹的介绍辞就像是对仓田下达了起跑灯号般,立刻让他跟著作出了自我介绍。

    「我,我是仓田武雄!请多指教!」加上紧张地敬上军礼。不过这副拙样却成功了赢得她「哈啊?」的疑问声,和绽放开来一丝笑容。

    佩露希亚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世上有人族男性对她表现出单纯的憧憬心。

    作为雌猫,佩露西亚虽对自己的容姿很有自信,也与有著洁癖性的小猫不同,是头成熟的母豹,她并不排斥让自己成为雄性目光焦点的行为。可是、人族男性大多数,都只是对她投露出充满欲望的骯脏视线,要不然就是受她体内散发出的兽性而胆怯不止。

    不过仓田却与他们有点不同。

    「猫与女人,都有著理解男人是否对自己抱持好感的直觉。」曾经有女性作家这么评论过。既是猫又是女性的佩露希亚倒是完美的体现了这一点,而自然地理解到了这种想法。

    虽然也并不只是纯粹的好意而已,但是碰到这种燃烧沸腾般的纯纯感情,倒还是她第一次对人类动了心呢。就这样,仓田与猫耳眼镜女仆间,竟然蕴酿出了还挺不错的一股气氛。

    以仓田和佩露西亚为例这样的感觉,而佛马尔伯爵家的众女仆也跟自卫官们热烈互动著。

    她们在深夜时刻还端出了茶与点心,这毕竟是贵族的馆邸,总不能坏了当家名声,有来客就要尽量拿出东西来好好招待,于是就准备了轻食与茶饮来作为宵夜。虽然是一群未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但现场的女仆们就这样应对他们,倒也还在对话中聊的颇为开心。

    武斗派的栗林与猎头兔族的玛米娜,感到奇妙的意气投合。这就像是看到肌肉动作片的主人公般的仰慕之情吧,特别是玛米娜昨天亲眼见到了栗林她的勇猛活跃,更是有著说不尽的赞赏之言。

    蕾莱则是对梅杜莎族的奥蕾亚感到很有兴趣,于是靠近加以仔细观察,甚至还伸手碰触她那蠢动如触手一般的红色蛇发。蕾莱不禁叹道,梅杜莎族由于她们那可悲的本能习性,多半是遭到人类虐待而日益减少,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滨临绝种动物了。蕾莱也是除了文献记录之外,第一次接触真的梅杜莎。

    萝莉则苦于对付虔诚热心的俄摩拉信徒女仆长,因为女仆长的殷勤应对而令她感到无法随便应付过去,只好继续说法讲授神的圣言真理。

    杜嘉则被人族女仆的玛姆缠著,不停追问她那身刘易士牛仔裤与T恤的潮装打扮,或著是能不能花钱买到之类而伤透脑筋。杜嘉所知道的范围顶多就是回答这件衣服,穿起来感觉如何之类的主观话题而别无所知了。女仆们对于这种伸缩性佳又舒适的质料,除了赞叹之外也是哑口无言。杜嘉则苦笑著说明,穿著这种容易暴露身体曲线的衣服,著实也令她有时候觉得挺困扰就是了。

    伊丹则跟富田、胜本等人聚在一起,在说明状况之后讨论今后的对策方针。瞭解到这并不是十分危急的状况后,他们得出了没必要勉强逃走的结论。

    就在这种热闹场面下,接到平娜密令的波赛丝小姐,以苦思不止的痛苦表情来到伊丹的门前时,却也谁都没有人注意到她伸手敲了敲门。

    波赛丝小姐因为过度紧张,比起敲门其实说她轻抚了门板一下大概比较符合事实。

    波赛丝在昏暗的走廊下痴痴等待回应。

    在毫无反应的房门前忍耐著。

    因为担心旁边有没有人路过,她转头左顾右盼著,在用力深呼吸一口气之后,为了缓解紧张感而深深再吐息。就算如此,她那双握住门把的手,还是无法鼓起勇气打开房门。

    「就由你来拢络伊丹」这道命令,对波赛丝而言就有如被宣判死刑一样的惨烈。

    虽然她早就已经有所准备,既然生为贵族之家,那就总有一天要为了家族利益或是政治目的,而决定自己的配偶对象。

    为了政治的目的而接待内外的宾客、有时甚至是动用肉体加以拢络,身为贵族之女的她当然也已经习以为常。

    她也很清楚帝国有无数贵族的良家千金小姐们,就这样绝望地嫁给了与梦想中的白马王完全两样的对象。不管平常过著再怎么光鲜亮丽的体面生活,这都也只不过是另一种等价交换的拟态伪装罢了。实情是这世上既然有人在挨饿受冻,那么吃饱穿好的高贵者们就得付出相对应的责任义务。

    可是最令人屈辱的是,她的对相却是那个伊丹。

    如果可以的话,波赛丝希望自己是在气氛优雅的沙龙里,与贵公子般的敌国青年将校身处对等的立场,享受著以充满潇洒、智慧的唇枪舌剑彼此交锋之乐。

    用甜美的肢体诱惑,用香水令其陶醉,想要我吗?想要吧?想要的话给你也没关系。但是,想要的话就乖乖顺从我用眼神著样暗示著,直到男方的精神全面投降,然后以潇洒的花坛当做床垫。

    可是理想归理想,现实嘛她与伊丹的邂逅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不但没能以剑会友,也还没来得及产生感情,她就已经把对方臭骂一顿之后踩在地上,又踹又扁。等她后来知道真相时,愕然震撼之状也是可想而知的。

    话又说回来这已经不算对等的战斗了吧,本姑娘的身子早就被糟蹋透了不是吗。像是不知哪里凑来的暴露夜袍、一头乱糟糟垂散的卷发、为了盖住额前的伤口而涂上了厚厚的白粉。这副惨状根本就是廉价妓女户的跳楼大拍卖啊。

    不管精神面或物理面来说,从一开始就败北了。她究竟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伊丹呢。走进房间里之后,她就只能忏悔请求其原谅,并献上自己的肉体作为牺牲,就这样贱卖掉了。

    男人这种生物,也绝对不是一种适合爬到床上之后,「你可以温柔一点吗?」之类的哀求可以求得动的东西。在献身以前,若没有用"好意"之名的担保品作押金,这一类的祈求是绝对没有兑现空间的。那这样匆忙把自己卖掉是要换到什么东西呢?

    心中猜想,恐怕今晚要负责击沉伊丹的决战角色,会交给后面的佩妮珠来干吧。自己只不过是用来赎罪与致歉的前餐甜点罢了,用自我牺牲的方法把之前犯下的大罪一笔勾消。自己就像是用来擦污渍的破抹布一样,不论是丝绢或是破麻,都只有用过即丢的下场了。

    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而想痛哭失声。但是不许哭、现在还不可以哭。如果哭了的话眼睛不就红肿起来了吗、能作为武器的美貌不就毁于一旦了吗。这世上也是有喜欢见到女孩流泪的男人吧,她非要撑到在男人的面前落下美人泪不可。那在眼眶里打转的真珠般泪晶,就在这样的心境下忍住而没有滑下脸颊。

    走廊静悄悄的,隔著这扇厚门后头就是寝室了。寝室里还有别的隔间门,这么设计的目标就是为了不让走廊上的吵杂声流入而做的隔音设计。

    波赛丝终于下定了决心推开房门,她走向那期待已久的客房里最深处昏暗之隔间,试图挨近伊丹的床位。

    波赛丝悄然无声地潜入,摸近了寝室,并打算要在伊丹因违和感而清醒过来之前,直接用官能的诱惑塞住他的嘴巴。

    但是她推开了最后一扇门走进寝室里,却是一番和乐融融的快乐气氛。

    一点都不考虑浪费地点满了蜡烛与油灯,女仆们与异世界的士兵们,彼此热络地饮茶攀谈甚为投机。

    更惨的是,房里没半个人注意到波赛丝的存在。

    「」

    被无视。

    「」

    被忽略。

    「」

    更直接一点就是被当空气了。

    「咕唔唔」

    好不容易才做足了必死的决心,却被这样对待?

    居然胆敢无视我帕雷斯汀侯爵家的次女波赛丝。

    你们还真有勇气阿。

    是在嘲笑本姑娘的存在不过就是张用过就丢的破麻吗?

    虽然谁也没有开口这么说,但歇斯底里式的被害妄想,令波赛丝迅速为自己惨遭忽视的现况作出了解释。身为女人,她绝不容许这种忽视自己的侮辱。

    要发泄这种从心底沸腾起来的怒火,也就只有靠她双手亲自舒压了。

    虽然用漫画般的状声词表现很幼稚啦,但请各位读者原谅我在这里用这种方式描写。在下一刻,她作出了以下的动作。

    唰唰唰唰唰唰!啪!!

    **

    不只是昨天右眼周围的乌青、今天这回还在左脸上添了个红色的掌印。除此之外,两颊还附上了像被猫抓伤的五爪血痕。被害者的脸呈现出这样一副惨状。

    「那、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

    在半夜三更吵起了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大骚动之后,平娜面前伫立的是以伊丹为首的自卫队一行人,与被他们押到平娜面前来的波赛丝大小姐,及宅邸里的众女仆们。

    帝国皇女平娜-戈-兰达殿下,现在感觉就有如吞下烧得滚烫的石头般,腹部再度感受到了灼热的疼痛感,并要求说明一下为何伊丹的脸上会多出伤痕的理由。虽然她怕的要命,但是立场上却又不得不硬著头皮问。

    「除了那家伙以外还会有谁呢喵?」

    「哎呀,大家都知道不是吗,佩露西亚小姐。」

    在仓田跟著附和一声之后,佩露西亚带著女仆们暂时退开了脚步。

    「右眼的伤势是原本就有的,与今天这次没关系。」

    萝莉拜蕾莱和杜嘉的证言之赐也退到了一旁。

    剩下来的一个呢,就是被自卫队员反剪著双手押来的波赛丝大小姐,仓田与栗林等人为了按住她而跟在后头。

    波赛丝低著头,「是、是我干的」用有如蚊子叫一般的泣声承认。

    相较起来,这时平娜发出的叹息声之深,却重到这大厅内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的程度。

    不只是胃痛,头也快炸掉了,平娜不得不伸手按住脑袋。

    「天啊,这到底是要本宫怎么收拾」

    「那个,我们只是来带队长回去的。这里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吧,等天亮我们就要动身」

    富田如此说道,但他并不知道平娜在苦恼什么,而纯粹是为了减少麻烦而这样避重就轻地发言。对他来说今晚看到的,不过就是他喜欢的美女,冲上去海扁了伊丹一顿这种程度的事情罢了。

    但是富田这种表达方式,却对平娜来讲无异于「随便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的最后通牒般严重。

    而蕾莱转译时,那欠缺抑扬顿挫的平板语调,更威力倍增地强化了这种威胁的效果。

    「这真是太令人困扰了!」

    平娜总不能放他们就这样直接回去所以她不停找藉口慰留大家,像是说请留下来一起用早餐吧、希望你们接受本宫的招待啦、诸如此类的无所不用其极。

    仓田在一旁则用抱歉的态度继续补充说明。

    「实际上伊丹队长被传唤到国会去作证了,所以他今天以内非得动身回国不可呢。」

    这时,蕾莱的翻译因为词汇上的选用问题而变调了。

    「伊丹队长受霓虹元老院之令回国报告,今日之内不得不归!」

    听到这理由的平娜,露出了「孟克的吶喊」式的表情。

    在帝国,只有那些踏上出世之途的超级菁英们,才能够踏进元老院走上荣誉之道。如果是受众所瞩目、将来有望成为领导阶级的人才,即使官位尚低,也会被授与向元老院作战况报告,甚至是直接谒见皇上发表意见的机会。

    而当她知道伊丹居然会被他们的元老院传唤时,立马就误会了伊丹是这种有重要地位的菁英人才。

    居然惹毛了这么重要的大人物再、再这样下去就完蛋了,不快想办法好好处理的话。

    这一刻,平娜瞬间作出了判断。

    她紧握拳头猛地站直身子表明了她的决心。

    「那、也请务必让本宫与您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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