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试行错误

    香榭丽合大道位于法国巴黎的西北部,是举世闻名的高级购物街。

    对于世界闻名的北条家的大小姐丽华来说,这里是非常熟悉的地方。她在这里也设立了一个名牌商品总店,所以即使说这里是她自家的庭院也是完全可以的。

    丽华对这里当然也有恋恋不合的感情,只要是闲暇的时候,就会毫不吝惜地抽出时间购物,或是进行市场调查。可是

    现在并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不是吗!?

    在沐浴着巴黎灿烂阳光的咖啡店里,拍桌子的声音和丽华的怒吼声同时响了起来。

    冷静一点,丽华。你这样会给周围的客人带来麻烦的。

    事情弄成现在这样,我怎么可能冷静下来!

    与此同时,店内再次响起了敲击声,仿佛要将桌子敲碎一般,其间还伴随着餐具震动的声音。

    终于,丽华一直在忍耐的不满达到了极限,迅速膨胀的愤怒一口气地喷薄而出。

    当然,她并非是在无理取闹,一整天她都在忍耐着白翼城之战的徒劳无功,而且事态还没有丝毫的进展。

    如果只是没有进展也就罢了。更严重的问题是,她没能做出任何可以令事态有所进展的努力,她不仅不能回国去营救被绑架的二之宫峻护,甚至也被禁止与他取得联系。

    你们究竟在想什么啊!?难道你们就那么在乎二之宫峻护吗!?

    虽然丽华愤怒的声音中充满了悲痛情绪,可是二之宫凉子和月村美树彦的神情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丽华,先冷静。虽然这样说很难受,但现在我们只能这么说。

    美树彦一边将一沓钞票递给前来诉苦的侍者,作为丽华打扰客人的补偿金,一边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那个人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有时会不顾周围的情况而采取行动,而且会异常凶猛,就像大自然中的怒涛一样令人吃惊,即便我们出手干涉也毫无意义,甚至连我们也会被波及

    你们已经说了很多这种抽象的论调了,我想听的是

    坦率地说,我们无法出手干涉。

    凉子代替美树彦说道。

    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有一个更直接的问题摆在我们眼前。那就是那个人特别讨厌别人横加干涉,因此,这之后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那位公主之所以会将我们禁闭起来,其中恐怕也包含了这层意思。我希望你不要产生误解,丽华,那个人并不是敌人。同时,你也不要忘了,她是我们绝对不能与之为敌的人。

    哼,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那个人那个人地说个不停你们就如此害怕那个叫希尔德加德的女人吗?那个女人就那么了不起吗?

    我们不说是否害怕她,也不说她是否很了不起,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她很强大罢了。

    面对丽华近乎挑拨的话,凉子淡淡地回应道。

    你的部下们之所以在战斗中几乎没有伤亡,恐怕也是出于那个人的意愿。如果那个人认真起来的话,恐怕北条家的私人军队在到达白翼城之前,就已经被全部歼灭了。因为那里可是欧洲梦妖们的大本营啊。当然,我和美树彦也曾想过尽全力从那里逃出去,但结果只能是失败。

    显然,丽华对人的观察力要优于常人,她知道凉子只是在极力阐述一个事实,对这一点,她没有任何怀疑。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如此令人畏惧,如此值得信赖。

    稍稍冷静下来后,丽华开始思考,凉子和美树彦来到香榭丽合大道以后,在短时间内大笔大笔地花钱,看势头仿佛要买下整间店铺一样,因此,他们早已成了众人瞩目的人物。原本周围的目光都是望向引起骚动的丽华的,但此刻,那些人的目光却都已经望向凉子和美树彦了。当然,他们还是空着手的,因为每买完一件东西,他们便立刻邮寄了出去。

    然后,丽华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了一种可能性。

    丽华之前一直震惊于二人的购物欲但换个角度来看,丽华不得不认为这是那二人缓解紧张的手段。虽然这对男女是如此的超凡脱俗,甚至让人怀疑他们的脑中是否会产生紧张的情绪。

    对了,我一直比较在意一件事情

    突然,丽华转变了话题。

    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听过无数遍神这个词了,这个词到底是指什么啊?

    这个嘛,的确得解释一下。不管怎么说,这才是我们的正题。

    凉子发出一声旁人难以察觉的轻微叹息,然后唤来侍者.让他给三人的杯中注满红酒。

    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先问问你。

    有事情要问我?说来听听。

    啊,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凉子脸上露出了苦笑。

    我们想问的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你能不能把她召唤出来?

    另一个?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疑问的话刚说到嘴边,丽华就突然打住了。

    瞬间,丽华变得全身僵直,眼瞳的焦点开始模糊,一下子扑倒在地,仿佛昏了过去。

    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把我叫出来呢。

    丽华口中发出了一个不同的声音这个声音的语气中充满嘲讽,仿佛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抱有扭曲的看法。这是丽华的声音,却又并非她的声音,简直就像同一样乐器演奏出了不同的乐曲。

    没想到竟然会被香榭丽合大道的精致咖啡召唤出来。难道你们还期待我奉献一场表演吗?

    不,我们只是自然而然地来到了这里。

    凉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应该说,初次见面吧?

    无所谓,我从很久以前就见过你,还听过你说话。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倒不是初次见面。不过,你们到是第一次直接见到我,并听到我的声音吧?

    嗯,是啊。闲谈就到此为止吧。

    凉子表情不变地从容凝视着对面的少女,而另一个丽华则露出优雅的微笑,与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么?你们想问我什么呢?

    你在京都说了什么

    此刻,凉子没有表露出任何喜怒哀乐的情绪,只是向无表情地问道。

    我想问问,你召唤出了另一个真由,然后,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真无奈,峻护忿忿地想道。

    峻护曾经遭遇过很多无奈的经历,早对这种境遇产生了适应性,即使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也表现得十分顽强,并没有被击垮。

    可是,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给峻护带来的这种无奈又怎样呢?那名少女拥有绝对的力量,令峻护不得不屈服于眼前的虐待。

    而且,即便峻护遭遇着这种不幸,也没有人来施以援手。在这种时候,本来应该值得依赖的凉子也指望不上了。当然,诉诸于国家和法律也无济于事。因为那位超凡脱俗般的少女好像已经凌驾于国家和法律之上了。

    无奈眼下这种情况真无奈。

    峻护千百次地说着,声音越来越高。无奈、无奈、无奈,啊啊,多么无奈无奈无奈啊。

    但是。

    峻护已经被置于这种立场上了。

    不,正是因为他已经被置于这种立场上了。

    他不得不做。按照希尔德的愿望,证明自己是符合她的标准的男人。或者,即使不做出证明,也必须创造出能让她出手帮忙的情况。这是关系到自己是否会沦为性奴隶的关键时刻,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同样关系到真由的未来。

    想到这里,峻护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他的眼中再度燃烧起男人的矜持、志气和毅力,并坚定地向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说道:

    好,你看着吧!

    峻护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而不仅仅是在心中默念。他的脸也因用力而显得有些扭曲,表现出不输给任何人的干劲。

    是的,有动力在激励着峻护,而且,这种动力正以前所未有的态势,在峻护心中熊熊的燃烧起来。啊啊,真想现在就让那个傲慢的女人尝尝苦头

    可是。

    可是怎样才能办到昵?

    很遗憾,我无法满足峻护先生的愿望。

    君特罗森海姆灰色的眼瞳中蕴含着忧郁的神色,开口表示歉意。

    如果峻护先生希望停止这种无礼交易的话,我会去劝说小姐的。不过,我先把话说清楚,我也只能是规劝小姐,而小姐肯定不会听我的。至于原因您也应该深深的明白理解才对。而且,希望您知道,那样做反而会引火烧身。除了以上的事,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难道就没有什么妙计来打开自己当前所处的苦闷局面吗?

    最先被峻护选中的是深受希尔德信赖的君特,可是,事情并没有向峻护希望的方向发展。就在老管家深深致歉的同时,也委婉地拒绝了峻护的请求。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峻护继续死缠烂打,不一定要说服她,其他什么办法都可以,只要能够改变她的心意

    可是,老管家仍旧摇了摇头。

    用花言巧语说服她。用暴力降服她。设下圈套制服她。无论尝试哪一种方法,结果只会无功而返,反而还会惹她不高兴。坦率地说,小姐比我们都更加聪明谨慎。拙劣的小花招是不管用的。

    是吗嗯,还真是

    即使我提出了什么正确的见解,恐怕小姐也不会为之所动的。这些东西都不会影响小姐的心的。除非是峻护先生自己考虑后选择的结果。

    可是

    从希尔德小姐小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侍奉她。她很少听从别人的愿望并出手帮忙的。关于这一点,我希望您能重新做好思想准备。

    哎?峻护扭了扭头说道,可是,希尔德加德的确是受姐姐和美树彦的委托才到这里来的啊,不是吗?

    是的。凉子小姐和美树彦先生正是为数不多的特例之一。顺便说一句,那二位所采用的方法非常的单纯。

    单纯的方法?

    是的,那就是死缠烂打。

    君特脸上的微笑变成了苦笑。

    来拜托小姐的人一直是不绝如缕的,但只有那二位第一次实践了如此简单并坚毅的手段。那二位无时无刻的请求着要谒见小姐,用尽了各种手段。他们的倔强和顽强令我都感到极为震惊。

    姐姐经常不在家,总是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难道她一直在做这种事吗?

    虽然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并且只是单纯地提出谒见的请求,但即便如此,能够得到小姐的允许也是极不容易的。在这一点上,他们成功地勾起了小姐的兴趣。首先必须承认,他们的死缠烂打是有价值的。

    君特有些怀念地笑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曾经试着像小偷一样偷偷侵入城堡呢。在那时候,我和他们交过手。

    嗯,这倒的确是那两个人的风格

    与他们相比,峻护先生可以说是非常幸福的。因为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可以见到小姐。

    啊

    也许对于他来说,仆人又有了一个新的解释。

    就这样,峻护失去了一个选择。虽然君特仿佛十分认真地同峻护探讨了令希尔德回心转意的方法,但只要听到君特的回答便知道,拜托他的希望已经很小了。姐姐和美树彦恐怕是用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成功的,自己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三天内就做到呢。

    不管怎样,事情的成败都在您一个人身上了。我们并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你要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我明白了。那至少可以告诉我一些希尔德的情况吧?把能告诉的都告诉我就行了,否则就算我想努力也无处下手啊。

    不行。关于这方面,我最好还是什么也不说比较好。

    老管家再次摇了摇头。

    恐怕那样也是不行的。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您,清您牢记。

    最值得信赖的君特也不行啊。

    接下来,就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君特的孙女身上了,但是

    我不能回答您。

    夏洛特的态度非常的冷淡。

    殿下对您抱有的期待很大。如果我们擅自捣乱的活,肯定会令殿下生气的。请您回去吧。

    夏洛特对峻护岂止是态度冷淡,简直是让他吃了一记闭门羹。

    本来,殿下现在垂青于您,已经相当于天上的仙人在为一只虫子劳心伤神了。您目前的处境是殿下对您的慈悲。请您明白,如果您对她的恩义毫无察觉,或者仍旧做出执拗的举动的话,就相当于将好心当作驴肝肺了。请你明白这一点。

    不,岂止是吃了一记闭门羹,简直是往伤口上撒盐。

    (不行啊)

    峻护垂头丧气地退了下去,不禁发出一声叹息。看来这些比较简单的选择都没用了。

    每当这种时候,以往都会有人出来为峻护指明方向。或者是不管峻护是否原意,事态的发展都会令峻护毫不迟疑地采取某种行动。可是,这次并没有

    而将他逼入这种绝境的,不是别人,正是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

    峻护,温柔善良的我要给你一个礼物。

    啊?

    峻护烦恼得简直就像婴儿发高烧一样,可金发公主却对此毫不理睬,开口说道。

    你不需要辩解什么。从现在开始,我免去你仆人的职责。也就是说,虽然你仍然是我的仆人,但不必履行什么职责了。在期限来临之前,你就尽情地做吧。

    原来如此,这倒的确是一个不小的礼物,但峻护却并没有为她的大度感到喜悦。

    嗯,那么今后还是君特跟在你的身边,照顾你的一切吧。当然,君特的本职工作就是管家,所以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金发少女眯起了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猫一样。

    并不是没有人照顾我就活不下去,也不是通过让别人照顾我来展示我的强权。那我偏偏就不让他来照顾我,从今天开始,我暂时就像一个平民那样生活吧。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哎?没什么,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你应该多注意掩饰一下自己的表情。当我说到不让他照顾我时,你看上去好像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了一样。难道你想以仆人的身份为我粉身碎骨,借此来讨取我的欢心,争取我的同情吗?这个计策也太幼稚了吧。

    被识破了。

    这样一来,峻护就又失去了一个选择。

    我并不需要什么忠实的仆人。就是要的话,有君特一个人也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特意雇佣一个无能的实习仆人来重新调教呢?我并没有要求你做这样的事情,不要在起步阶段就让我过早的失望。

    峻护无言以对。

    就这样,在峻护执行自己的肤浅智慧之前,选择便一个一个的破灭了。虽然峻护还有干劲,却无法采取行动。在如此郁闷的心情下,峻护徒劳无功地度过了第一天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烦恼而有些睡眠不足,但峻护还是感到很舒畅。

    (已经是早晨了?)

    虽然睡意仍旧笼罩全身,但峻护却觉得睡了一个好觉。

    他从床上坐起上半身,双手向上伸出,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清晨的阳光射入房间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室内空气,然后又慢慢地呼了出来。

    一时的血糖不足令峻护的脑子有些发昏,正当他在想今天是星期几的时候,时钟的指针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就在那一瞬间,平时的生活习惯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哇啊!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峻护慌忙掀开被子,最低限度地整理了一下仪表,便迅速冲出房间,向客厅跑去。

    起得太晚了啊,峻护。

    顿时,峻护此前仍处于暖洋洋状态的大脑开始发冷。

    虽然我免去了你的职责,但仆人怎么能比主人起得还晚呢?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确自己的立场啊。

    即便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是在责备峻护,但她的责备看上去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

    这时候,峻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希尔德加德则用冷静的双瞳观察着峻护的反应,就像在给商品估价一样。

    怎么了?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司空见惯了吧?

    啊,没什么,的确如此

    峻护甚至忘记了向主人问好,只是困惑于眼前的事情。

    希尔德加德娇小的身体优雅地陷在沙发中,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烟袋,慢慢吸着烟,双脚毫无礼貌地盘在一起,用一双缺少感情的眼睛望着峻护。这些都是她平时的风格,并没有什么需要特意描写的地方。

    问题在于她的打扮。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这就是你和我打的招呼吗?怎么?不适合我吗?

    啊,不,没那回事非常适合你

    峻护一边不停地点着头,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希尔德的打扮。

    平时扎起来的如丝般的金发,如今却笔直地垂了下来,变成了十分漂亮的波浪卷发。仅仅是这样就已经令她看上去与平时完全不同了,但最奇异的还是她身上穿的衣服。

    水手服。

    而且还是神宫寺学园女学生们经常穿的那种服装。

    因为峻护已经先人为主地认为希尔德加德是欧洲贵族的公主,所以她此刻这身衣着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自然,但凭心而论,这身衣服的确很适合她。虽然希尔德加德是梦妖,而且原本也是个美少女,但峻护却没想到这身穿着居然也异常地适合她,简直就像希尔德加德在命令衣服要与自己相称一般。

    嗯那是什么的Cosplay吗?

    峻护口中不自觉地说出了失礼的话。

    原来如此,Cosplay吗?希尔德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我这身打扮的确很像在这个国家非常流行的Cosplay,但是两者有着决定性的不同之处。对我来说,这身衣服还是很有实用价值的。

    ?也就是说?

    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你一起上学。

    早上好。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啊哎呀,您怎么了,峻护先生?

    身穿笔直晚礼服的君特来到了客厅,向默默无语的峻护微笑着说道。

    嗯,这个,那个,希尔德她

    哦。哎呀哎呀。

    峻护用手指向身穿水手服的美少女,君特以年长者的和蔼态度望着他,然后望向女主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怎么样,君特。适合我吗?

    是的,非常适合您,希尔德小姐。

    嗯。不过,以后称呼我的时候就不必加上小姐了。

    对不起。对了,您用过早饭了吗?

    交给峻护吧,我对凉子他们平时都吃些什么也挺感兴趣的。

    我明白了。

    君特十分自然地鞠了一躬,全身各处都表现得极具礼节。这让峻护不禁在内心感叹起来,从一开始他就认为这位老绅士在所有的方面都值得别人尊敬,在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老成深邃的城府,就像涂了一层又一层油漆的器具,同时还很圆滑,完全不会强调自己的主张并将其强加于人。只要是人就绝对无法避开年老的,但如果能够变得像他一样,也未尝不是一种理想状态。

    峻护知道是他亲手绑架了自己,而且还是用了十分恐惧的手段,但峻护对这位老绅士却并未感到有任何思想上的障碍,其中恐怕自有道理。

    此时,又有两个人来到了客厅,是夏洛特和真由。

    早上好。红发飘逸的少女管家鞠了一躬,早、早上好啊!?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真由在看到希尔德后,显得大吃一惊。

    那、那身衣服哎?哎?

    非常适合您,殿下。

    另一方面,在瞬间的迟疑过后,夏洛特便说出了很有礼貌的感想。在这方面,不知道是经验的差距还是教育的差距不过,峻护也佩服得无话可说。

    从今天开始,我将和峻护一起上学。

    此刻,希尔德重新宣布了这件事情,

    在早餐准备好之前,我就在庭院里散散步,早餐就交给你了,峻护。

    啊,好。我知道了,马上开始准备。

    啊,要准备早餐吗?那我来帮你,二之宫

    没有那个必要。

    希尔德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边否定道。

    你不可以帮忙。知道了吗,月村真由?

    哎?啊,嗯是,对不起一时之间,真由因为希尔德平静而又强硬的拒绝而变得垂头丧气,啊,那我来做其他的事

    那也不行。

    希尔德再次拒绝道。

    你就不用干活儿了,而且也不用去学校了,就一直待在家里吧。夏洛特。

    是的,殿下。

    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之后就按照昨天说的,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

    在两位深具礼节的管家目送下,身穿水手服的希尔德走出了客厅,峻护和真由则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嗯,不错。

    峻护快速并小心地做好了早餐,娇小的公主将早餐全部吃光后,看起来很满意。

    而包、红茶、鸡蛋虽然是极其传统的英式早餐,但简单之中需要相当的用心。即使做仆人没有任何用处,但做实习厨师似乎就是十分有必要的了。

    虽然她的话听起来很微妙,不知道是不是在称赞峻护,但峻护此刻却已经在心中摆起了胜利的手势。他合弃了奢华的外观和香味,特意选择了即使在咖啡店也能吃到的菜式,然后更是施展出了浑身解数,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了。

    也许她会被自己的攻势攻陷呢正当峻护抱有这种淡淡期待的时候,公主一句冰冷的话彻底断绝了峻护的希望。

    我先说好,你不要以为仅凭一顿早餐就可以打动我?虽然我很喜欢美食,但比你厨艺好的人数不胜数,而且吃饭的时候只要能摄取到必需的营养元素就足够了。我对你的要求并不在这方面。

    又一个选择破灭了,峻护的嘴角痛苦地抽搐着,希尔德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来。

    那么,我们去上学吧?

    在君特和夏洛特的目送下,希尔德一个人走了出去。看来,她打算履行昨天的宣布,准备在不带侍从的情况下单独行动。

    峻护慌忙追了上去。虽然不用履行仆人的职责,但他现在必须要博取公主的欢心,如果不与公主一同行动的话那就糟了。

    峻护胡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手忙脚乱地穿上鞋子,正准备要走出大门。

    那个,二之官君。

    峻护被真由叫住了。

    怎么了,月村小姐?

    那个,那个

    真由说得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是难以启齿,还是在选择词汇。她抬起头,仿佛要说些什么,但马上又低了下去,显得扭扭捏捏的。

    现在峻护为了解决希尔德提出的作业,必须马上追上她,争取可以获得一些提示。可真由将他叫住,却又说不出什么,虽然峻护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心里却感到十分的焦急。

    嗯什么事?我想尽快地追上希尔德。

    啊。

    真由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对、对不起,我感觉比较迟钝很抱歉耽误你了,你不要在意我,去上学吧

    嗯?你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要不就现在说吧。

    啊,没什么,你真的不用在意的。啊,对了。请你转告日奈子和班里其他的同学,就说我休假了。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啊,当然了,我会转达的。但你好像隐瞒了真正的理由。

    峻护苦笑了一下,真由也露出微笑回应着。

    那我走了。

    好,请慢走,路上小心啊。

    峻护跑出大门,真由挥手送别,此时的她似乎已经恢复成往日的真由了。

    在同居少女的目送下,峻护的意识已经全部集中到应该如何对付金发公主上了。

    很显然,他并未注意到真由正用一脸寂寞、悲伤、消沉的神情目送着自己。

    当然,他也没有察觉到金发公主限制真由行动自由的真正理由。

    **********

    我并不讨厌这个国家的文化和风俗。

    清晨的小区街道,沐浴着夏日柔和阳光的小路上。

    希尔德脚步轻快地走在通往神宫寺学园的路上,口中说道。

    比如这身水手服也是这样的。本来是西方水手的制服,日本却将其转用为女学生的制服,并且流行起来,而且最近还具有了性象征的机能。在生于西方的我看来,这只能称为奇思异想。看来,你们东方人真是独特的生物啊。

    哈啊,是吗?

    你对自己的认识程度还不够啊,峻护。但是那也许正是你们的内涵吧。

    希尔德并没有因峻护不符合仆人身份的回答而感到恼怒,继续迈着碎步向前走去。她的心情并没有再度扭曲,峻护当然是极为欢迎的。但是,对于不得不带着这个拥有少女外形的核弹头去学园一事,至今他仍感到自己的胃在痛。

    (即便如此)

    跟在希尔德身后半步远的距离,峻护又重新思考起来。

    原本他已经对美人和美少女司空见惯了,但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实在是美到了极点。

    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精致的小圆脸。雪白通透的肌肤,只要是男人都会羡慕不已,还有一头宛若撒上了金粉般的细长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十分引人注目。原本她身穿高贵典雅的晚礼服就已经很漂亮了,但此刻,简单水手服竟然也十分适合她。

    毫无例外的,路过的人见到她后,都惊呆住了,其中有一半的人甚至会用手拧自己的脸颊。希尔德加德的存在是如此的突出,就好像她不是人类一样,令人产生了做白日梦或者是见到幻象的错觉。虽然峻护在第一次带着真由上学时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他却并不习惯这种如坐针毡般的奇怪感觉。

    可希尔德却完全不在乎周围的目光。也许她认为周围的人,只不过是橱窗中的模特或者是布景而已吧。

    (嗯?)

    峻护望着希尔德包裹在水手服里的纤细肩膀和娇小后背,突然注意到了一点。

    正如君特管家所说的一样,这位金发少女在各个方面都拥有与年龄不相称的绝佳的能力。从在飞艇中与她见面时感受到的强烈压力也可以推算出,希尔德应该拥有峻护等人无法与之匹敌的战斗能力自己所见到的凤毛麟角恐怕只是管中窥豹吧。

    (不过,这个背影看上去全是破绽)

    除去希尔德的绝世美貌不谈,从斜后面看过去,希尔德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少女,就像是一头进入冬眠的野兽,或是被关在动物园笼子里的猛兽,并不会令人感到那种恐惧。

    (可以下手吗?)

    顿时,峻护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虽然与希尔德的实力有着天壤之别,但如果趁着她露出破绽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的话,又会怎么样呢?姐姐凉子经常会说偶尔试着攻击我之类的话,这种方法是不是也适用于这位金发公主呢?

    (有没有尝试一下的价值呢?)

    至少从外表上看,希尔德只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女,虽然峻护并不愿意对她出手,但出于长远考虑,峻护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选择、时间和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做好心理准备后,就应该积极迅速地展开行动。

    峻护稳住呼吸和视线,静静等待着好机会的来临。如果二人继续向前走的话,道路尽头会出现一个L形的右转弯,峻护此刻正站在希尔德的左后方,走到拐角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进入希尔德加德视线的死角,最好的机会就在那一瞬间

    我走路的时候有一些习惯。

    就在峻护眼中的目标正向前走着之际,她突然开口说道。

    比如,在转过这种小路的时候,我习惯不改变左右步幅的转弯。用赛车的话来说,有点儿转向过度的意思。(注:指由于后轮摩擦力不足造成的后轮向外滑动,很可能造成赛车甩尾打转,后果轻则损失时间,重则撞毁赛车。)

    诶?

    结果,我的左半身就必须要紧贴在墙上。这样一来,就只能从右面袭击我了,希望你知道这一点。而且,不要计算容易偷袭的时机,采取在完全不合适的时机进行偷袭的话,也许更好一些。从战术上来说,出其不意还是有价值的。

    如果你想要采取强硬手段的话,就应该控制自己的气息。很显然,你的杀气已经完全泄露出来了,简直就像在事先警告我一样,弄得我也没什么兴趣了。

    (开什么玩笑)

    听到她的话,峻护完全无法控制身上流下的冷汗。他并不是外行,当然知道不能泄漏杀气出来。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想要这样做的。当然,正因为这种想法是他在胡思乱想时无意中想到的,才让他决定在希尔德尚未察觉到自己的杀气之前,便抢先下手的。

    不管怎么说,又一个选择破灭了。要与这名少女较量战斗能力优劣的话,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

    那个,对了

    峻护转移到了其他话题上,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为什么月村小姐不能上学?有什么理由吗?

    哦,你想知道理由吗?

    希尔德继续向前走去,嘴角含笑地说道:

    这样啊,原来你还没有注意到啊。啊,那就算了,那个小姑娘就任由我处置吧。

    哈啊?

    先不说是否要完成凉子和美树彦的委托,首先,我必须要预测到所有的状况,并采取办法就是这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以为你想知道,我就会告诉你,峻护。

    此刻,希尔德的声音中混杂着失笑,或者说是冷笑的声音。

    你已经是一个能够自立的人了,如果你不想与家畜站在同一立场上的话,就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得到想要的东西。或者,你认为像现在这样作为我的家畜,然后被我饲养着的感觉很好吗?

    希尔德说得头头是道。

    而且,自己每次开口都会给希尔德留下话柄,难道这种情况就没有办法改变吗峻护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是无法夺回说话权的。

    我想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带上月村小姐一起上学,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多可怜啊嗯,虽然准确的说,君特和夏洛特也留在家中,可是

    峻护,月村真由是你的什么人?

    哎?

    这时候,希尔德的问题过于突然,令峻护觉得就像是在刚刚睡醒的时候,突然有一把尖刀插入自己的咽喉一样。

    峻护张口结舌,目光飘忽不定,最后终于开口说道:

    怎、怎么说呢

    你喜欢她吗?

    喜、喜欢,其实我并没有

    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你这样也算是神戎吗?不,还能算是异族吗?

    嗯,那个,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很在意

    当然,峻护并不是打算借此避开希尔德的问题,但他必须趁现在问一件事。

    你在讲话时经常会说出神戎这个词,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啊?还有,我也不是很清楚神精是怎么回事?。你可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希尔德此前一直一个人轻快地向前走着,丝毫不理会峻护的步调,可此刻,她终于转过身来。

    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就是神戎,是月村真由的同类吗?

    哎?

    看着大吃一惊的仆人,希尔德好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哎呀,你这么吃惊,究竟有多少是装出来的呢。凉子那家伙,究竟是怎么教育你的啊?

    哎?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神戎也就是梦妖?不,是男性梦妖吗?

    是啊。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的事情的话,就去问你姐姐吧。我可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仅此而已,你只要接受这个事实就行了。

    不,那个,要我接受这个事实

    有什么问题吗?你以前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不适吧?看来你不用外部的精气补给也能生存,真是稀有的神戎啊。

    不用补给

    关于神精的事情,还是让我来给你解释一下吧。

    所谓神精就是拥有强大罕见的力量,并能够亘古长存的存在,虽然这种存在尚未得到确认。神精曾经在一些国家和地域被当成了神,成为了崇拜和信仰的对象。因为神精拥有极其美味的精气,围绕这种精气,神戎之间也曾发生过骨肉相残的纷争。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些都只是传闻,跳不出传说和流言的范围,实际上,神精的实体还是个谜希尔德粗枝大叶的讲解着。

    我曾经多次品尝过你的精气,从很多意义上来说,你的精气确实与普通的精气有着很大的区别。也许你是神精的可能性,或者与神精存在着某种形式的联系的可能性很高。

    啊

    对于峻护来说,这番话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即使是峻护也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了。

    顺便说一句,这些事情其实怎样都无所谓。

    说着,希尔德眯起了眼睛。

    不知为何,她舔了舔自己的食指,然后仰望着峻护说道:

    现在有一个更加迫切的问题。

    迫切的问题?

    嗯。我有点儿饿了。

    哈啊,你饿了。你不是刚刚才吃过早餐了吗?不管怎么样,也应该等到中午如果无论如何都无法忍耐的话,我们就在附近找家店用餐吧。

    呵呵如果你是有意岔开话题的话,那就显得过于幼稚拙劣了;如果你并非出于有意,那你的感觉就太迟钝了,完全达不到神戎的水准。

    转瞬间,希尔德幼稚的脸上浮现出妖艳的笑容。

    我是回忆起你的味道才这么说的,从根本上来说,原因就在于我不得不向你解释清楚什么是神精,你要承担这个责任。

    啊?

    这让感到有些迷惑不解的峻护,不由得思考了十几秒钟。

    不过,经过思考后的峻护,也终于明白了少女的意图,顷刻间,后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喂,你再怎么心急也不能!这里这么多人,至少也要找个偏僻点儿的地方吧不,那也不行,在偏僻的地方鬼鬼祟祟的反倒更加惹人怀疑!我还没有做过这种事呢,而且这种事都要男人和女人一起做,怎么能由女性主动呢!

    我想要的时候,我就能得到。如果你有异议的话,就请拿出你的实力哟。

    二人都停下了脚步,陷入了争论。路上的行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望向他们。虽然这里并不是大马路,但路上的行人仍然很多,其中还零星可见神宫寺学园的学生。看来,峻护目前的处境非常尴尬啊。

    呵呵,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你是一个非常值得虐待的仆人。先不说其他的,作为玩具就是一个上等货色,真想把你永远放在我的床上。

    此时的希尔德脸上露出了笑容,仿佛已经进入了象棋的感想战也就是确信形势已在自己掌握之中了。看上去,她并不想走到峻护所说的偏僻之处,很明显,她非常期待峻护在众人面前被凌辱的狼狈。当然,金发公主并不是在开玩笑。

    怎么样?

    峻护屈服了。

    他和主人的身高差了四十厘米以上。

    这时候,峻护必须在马路中央单膝跪地。

    如果有人将这种情景看做是忠诚的骑士在侍奉自己的公主的话,那就免不了要被人叫做有眼无珠了。很明显,扮演骑士的少年表情中充满苦涩,而扮演公主的少女脸上则洋溢着施虐的兴奋。

    看着宛如红色小花般的嘴唇慢慢接近,峻护突然产生了某种想法。

    也许她带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将我当作她的午餐了。

    *********

    习惯是一种很顽固的东西,平时做惯了的事,如果在一段时间内不做的话,感觉就会变得很差。

    今天的真由便是如此。

    她此前一直承担着二之宫家中为数众多的家事中的大部分,如今却被命令不要干活儿,这简直近乎于一种虐待。正因为她身上有一种认真老实的性格,现在,这种有事不能做的状态,令她感到异常难过。

    君特和夏洛特两位管家都在欢快地工作着,只有真由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这种状况岂止是虐待,简直还带有拷问的色彩。而且,真由的现状便是希望身体能够活动活动,以排遣一下心情,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从长期还是短期来看,目前这种状态都是以令她将自己消磨掉。

    可是

    那个,还是我来帮忙吧

    真由提出了建议。

    希尔德小姐十分严肃地吩咐过我们,不能让真由小姐干活儿。

    虽然君特面带和蔼微笑,但口中却斩钉截铁予以谢绝了。

    请真由小姐安心休息,因为您是哈坦休塔因家的客人。

    夏洛特也将大吉岭红茶小心地放在了桌上,并让真由安稳地坐在沙发上,不让她有其他的任何行动。这洋的情形让真由如坐针毡,显然,她很难应付夏洛特的这一招。

    我必须先出去一下。

    宅邸内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君特向另一位管家说道。

    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夏洛特,万事都要小心对待。

    是,我知道了,祖父。

    老绅士走向大门,身后目送他的夏洛特鞠了一躬,礼貌程度绝对不逊于面对主人的时候。

    就在这时,中庭响起了启动电机的声音,还有轮胎在沥青路上摩擦的声音,以及平稳的引擎声。

    声音渐渐远去,最终远得即使连野生动物的听力也无法听见。

    快速转过身来的夏洛特,走向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真由,将自己摔进沙发,盘腿而坐,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长出了一口气,最后从怀中取出一根烟,叼在了口中。

    火。

    哎?啊,好,好的。

    真由慌忙站起身来。搜遍了整个客厅,翻遍抽屉和储物柜后,终于找到了一盒已经有些潮湿的火柴。

    火来了!

    已经点着了!好慢啊。

    少女管家自顾自地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口中吐着烟圈,貌似十分堕落。

    夏洛特罗森海姆。

    这才是真由所熟悉的那个少女的本来面目。

    好久不见,真由。

    夏洛特砰砰地敲着身旁的座位,说话声音有气无力。难道是因为她刚才一直在做不适合管家做的事而受到了影响吗真由一边想着,一边坐在夏洛特身旁的座位上,夏洛特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真是累人的活儿啊,相当于我们家好几代的积累,又没有人来接手我的工作,真没办法啊,对吧,真由?

    哎?嗯是,可不是嘛。

    不要回答得如此随便,你根本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好疼!?

    夏洛特用手敲了敲真由的脑袋,然后说道:

    你还是老样子啊,明明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却一个劲儿地迎合周围的人,以后要注意点儿啊。

    呜呜,对不起

    既然你在这里,就说明你已经从那里出来了。所以,你多少也要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啦。

    啊,可是夏洛特你变了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看来你装模作样的本领见长呀啊!?

    你这多嘴的性格还是没变啊,对了,昨天见到你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要逃跑,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混蛋。

    对、对不起!那是因为,那个我当时大吃一惊!

    因为大吃一惊就想要逃跑吗?你是小动物吗?

    真由曾经在欧洲的宗教学校中度过了一段宿合生活。

    她与周围的人都不熟,唯一和她说话的就是这个夏洛特。

    也就是说,她和夏洛特曾经是同学。

    对了,真由,你是什么时候从那里出来的?我看你那时的样子,还以为你会一辈子待在那个令人难受的地方呢。

    啊,就在你毕业以后不久。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与其说是毕业,给人的感觉倒像是被带回去了。

    嗯,因为那里是矫正学校嘛。对于像我们这样的问题学生在神戎中冒头的人,无法毕业也不奇怪啊。

    在所谓的冒头的人中,夏洛特也是非常突出的代表人物。她曾经惹出了很多麻烦,简直可以称为问题行动的万国博览会。为什么这种少女会和真由这样的人交好呢?这只能解释为性情相投。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夏洛特只是将真由当作了跑腿使唤的人。

    这些都无所谓了。

    夏洛特吐出一口烟雾。

    不要再谈我们的宿舍生活了,我现在最为在意的是

    夏洛特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用手勾住了真由的脖子。

    那个男人,二之宫峻护,你和他那个了吗?嗯?

    夏洛特竖起拇指,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真由顿时变得惊慌失措。

    没有,没有的,二之宫君不是这样的

    已经吃了吗?

    吃!?

    真由羞得面红耳赤,一个劲儿地摇着头。

    什么嘛,原来还没有啊。夏洛特耸了耸肩,你因为患有男性恐惧症而无法吸食精气,后来差点儿死掉,现在却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过普通的生活,我还以为你终于能够吸食男人了呢

    可、可是,我吸引精气的力量过于强大,还无法控制,而且,就算吸过来也无法吸收

    所以用那个男人作为训练对象不是很好嘛。你本来就无法正常接近男人啊,因此也就无法进行吸收精气的训练,那个男人是多么好的训练对象啊。

    事实上,真由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才留在二之宫家中的。

    可是,对二之君来说这对二之宫的身体很危险,而且,我也不知道二之宫君是否喜欢我

    嗯?

    夏洛特皱起眉头,又点着了一根香烟。

    也就是说,你喜欢那个男人。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想要认真的对待他?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

    我说得不对吗?

    也、也不是不对,那个,不过,这样能够称得上是真正的喜欢吗?

    哎?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夏洛特从真由身上移开视线,再度吐出一口烟雾。

    除了那个男人以外,你别无选择,不是吗?在此之前,你完全无法接触男人,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你可以接触的男人,因此,你的感情才变得微妙起来了,不是吗?

    真由的眼神由平和变得不安,其中还掺杂着其他的感情。她无法装作没听见夏洛特的话。

    我

    如果我是你的话

    夏洛特生生打断了真由的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完了。出现了这样的男人,那他简直就是在世界毁灭之前,伴随着天光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我会哭喊着抱紧他,无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牢牢抓住他,但我却不能用公平的目光来看待他。不管自己是否原意,我肯定会戴上有色眼镜的,我无法站在中立的立场看待他,肯定会产生错觉的。

    夏洛特是真由的旧知,原本有些坏心肠,但如今看来,她好像并没有捉弄真由的意思。夏洛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前方,口中稻滔不绝,真由也一言不发地侧耳倾听着。

    本来,神戎就一定要吸收很多异性的精气才能生存下去,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会出现所谓的营养不良。不过一直吸食一个人的精气的话,那个人就会变得越来越衰弱。

    说到这里,夏洛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刚刚点着的香烟已经快抽完了。

    我们这个种族一生下来就是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制的,我们本来就可以看上很多对象的,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吧?即使不知道,也应该能想象出来吧?因为你也是神戎啊。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喜欢二之宫峻护吗?

    我、我

    真由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但马上又闭上了。对此,真由自己是最为惊讶的。

    为什么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我完全可以反驳夏洛特的啊没有这回事,根本就不会有这种事,我喜欢二之宫君是的,说出来不就行了。

    可是,真由说不出来。

    原因就在于,这位旧知的假说过于现实了,过于头头是道了。对此,真由无法按照道理进行解释,也就无法从道理上证明自己的心情,只能从感情上来证明。

    当然,真由能够列举出很多喜欢峻护的地方,比如他的温柔,他有些优柔寡断的性格,他聪明的头脑和迟钝的感觉,他强壮的手腕和宛如钢琴家般的细长手指,他面对难题时皱起的眉头,他平时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睡着时却像个孩子一样柔和等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可是,应该怎样证明那种感觉既非错觉,又非误会,更不是一时的精神恍惚昵?自己拥有如此的背景,即使那是错觉,是误会,是一时的精神恍惚也毫不为奇。

    一股寒意在真由心底逐渐蔓延开来。

    如果真如夏洛特所说?

    如果这种感觉真的是错觉,是误会,或是一时的精神恍惚月村真由并没有将二之宫峻护当作恋爱对象,而只是把他当作吸食精气的对象的话?

    一时之间,真由的内心在拼命地否定这种想象和假说,可是刚一否定,否定的否定便如乌云般铺天盖地涌来。不知不觉中,真由握紧了拳头,手心渗出了冷汗,心脏杂乱无章地跳动,脸上也失去了血色,变得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瞥了一眼真由的夏洛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干什么啊,不用想那么多!总之,可以出现这样一个能充当你对象的男人就已经不错了!时间还很充裕,你可以慢慢来!

    夏洛特啪啪地拍着真由的后背。

    啊,不过,现在你不要再吸食峻护了,他现在是希尔德殿下的了,如果你横加出手的话,会被毁灭的。不过,希尔德殿下为什么会如此照顾你呢?只有你一个人不用干活儿我还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让你去上学呢。

    旧友改变了话题,但真由却已经无法跟上她的节奏

    并非因为她尚未从夏洛特带给她的伤痛中回复过来,而是因为她想到了希尔德下达这种命令的理由。如果现在说出来的话,也许会打草惊蛇的。

    真由一边拼命克制内心的风暴,一边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那个,希尔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啊?

    一直想找个人问问的真由,此时的夏洛特显然正是无可挑剔的人选。虽然那位金发公主在初次见面就给真由留下了难以治愈的精神创伤,但真由对她的兴趣却要大于仇恨。而且,被称为问题行动的万国博览会的少女在说到希尔德的时候,竟然也会改变语气,对此真由感到十分的惊奇。想想,住在宿舍的时候,这位旧友从来不顺从于任何人,但她对现在的主人却抱有如此的敬畏和爱慕之情,肯定不仅仅是由于罗森海姆家族世世代代都受到了希尔德加德的恩惠。

    希尔德殿下啊

    叼着即将燃尽的香烟的夏洛特开口说道。

    不过,令真由感到惊讶的是,夏洛特的口气中竟然带着些许伤感。

    是个很冷淡的人呢。虽然我不愿意站在你的立场上,但站在希尔德殿下的立场上,也很难过。

    什么?可是,希尔德看上去并不是这个样子啊她非常的漂亮,强大得像女王一样,让人不敢与她为敌

    啊,你可真是有眼无珠。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当初我也不明白呢。

    夏洛特吐出一口烟雾。

    用不恭敬的话说她是一种突然变异。虽然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天才鬼才,但恐怕没有人能够像她那样与人类不同。在很久以前,便存在一种被称为神精的强大神戎,其存在甚至可以追溯到纪元前,也许希尔德殿下便是最接近他们的人了。如果她认真起来的话,几乎没有做不到的事。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她就像神一样。

    啊,竟然这么了不起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始终还是一个人类。也许对她来说,感觉就像在一群猴子中独自一个人生活一样。如果她不是作为一个人类出生于这个世界上的话,也许会活得更加快乐。

    听到这里,真由闭口不言,仿佛承认了夏洛特的话。从夏洛特的眼神来看,她这番话的对象好像也不是真由,而是说给自己听的似的。

    比如,哪怕出生以后是一个肆虐无度的暴君也好。当然,那样一来,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就无法承受了。

    虽然希尔德现在表现得就已经十分像暴君了,但夏洛特恐怕还看不到这一点。希尔德剥夺了峻护的自由,侮辱了真由如果这样还不算一个暴君的话,世界上的词典,就真的有必要重新修订了。

    不过,如果她的那种暴君做法是最大限度地发挥了理性思维的话,真由就真不知道是应该叹息于她理性的缺乏,还是应该认为主要原因在于她的立场。

    哎呀,我太多嘴了。真由,这件事不要告诉峻护,否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知道吗?

    啊,是的,我知道了。

    这时候,真由不停地点着头。当然,在夏洛特认真目光的注视下,她也只能点头无论如何,真由已经知道了。无论如何,很难用语言来解释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究竟想从峻护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希尔德殿下这几天有点反常,虽然我在殿下身边的时间还不长老实说,以后的事态会如何发展,我毫无头绪。

    反常?

    自从来到这个国家以后,希尔德殿下就有些过于欢快了。

    听见这个形容词,真由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自然。

    我怎么没看出希尔德有多么的欢快

    那是外行的看法,在我和祖父的眼中,她的表现与以前相比,简直就像一个硬币的正反面一样明显。她不停地开口说话,就像天地异变时的前兆一样,无论做什么事都非常的积极。当她说要穿着水手服去上学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珠都差点儿要飞出来了。

    遗憾的是,对于外行的真由来说,这件事很难理解。在她眼中,希尔德总是显得很冷静,感情很少出现起伏,说话的声音也从来都不大。如果这样也算欢快的话,那她平时的活动量该少到何种程度啊?

    听了真由的疑问,夏洛特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不是那样的。

    她的活动量并不少,但无论做什么,她都使用最省力的方法。我用百分之百的力气才能做成的事,她只需要用百分之一、二的力气就能做到了。我不是说过嘛,她从本质上就与我们不同。

    不错

    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感觉得到吧?那种威严并非血肉之力所能实现的,还需要人生经验的积累和丰富的知识。虽然希尔德殿下只有十多岁,但经验和知识却已经相当丰富了。她头脑的运用从根本上就与我们不同,几乎可以说,有其他次元的时间在她脑中流动。

    关于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所处的立场,以及她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心情,真由逐渐有些明白了。

    也许她的立场和真由的立场多少有些类似。

    可是,为什么希尔德会如此欢快,与平时大不相同呢?

    这还用说。夏洛特微微耸了耸肩,她恐怕真的是看上二之宫峻护了,也可以说对他十分期待。当然,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

    关于这一点,真由多少也有些察觉了,但那只是出自于女人的简单直觉。现在看来,这种直觉基本上是不会错了。

    这时,中庭又传来了有些刺耳的声音,是轮胎与沥青路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不好,祖父回来了,我们就聊到这儿吧。

    偷懒的孙女慌忙收起香烟,系好领带,站起身来。而真由呢,先是看了看她,然后又向神宫寺学园所在的方向望去。

    如今,峻护和希尔德恐怕正在学园里制造轰动呢吧。

    突然间,真由望向放在桌上的手机。

    随后,她拿起手机,直勾勾地盯着待机画面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用细长的手指拨出了某个号码。

    *********

    峻护在修学旅行中突然消失不见了,后来据说是由于他的亲戚去世了,所以要急着赶回东京。关于这个问题,真由和丽华也没有说出真相,所以,当峻护出现地教室里的时候,同学们的反应都十分的平淡。

    令他们反应比较热烈的是和峻护一起走进教室的少女。

    那位少女金发碧眼,苗条的娇小身体看上去仿佛只是一个中学生或小学生,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异样的存在感。同学们一时震慑于她的存在感,全都陷入了沉默,不过,在沉默解除之前,随着一声大家都坐到座位上,班主任出现在了教室中。

    因爱睡午觉而声名远播的游手好闲女教师仲丸由希卫站在讲台上,懒洋洋地说道:

    啊,正如大家所见,我们班级来了位新学生,请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嗯,我是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在此打扰大家一段时间。

    对了,她是留学生,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你们随便提问吧,但要适度。

    好,我有一个问题。

    一个带着明显轻浮神情的学生举起了手,好像在直接向希尔德提问。

    老师,为什么小孩子会来上高中?

    不知道。

    其他的学生也举起了手。

    她日语为什么说得这么流利?

    不知道。

    她为什么和二之宫君一起来上学?

    不知道。所以你们不要再问我了。不过,我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但由我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你们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女老师就打着呵欠走出了教室。

    真是位好老师,很好的想法,很好的判断,很好的处理。峻护,你的学习环境貌似不错啊。

    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后,希尔德便一屁股坐在了空位(那是真由的座位,在峻护旁边)上。刚刚坐下,便响起了预备铃声。

    令人没有料到的是,在带着希尔德熟悉校园的时候,峻护简直就像捧着一个引信松动的地雷一样,走路姿势看上去也像在跳机器人舞蹈。

    而高贵又傲慢的公主也似乎一瞬间就拥有了超出想象的适应能力。

    狡猾而又无所畏惧的一年A班的学生们一开始也对留学生的非同寻常感到迷惑不解,但当班级女头头绫川日奈子鼓起勇气和希尔德说过话后,风向便有所改变了。

    嗯,希尔德加德小姐?现在方便吗?

    嗯,我现在没什么事。

    我是绫川日奈子,请多关照。

    我是希尔德加德冯哈坦休塔因,你叫我希尔德就可以了。

    啊,希尔德,很难得我们能成为同学,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我有很多事想问问你,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以吗?

    当然,什么话都可以说来听听。

    嗯,你是哪里人?

    如果你是在问我的出生地的话,我会回答在欧洲;如果你是在问我归属于哪个国家的话,我会回答你我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籍。对于我来说,国籍是没有意义的。

    嗯,也就是说,你没有祖国?

    不是的,其实,我拥有国家,而不归属于国家。当然,出于方便考虑,我也拥有很多国家的国籍。如果向君特询问的话,应该可以知道准确的国家名称和数目。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啊,看来我们还是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你的判断很正确哦。

    啊,对了对了,希尔德,你的日语为什么说得这么流利?是在哪里学过吗?还是在日本居住过呢?

    我没有在日本居住过,但我和这个国家的血族有着很深的渊源。即使除去这个原因不谈,我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国家的文化和风俗,所以就自然而然地记住了。

    哈,原来是自然而然就会了,你好厉害啊。

    这没什么好厉害的哦,我有极其充裕的时间,通晓其他国家的语言就跟玩儿一样。我已经掌握了欧洲的语言,亚洲各国的大部分语言也已经掌握了,非洲大陆的语言就比较生疏了,至于少数民族的语言则尚未掌握如果你说我厉害的话,这些方面恐怕就更厉害了吧。

    即便是语言学家也无法做到这种地步啊啊,真是佩服死了啊。对了,你和二之宫君是什么关系啊?你今天好像是和他一起上学来的。

    啊,你说峻护啊,峻护是我的仆人,虽然我现在免去了他的职责,但我正住在他家里,所以我还是要他在我身边侍奉我

    你现在住在二之宫家里!?

    也就是说,你们在同居!?

    月村小姐之后又轮到你了!

    对了,丽华小姐不是也正住在二之宫家里吗!?

    还有,仆人是怎么回事!?二之宫的淫乱生活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当然,这时候的声音并非是由日奈子发出来的,而是在一旁偷听的其他学生的齐声惊叫声。

    你和二之宫的实际生活感觉如何?与月村和丽华的相处呢?你们是四角关系吗?

    你看上去还是个小学生或者中学生吧,是不是跳级了?

    你的金发真漂亮,是怎么弄出来的?

    你是欧洲的贵族吧?你是不是经常出入社交界呢?那种感觉如何?

    这场面就像一群小孩儿畏惧一个不认识的大人,然后突然发现那个大人并没有什么危险后,便全部一拥而上了。很显然,众人忍无可忍的好奇心终于逮到了机会,如洪水般向希尔德喷薄而出,这光景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而另一方面,对于孩子们的哄闹,那位大人好像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非常傲慢地、十分大方地、并且诚恳热情地回答着一个又一个问题。

    就这样,希尔德作为一个过于强大的人物,成功融入到了普通人群中。

    就这样,迎来异常强大的梦妖公主的神宫寺学园迎来了午休的时间。

    嗯,事情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一年A班的教室里,峻护一个人打开便当,发出一声掺杂着疲劳与安心的叹息声。

    现在,希尔德应该正在众人的围拥下,在学园内四处参观昵。学生们中偶尔会响起阵阵欢声或怒吼,看来这位在学园中成为话题的金发美少女已经在各处掀起波澜了。

    可是,即使希尔德在制造轰动,却也没有像峻护想象的那样令他一日白头。至少,他还有时间在这里小憩。当然,现在原本也不是吃便当的时候,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峻护已经感到走投无路了。

    哟,二之宫,感觉怎么样?

    来了。

    峻护顺着声音转过身去,看到了两个早已想到的人物。

    嗯,看起来你的状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嘛。

    说话的人叫吉田平介,是峻护的一个损友。

    还以为你已经死在棺材里了呢,真没想到能够再次见到你。

    这个叫井上太一,是峻护的另一个损友。

    显而易见,希尔德的登场引发了一阵骚乱,但此刻,这两个最喜欢热闹的人却静静地出现在一年A班的教室里。

    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二之宫,你有时间吗?

    就在这里吗?

    啊啊,我要说的话不是很长,而且教室里也基本没有其他同学了。

    吉田微微耸了耸肩,井上开。口说道:

    我们想问问你关于那位金发少女的事,还有其他许多的事情,不过先搁一边再说吧。首先,你能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二之宫。

    修学旅行的那一天,吉田和井上亲眼目睹了峻护被绑架到空中的景象。当然,他的亲戚去世了,所以要急着赶回东京这种谎言可骗不了他们。

    让你们担心,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

    不,我们也没做什么事情,你不需要道谢。

    你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对了,在那之后怎么样了?京都那天之后?

    没什么问题,我只能说过得不错。

    是吗?

    对于平时只知道胡闹的两位朋友,峻护再一次表示感谢。

    不,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们。我一定会还你们这个人情的。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尽管说吧。

    你不用担心这一点,我们会要你加倍偿还的,对吧,井上?

    正是。

    两个损友脸上立刻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们鬼鬼祟祟的在说什么昵?很可疑啊。

    绫川日奈子突然插了进来。

    哎呀,好累好累啊。真的,又有一位厉害的角色到我们班了呢。她是什么人啊?那个希尔德。

    峻护唉声叹气地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二之宫君,你身边怎么总会发生这种事呢?

    不,并不是那样的果然她是个麻烦呢。

    麻烦你带她出来的时候,事先说一声不就好了。如此突然对心脏可不好哦。

    对不起,我无法告诉你们详细的情况,但我对她真的无可奈何了。对了。

    峻护望着日奈子、吉田和井上,开口问道:

    你们是怎么看她的?

    怎么看啊?

    这个?

    是啊。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感到了心灵相通。

    我们可不希望被带来那种人的人如此这般的说哦。

    此时,日奈子望向峻护的目光中多少带些恨意。

    总之就是这样,她让人觉得不属于人类。为什么会身穿水手服呢,这样的感觉?虽然看上去是个小孩子,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幼儿园中突然来了一个大学教授一样。

    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一旁的吉田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的感觉就是她简直就像在收集了珍奇动物的笼子中体验学习一样,就像动物园中混进来一个人类一样。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旁边的井上也表示同意。

    上课时看到她,感觉就像教育委员会派来的监督官一样。与其说她是在听老师讲课,倒不如说她是在检查教师的授课,老师在讲课时都汗流浃背了。

    不过,令人难以理解的是,她好像并没有轻视的态度。

    啊,我也感觉到了。虽然她表现得非常了不起,头脑也很聪明,但好像并没有把我们当傻瓜来耍哟。

    是啊是啊,倒不如说是一种羡慕。

    听见对话中无意出现的单词,峻护的反应很强烈。

    羡慕?希尔德?羡慕、我们吗?

    嗯?我说过这种话吗?

    虽然刚才说话的是井上,但他本人好像只是有口无心。

    啊啊,我说过吗?说过吗?嗯,可能是无意间说出来的那种话想一想的确有些奇怪,她怎么会羡慕我们呢。

    没想到,井上索性收回了刚才的话。

    不过,我想她的意图肯定不是想交朋友或是想融入校园生活。

    我也那样想。

    此时,又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有人将猴子饲养为宠物或观赏物这是非常普通的人。不过,虽说猴子和人类有极为亲近的遗传关系,但如果有人将猴子视为自己的同类,那她肯定会被别人当成怪人,我想这两件事是一个道理吧。

    峻护再次想到来了。

    她曾经是一位以黑框眼镜为标志的理智派少女。

    而其真正身份是连本人都承认的标准的坏女人奥城伊露理,也是一个梦妖。

    从她也就是希尔德所处的绝对优势立场来看,她也许是一个博爱主义者。

    啊,嗯,原来如此,是吗?也许是吧。

    以成熟形象示人的伊露理坦率而又毫不客气地说道。听了她的话,日奈子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仿佛有了什么意外的发现。

    一时之间,在京都偷偷见到伊露理本性的吉田和井上二人的脸上,也流露出了极为奇怪的表情。

    然而,伊露理并未理会同学们的表情,而是笑着向峻护问道:

    二之宫君,你现在有时间吗?

    就这样,峻护被伊露理带出了教室,剩下的三人目送他们远去之后,都耸了耸肩,面面相觑。

    哎呀,有电话。突然,日奈子按住了裙子口袋,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说完,她便走出了教室。打来电话的人是

    哟,真由,我都从二之宫君那里听说了。你生病了吗?

    【啊,是的,不好意思,发生了很多事】

    通过电话中友人的声音,日奈子仿佛看到了她的恐缩状。

    日奈子摇了摇手。

    不用在意,看来出现了很多麻烦啊,在你休假期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放心吧。

    【啊,好的,那个】

    哈哈,你不用掩饰了。看到那位金发公主登场,我就想到可能出事了。而且,你哥哥、二之宫的姐姐,甚至连学生会长北条也没有来学校呢,不是吗?

    【啊,是啊,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总之我会处理好的。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了,如果有事的话,可以交给我来做,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年A班的女头头啊。

    【啊,好,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电话另一头好像在忍着笑声一样。

    日奈子也呵呵地笑着,不再说话。

    【】

    真由也以沉默来回应。真由知道,日奈子的沉默是在催促自己赶快进入正题,她也知道自己不会因为简单的闲谈或琐事就打来电话的。

    【那、那个,日奈子】

    嗯?

    【那个】

    嗯。

    【】

    真由再次陷入了沉默,而日奈子也同样以沉默回应。

    过了一会儿,真由终于开口说道:

    【那个,我想,二之宫君在学校会遇到很多麻烦的,我想请你在他困难的时候帮帮他,可以吗】

    哦,这个啊,交给我吧。

    日奈子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最大限度的笑容,如立军令状般地说道: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就放心吧。

    【谢谢你,我一定要好好】

    哎呀,不用别的,你只需要用二之宫君的身体来作为补偿就行了哦。

    【哎?那、那可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呀。】

    那用你的身体也行,这个可以由你自己决定了吧?

    【不要再开玩笑了】

    啊哈哈,好了好了。

    就这佯,二人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便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日奈子原本十分明朗的表情立刻带上了认真的神色,简直就像昼夜交替一样的明显。

    (好奇怪啊。)

    此时,日奈子已经确定无疑地明白了这一点。问题就在于原因。按照通常的想法,真由的话应该会与那位金发公主所引起的事件有关可是,日奈子觉得真由的真正用意并非如此。她究竟想传达什么信息,想和我商量什么事情呢?

    (要不就直接去见见她?不过)

    别说自己尚未弄清当前的状况,就算弄清楚了,仅凭自己的力量还是无法影响事态发展。日奈子不知道自一该采取何种行动,感到十分烦恼。

    当然,无论她怎样烦恼,时间也是不会停止的。就在日奈子无限烦恼的时候,同学又过来把她叫走了,只能将真由的事情暂时搁置了结果,日奈子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能做,事情只能就此告一段落。

    峻护君,你真是带来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

    这时候,走廊里走在前面的伊露理苦笑着说道。

    我心脏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不要见她。突然见到那种妖怪般的人物,是个人都会感到恐怖的。

    没想到伊露理和日奈子一样,而且她的抱怨更加过激。

    在那之后修学旅行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倒是平静下来了。

    伊露理说话仍旧十分的优雅,但似乎有些冷淡。

    无论对谁来说,结局都算是不好不坏。只要没有过高的奢望,也可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结局。如果说只有一个人获胜了的话,便是那位金发公主,就是她将你绑架走的吧?

    嗯嗯,也许是吧。

    不管怎样,你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了,我想我们互相都有很多话要说,先跟我到这边来吧。

    伊露理将峻护带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教室。

    里面有一个峻护早已想到的人物。

    嗯,我还以为你就这样消失了呢,没想到又一声不响地回来了。

    奥城介大模大样地坐在桌子上,开口说道。

    你一个人回来也就算了,还带回那么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怎么?难道你是瘟神吗?

    你在京都好像也耍了不少花招啊,奥城介。

    突然听见介一副要吵架的口气,峻护也很罕见地皱起了眉头。

    我有很多话想对伊露理说,至于你嘛,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你不要以为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当作视而不见哦。

    啊?你想打架吗?

    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

    这时候,伊露理慌忙插嘴说道。

    峻护君,介一直就是这样的,而且现在的我们也不再是你的敌人了。我们本来就只是单纯的耍了一个花招而已,并不想成为你的敌人的。

    也许你们并没有罪恶的意识,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分了,完全应该受到谴责。怎么可能突然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呢?

    正如你所说,作为对罪过的补偿以及今后友好的证明,我们打算帮助你,怎么样?

    帮助我?

    是的,目前应该有事情令你很为难吧?

    此刻,伊露理的话不无诱惑。的确,峻护如今处于很棘手的状态,只能在事态发展中随波逐流。想必,奥城兄妹应该比峻护更加了解那方面的事情。

    先不管我是否答应你刚才所说的话,我要先问一个问题。

    好的,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说的帮助我,会到什么程度?比如,你们有可能对那个人希尔德做些什么吗?

    具体指什么?

    比如,我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处于她的支配之下,那你们能否对她的支配做些什么呢?我觉得要说服她很难,所以,你们能否可以找到某个谈判的突破口,或者稍微使用点暴力的手段也可以

    暴力?你是傻瓜吗?那根本不可能。

    介不停地摇着手,仿佛在责备峻护说了蠢话。

    我们只希望不要和那个怪物扯上关系,你却要我们使用暴力手段,开什么玩笑。而且我们表面上一向是小心谨慎,深居简出的。我们无视上级的意向,已经惹了很多麻烦所以要行动的话,也只能在不引人注目的范围内行动。我本来

    也就是说,介

    伊露理插嘴说道。

    他最大的目的就是得到我,如今已经基本实现了,所以就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了。

    什么,伊露理!?你!

    哎呀,我说错了吗?

    不是错不错的问题!我只是

    一时间,伊露理无视更换说法的哥哥,向峻护说道:

    看来介不太感兴趣,但我欠你一份人情,即使介不帮忙,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放心吧。

    等等,伊露理!我只不过是在准确把握现状的基础上摸索最佳的对待方法,我可没说不帮忙啊!

    好。那就拜托你了,介。因为你不在的话,什么事也做不了。

    什么!?

    伊露理瞬间又改变了态度,脸上露出了微笑,介则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如此,这两个人原来就是这样平静下来的啊。

    不过,介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伊露理捉弄完哥哥后,再次向峻护说道:

    我们现在所处的立场并不能自由的行动,即使我们帮助你,也只能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没事,我已经很明白了。

    峻护笑着摇了摇手,然后简短地说明了当前情况。

    她给我出了一个很棘手的难题,要我在短短三天之内打动她。

    伊露理罕见地皱起了眉头。

    那么,峻护君,你肯定按照自己的做法进行了很多尝试,最后都以惨败收尾,对不对?

    真丢脸啊。

    不,从结果来说,也许并不坏。只不过,如果今后再尝试这类方法的话,就会马上惹起她的不愉快了。

    是啊好像还真是这样

    你不要忘记,那位公主手中握有生杀大权。你在短时间内连续失败,竟然没有被宣布游戏结束,恐怕真得说是一个奇迹了。

    听了伊露理的话,峻护无言以对。

    从今以后,还是不要草率行动的好,而是应该尽全力实施一个确切可行的办法,距离期限多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就在这个期间内想想办法吧。

    我明白了,你说得没错,就这么定了。

    我还有一个忠告,峻护君,你的认识实在是太天真了。现在才和我们谈这件事,实在是太迟了。虽然你就是这样一副性格,但在这种时候还满不在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嗯是、是吗?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来上学吗?

    不,正好相反。从今以后,请你尽可能地跟在公主的身边进行观察,也许能够找到突破口。

    原来如此,有道理。首先必须了解对方,否则是无法找到对策的。

    我们会尽可能地思考对策,还会收集与那位公主有关的情报,今后我们最好保持密切联系。

    好,我明白了,就这么办吧,我马上去希尔德那里,谢谢你们的帮助!

    峻护匆匆忙忙地鞠了一躬,随后便急三火四地跑出了教室。

    好羡慕他啊,真由小姐都已经面临如此危机了,他却还能如此的悠闲。

    伊露理自言自语地说道,介则咂了一下嘴。

    真是的,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与责备相比,介表现出的更多是惊讶。

    我们哪里还有时间关心别人啊!十氏族眼看就要崩溃了,现在每个家族都乱得一塌糊涂。

    而且,那个金发女又掺和了进来,真是祸不单行。我们还要注意她的动向,而按照你的做法,搞不好会和她争斗起来,这怎么行呢?

    我也赞成现在是观望时期,但我们欠峻护一个人情,要还的话就要好好还。

    介打算在这个混乱的时期浑水摸鱼,得到好处,伊露理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野心。

    她的兴趣主要在于自我保护与自我满足,还有一点点对可爱男生的捉弄。

    而且,那个金发公主并不完全就是传说中的怪物,虽然她有两个夸张的绰号鲜血公主和白夜女王,但实际上并不是一个怪物,我们要看到她的其他方面。

    这根本就不是理由!你以为那个金发女是个小孩儿吗?这个对手可不是凭好奇心就去玩火的小孩儿伊露理,难道你

    介眯起了双眼。

    还对那个男人恋恋不合?

    哎呀。

    伊露理呵呵地笑了起来,仿佛就在等待介说出这句话似的。

    峻护就是这么好的男人吗?

    你在说什么啊?

    嗷嗷嗷面对如恶狗般恨恨说着的介,伊露理的脸上仍旧浮现着笑意。

    她的兴趣便是捉弄眼前的这个可爱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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