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废柴就是废柴

    台版转自轻之国度

    大家都叫我废柴,请问我有机会受欢迎吗?(17岁,高中生)

    嗯,多多少少吧。

    1-1不要在教室里装睡!

    二〇一一年六月十二日的午休,我躲在教室角落里装睡的原因……?

    自己想一想吧。

    比方说上野动物园的海狸,不论何时去看,它们总是在呼呼大睡,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但如果它们在流经丰饶森林的广大河川中,它们也会忙着建造水坝,根本没有时间睡觉吧。

    就是这个意思啰。

    但我却和那些可悲的海狸们不一样,身边有个罗斯福总统。换句话说,像老罗斯福或小罗斯福登高一呼「我们要执行新政啦——」,然后召集全美所有无业游民说「来盖座水坝吧——」,比较符合我的情况。我有一个不断将名叫友情的政府资金,注入我身上的奇特朋友。

    「太一,我们去踢足球吧。」

    山背站在讲台上喊我的名字。(注1:本书主要角色都取自日本历史人物的名字。山背为山背大兄王,圣德太子之子,苏我马子的外孙。后来在皇位斗争之中,死在苏我入鹿的手上。)

    虽然我们从高一开始就同班。但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将我这种人当成朋友。他本身就有许多朋友了,而且外表也算满潮的。

    反观我,则是俗称的「没用的我」。其他故事中的主角「没用的我」面前,通常都会在某一天突然出现「神秘美少女」,不过出现「好朋友」倒是十分罕见。

    山背就是这种罕见的例子。

    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罕见,或是我和他是同性恋,是因为他真的是好人。山背不论是对我这种孤零零的人,或是发型活像FF(注2:FinalFantasy,日本RPG经典作品《最终幻想》(旧译为太空战士)。玩太多的吊儿郎当男,还是浑身汗臭味的运动社团成员,都一视同仁地对待,不会有任何歧视。

    我想,他一定天生就受到别人喜爱吧。纵使他并非情绪特别高亢的人,但只要有他在,气氛就变得出奇地活络。

    就算他开别人玩笑,也不会让人觉得被当成傻子。当大家哄堂大笑时,被逗弄的人不会觉得自己「被嘲笑」,反而有那么一瞬间,会产生自己在班上很受欢迎的错觉。

    山背真的太赞啦!我才不要什么神秘美少女咧!就算现在有神秘美少女突然大摇大摆地跑来,我也有自信对她大吼「臭女人!」将她赶回去,让她的神秘身分永远神秘下去。

    我根本就没睡着,而且还非常清醒,从代替枕头的胳膊缝隙中偷瞄教室里的模样。如果我这时候突然站起来,别人一看就知道我刚才在装睡。

    「嗄?」

    所以我装出一副睡迷糊的声音(其实这是我今天头一次开口讲话,所以声音有些沙哑),抬起头来。

    「喔,走吧。」

    说着,我揉了揉眼睛。

    准备一起踢足球的同学们已经聚集在走廊上,等待山背和我加入。有些是别班的同学。每个人都颇潮,感觉就像「东京飞鸟学园高一一梦幻队伍」一样。要不是有山背在,我根本没机会加入这支队伍。

    如果他们邀我「这个星期天一起找地方出去玩吧」,而我还傻傻跟去。然后途中山背跑回家的话,我一定不敢开口说「那我也要回去」,陪他们玩到最后。隔天早上才发现他们对我很冷淡吧。

    有人在地板上拍起足球来。我装出被他们催促的模样,从座位上站起来。

    「要在哪里踢?」

    听到我这么一问,山背回答,

    「屋顶上。」

    同时让我瞧了瞧手上的铁丝。那是为了撬开通往屋顶的门锁用的。虽然学校禁止我们上屋顶,但山背才不管这些。山背这种小坏坏的地方也是他的魅力吧,我要是也依样画葫芦,肯定会有人立刻去打小报告。这已经不是「歧视」,而是「防盗」了。

    山背和我正要离开教室时,外面的同学让出了一条道路。

    同时我们刚好遇见准备进入教室的曾我野笑诗。

    「你们在做什么?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曾我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高兴,看着四周的男同学。

    纵使是梦幻队伍,也不敢两眼直视有「东京飞鸟学园高中第一美少女」之称的曾我野,露出害羞的表情低着头。

    大家老是夸奖曾我野多可爱又多可爱,但我却不这么想。动不动就看镜子或是看手机,我觉得好蠢。

    应该说,我从没认真瞧过曾我野的长相。太可怕了不敢看。

    这家伙之前对班上的男生说:

    「存在感稀薄的人,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听到她说这句话,我浑身发抖,实在太恐怖了。

    要不是我摆出还算稳定的姿势——也就是装睡——的话,一定会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

    由于她长得太可爱了,据说每个星期都会有同学向她告白。连走在街上的时候,每隔五公尺就会有星探向她挖角(想不到装睡可以偷听到这一类的情报)。

    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事实。不过要我形容在视线范围的她的话,她的脚超漂亮。超级修长,膝盖等处仿佛婴儿般的肌肤吹弹可破,超漂亮。我要是再稍微傻正直一点,肯定会误以为「不感兴趣=没放在眼里」而对她上下其手。最后在检调室里供称「我以为她没看到我」,逗得警察伯伯哈哈大笑吧。危险危险。

    「我们现在要去踢足球,你要不要一起来?」

    山背望着曾我野的眼睛,很自然地说着。

    很自然地邀请她?

    这句话连梦幻队伍听得都僵在原地。我觉得我凝固之后体积有略为增加。

    「才、不、要。」

    曾我野以鼻音笑着回答,像是要分开我和山背之间一样离去。但套句行话来说,她离去的模样并不潇洒,我再一次深深佩服山背。

    山背拥有而我没有的东西——也就是山背的全部。应该说至少得拉三个山背来,才能填补我这个大坑洞吧。听起来好像变相在夸我很强,但这时候我真的这么想。

    在小内和长友的活跃之下,草地足球踢起来也不一样。

    大家都想以丰富的运动量守住前线到后卫线。天气明明热得要死,大家还拚命地跑。

    像我这种在球门前等球的进攻前锋,几乎没有人要传给我。

    这可不是我被大家排挤。要怪就该怪时代,大概吧。

    「有好球过来再叫我吧。」

    我这样告诉对方守门员,然后离开沥青地。

    被我们当作球门的天窗,外型像是便利商店卖的三明治。我靠近天窗坐了下来。日正当中的阳光烤到屋顶快烧起来。室内鞋的鞋底大概快融化了,踩在地上感觉黏黏的。在晃动的热气蒸腾之中,少了我之后正好变成五对五的球赛,看起来仿佛远在另一端。

    这时候镰足同学来了。

    刚才室内鞋的橡胶肯定融化了,她的脚步声听起来也啪哒啪哒的。

    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我们学校有人的头发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

    站在天窗旁边的她,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系着蝴蝶结,搭配百褶裙与蓝色高筒袜——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夏季制服——所以我以为她是我们学校的。

    但是她的发色——该怎么形容才好呢?整体而言像是严重褪色的金棕发,但是太阳光透过的部分却浮现微微的蓝色.,修剪到额头中央的整齐浏海,仿佛用喷漆染色般呈现淡淡的绿色。半长的秀发长度大约碰到肩膀,不过发尖各处都翘翘卷卷的,让人分不清秀发真正的长度。

    我猜想,这女生该不会嗑了药吧。

    不然就是刚才我在学校餐厅吃的油渣蔷麦面里掺了迷幻药。不是说经常发生七味粉里掺杂了大麻种子的新闻吗?

    这个看起来像嗑了药的小妮子(简称药妮子),以褐色的瞳阵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人,所以也直直地盯着她看。然后她嘟起略带倔强的鸭子嘴。

    「你是中野太一同学吧?」

    我们彼此凝视一段时间后,她开口说。

    「嗯,是啊。」

    听到我这样回答,她微微一笑。

    「我叫做镰足.中臣芝.D.大连(注3:镰足同学的名字取自中臣镰足,后来协助天皇推翻苏我氏之后,由天皇赐姓「藤原」,开启了日本史上的贵族政治时期。此外「连」是大和皇权时期,家臣中地位最高的姓氏。)。请叫我镰足同学吧。为了见到你,而从西元一一六五五年的未来前来。」

    看来她有必要接受尿液检查。

    她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绪。我看她一定嗑了不少药,例如大茶匙两杓、罚酒三杯的单位之类。

    然后她继续以嗑药的亢奋口吻说着。

    「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日本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了哟。」

    「日本的危机……?」

    我静观其变地露出害怕的表情,反正我从以前就感觉到了。

    全日本大概都认为下届世足预赛能轻松过关吧,不过太轻敌小心大爆冷门喔。不知道球场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才叫足球嘛。

    所以才一口气相中了我吗?「加入球队的是太一,中野太一。(代念:小冈)(注4:冈田武史,日本足球教练,曾经率领日本国家队参加一九九八年和二〇一〇年世界杯。)」这样吧,听起来不错耶。我、我要上场。

    但是啊……真的要召我上场的话,好歹也该有点像样的形式吧!例如证明内容的邮件之类。

    结果却送来一个堕落的偶像,我哪敢跟她一起去啊。

    「这个,我、我想专心待在现在这支球队,不好意思。」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结果这小妮子又改变了话题。

    「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个叫曾我野笑诗的女生呢?」

    「……有、有啊。」

    「她有姊姊和妹妹,她们三姊妹将会为这个国家带来毁灭哟!」

    「喔,是这样啊。」

    我的情绪和亢奋的她完全相反。

    「但是她们看起来不像会做出这种事情耶。」

    我以面对媒体镜头的应酬语气敷衍她,同时准备回去当前锋。

    但她却依然滔滔不绝。

    「从现在算起三十年后,曾我野笑诗将会受到指名,成为我国第一位女性首相。」

    「哈哈,真的假的。」

    因为听起来太电波了,我一边虚与委蛇,同时催促她继续说。我倒想好好请教一下,她要怎么粉碎莲舫议员(注5:村田莲妨,台裔日本民主党参议员,为日本史上首位台裔国务大臣。)的野心?

    「未来会成为她丈夫的人物,家族三代都担任国会议员。不久他也会成为众议院议员,但却会在任期途中猝死。代夫出征参加补选的笑诗,接收了丈夫的地盘而当选。之后政治仕途一帆风顺,最后终于催生了那个恶名昭彰的民宝公大联合政府吓。」

    「那是什么政党名啊。」

    「民」和「公」我似乎还听过,「宝」又是什么意思啊,神奇宝贝党?难道他们的政党宣言是「将梦幻神奇宝贝分送给全体国民」吗?乱洒钱也该有点限制吧。

    「笑诗的姊姊.由真子为笑诗的政治活动提供了资金后援。她的丈夫是亚洲最大财团.UNEBI集团的大老板。」

    「从来没听过这间公司呢。」

    「然后妹妹入香(注6:曾我野姊妹的姓名捏他为苏我氏,曾我野入香的名字与前述的苏我入鹿同音。)——她创立了一间没有人知道实情的公司,后来并吞了东京体育以外的报社、东京电视台以外的电视台、Champion以外的周刊少年漫画杂志,成为媒体王之后捏造支持曾我野内阁的舆论哟。」

    「不准说花枝娘(注7:原捏他为「侵略!花枝娘」,在周刊少年Champion连载的作品。)的坏话。」

    竟然敢随便夸口自己是媒体王,真实世界的媒体王.巴达克(注8:巴达克为鸟山明的作品「七龙珠」里,悟空的父亲。太一所说的媒体王,应该}怎么可能闷不吭声呢……哎?还是叫锐跑来着?

    「然后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跳这么快!」

    「向日本宣战的国家,有美俄中印英法德澳——」

    「日本输定了啦。」

    「我们的同盟国只有义大利而已——」

    是世界最大跨国媒体集团「新闻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鲁柏.梅铎。

    「又是他们啊。」

    「打到后来,日本列岛整个消灭啰。」

    「什么?消灭?」

    「在联合国军队的『无慈悲铁锤』作战之下,将全世界所有炸弹丢到日本来。最后日本真的被炸得连渣都不剩哩……」

    「喂喂,真的假的……」

    「然后韩国计划将太平洋改名为『东海』,但在全世界的反对下以失败告终。」

    「这……也难怪。」

    队友的长传踢得太远了,直接贯穿了我面前的球门线。

    我将自己从妄想少女的空想战记中拉回现实。

    「你看起来似乎不相信呢。」

    她纵身一跃,双手接住弹过来的球。

    「对呀,总之你先将刚才那篇故事上传到网路上,听听看大家的感想不是很好吗?如果受到青睐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出书呢。」

    我尽可能给她现实的忠告,只见她嘟起鸭子嘴,「唔~」地嘟囔了一声。

    「那就让你瞧瞧一项证据吧,这是未来的技术哟。」

    她将足球放在地上,往后退了三步。

    「这叫做反重力装置哟,只是不确定能不能对这么原始的运动有效。」

    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类似智慧型手机的装置,操作了一番。

    之所以叫「类似」,是因为可以看到它的画面在空中飞。我还没听过哪种机型,配备了连四周也可以呈现3D画面的液晶。

    「准备啰。」

    她缓缓助跑之后,一脚踢向足球。

    一阵强风向我袭来,感觉像是在白线外侧,目送通勤快速电车呼啸而过一样。连起脚射门都不足以形容这一球。被她踢出去的球以难以想像的速度飞出去,直线越过屋顶上的铁丝网,没多久之后消失在彼端的空中。

    然后她秀出一个《小子难缠》(注9:一九八四年的美国电影,叙述少年在日本师父的指导之下,学会空手道的成长故事。)里的站姿。

    「能不能帮我捡一下鞋子呢?」

    她那只只剩下袜子的右脚拇指扭了扭,向我示意。

    「噢……好。」

    我跑去捡起掉落在沥青中央的室内鞋。

    不仅是世界杯,我觉得我甚至对足球这项运动失去了一切兴趣。见识到这一记超人般的脚力,连C罗和梅西(注10:分别为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度和利昂内尔.梅西,皆获公认为世界最佳球员。)都变成了端不上台面的小咖。

    除了我以外,场上所有同学应该也有相同的想法。他们瞠目结舌地望着足球飞向的彼端,又以惊讶的眼神望向单脚跳着穿上鞋子的少女。

    「好厉害……」

    隔壁般的某某某说。由于我只透过山背和他说过话,因此不知道他的名字。

    「哇塞,好强喔。」

    和我同班的三轮点头说着。

    「你是怎么办到的啊,镰足同学。」

    「为什么球会飞那么远啊。」

    「镰足同学该不会是柯南吧?」

    其他不知道是谁的同学也跟着跑过来,围着不认识的少女。

    「哎呀呀,有点弄错力道的轻重了呢。」

    听到她这么说,大家跟着笑了起来。

    我的脑袋快抓狂了。

    为什么大家会知道她的名字?为什么她能这么顺利和大家打成一片?

    这时铃声响了。

    或许是因为在屋顶上的关系,音量大到声音听起来有点走音。

    「好啦,回去吧。」

    「惨了,那颗足球该怎么办?」

    「要去捡回来吗?」

    「没差啦,反正又不是我们的。」

    「对呀。」

    神秘发色的少女,跟在准备回教室的男生后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察觉情况不对劲吗?

    仿佛读取了我的心思一般,少女回过头来。

    「为了让来自未来的我能继续待在这个时代,所以我将你的同学之一丢到时空隙间里去了。他的相关纪录与记忆也被我的取代了哟。」

    「咦?你在胡说什……啊,不见了!山背……山背不见了!」

    五人队伍与六人队伍——之前我们来到屋顶时应该有十一人,现在加上自称未来人的女生,人数居然也是十一人。

    我唯一的朋友、大家眼中的人气王.山背已经不见踪影。

    「来,我们走吧。」

    我们新任的人气王.镰足同学笑了笑,对我招招手。

    「我们要结合两人的力量,攻略曾我野三姊妹。真让人技痒难耐呀。」

    1-2越认为不行就越会失败

    班上的同学竟然一如往常地喊着「镰足同学」、「镰足同学」,丝毫没有任何怀疑。大家都很自然地接受了午休时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

    这些被洗脑的家伙真讨厌。

    反正这些笨蛋连从四月开始就在这间教室里的我,全名都叫不出来。

    在第五堂课的老师来之前,山背的朋友说,

    「镰足同学,这个谢啦。」

    同时递过一本少年快报。

    「啊,不会不会。」

    镰足同学说着,同时接过去。

    这本少年快报,是山背早上买来,然后借给他看的……

    然后她在上课中偷偷拿出来看。

    「喂,镰足同学,现在正在上课。」

    被老师骂了之后,镰足同学的反应是,

    「啊,对不起哟。」

    一点也没有悔改的神色。

    不对不对,问题不是这样吧。

    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坐在山背的位子上,老师你怎么丝毫不怀疑啊?

    这时候应该喊「将山背还来!」才对吧,老师啊。

    话说「镰足同学」是什么意思啊,老师叫学生干么加「同学」啊。难道她想当个遣词用字有礼貌的头目角色吗?

    将山背丢进时空隙间里,偷天换日的镰足同学和我一起放学,就像以往的山背

    一样。

    我们和其他同学成群结队搭电车,转搭JR,然后再搭其他私铁回家。每换一次车就和一两个同学道别,最后只剩下我和她。就像昨天我和山背一起回家一样。

    在有点拥挤的返家急行列车中,我们抓着吊环站在一起。窗户外面的天色还很亮,丝毫没有黄昏的气息。

    「山背……他究竟怎么了呢?」

    我一边眺望车窗,同时开口询问心中一直在意的问题。

    我不知道是山背真的消失,还是我哪根筋错乱了,总之身旁的少女掌握着一切关键。自从她出现之后,身旁就开始出现怪事。

    她明亮的瞳眸从周刊杂志的车厢广告转到我的身上,微微挤了个斗鸡眼,感觉像是在装傻。

    「别担心,他没有生命危险哟。只是暂时没办法思考、感觉、欢笑或哭泣而已。

    一旦目的达成之后,我就会让他恢复原状。」

    「意思就是人质吗……」

    听到我这么说,她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些。

    「这种说法不对喔。我们不会强迫要求你帮忙,只是在诉求太一同学的良心而已哟。」

    「我……我才不要帮忙你咧!」

    由于情绪太激动,我吼出来的音量比我想像中还要大。

    「别看不起我了!如果你以为夺走朋友的自由就能让我对你言听计从,那可就大错特错啦!」

    回荡在车厢内的大吼,让玩手机和打盹的乘客都抬起头来。

    镰足同学像是叹气地「噢~」了一声。

    「这句话说得太好了……真不愧是废柴天王呢。我们的眼光果然没有认错人。」

    「废柴天王……?」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夸奖,让我不知所措。

    「我、我是天王吗?」

    「是的,你就像人类中的废柴模范一样。」

    「人类中的废柴……」

    「没错。在我居住的二十七世纪里,像你这种废柴需要接受基因治疗呢。不,因为实在太废了,可能会被当成资料而冷冻保存吧——」

    「够了,别再说了。」

    原来……我是人类中的废柴啊。怪不得我一直交不到朋友,也老是交不到女朋友,原来因为我是人类中的废柴。我自认长相还算中上,如果有人找我聊天,我有信心能回答得比那些杂牌艺人还要有趣。虽然或许有点蠢,但其实我也十分精通动漫画。结果我却一直不受欢迎,怪不得呢,因为我是人类中的废柴。

    「原来如此。那你找我这个特等废柴有什么事?」

    「噢噢,这种深不见底的挑衅抵抗力!真是货真价实的怪物级废柴!」

    镰足同学像是手心冒汗般,双手用力在胸前握紧拳头。「看来你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了呢。如同我之前所说,我们的目的是攻略曾我野三姊妹。」

    「攻略……?」

    我在脑海里想像曾我野笑诗的模样。

    记得她的个子相当高呢……个性似乎也很强势。

    「我对打架没什么自信。如果偷袭她的话,或许能让她受重伤吧。只是得看使用什么武器,我只能先声明这一点。」

    「这番完全废柴的意见值得一听,不过不是这种攻略啦。换句话说,我们希望你和三姊妹的其中一人展开恋爱关系。」

    「恋……爱……?」

    我被这两个字之间的空隙戳了一下,全身流窜着宛如心脏被剌中的痛楚。

    「噗…不、不行啦……我,没办法……」

    镰足同学抓着手腕挂在吊环里的我晃了晃。

    「为什么呢!这种剧烈的心情起伏对一个废柴而言十分理想呀,究竟是怎么了呢!」

    「谈什么恋爱……没办法的……」

    「不会没办法,我会帮助你的呢。」

    「可是曾我野笑诗曾经说过『对存在感稀薄的人一点都不感兴趣』之类的话耶?她怎么可能和我交往呢。」

    「别担心啦。其实她不是对你不感兴趣,只是不想和你这种个性阴沉、举止可疑,而且划时代地难搞的3K生物扯上关系而已,放、心好了哩。」

    「嗯,说的对。你直接一枪打死我算了。」

    我打了一个冷颤,挂在吊环上的手腕前端毫无血色。

    「你在这个时代可是最适合的呢。」

    「呃?你胡说什么啊。要和曾我野交往的话,当然得找个不是废柴的人啊,为什么找上我啊?」

    听我这么说,镰足同学啧啧地咂了咂舌,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

    「只有你才能达成喔。结婚,不,即使只交往过几天,女性就会因为和你扯上关系而身价暴跌——只有你符合这项条件。为了让她们失去社会地位、名声与信用,让她们对你出手是最好的方法。」

    「你当我是毒品还是什么啊。」

    镰足同学将手放在下巴上,歪着脖子。

    「姆,无论如何你都不肯帮忙吗?」

    「废话。」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呢。就当作没这回事啰。」

    由于她拒绝得太干脆,我有点吓到,挂在吊环下的身子也随之摇晃。

    「咦,可以吗?」

    「是的,因为我们不能强迫你呀。如果你的良心拒绝的话,我们也愿意尊重。」

    说完,她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男子,正准备用手机朝挂着吊环双脚张开,外型越来越像「人」汉字起源的我拍照。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抢过他的手机。

    「但是有一个条件,我必须从你的脑袋中消除和我见过面的所有记忆,丢到时空隙间里。」

    她掏出午休时见过的神秘机器。碰到从机器发出的绿色光线后,大学生男子的手机微微发出一道光芒,随即仿佛还原成粒子般消失。

    「消除记忆的时候,其他记忆也会以一小时到十年的单位跟着消失,请见谅。」

    「见什么谅啊!这误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你干脆直接将我变成动物或白痴算了。

    镰足同学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你愿意协助我们了吧。」

    「有什么办法!谁敢拒绝这种黑道威胁的手段啊!」

    「我们可不是黑道哟,是货真价实的政府机关。不过曾我野三姊妹的父亲却是披着实业家外表的黑道呢。」

    「饶了我吧!」

    急行列车载着我的惨叫、冷酷的镰足同学,以及手机被丢进时空隙间而哭丧着脸的大学生男子奔驰,撇下各站停车的小站。被遗弃在时空隙间的山背永远和我同在。但我搞不懂究竟什么是时空隙间,所以或许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RIP。

    急行列车第三站的三栋并排建筑,是离我家最近的车站。我下车之后,镰足同学也跟着我下车。她总不会正好和我相同方向回家吧,反正多半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刻意毫无反应地通过车站闸门。

    与车站相邻的平交道总是得等很久。我以为镰足同学会等到抓狂而来个时空跳跃,所以摆出预备姿势,不过她却规规矩矩地等待平交道栅栏升起。

    「镰足同学……话说你的全名是什么啊。」

    我为了打发时间而问她,她的视线从交互闪燥的红色指示灯移到我身上。

    「是镰足.中臣芝.D.大连。」

    「真是少见的名字,未来的人都是这样吗?」

    「因为我是义大利人。」

    「噢,原来是这样。」

    总觉得义大利这个词刚才冷不防地冒出来。「镰足算是义大利文吗?」

    「唔~该说是义大利文还是日文呢……若以这个时代的普遍表现方式来说,算是很有威严的名字吧。」

    「这一点都不普通,别瞧不起二十一世纪。」

    警示音停下来,栅栏晃了一下之后往上升起。看到栅栏升起的镰足同学「噢~」地喊了一声。

    「这种古典的平交道真是别致呢。」

    「未来没有这种东西吗?」

    「只有在博物馆里才看得到。」

    她以飞越路面铁轨沟槽的动作跨出自己的脚步。

    「等一下……你是指未来的日本吗?」

    「对哟。」

    「咦?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日本列岛已经被炸得连渣都不剩了吗?」

    听到我的话,镰足同学像芭蕾舞者般,以脚尖转身面向我。

    「后来在与现在列岛几乎相同的位置,建立了人工岛屿,只是耗费了很长的岁月呢。二十七世纪的日本,是由海上都市群所组成的企业联合国家。」

    「……真的假的,这么科幻啊,好像『苹果核战』(注11:日本科幻漫画大师士郎正宗的作品,曾改编成动画和电影。后面对话提到的「义体」则出自于另一部知名科幻作品,「攻壳机动队」里的人体改造技术。)。」

    「喔,士郎正宗的『苹果核战』!我在图书馆看过哟,不过目前已经没有实体本了。」

    「我很喜欢那部作品呢。电影我也去看过,不过原作我已经看了几十次喔。只是续集一直没出。最后一本单行本是一九八九年出版的——在我出生之前耶!」

    「第五集,很快就要出版啰。」

    镰足同学这句不经意的话,对我而言可是冲击性的消息啊。

    「咦?会出吗?真的假的?不是其他人画的吗?」

    「没错,是士郎正宗本人画的哟。」

    「真的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会出?」

    「二十二世纪初期哟。」

    「是吗?二十二世纪啊。真是科幻呢,超让人期待的耶。」

    我的心中充满了期待。真想早日见到迪娜与布里艾诺斯呢!第五集的剧情真的会来到海上都市波赛顿吧……

    啊,二十二世纪是距今九十年后耶……士郎老师确定得义体化了呢。

    「哗,科幻魂点燃了呢。我相信镰足同学是未来人。」

    「终于相信了吗?」

    镰足同学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很单纯,想不到却这么难搞。」

    后来我虽然努力想套出二十七世纪的科学技术,但却一一被镰足同学巧妙回避。就这样,我们穿越了商店街,进入住宅街。

    虽然这座城镇很安静,没什么特色,景物也很单调,但这是我成长的地方,我很喜欢。和认识的老婆婆擦身而过时,老婆婆会对我打招呼「回来啦」。见到一群跑到马路上嬉戏的小学生,我提醒他们「有车子经过,靠路边一点」;虽然他们乖乖地回答「好~」,不过等我离去之后,他们肯定会依然故我吧。

    「太一同学,你在学校和自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呢。」

    不断踢著书包的镰足同学开口。

    「是吗?」

    「没错。在学校的你,脸臭得活像被国税局追税追到快跳楼一样哟。」

    「要你管。」

    我咂了哂舌,镰足同学「呵呵」地笑着。

    「太一同学喜欢这座城镇吧。」

    「咦?」

    什么喜欢这座城镇,听起来超丢脸的。

    「这个……是不讨厌啦。总之这里很和平,而且人与人之间关系很好,这些还是很重要的吧。」

    镰足同学点点头,微微一笑。

    「太一同学的表情的确不错哟。」

    「是吗?」

    「我就是喜欢这一点,才会来到太一同学的身边。」

    咦……?

    她说「喜欢」……

    欸,是这样的吗?超越时空来找我的吗?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之前还以为你嗑了药呢,是我不对。

    老实说,镰足同学真的很可爱。既然她说自己是义大利人,那就是混血啰?只要她走在街上,就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呢,只是发色有点怪而已。

    「我最喜欢这种,在二十一世纪的漫画与动画中见到的单调住宅街哟。哎呀,能来到这里真是幸运呀。」

    镰足同学拿出神秘的非日本化机器(注12:日本商业用语之一,意指在孤立的日本市场中发展,失去了与日本以外地区的交换性。导致最后被来自外国的优秀商品淘汰。典型例子有日本的手机、电脑、导航系统等。)朝着四周的街道,看来似乎是在拍摄。原来她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城镇啊。

    ……哎,我真是傻了才会期待好事发生。

    回到家之后,镰足同学依然跟在我身边。

    刚才的期待又死灰复燃了。

    镰足同学该不会打算寄住在我房间吧?因为来自未来的人不是大多都这样吗?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哆拉A梦。惨了,我现在的柜子里塞得满满的,有地方让她睡吗——正当我胡思乱想时,她走过我家门前,来到了隔壁。

    「这里就是我暂住的地方。」

    「那里是物部家耶?(注13:姓名由来为物部守屋,曾与苏我马子展开废佛与拥佛之争,后来在皇位争夺战中落败而被灭族。)」

    「物部先生和家人已经搬走了哟。」

    「咦……可是早上见到他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是突然调职的。物部先生就职的公司赌上未来而进行的一大企划案——我将它丢进时空隙间里去了。」

    「时空隙间真万能。」

    从镰足同学的轻盈脚步,根本看不出她有这么心狠手辣。她站在隔壁家门前,取出那台机器。只见她轻轻举起机器一挥,门就无声无息地滑开。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竟然以未来的技术改造房子了呢(注14:这是日本节目「全能住宅改造王」的著名台词,旁白在每一集都会说出这句话。)。该不会连房子里面也改造了吧。

    「先这样,拜哩。」

    我看着镰足同学眨眨眼,消失在房子里,觉得她的确有些义大利气息。

    进入家里,在玄关脱鞋子时,妈妈从客厅探出头来。

    「啊,太一,回来啦。」

    「嗯~」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隔壁的物部先生呀,突然调职了——」

    「嗯,我知道。」

    我随口回答后走上二楼。就算我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我吧。

    当我准备进入自己的房间时,隔壁房间的门开了。

    弟弟大海从门缝中露出脸来。

    「啊,太一哥。」

    「喔,你回来啦。」

    「因为今天没有社团活动。」

    「噢,是这样吗?」

    弟弟目前国二,目前就读我高中附设的东京飞鸟学园附中。

    不是做哥哥的要老王卖瓜,但他可是这年头罕见的率直好孩子,长得也很可爱。很有运动细胞,隶属学校的篮球社。似乎也的确受到女孩的青睐,今年情人节在学校就收了十几个巧克力。

    弟弟不可能比哥哥更优秀——或许有人会这么说,但至少这句话不适用于我们兄弟。

    「太一哥,你知道吗?隔壁的物部先生啊——」

    「嗯,我听说了。」

    我将手放在穿着相同制服的弟弟肩上。

    「大海……千万别成为像我这样的废柴啊。」

    「咦?什么?」

    我撇下满脸莫名其妙的弟弟,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该怎么为今天一整天的神奇遭遇总结呢?我一如往常地打开电脑,让电脑无缝播放着庞克摇滚的名曲。同时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曲起一边的膝盖;另一只脚则随意地朝空中举起,表现出「无」的意象。然后右手指天,左手指着自己的下体,以完美无瑕的露鸟瑜伽姿势冥想。这时玄关的门铃响起,果然不出我所料,镰足同学来了。

    「我是刚搬来隔壁的镰足。」

    她向应门的妈妈打招呼,还很有礼貌地带了一盒点心来。因为她继承了被丢到时空隙间的我朋友=山背的身分,因此妈妈也很自然地让她进来。

    「太一,镰足同学来啰~」

    楼下传来喊我的声音。纵使在一一楼也能将玄关发生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但妈妈每次总要喊两声。

    走出房间,看到弟弟也跑出来一探究竟,我连忙将他赶回去。我可不想让那个来自未来的笨蛋染指我的弟弟。

    「好棒的住宅呢。」

    镰足同学看着我的表情,漫不经心地说着。她穿着背心与牛仔裤,和这个时代的女孩没什么差别。

    「和隔壁一样吧,这一带的建筑不是全都格局相同吗?」

    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将我说的话听进去,只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环顾室内一番,同时鼻子不断嗅着。

    「太一同学,这间房间……你是不是在点精油的时候,错加了鱼酱进去呢?

    「我的房间哪有那么腥臭啊。」

    我坐在有轮子的椅子上。「话说你来做什么的啊。」

    镰足同学屈膝坐在地板上,随手拿了本堆在地上的漫画来翻。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她的背后,她穿的背心乍看之下很普通,不过背后却大胆地敞开。当然不会露出内衣肩带那种不识趣的东西。这么说来……她没穿内衣?

    未来真是不得了。不过要是古时候的人来到现代,肯定也会有「立见妖〖穿短袖,此话当真!」的反应吧,或许是一样的。

    「我带来了攻略曾我野三姊妹时很方便的道具喔。」

    说完,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根以鲜红色塑胶袋包装,看起来像是鱼肉香肠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用来制作纪录点的道具,将它插在时空隙间中使用。」

    她撕破红色包装。

    「万一太一同学发生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误,就能瞬间回到事先设定好的时间与场所,很好用呢。」

    「真的吗!我的人生就是少了它啊!」

    看到我的反应,镰足同学暗暗笑了笑。

    她从包装里拉出来的东西,看起来还是很像鱼肉香肠,一根滑溜溜有弹性的棒子。

    「不论太一被三姊妹其中之一狠狠甩掉,被骂得狗血淋头,或是被警察抓走关进拘留所里。碰到这种情况,都能透过自动读取功能,不断重复挑战哟。」

    「我才不想重来咧,什么鬼啊。这是无间地狱吗?」

    她呵呵笑了笑,然后站起来。

    「那么就来设定吧,我们一起来。」

    「我也要吗?」

    「只有设定的人才能回到纪录点哟。」

    她将鱼肉香肠递给我。

    「我该怎么做?」

    「请握着一端吧。它会帮你做生体认证。」

    听她这么说,我战战兢兢地握着粗粗的香肠。

    「这样?」

    「是的。」

    她就站在我身旁,我偷偷往胸口瞄了一眼,看到一点不该看的东西。

    我的小香肠也稍微变得有精神了。

    「接下来将它保持水平,塞进时空隙间里。」

    我和她一起将香肠(不是我身上的小香肠)用力往前推,香肠的前端仿佛塞进看不见的洞穴一样消失了。

    「噢,这就是时空隙间吗!」

    「没错,直接将它缓缓塞进去吧。」

    「哇,感觉好恶心。是不是有点被往回推啊?」

    「没关系,请继续塞吧。想像将特大号座药塞进去的感觉。」

    「这怎么想像啊,到底是多宽广的肛门啊。」

    撇下我那完全垂头丧气的小香肠,肉棒滑溜地消失了。

    镰足同学仅以指尖微微地拍了拍手。

    「两人齐心协力的第一项共同作业顺利结束了。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啰!」

    「咦?你不是说要帮我吗?」

    听到我这么说,镰足同学仿佛想起什么一般忍住笑意,紧闭着嘴唇颤动。

    「我也是很忙的呢。我受到国立国会图书馆的委托,必须尽全力购买二十一世纪的稀有御宅文献。所以我得赶快回到隔壁,去确认一下虎穴、甜瓜、ZIN和MANDARAKE(注15知道这四个是什么东西的读者,宅力指数都相当高。)等通贩网站——」

    「原来你的来头这么大啊。」

    仿佛将我的挖苦挡回去般,镰足同学碰了碰我的身体。

    「别担心啦,在学校我会陪着你的。而且就算发生任何麻烦,回到这个纪录点的话,我也一定会来找你啰。」

    虽然我还无法接受,但她似乎真的很忙,雀跃地站了起来。

    「那就明天见啰,拜啦。」

    然后就回去了。

    啊,这次我觉得她很有日本味。

    1-3没有任何事情无法重来。

    …………

    F○CK!这是什么鬼啊!

    我明白了。我在被窝里终于明白了——厅克日疋早上听音乐。

    电音系和嘻哈系比较适合晚上。其他的领域我没听过,也没兴趣。J-POP之类的话,反正便利商店老是在播,和时间没什么关系。

    庞克适合早上。

    真实庞克因为大家都是工人阶级,为了工作而必须早起。这才是真正的庞克。

    或是因为太穷而饿到早上醒来,这也是庞克。

    而我也算是真实庞克。

    「太一,镰足同学来迎接你啰!」

    别听她鬼扯啦,老妈!快把她赶回去!她既不是我朋友,也不是我的青梅竹马啦!

    「抱歉啰,那孩子还在睡。镰足同学,可以麻烦你叫醒他吗?」

    「我不要,他的房间里散发出腐败尸体的气味。」

    你们在玄关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将房间门关起来啦!

    真的会累积压力。

    真实庞克大概有个条件是「和老妈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然根本无法表达真正的愤怒或憎恨吧。记得席德.维瑟斯(注16:英国庞克乐团「性**(sexpistols)」的贝斯手,二十一岁时因吸食过量海洛因而死。)死时,发现他的人就是他妈妈……他妈妈很可疑喔。

    更何况我讨厌有人早上来迎接我上学。会勾起心理创伤。

    「太一,〇〇同学们来接你啰!」念国中的时候,这句话我听到烂了。

    「今天又要请假吗?可是〇〇同学们特地来迎接你呢。」拜托老妈,他们才不是我的朋友!只是老师叫!〇〇同学们的微妙表情,看仔细一点好

    不好!

    哎,真的,我差点就回到人生中最敏锐的那段时光了——待在保健室,在上课讲义的背面凌乱地写下「学校战火(注17:出自二战电影「巴黎战火」(IsParisBurning?)。)」这首自创曲的歌词,那个时候的我。

    如果当时的敏锐能和现在的知性结合的话,真的超强啊。别管什么曾我野三姊妹了,将日本炸上天吧。

    我并不是毫无理由地宣称「不想去学校」。

    如果学校「只是」念书的地方也就算了。但是世界上有太多即使想念书也没得念的小孩,知道这个事实后,我就觉得自己非念书不可。

    可是,我现在却被迫背负了与念书完全无关的使命。这样绝对大有问题。

    昨天回来的时候,镰足同学说,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

    然后将照片塞给我。A4尺寸,画质非常好的照片。

    「这是资料。要决定攻略路线时,请以资料为参考哟。」

    「还攻略路线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曾我野笑诗的表情,几乎是原尺寸大小的照片。

    吹弹可破的肌肤,清柔飘逸的秀发都清晰可见。

    身材如此纤细,但是脸蛋却看起来好柔软……的确是很可爱呢,从照片上看起来。

    「然后这是全身照片。」

    镰足同学交给我的,是穿制服的曾我野笑诗从头到脚的全身照。照片中的她将手背在背后,脸上浮现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看照片的我。

    话说这张照片是何时照的啊?

    「接下来是妹妹曾我野入香。首先是上半身照片。」

    这张呢,以一句话形容的话,真是绝世美少女呢。

    虽然有点像姊姊笑诗,不过感觉比较朴素,说不定我会比较喜欢她。

    「她是国中生吗?」

    「对呀。」

    镰足同学点点头,将入香的全身照片递给我。

    「咦?这不是我们国中的制服吗?」

    虽然制服很眼熟,不过穿在入香身上感觉很可爱。

    微妙的不合身感觉也好可爱~喔。(和「这是魔术~喵」(注18:日本魔术师山上兄弟的招牌台词,两人为金氏世界纪录认定全世界最年轻的魔术师。)一样的音调)

    「太好了,彼此有交集呢。」

    「应、应该不算吧。」

    虽然国中和高中在同一片校地内,但彼此几乎没有交集。要从我们这边到国中部的校舍也不是不行,就怕被一群小混混模样的小鬼们包围说「学长,来一下吧?」

    他们一定以为欺负高年级的就可以打到稀有宝物吧。又不是魔物猎人,搞屁啊……

    「最后是长女曾我野由真子,大学生喔。」

    她和两个妹妹不一样,长得十分端正。

    三姊妹中她的头发最短,感觉最朴素,戴着黑框眼镜——长相非常清秀,不愧是女大学生。

    而且从她身穿的衬衫丰满度——这张照片怎么裁在这么可惜的位置啊。拜托立刻将能让大家感到幸福的上半身照片送来吧!

    「这是全身图哟,附带一提是八十八F。」

    「八十八F?」

    我一把抢过镰足同学手上的照片,仔细端详从由真子的清纯长相根本无法想像的极上巨乳身材。

    「唔,八十八F……真的有八十八F吗……」

    镰足同学一脸讶异地瞧着我的表情。

    「是呀,八十八F。这张照片的资料编号是八十八F,有问题吗?」

    「哪有人取这么爽的资料编号啊!」

    我忍不住对她大吼。

    镰足同学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什么……资料编号很爽?这句话真有意思呢。说不定是脑神经有异常喔,我们赶紧来做个实验吧。等一下会显示出一千个数字,当中如果出现觉得很爽的数字,就以手指比圈圈;如果不爽的数字,就以手指比叉叉——」

    就这样,等到我不明就里地被强迫依照爽与不爽来分类大量数字,思考能力麻痹之后。

    「那么,先从谁开始攻略呢?」

    听到镰足同学一问,

    「啊,二女笑诗感觉比较爽。」

    我脑袋空空地回答。

    反正只要去学校,就算不情愿也会见到她的面,所以这样选择很自然。另外两人在看到照片之前,我根本完全不认识。

    不过,一旦去上学之后,可就没那么自然了。

    明明搭的电车和平常一模一样,但我却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喉咙干渴——紧张的不得了。

    「唔……自然地……尽可能自然地找她聊天……很平常地和她打招呼……但是……唔……我从来没和她说过话……唔……曾我野,看到我一定会笑我……女生们,会笑我……唔……女生……唔……」

    「你的情绪似乎非常亢奋呢。」

    背靠着电车门,和我面对面的镰足同学满足地点了点头。

    「完全进入发情的状态,这样非常好哟。」

    我现在感觉非常不舒服,连抓着扶手站着都勉强。结果镰足同学看到我这模样,竟然还开心地笑出来。让我不禁觉得,早上来迎接我才不是这样子咧。

    从踏出家门后就一直高亢的紧张感,在看到校门的时候达到了高峰。

    我平常走的侧门,宽度仅能让一台卡车通过。但现在在我眼中,却仿佛是地狱之门。

    「唔……会成功,绝对会成功。」

    我低声说着,设法鼓舞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害怕呢?只是早上打个招呼而已哟。」

    镰足同学若无其事地说着。

    「呃,像这种有点熟又不会太熟的最尴尬了。虽然我认识她,却从来没和她说过话。」

    「是这样的吗?」

    说着,镰足同学忍着打呵欠。难道未来人丝毫没有面对人的压力吗?还是因为她的个性使然?

    我知道经常有人说「不要愁眉不展」,或是「正面思考会改变人生!」之类,但那基本上只是因为本人没有愁眉不展,个性积极而已吧。否则他们怎么敢恬不知耻地将这些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呢。

    我只会愁眉不展和踟蹰不前,因为我天生个性如此。

    「太一同学,请看这个。这是二十七世纪的新闻画面。」

    她从机器中放映3D影像。看起来像是小学的教室,小鬼头们面对著书桌。

    「这是什么?」

    「因为二十七世纪的日本国力衰弱,因此连小学生都无法获得充分的营养午餐。」

    「啊?真的假的……」

    仔细一看,小鬼头们的表情都略显哀戚。

    「一旦太一同学攻略曾我野三姊妹,让日本危机防患于未然,他们就有饱足的午餐可以吃了哟。」

    镰足同学盯着我的脸瞧。

    老实说,我对这种最没抵抗力了。我会贯彻庞克态度,也是因为「如果我们对此视而不见的话,重担就会落在后代子孙的肩头上」这种思想。

    「知道了啦……现在不是皮皮挫的时候。比起这些孩子所受的苦难,我的现状根本不算什么吧。」

    「喔,太一同学,真是了不起。」

    镰足同学双手紧紧握着机器,贴住胸口。

    「这么一来,小学生们终于可以脱离只有针对肉、鱼、素食者三种主菜中选择其一的可悲现状了哟。」

    二十七世纪……人类似乎比现在还要堕落吧。

    「告诉那些小鬼,重新回去尝尝脱脂奶粉(注19:战后的日本有一段时期,小学的营养午餐喝的是美国生产过剩的脱脂奶粉。)的味道吧。」

    听到我这么说,镰足同学歪着头「唔」了一声。

    「脱脂奶、粉……?嗯,那是什么呀。」

    我穿越餐厅后方前往校门口,执行绕到从正门上学的曾我野笑诗正面的战术。镰足同学的机器传来「哔哔」声,显示出神秘3D地图。

    「曾我野感应器有反应了!笑诗正从正门入侵!」

    「好,我去去就来。」

    我丢下她从校舍迂回,逆向跑在通往正门的上学人潮之中。

    无失误穿越人潮弹幕之后,我抵达目标.曾我野笑诗的面前。她似乎没有看到我,差一点撞上我而「哇」的一声。

    「嗨……(咳)」

    我原本想以柔和的声音对她打招呼,但却喘不过气而咳了一声,变得有点含糊

    不清。

    曾我野笑诗双手紧紧抓着侧背在肩上的书包肩带,露出有点惊慌的神色。

    「什、什么?」

    「这、这个……(咳)……曾我野……同学:::呃(咳)……噗嘻嘻……早、早安。」

    登登——

    头上突然出现宛如落雷的声音,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哇,怎么啦!」

    「出局——」(注:20日本综艺节目「不能笑系列」中,只要有人笑出来,就会出现这种效果音。)

    镰足同学的声音响的不得了。

    「怎么回事啊!到底怎么搞的啊!」

    身处在看不见脚边,连自己的手也看不见的黑暗之中。一股坠落坑洞的感觉来袭,我反射性地缩起身子。

    然后四周突然亮起,我被手脚突然碰触到的冰冷物体吓得跳起来。然后才发现那是自己房间的地板,但我的身体完全飞离了地面,直接撞上堆在墙边的漫画,被漫画埋住。

    「完全出局啰。」

    镰足同学叉着手低头看我,皱着眉头。

    「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会在房间……」

    「这里是二〇二年六月十二日下午四点三十八分你的房间,也就是纪录点喔。」

    「啊?」

    「出局了哟,因为你攻略曾我野笑诗失败了。」

    「等一下……是谁决定失败的啊?」

    「纪录点标记内藏的电脑,会根据你的行动预测分歧的未来,并且仔细分析。最后电脑判断,你无法和曾我野笑诗展开恋爱关系。」

    我将埋住自己的漫画书拨开。

    「我的行动哪里有问题啦,我确实向她打招呼了耶?」

    镰足同学从虚空拉出鱼肉香肠。

    「老实说,实在太恶心了呢。突然用力咳嗽,你到底在搞什么呀……」

    漫画的边边角角戳着我的背,我站起身来。

    「那不能怪我啊,我都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才会喘成那样。」

    「那么,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像一只拚命想逗主人开心,勉强用后腿站起来而抖个不停的小狗一样,眼看镰足同学杀气腾腾地逼近我。

    「为什么要笑呢?难道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还是因为自己丑态百出而自嘲的笑呢?」

    「呃,这个……对不起。」

    我毫无反驳的余地。

    镰足同学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泄气般的微笑。

    「算了,这不是太一同学一个人的错哟,很多事情都超乎想像。曾我野笑诗的坚固防御超乎想像,太一同学的恶心程度也超乎想像。虽然只了解这些,但还算是成功,毕竟还在第一次接触的阶段。」

    「抱歉我这只癞蛤蟆配不上她。」

    听到我的道歉,镰足同学依然笑着抬头仰望,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

    「话说啊,我想了一下——」

    镰足同学抬起头,望向站着的我。

    「想什么呢?」

    「是不是换个攻略对象比较好?」

    「喔……这么说来?」

    「算不上认识的认识反而难搞耶。所以我想,从两人相遇开始试试看。放弃曾我野笑诗,改从妹妹入香下手。」

    镰足同学两手一拍。

    「嗯,正面思考很好哟。」

    「而且国中女生啊,不是都对高年级男生没有抵抗力吗?所以这一次,我很有自信喔。」

    「虽然不知道『高年级男生=太一同学』的等号怎么画上的,不过将对象通用化,是知性活动的第一步呢。」

    镰足同学将「对我而言」昨天拿到的照片,再一次给了「对现在的我而言,」来自明天的我。

    我拿着入香的上半身照片,特别是可爱的嘴边,凑近眼前仔细地观察。

    「镰足同学,除了这张照片以外,没有任何关于入香的情报吗?」

    「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呢……」

    但镰足同学却看了一眼神秘的机器,我紧咬着这一点。

    「喂,就在那里吧?赶快给我拿出来。」

    镰足同学皱起眉头。

    「这可伤脑筋呢。依照个人情报保护法,禁止将收藏在这里的资料拿给一般市民看呢。」

    「什么?都胡搞他人的记忆了,还敢说什么个人情报保护法!别管那么多了,拿给我看就对了!我不会用来干坏事的啦!」

    「姆,可是历史已经证明过,嘴上这么说的人都会将个资拿去做坏事呢。」

    将神秘机器贴住额头,镰足同学歪着头。

    「这样好了,太一同学你来询问,我回答你的问题。因为真的没办法让你直接看见那些资料。」

    「好,我知道了。」

    我再次看向入香的照片。

    「那我问你,入香的初吻年龄究竟是几岁?」

    镰足同学操作机器。

    「初吻,初吻,我看看……」

    我在一旁紧张地吞口水注视着。

    这可是赌注呢。

    虽然我问她「究竟几岁」,不过重点不在那里。

    命运是二选一,成败就在一着,死亡或荣耀(注21:这是冲击合唱团(TheClash)的名曲。)……

    「喔,找到啰。我看看……关于初吻的显示结果是『还没』。」

    「欧耶——!」

    我举起拳头朝天一举。想不到这颗行星上,还有尚未被任何人践踏的圣地……亲吻的理由?因为那里有嘴唇啊——将来,等我因为称霸世界上无人征服的唇峰,丰功伟业受到英国皇室颁发骑士称号时,我会如此告诉女王陛下,并将勋章丢还给她。

    「附带一提,根据我们的资料,太一同学的初吻经验也是『还没』。这样就有交集了呢。」

    「要你管。」

    总之,现在燃起了希望。这并不只是我个人的希望,而是整个国家的希望。加油吧我!

    「『恋爱者,以接吻为首,始能获得』——古人这句话说的真是好极了。」

    「那是什么呀?」

    镰足同学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输给几百年前人类的知识,吓到了喔。她绝对想不到,那是我刚才自己瞎掰的格言!

    「决定啦,我要以成熟的热吻攻陷入香!」

    镰足同学一脸惊讶地摇了摇头。

    「可是这样,必须先和入香进展到能接吻的亲密关系吧……」

    「拜托,小孩子懂得嘴唇与嘴唇接触叫做接吻吗?入香她现在肯定还是这么认为。这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散发异样魅力的成熟男性,也就是我!女孩不是都争先恐后地想长大吗?所以让我以热烈深情的一吻,告诉她长大的滋味。当然,第一次接吻的入香肯定会吓一跳而抗拒我。不过最后,从她可爱的嘴唇缝隙中注入的成熟恋爱精华,将会让她身心——」

    登登——

    黑暗吞噬了我的房间。

    「出局——」

    光线恢复之后,我只比原本的地点稍微移动了一点位置。不过在黑暗中的飘浮感让我失去了平衡感,一个重心不稳而摔倒,漫画塔也随之崩塌。

    「能不能收敛一下你那下流的妄想呢。」

    镰足同学依然坐在床铺上。

    「没有啦……恋爱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追根究柢就是男人与女人,身体与身体——不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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