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黑魔法少女与不良少年

    樱花随着春风飞舞,看起来就像从万里无云的晴空里飘下片片桃色雪花。

    漫长的冬天结束了,逐渐回暖的大地温柔地叫醒冬眠的动物们。

    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街道上充满生气。花儿盛开,鸟儿婉转啼叫,一切是那么地祥和平静。

    气死了,真的令人火大。

    我一边看着窗外一边这么想着。要说我在火大什么,首先,看到大家一脸高兴的样子就让人觉得不爽,就连小猫小狗看起来都那么幸福。而且,我竟然会一边看着这幅景象,一边觉得「啊~真是和平啊」,这是最糟糕的一件事。

    今天是开学日,这里是教室。我,空口真帆坐在最靠近窗户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浏海垂到眼镜前,让我的视线变得更狭窄。反正我不想看到人们幸福的笑容,所以这样正好。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我们在教室里等新导师过来。从今年开始我也升上高二了。哎,反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就是课本内容不一样、教室不一样而已。就算同学有换,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因为,我几乎不记得一年级班上的同学,所以就算同学有变我也不晓得。啊,这并不代表我是个无情的家伙哟,反正同学们也都不记得我,大家彼此彼此。

    这样的我有一个很棒的绰号,也就是「黑魔法」。把空念成「kuu」,把口当成「ro」,就会变成「黑魔法」。就像这个绰号一样,我非常喜欢黑魔法,是一个超爱魔法跟咒语的阴沉少女。我认为如果想要歌颂、享受忧郁的青春,就应该画个具有原创性的魔法阵才对。

    我内在的个性虽然非常激烈,但外表看起来跟空气没有两样。所以,不管是谁,几乎都不会记得我。

    ……不,话也不是这么说。有一部分人──虽然真的很少很少──是记得我的。

    「空口同学!我们又同班了耶!夜露死苦啊!」

    正在发呆的我被突然其来的大嗓门吓到,身体僵了一下。我记得这个声音。惶恐地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女孩站在我后面。她的肩膀很宽,个子也算高,以女生来说是很棒的身材。她今天也像平常那样,把染成茶色的头发挑出一半扎成小髻。从她刚刚的声音听起来,最后那一句「多多指教」大概被她代换成暴走族喜欢用的奇怪汉字了吧。

    「怎么了?吓到了吗?你还是这么胆小啊?」

    说着,像猩猩一样的女孩哈哈哈地大笑。这家伙叫大河内裕,我们从一年级开始就同班,她也是记得我名字的危险人物之一。如果这家伙的纤细心思能多到像她的体型一样巨大就好了。不只是外表而已,这个半兽人连内在都很粗鲁。

    「呀!不知不觉我们就变成二年级了耶。」

    大河内说着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差不多也到了交男朋友的时候了啊。」

    「是这这样吗……」

    「当然啊!春天是邂逅的季节嘛,我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所以一年级新生绝对不行。这样一来空口就有机会了啰?」

    说着,大河内竖起大拇指朝我眨眨眼。我本来想附和着笑一下,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笑,只好面无表情地竖起大拇指应和她一下。看到我这个样子,大河内顿时愣住,然后又开始哈哈大笑。

    一年级的时候,我不记得自己跟大河内特别要好。可是升上二年级之后,大河内却突然变得跟我很亲近。我跟大河内说话时,心里也没有什么抗拒感。这真是一个谜。不是我自夸,我这个人超怕生,无法跟初次见面的人相互对看的情况还算普通,就算是跟相处了一年的同学交谈,我都还是很紧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可以很自然地跟大河内聊天。这种情况真的超诡异。不过,世界上或许就是有这种事,有人不管再怎么想跟对方示好,就是没办法奸好相处;但有人就是可以因为一点小小的契机而建立深厚的关系。不过,以上这两种我都敬谢不敏。

    「既然升上二年级了,空口同学要不要顺便换个发型啊?」

    我摸摸自己的黑发,现在只是在脑后随便扎个马尾而已,怎么看都不能算是时髦漂亮的发型。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是什么时候去美容院的。

    「你只要让自己变漂亮一点,一切就会很顺利喔。」

    大河内不负责任地说着,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还敢这么说。

    让自己变漂亮啊……

    要是有时间做那种事,不如多花一点时问在自己的兴趣上。这种想法占据了我大部分的心思。顺带一提,我所谓的兴趣指的是黑魔法。不过,另一方面,我心里其实也在想着,如果能努力让自己变漂亮的话,说不定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他。

    开学典礼前在三年级教室前的走廊遇见的那个人……

    只要闭上眼睛,他的身影就会清楚浮现。

    「空口,你怎么了?」

    对啊,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想起偶然在走廊上看到的男生……?

    「没什么、大概。」

    「真的吗?你都不说话了耶。」

    「这很正常吧。」

    「啊、对喔,没错。」

    大河内像是觉得很有趣似地笑着。我知道她没有恶意,同时我也很清楚,她脑袋里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过了好一会儿,导师走进教室。大河内一看到老师走进来,就跑回自己的座位。春天的和谐气氛又再度充斥在我四周。

    导师是一个单身的中年女性,她在讲一些关于高二生该有的心理准备和对于未来的打算。我漫不经心地听着。

    老师说后天是入学典礼,明天是春假过后的考试。我并不特别讨厌考试,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抗拒心态。当老师提到考试时,教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重。等老师说完话,这一天也结束了。我收拾好书包,第一个离开教室。

    每天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在学校和住家之间往返,抱怨着自己、四周的人们,以及这个世界。就这样畏畏缩缩地度过每一天。

    ……这样真的好吗?我在走廊上停下脚步。

    许多学生笑着从我身边走过。

    我不能像他们那样笑着吗?

    举起僵硬的双脚,我迅速穿过三年级教室前的走廊。越接近玄关,我的步伐越大,速度也变得更快。

    只要我想改变,就一定能改变吧。我一面这样告诉自己,一面走出学校。

    隔天的考试成绩跟平常一样,也就是刚好比平均成绩再高一点点。我的分数差不多都是这样。虽然没有很认真K书,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在念,所以分数差不多就这样。

    「所谓的实力测验,当然要靠实力来考啊!念书的人就是违反规则!」

    考完试之后,大河内大声嚷嚷着。如果大河内拿到好成绩,说起这些话就会让人觉得她很厉害,不幸的是,她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考试结束之后,导师走了进来,班会时间开始。

    不必负责明天入学典礼筹备工作的人就可以放学了。听到老师这么说,大家响起一阵欢呼。我听着大家高兴的叫声,心里悄悄地紧张了起来。

    我下了一个决心。

    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的那个身影让我下定决心。

    在考试开始之前我就做了这个决定。没错,穿过三年级数室的走廊时就已经做了决定……

    老师说完话之后,大家开始打扫。打扫时我的决心并没有动摇。打扫完之后,被选上当班级干部的人要去体育馆准备明天的入学典礼。我虽然不是班级干部,不过还是抱着坚定的决心走向体育馆。

    我要开始参加社团了!

    「这是怎么回事?」会这么想的人请举手。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懂,一点都不了解我这个人,对于我的个性连一丝一毫都无法解读。我开始参加社团活动,就好像鱼要在陆地上生活一样,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几亿年前巨大进化奇迹的冲击,今天又再度发生。就像鱼不能用鳃在陆地上呼吸一样,在青春友情之类的气氛里,我也同样不能呼吸。所以我是硬逼着不甘不愿的左右脚往前走,要去一决胜负。

    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参加社团活动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是,第一,我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永远不会成长。然后,第二,我想参加的那个社团里,有个让我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在意的人。那个让我用十几亿分之一的心思去在意的人,就是昨天早上,开学典礼前在三年级数室走廊上碰到的男生。

    我来到体育馆门口,很多学生与老师进进出出。馆内应该正忙着为明天的入学典礼作准备吧。

    一般来说,在这种时候,体育馆里的社团活动应该都会暂停一次吧,就算想练习也不可能在体育馆。可是,我想参加的那个社团今天仍旧会在体育馆练习,这是我事先掌握到的情报。

    我不是要到体育馆的平面球场,而是要去体育馆里面的舞台。

    会使用体育馆舞台的社团,话剧社。我想要参加的社团,就是这个话剧社。

    我站在体育馆门口,进退两难。很多人从我身边经过,为了避免自己挡路,我退到走廊角落。目的地不就在眼前而已吗?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可是,我的脚一步也跨不出去。

    走到这里之后,勇气开始动摇。

    已经升上二年级了才来参加社团,人家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我对演戏根本一窍不通,突然说想加入社团,这样人家不会觉得很诡异吗?

    这些想法在脑袋里面乱转,让我非常困扰。

    目的地就在那里,只要走过去,说一声「我想加入」,就万事0K了。只不过是这种事而已,连幼稚园小朋友都做得到。只不过是这种事而已,就连会用两只脚走路的机器人都做得到。只不过是这种事而已……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气全部吐出来。

    好!我一定办得到!

    我踏出关键性的一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空口同学。」

    就跟之前听到大河内叫我一样,我全身发抖,我想我的心脏大概只有豆子一般大小吧。我克制激烈的颤抖,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同班同学站在我身后。跟大河内一样,她也是少数记得我的少女之一。

    「雏、雏浦同学?你来参加社团活动吗?」

    她叫雏浦志乃。跟矮小的我不一样,雏浦有着模特儿般的高挑身材。跟我乱蓬蓬的头发不一样,雏浦的头发是美丽的长直发。总之,雏浦跟我不同,她是个气质高雅的美女。这样的她竟然跟我同年级,实在很不可思议。到底要吃些什么,才能长成像雏浦那种纤细高挑的美人呢?

    雏浦眯起充满日式风情的细长眼睛,微微一笑。看着她的表情,我想她一定很受欢迎吧。不希罕,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受人欢迎。

    「嗯,空口,你真的来了啊。」

    「嗯、啊,是的,应该说我从以前就对演戏很有兴趣了,我对演戏并不是没有兴趣喔,并不是连一眯眯兴趣都没有喔……」

    雏浦是话剧社的社员。之所以知道今天话剧社有活动,也是雏浦告诉我的。我不记得自己在一年级的时候跟雏浦特别要好。可是,就像我跟大河内一样,不知为何,我跟雏浦说话时也不会觉得不自在。我曾经跟雏浦说过,也许我可以考虑加入话剧社。

    「为了爷爷的遗言,所以我一定要演戏才行……」

    我为自己的参加动机找了藉口,尽量让它听起来自然一点。可是,总觉得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话并不会让情况好到哪里去。

    「这样啊。先进来吧,我们大家都很希望有新社员加入。」

    雏浦继续露出温柔的笑容,拉起我的手。由于被雏浦拉着走,我刚刚下定很大决心之后才踩下的第一步脚印,很快就距离我很遥远了。

    体育馆里面摆了很多折叠椅,明天入学典礼的准备工作一项项进行着。正如我所料,很多人忙进忙出。为了不打扰他们的工作,我们沿着旁边走,走向舞台。

    舞台帷幕放了下来,从平面球场看不到舞台里面的情况。阴暗的后台,弥漫着一种令人怀念的气氛。会对昏暗的地方感到怀念,真不愧是身为阴沉少女的我。虽然我的魔法资历还不是很长。

    后台凌乱地放着各种东西,不晓得那些东西是用来干嘛的。走上一个简单的木制楼梯,就可以来到舞台上。舞台被灯光照得很亮。

    雏浦自顾自地走上舞台,我也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在昏暗的舞台边,我再次停下脚步。

    我像是要跟黑暗融为一体似地摒住呼吸,只要这样转身回去,就不必管什么紧张、决心,可以回到过去的生活。

    舞台上太明亮了,让我无法直视。那里不是我应该立足的地方。

    不、不行。这样、不行。我踩上一阶楼梯。

    如果在这里逃走,我一辈子都会继续逃避下去。踏上第二阶楼梯。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让自己踩上第三阶楼梯。

    好,第一次是最重要的,要活力十足地打招呼才行!我踏上最后一阶。

    拾起头,挺起胸膛,把空气满满地吸进胸腔。我走上舞台。

    「大家好!我叫空口!我想参加话剧社!请大家多多指教!」

    我气势十足地弯腰大喊。这种方式,是我印象中参加社团时的打招呼方式。我盯着自己的脚,等待大家夸奖我的活力。

    「那个、空口?」

    听到雏浦的声音,我慢慢抬起头来。

    舞台上只有绝望而已。

    「抱歉,大家好像还没到。」

    雏浦一脸困惑地独自站在那里。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杀了自己。

    我之所以没有当场咬舌自尽,是因为雏浦拼命地安慰我。

    脸颊烫到好像可以直接在上面煎荷包蛋,我想自己的脸应该红得跟苹果一样吧。

    「有活力很好啊,这是很重要的哟。思,这是非常重要的。」

    雏浦一边忍住笑一边说着。要是她大笑几声,说「这个阴沉的少女到底是在没有半个人的舞台上做什么啊?:这样反而干脆一点。这样的话,我就可以露出笑容,从心底涌出把整座体育馆烧光光的勇气。

    「大家差不多要到了吧,啊,你看,说着说着人就来了……」

    说着,雏浦指着舞台侧边。一个男生从昏暗的舞台侧边走上来。那是一个戴着眼镜,削着短发的大个子男生。他走上舞台,我看得出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开心。

    「凑山学长,你好。」

    雏浦向那个男生打招呼。听到雏浦的声音,那个体格很好的男生挤出笑容应了一声,表情随后又黯淡下来。看样子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

    那个被叫做凑山学长的男生看到我之后,露出了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立刻低下头,拒绝跟对方对话。我可没有这种钢铁般的坚强心灵,可以跟初次见面的人正眼相视。我想自己的心大概是铝制的吧。

    「这是空口同学,她想参加我们话剧社。」

    雏浦把我介绍给那个男生。我鼓起勇气抬起头,发现凑山学长的表情豁然开朗。原本垂成八字型的眉毛向上扬起,像死鱼一样的眼珠又重新充满生气,嘴唇的线条也变成U字型。这个人的情绪很容易看穿。

    「这么说,你是一年级的吗?是一年级的新社员吗?」

    凑山学长滔滔不绝地问着,语气听起来很开心。

    「学长,我知道你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不过请你用用脑筋好吗?入学典礼是明天。」

    雏浦微微一笑,干脆俐落地吐嘈。听到她的话,凑山学长无力地垂下肩膀,不过似乎不是为了雏浦毫不留情的吐嘈,而是因为知道我不是一年级新生,所以受到很大的打击。这个人的情绪变化真的很容易懂。

    「那个、请问不是一年级新生就不能加入吗……」

    我变得很不安,诚惶诚恐地问道。

    「不是啦,没有那种事。」

    凑山学长慌慌张张地说着。

    「嗯,真的没有那种事。所以啊、那个、你冷静一点。不要露出那么伤心的表情,不然的话,我会遭到惨绝人寰的待遇……」

    学长的样子很奇怪,他并没有看着我。该怎么说好呢,他的视线是看着我隔壁。

    下一刻,一个影子掠过我身边,我的头发隔了几秒之后才随风飘起。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凑山学长的脸因恐惧而扭曲,庞大的身躯突然腾空。我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看着像是用了电脑绘图似的、气势磅礴的画面。

    周围响起一阵很大的声音,凑山学长跌在舞台上。不,应该说他是被人打倒的。倒在地上的大个子学长身边,站着一个「啪啪」地拍着双手的少女。那个应该超有气质的雏浦志乃干金小姐、那个纤细文静的雏浦,竟然能把高大的凑山学长举起来丢出去,这种场面实在太劲爆了。

    ……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呢?明明是很不寻常的情况,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曾经看过这种画面呢?有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

    「请学长慎选欢迎新人的台词。」

    雏浦静静地说着。

    「拜托一下好吗?你也慎选一下教训人的……方法……」

    倒在舞台上,像濒死昆虫一样不断抽动的凑山学长断断续续地说道。

    「社长和三愈学姊还没来吗?」

    雏浦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快要气绝身亡的凑山学长,一边低头看着他,一边若无其事地问着。或许她是在担心我的感受吧。

    「啊啊,他们今天应该不会过来了吧,现在还在学生会办公室。」

    「学生会办公室?难道直接去谈判了吗?」

    「因为这次真的很不妙啊。」

    真的很不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两个话剧社社员的表情中,可以发现事情似乎很严重。

    「怎么了吗?」

    我插嘴问道。我想知道自己即将加入的社团到底面临了什么危机。还有,我竟然能够马上跟初次见面的人说话,自己也吓了一跳。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没什么,只是从今年度开始,对社团活动的规定有一些变更。今年加了一条新规定,每个年级至少要有一个社员。」

    凑山学长就这样继续躺在舞台上说着。

    「总之,我们有刚升上三年级和二年级的社员,可是如果没有招到一年级的社员,就没有办法组成社团。」雏浦接着说明。

    「也就是说,要在明天的入学典礼努力拉一年级新生进来罗?」

    「思,这个啊。」

    庞大的身躯传出一阵叹息。

    「学生会执行部应该不会让我们这么做吧……」

    「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确保财务正常跟其他社团的活动空间,他们想废掉话剧社。」

    雏浦也叹了口气。

    「这次也是,明明其他社团都能用,可是我们话剧社就是不能用学校的印刷机,而且在发给一年级新生的社团活动简介里,只有我们话剧社没有分到宣传版面。」

    如果这是真的,学生会真是太阴险又太惹人嫌了。

    「不知道他们明天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妨碍我们,不过就算这样,我们还是很希望有新社员的加入。」

    所以凑山学长刚刚才会劈头就问我是不是一年级新生。

    「还有,担任我们社团顾问的老师今年也要退休了,得找个新的顾问老师才行。可是因为学生会执行部插手千涉,所以没有老师愿意担任我们的社团顾问。」

    「一年级社员跟顾问老师,总之,这就是话剧社的两个问题。」

    雏浦跟凑山学长同时叹了口气。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社长和三愈学姊应该是为了这件事而去学生会抗议吧。

    「当然我们也很欢迎二年级来参加社团,社长他们明天应该会过来,你明天再来一下吧。」呈大字状躺在地上的凑山学长笑着说道。看样子他似乎很在乎我的感受。

    我点点头,这时学长突然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话说回来,雏浦啊。」

    「嗯?」

    「每个女生都会在裙子底下穿体育服的四角短裤吗?这样的话,的确会让裙子看起来更有魅力……哇啊!」

    雏浦一脚踩住凑山学长的脸。

    「开玩笑的啦、好痛、雏浦穿的是长裤嘛、呜啊、所以没关系、呃噗、你要打到什么时候啊、呜呜……」

    雏浦面无表情地狠狠踩着凑山学长的脸。

    结果,当我觉得如坐针毡,转头离开体育馆的时候,雏浦仍旧没有停止她的动作。

    我平常都搭电车上学,所以当然也搭电车回家。因此,我现在正在电车里面。这是用来通勤的破烂支线电车。车厢内一如往常,没有什么乘客。我在空荡车厢的老旧座位上坐下来。心情低落的时候搭上这辆电车,活力会流失得更快,简直就像搭上一艘泥船一样。在这个沉滞的空间里,我心里不断想着雏浦和凑山学长所担心的事。

    难道话剧社面临了即将废社的危机……

    需要一年级社员是吗?就算再怎么努力,空口真帆也不可能回到一年级。啊啊,真的束手无策吗?对了,我个子这么小,说不定可以装成一年级新生。反正老师也不记得我,如果能假装成一年级新生的话……想得美。可是,应该不至于束手无策才对。

    我一定能做些什么。

    我能做的事。

    ……是什么呢。

    难道、我什么都不能做?产生了这个想法之后,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不行不行!要振作一点才可以!我把低着的头抬起来。就算一直看着地上也不会遇到什么好事,我得往前看才行!

    我看到了车厢内的广告。那是一个人气奇幻小说的广告,似乎是在讲会使用魔法的少年少女的故事。广告上画着龙跟恶魔之类的插画。

    魔法师的故事。

    魔法。

    黑魔法。

    我的脑袋突然变得灵活。

    我也有能做的事情不是吗?

    没错!我有黑魔法啊!我可以用黑魔法来帮助话剧社啊。

    我知道这种事情听起来异想天开。可是,我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就是使用黑魔法了。而且,这种事只有我才能做。幸好我房间里有很多相关的书籍,如果家里的书不够用,只要去找熟识的二手书店老板,不管什么书都可以弄到手。

    刚才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我开始觉得兴奋。回家以后要马上查资料,查查看用哪一种魔法阵比较恰当,用哪一种咒文比较适合。呼呼呼。

    「姊,你要不要让外星人帮你洗洗脑浆?」

    找这家伙来帮忙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决定。

    我非常非常后悔。眼前这个少女,用像是快要结冻似的冰冷视线看着我。我也气鼓鼓地瞪着她。这种情况在我们家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是我家,我们两姊妹的房间。我跟唯一的妹妹共用一个房间。

    我穿着自己最爱的黑色斗蓬──这是我施展黑魔法时的装扮───岔开双脚站着。说出刚才那些话的臭丫头就在我面前。

    「要施展能把人群聚集过来的魔法?那是什么鬼想法啊?到底要用什么传说中的药物才能医好你的病呢?要找什么名医来帮你看看才好呢?动手术应该要花很大一笔钱吧?」

    少女斜睨着我,叹了口气。她用发夹把短发夹起来,让浏海不要盖到眼睛。这丫头叫空口夏树,很不幸地是我老妹。今年升上国三,因为是要准备升学的一年,所以她刚刚一直在看着生疏得要命的课本。升上国三以后才慌慌张张想要念书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去参加升学考试。

    明明是妹妹,可是夏树却长得比我高。明明是妹妹,可是夏树的身材却比我好。明明是妹妹,可是夏树交了男朋友。而且她还是女篮队的队长兼明星球员。我觉得夏树应该是拿着我留在妈妈体内的所有东西而诞生的。不过,她的成绩没那么好,这一点让我梢梢觉得安慰。

    「闭嘴,小丫头。我不应该叫你来帮忙的,我自己找资料就可以了,你继续去念你的书,做没用的挣扎吧。」

    「才不是没用的挣扎!」夏树把笔放下,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我。刚刚又没有念很久,现在马上要休息了吗?

    「对了,昨天不是开学典礼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新班级里有没有什么帅哥啊?」

    「谁知道。」

    「姊!这种事怎么可以不好奸调查一下呢?」

    「嘘。」

    我把食指抵在嘴唇上。

    「搞什么啊……姊就是一直都这样,才会害我一直叹气!」

    「嘘。」

    「吸?要把我的叹气吸进去?好恶!」

    「呵。」

    「……姊,你把我当作笨蛋吗?」

    「喔?」

    夏树一脸凶神恶煞地把三角板砸过来,然后抓起笔继续面向书桌。我的运动神经躲不过那个笨妹妹的攻击,尖锐的凶器砸中我的额头。比我想像中还要痛。

    我一边摸摸额头,一边翻着书。如果是让人遭遇事故、散播疾病之类的咒术,很快就能找到,可是我却找不到可以聚集人潮的魔法,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让我不由得开始觉得:会不会根本没有这种魔法?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死心地翻遍每一本书的每一页。当夏树的MD音乐刚好播过一轮时,我终于找到了类似的魔法。

    「把用来当作祭品的老鼠聚集起来的魔法……」

    把手边所有资料都查了一遍之后,发现这个魔法应该最接近我要的法术。

    老鼠。跟人类一样都是哺乳类。

    ……除此之外,两者就没有什么共通点了。

    「老鼠啊。」

    可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我拿着记载这个魔法的魔法书站了起来。夏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你要去哪里?」

    「去施展魔法。」

    「去平常那个公园?要在吃晚餐之前回来喔。」

    「知道了,我出去罗。」

    结束了不寻常的日常对话,我走出家门。我爸妈都在工作,今天两人都会晚一点回来。就像夏树说的,只要在晚餐之前回来,就不会让他们担心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这个集合住宅区有个小公园。要画大规模的魔法阵时,我就会在太阳下山之后到这个小公园来施展黑魔法。这次也同样要来这里施展法术。

    我散步到公园。星星在夜空中闪烁,月亮也已经出来了,路上变得比较明亮。我把斗蓬的帽沿压低,穿成这样被别人看到是很丢脸的。别人远远看起来应该会觉得我身上披的是黑色围巾,只要不近看就行了。

    被路灯照亮的公园里没有其他人。因为公园很小,只要朝四周看一圈就可以轻松掌握状况。我放心地打开魔法书,把用来聚集老鼠的魔法阵复写到地上。

    只要用这个魔法招到社员,大家说不定会夸奖我。明天去打招呼的时候,说不定他们会主动求我加入话剧社。呵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梢梢露出困扰的表情,用「真拿你们没办法啊」的态度加入社团了。

    不,等一下,要是我用黑魔法召唤新社员的事情曝光就糟了,大家一定会觉得很恶心、不想跟我接近。这样就没有意义了。所以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新社员是我召唤来的。

    我停下画魔法阵的动作。

    不管怎么做,我所做的事都没有办法得到别人的认同吗?

    我甩甩头,把负面想法甩掉。

    一直朝负面思考是不行的,只要不让别人知道我施展黑魔法就好了。就算大家不知道我召唤新社员的事,只要能拯救话剧社就可以了。

    我抬头望着月光,让全身沐浴在月光下。

    我也成长了不少啊。

    好好地夸奖了自己一会儿,我完成了手边的魔法阵。

    我改变了魔法阵的一部分。如果我的解读是正确的,只要改变部分魔法阵的内容,召唤来的就不是老鼠,而是人类。

    我照着书上的动作比划,开始吟唱原创咒文。

    「NumtSaremuaize……』

    我举起左右摊开的双手。来吧!人群们,聚集过来吧!在明天的入学典礼上,让多到令人困扰的新社员们涌进话剧社吧。这样的话,大家一定会很高兴。

    夜空依旧沉默。

    公园里的游乐设施一动也不动。

    世界的时间仿佛已经停止。

    什么都没发生。失败了。

    ……老实说,偶而也是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对不起,我说谎了,应该说这种情况常常发生。好啦,这也是谎话。这种情况每次都会发生。

    我的叹气声空虚地回荡在四周。

    买完东西的欧巴桑骑着脚踏车经过附近。我立刻缩起双手,屈着身体蹲下来。在公园里施展法术果然很冒险。

    确定欧巴桑走远之后我才站起来,把沾在斗蓬上的泥土拍掉。危险、真是危险。要是邻居开始传起奇怪的谣言,说不定妈妈会禁止我研究黑魔法……

    「喂,你在干嘛?」

    旁边冷不防地传来一个声音。我迅速地蹲下去,抱着膝盖,把脸埋住,靠声音来判断情况。

    公园里应该没有其他人才对。难道刚才我蹲下来的时候,有什么人走过来了吗?我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少年的声音。别管我啦!

    「哇!这什么啊?这是你画的吗?随便画这种东西好吗?」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稍微远离了一点,看样子他在看我画的魔法阵。

    「还有,这什么书啊?哪里买得到这种书啊?」

    他捡起我掉在地上的书。够了没?快滚吧你!这个吃饱没事干的臭小子!要是你再不安分一点,本小姐可不会只对你下个草人诅咒就放过你喔!我依旧低着头,心里不断大叫。

    「咦~好厉害喔,你喜欢这种东西吗?」

    我受够了。要是不让这小子亲身尝尝咒术的威力,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稍稍抬起头,要记住自己想咒杀的家伙长相。

    靠着月光和路灯,少年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看起来是中学生而已吧,长相还很稚嫩。可是,他这一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的中学生。盖到耳朵的茶色长发抹着发胶,违抗地心引力往上翘着。白色夹克里套着红色衬衫,下半身穿着松垮垮的黑色长裤。更扯的是胸前还挂了一个很大的银制骷髅项链。

    没错,这家伙是我这辈子从没遇过、不、应该说是我绝对不能遇到的人类。

    少年把手插在口袋里望着我,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他的笑容的确是满可爱的。

    「什么嘛,明明还活着不是吗?」

    少年很开心地说着,我则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并不是因为我怕生,而是因为这个矮矮的不良少年(从外表判断)实在很恐怖。要是他从似乎装了很多小东西的裤袋里掏出刀子,说「让我用阴沉少女的血来帮你完成最后的魔法阵吧啊哈哈」,这该怎么办才奸?就算他的笑容和蔼可亲,我也绝对不能大意。

    少年准备把插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感受到威胁的我紧紧握住斗蓬。其实这种举动并不能产生任何防御效果,不过可以让我稍微镇定一点。

    要是少年掏出凶器,我要勇敢地迎战。我要施展诅咒,让他尝尝黑暗魔法的恐怖!怎么能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不,就算很有价值我也不想死。

    我一瞬间的所有觉悟通通白费,少年手中没有握任何东西,他手上只是套了很大的银戒指而已。然后,他朝我伸出手。

    「来,站起来吧。」

    我觉得很沮丧。少年露出温柔的笑容。我乖乖地握住他的手,让他把我拉起来。

    少年的个子很矮,只比我高一点点而已。跟其他高二生比起来我已经算矮了,在男生里面,少年应该算是小个子吧。算了,说不定国中生都是这样。

    「喂!你叫什么?」

    怎么可以用「喂」来叫第一次见面的人呢?我闷闷地保持沉默。

    「怎么?不了解日本话吗?」

    「我会说日语。」

    用敬语说话的自己真是可悲。

    「原来会说话啊,嗯,叫什么?」

    「空口。」

    「名字呢?」

    这家伙真令人火大。年纪明明比我小,却拽得二五八万。

    「真帆。」

    「你叫真帆啊,你家在这附近吗……」少年的声音突然中断,他害怕地环视四周。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

    少年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好像在怕什么似的。

    「咦?没有啊。」

    明明长得像不良少年,结果却是个胆小鬼。我就算半夜待在墓园里也无所谓。

    「你没有听到老鼠的叫声吗?一定就在附近……」

    老鼠?难道说刚才的黑魔法成功了吗?不,我本来是打算召唤人类的,所以应该算是失败才对。

    不过,如果能够凭我的力量召唤出什么,那也很了不起。

    「在那边!」

    少年突然大叫一声,指着溜滑梯。在溜滑梯上有一只很大的老鼠,真的很大,那是只像小猫一般大小的黑色老鼠。

    那里的确有只大得异常的老鼠,我很自然地露出笑容。

    「虽然……长得不太可爱,不过真是太棒了!」

    我的眼睛闪闪发光。

    老鼠好歹也算仓鼠的亲戚,照理来说应该是很可爱的小动物,但眼前这只老鼠怎么看都称不上可爱。不过,它应该可以算是我的第一只召唤兽吧。那只黑老鼠溜下溜滑梯,朝这边冲过来。少年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这么大的老鼠,看起来的确是很可怕。不过,我仍旧一动也不动,就这样蹲着等那只老鼠跑过来。

    老鼠扑进我怀里,它果然很大,造成的冲击力也不小。我抱着它,觉得它非常重。老鼠对我似乎没有敌意,在我怀里乖乖窝着。

    「快、快把那只老鼠丢掉啦!」

    害怕的少年躲得远远地,用发抖的声音说道。难道这小子怕老鼠吗?

    我用双手抱着老鼠站起来,把老鼠递给少年。

    「来。」

    少年的表情因恐惧而扭曲。

    「给你嘛。」

    我把老鼠捧在胸前,朝少年一步步逼近。少年的脸部表情越来越扭曲,不断往后退。

    呵,真是令人愉快啊。

    可是,他毕竟是时下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抓狂反击。现在不正是我逃走的大好机会吗?我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才行。

    「去吧!小怪!」

    说着,我把老鼠放到地上。小怪是我刚刚帮老鼠取的名字,听起来虽然不是很厉害的名字,不过我觉得还不错。

    小怪很听我的话,朝少年冲过去。少年惊讶地愣住,几秒钟之后才慌慌张张逃走。我趁这个时候冲出公园。

    嘿嘿嘿,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跟那种不良少年有什么牵扯。

    这时,一种晕眩的感觉突然袭来。

    我有种全世界都在离自己远去的错觉。

    我环视周围,发现身体无法自由行动。

    夜空不断开展,就这样覆盖住整个世界。

    微弱的光芒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是在黑暗空间里闪耀的无数星星。

    眼前有一轮巨大的满月。

    除此之外,一切都像宇宙一样黑暗。

    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异度空间里面。

    月亮散发出妖异的光芒,我就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沐浴在她的光芒之中。

    说不定这样真的可以碰到月亮。

    越来越强的光芒包住我整个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疑问。

    那么重要的事情……

    最后的记忆。

    为什么会忘记呢……

    悔恨的思念。

    没错,我的……

    顺其自然地复活。

    ……我的初恋。

    我的第三步踩在柏油路面上。星星在原本的位置发光,月亮也从遥远的彼方反射太阳的光芒。

    这是我住的那条街。我环视四周,什么都没有改变。害怕老鼠的少年在公园里团团转地跑着。

    只过了一下下而已吗?

    不,跟那种事比起来,我脑中的事情更加重要。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想起来了。

    头微微发疼。

    心脏怦怦地激烈跳动。

    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好像之前一直压抑着的东西,一口气在脑袋里炸开一样。

    我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

    没错,真的想起来了。

    因为太过兴奋,所以我把小怪忘得一干二净,就这样跑回家。

    我的个性很阴沉,从国小开始,就一直躲在阴暗处生活。我痛恨他人、痛恨自己,诅咒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我有被害妄想症,而且拿这件事当藉口,不愿去面对一切。

    这样的我,在高一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得到一本魔法书。我用书中的魔法召唤恶魔,而且真的叫出了恶魔。我用自己的恋爱之心当作代价,跟恶魔缔结契约,让我拥有可爱的外表。此后,我的生活产生很大的变化。我加入话剧社、交了朋友,而且对话剧社的社长、嗯、跟怎么说才好,总之就是有一点点恋爱的感觉。可是,谈恋爱就会违背契约,所以我拜托恶魔让我解除契约。这时我才知道自己被恶魔所骗。愤怒的我击退了专门骗人的诈欺师恶魔,故事应该会有个快乐的结局才对。

    「姊姊在一年级结业式之前就加入了话剧社,姊刚刚想起了所有事情,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冲回家中,我一边克制兴奋的情绪,一边对夏树说出一切。为什么夏树没有指责我的健忘?为什么不觉得我所说的话很奇怪?夏树想追问这一切吗?然而,夏树的反应完全超乎我的意料之外。

    「是啊,姊已经到末期了,我看到死之前都治不好了吧。不,应该说就算死也治不好了,下辈子姊还是个可怜的孩子。」

    夏树笑容满面,微微歪着头说道。我不耐烦地推推眼镜。

    「我就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嘛!」

    「老姊,不是因为你忘记,是因为那种事情根本不存在好吗。老姊所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只不过是你自己的幻想而已。」

    笨妹妹一脸同情地说着。

    「老姊果然一点都没变,一样搞着奇怪的仪式、一样没有男朋友、一样不会打扮……」

    「闭嘴!」

    我伸手阻止妹妹继续说下去,翻着白眼瞪她。

    「我要诅咒你。」

    「果然一点都没变!」

    说着,夏树慌慌张张地逃出房间。那个笨妹妹可是很清楚我开口诅咒人的恐怖情况。

    夏树跑掉之后,房里剩我一个人,我躺在床上。夏树平常虽然喜欢整我,不过她从不说谎。她应该也跟之前的我一样通通忘记了吧。不,不只是夏树,雏浦跟大河内也都忘了,没有任何人记得我曾经参加过话剧社。我拼命在脑海里搜寻可以当作线索的记忆。

    我跟恶魔战斗的那个夜晚,那时,房间被光芒包围,然后……

    是啊,恶魔最后说过「那些家伙」会把我们的记忆夺走。

    然后我就真的什么都忘了。不只是我,跟我有关的那些人通通都丧失了记忆。没错,有人夺走了我们的一切记忆。

    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会恢复呢?

    是因为我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因为我召唤出那只老鼠?

    小怪是我的第一只召唤兽,怀疑它的话它就太可怜了。虽然我也是把它丢着不管啦。

    还是因为那个不良少年?

    那个不良少年很奇怪,身上戴着骷髅项链。虽然那是一条漂亮的银制骷髅项链,不过普通人会戴那种东西吗?少年身上的那种东西,应该跟我手上的骷髅一样,是用来下咒的咒具吧。嗯?不是吗?不管怎么样,总之我觉得那个男生很怪。明明是国中生而已,却一副跩样,真的很奇怪。说不定那小子跟恶魔是同一伙的。虽然我不是很确定,不过如果当初夺走我记忆的是恶魔,那么让我恢复记忆的可能也是恶魔。

    还是说,某种有时效性的系统开始运作,所以我自动恢复了记忆?或者就像夏树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最后一种说法是最有可能的,但也是我最讨厌的。

    明天去那家书店看看吧,去那里查查资料。我下了这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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