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谁在哭泣?

    细小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个声音,我听过——

    张开眼睛的昌浩,惊讶的发现自己在毫无光亮的黑暗中。

    「…………又来了吗?」

    在光秃秃的地面成大字型躺著。

    确实,已经将外法师打倒了、也治好了飒峰的伤势,还目送他回爱宕了啊。自己应该是跟朱雀和天一回来的路上才对,但在中途就没有记忆了。

    应该是被搬回自己的床上了吧。

    好吧!昌号从地上弹起。小心起见,还是探察一下周围吧!

    把外法师打倒后,妖气也好、诅咒之力也好,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残渣什么的都消失得乾乾净净。

    这样的话,这只是单纯的梦吗?

    「但怎么觉得,这里应该是梦殿啊。」

    跟普通的梦比起来,气氛还是其他的什么有些不一样。这很难用言语形容,孟店中有种微妙的真实感。

    轻敲自己的手腕,有真实的感觉。

    像往常般低喃的昌浩,感觉有声音掠过耳朵,吓一跳缩起肩膀。

    「………是谁?」

    纤细的啜泣声。因为这个声音,所以我才会醒著吗?

    不,严格来说并不能算醒著。详细的说,是将昌号呼唤到梦殿才对。

    头向后转,他凝视著远方的黑暗。

    凝神站好,一边伸脚探路,一边缓缓往前走并竖耳倾听。

    他想起这个纤细的啜泣声了,跟以前在梦殿见过的雏鸟的声音很像。

    外法师已经被消灭了,跟那个术师相关的外法也应该解除了才对。

    俯视自己的双手,昌浩闵著唇。对堕入外道的外法师施加的诅咒,他并不觉得失败了。虽然是有点挑战的意味。

    途中虽然有被弹开,但最终还是将它降伏,并用朱雀的火焰给他最后一击。

    虽然神将是不可以伤害人类,但那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从吃下天狗的女子和伊吹的独臂开始,数百年间吞下了无数的怪物与他们同化的苦行者,也连外表都变化成异形了。在年轻的时候就得到总领天狗的得意右手、伊吹妖力的外法师,说不定拥有凌驾于朱雀的灵力。

    总领天狗拥有能与十二神将腾蛇匹敌的力量。次代的疾风成长以后也会修得那样的力量。

    疾风没被外法师吞噬真是太好了,如果那样的事发生了,外法师的力量就会连昌浩都束手无策吧。

    用凶烈的妖力施下的外法虽然很可怕,但是若施术者消失的话,全部都会消散。

    因此,爱宕总领家的雏鸟痛苦的原因,应该不存在了才对。

    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

    「………恩─……?」

    是什么呢?没有办法解释。

    明明有整体性,但却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重新整理一下情报好了。小怪或勾阵回来的话,再请他们一起过来或许会比较好。但他们现在在昌浩看不见的地方。

    正在思索的昌浩,认出在浮出黑暗得小小轮廓,停下了脚步。

    小小的雏鸟在呻吟,然后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身影。

    眨眨眼,昌浩惊讶道:「……勾阵?」

    背向他坐著的勾阵。低著头,一动也不动。可以看见白色的尾巴在她身旁,尾巴以外的地方被勾阵的影子遮住。

    「小怪……、…红莲?」

    这是昌浩的梦。因为太担心两位未归来的神将,因此出现的影像。最强以及次强的神将。最强的十二神将能跟爱宕的总领打平。就算是次强的她实力也是不可小觑。虽然有想过两人若在爱宕胡闹就糟了,但两人应该不会让危害到自己的事情发生才对。

    一动也不动的两个人与不断啜泣的雏鸟,不太可能是昌浩的不安映出的幻象。

    昌浩的心跳不自然的跳动。

    想再往前一步,但是却动不了。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他去路。

    忽然,相似的情景在眼前复苏。

    在黑暗之中,小怪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不管怎么叫它,它都完全没有回应。

    那是第一件在道反事件发生前的事情。(风音篇的事)

    「小怪……、小怪、小怪、勾阵……红莲!」

    一边敲著看不见的墙壁,昌浩大叫著。

    雏鸟哭泣著,雏鸟哽咽的声音,微微的回响。

    ──……峰……!

    这个瞬间,昌浩如落冰窖。

    疾风与神将那遥远的另一头,比黑暗还晦暗的块状物膨胀起来,蠢蠢欲动。变成淡茶色的骷髅,摇摇晃晃得站起来。

    昌浩的胸口环绕著颤栗的感觉。

    「那是……」

    明明就打倒了────——

    咻,他听到一声吸气的声音。

    在耳朵旁边想起啪搭啪搭振翅的声音。

    眼睛还闭著,他伸出手寻找。柔软的布料摩擦发出微弱的声响。

    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往下滑。几搓头发黏在布满湿淋淋汗水的额头。

    似乎已经习惯了四周环绕的黑夜的气息。

    「……梦…」

    对了,那个是梦。我知道的。敌人还在眼前的警张感却还残留在全身。与之相伴的疲劳感让四肢变得很沉重。

    “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正这样想著的昌浩耳中突然刺入锐利的声音。

    《外面!》

    那是很少听到的老人的声音。他平常很少直接跟自己说话。

    掀开外衣,踢开周围的东西,昌浩夺门而出。

    安倍家的腹地有安倍晴明编织的结界保护。而晴明不在得现在,则由十二神将、天空更坚韧的神通力守护。

    这个结界,没有安倍一族的允许,是不能通过的。

    从天空用这么紧急的方式警告来看,是敌袭?

    很快的,看到昌浩的样子,朱雀及天一在门前显现。

    三人凝视著黑暗。一个身影穿过晴明及天空的结界垂直落下,既然是那个老将允许进来了话应该不是敌人。

    一片片落下的黑色物体,提示著落下人的身分,昌浩吞了口口水。

    「飒峰!?」

    没有意识吗?落下的样子完全没有天狗著地时姿势。

    「朱雀!」

    比昌浩叫喊还迅速,朱雀蹬地而去。

    朱雀轻轻扶起摔在地上的天狗,鲜血就像油漆一般,从天狗身上滴落。朱雀支撑的两只手马上就被染黑。

    确认飒峰腹部的伤口的朱雀一脸惨白的看著。

    「这到底、为甚么……」

    飒峰一动也不动,是因为不顾身分的用尽全力飞到这里吗?

    光脚跑过来的昌浩看到飒峰的惨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稍迟了点才到的天一两手捂著嘴,发出小小的悲鸣。

    从伤口源源不绝流出的鲜血滴落在朱雀的脚边。下定决心的天一默默将两手放在到伤口上方。

    「天……。」

    反射性想出声的阻止,但朱雀把话语吞回去了。现在,是没办法阻止她的。

    天一的神气升起,全身散发出纯白的光辉。被神气煽动金色的长发与衣服规律的飘动著,温柔的将天狗包覆起来。

    昌浩瞠目结舌的看著。出血渐渐停止,从撕裂的衣服间可窥见伤口渐渐愈合了。但是,随著治疗的进行,天一的肌肤逐渐丧失血色,还有点发青。

    天狗是魔怪。就算受到这样的伤势,因为是魔怪,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死。

    昌浩脑袋闪过一件事。

    神将的生命强度就跟神气的强度是一样的。

    天狗的生命力很强。总领天狗的妖力都可以跟红莲打平了。

    「天一!不能在下去了!」

    强硬得把天一的手从飒峰身上拨开。虽然天一用还想说甚么的眼神看著昌浩,但什么都还没说,就这样倒下去了。

    「天一!」

    天一露出迷茫的笑容,对脸色发青贵在她身旁的昌浩说。

    「……请……不用……担……心……至少……」

    然后她抬起沉重的头对朱雀说。

    「请……尽快……让他…到那边……休息…」

    昌浩觉得,朱雀应该会就这样把飒峰丢著来扶天一。不过与预想相反,朱雀把天狗搬到走廊,让他横躺。

    「昌浩」

    被低声叫唤的昌浩,毫不犹豫就飞奔过去。

    「应该要盖点什么,这样下去会很冷。」

    慌张的跑回室内拿出自己的外衣帮飒峰盖上。

    在这段时间内,朱雀已经洗去血污,回到蹲坐著的天一旁边,露出自己也受重伤的表情,轻柔的抱起她。

    「对不起……」

    听见从青紫唇角溢出的道歉,朱雀摇摇头。

    「够了。」

    因为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所以朱雀经常使用各种手段阻止她使用替身之术。但是若这样做,会扭曲她的真心的话,不管心里如何希望朱雀都会抑制自己。他并不想束缚天一,绝对不想。

    回看昌浩,朱雀用平静惊人的语气说话。

    「我稍微离开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你好好想想之后要怎么做吧,昌浩。」

    虽然语气十分压抑,但却透露出不可违背的气势。

    昌浩静静的点点头,目送朱雀隐身。

    为了要让天一好好休养,或许要回异界一趟。

    吸一口气,昌浩目光回到飒峰身上。

    没有戴面具的天狗,眼睛的颜色跟人类完全相反。但闭起眼时,却几乎跟人类一样。

    脸颊上来留有几道血迹。

    「飒峰……」

    昌浩内心深处骚动著。不久前的梦境在脑中闪过。

    哭泣著的疾风,不能动的小怪和勾阵。还有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外法师。然后现在,带著重伤出现的天狗少年。

    未明的天空遥远的另一头。望著西边爱宕的方向,昌浩低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峰爱宕的一角,飘舞静静将落在刚被激战席卷的山间,在他手上装备著淡污的球状物。

    外法师的咒力、阴阳师的灵力、神将的神通力,在一片森林中漂亮得雕刻出来、全部清净、裸露的山脉,令人感觉良好。

    不长没事的时候,森林中都有许多动物活动。不到这个地方来,大概是之前的激战真的太可怕了。

    连一到夜晚就鸣叫的鴞声都听不见了。溢满奇妙的寂静。

    天狗的脸裸露在外面。寒冷的夜风抚上额头。与爱宕天狗一族迥然不同的眼,耀著炯炯青光,扫视周围。

    沉默前进的飘舞,脚尖碰到了甚么硬物。

    仔细一看,发现这是那隔阴阳师准备得外法师的替身。在诅咒外法师时用来引出外法师的这个东西,心脏处被原主是飒峰的剑刺穿,开了两个洞。

    将这个东西捡起,飘舞无表情的睥睨四周。

    忽然,他危险地眯起眼,往比地表在低一点的地方移动。这个是被召唤出来的外法师,被阴阳师的术和神将的火焰消灭的地方。

    逐步的往内走,终于在钵状低漥的中心停下脚步。将替身丢下。

    窸窸窣窣,土下面有什么蠢动。

    飘舞歪斜地勾起唇角,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脚底膨胀。

    将拥有的丸状物品放著。那是一颗附著土污的骷髅头。

    吃了天狗的女子而成为天狗的外法师,吃下了天狗的独臂而获得强烈妖力与生命力。他吃越多,力量越强。

    人的寿命,长一点也不过五十年,就算寿命再长,也过不了百。

    外法师渴望力量,然后的到永不殒落的生命。

    被夺走女子及孩子点燃了的爱宕天狗的愤怒及憎恨,追缉曾经将被当作客人慎重招待的苦行者。而外法师疯狂的反击,也让天狗们出现大量的牺牲者。

    最后,被夺去产及将近的妻子与腹中爱子的伊吹,用一只手臂最交换,将之取回。那个身躯,与被撕裂成千片的独臂,再度让天狗们的怒火延烧。

    但是,外法师并没有死。

    外法师想到的,是要变得更强、夺得更多的力量。

    然后,放弃人类的身分的外道思考,让他变得十分可怕。

    生物的话,就算在下等,也是有一定的生命力。许多的动物、虫子,甚至是妖怪,外法师吞下了各式各样的东西。

    外型随著吞下的东西变化,内在除了变强的欲望与执著,什么都不剩。

    但是,就算吞噬再多的异形,也无法达到吞噬天狗那时,得到源源涌出妖力的兴奋感。

    而且,不是普通的天狗就好,女子更不行。最好是那个总领天狗的随侍,拥有强大力量的天狗。

    不知不觉,外法师变得只执著于天狗的血肉。

    在飘舞的脚下,如同抱怨似的呢喃,外法师的想法涌上来。

    ──天狗

    ──总领的随侍

    ──拥有那样妖力的天狗

    ──但是,天狗们戒备十分森严

    ──没办法轻易的食用

    ──但是,好想要

    ──好想要天狗的肉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这样的话

    ──自己做就好了……

    「──天狗产下的孩子,是天狗。」

    呆茫低喃,飘舞将腰间的剑从鞘中拔出一半。剑刃滑到自己右手腕上。

    剑刃刺穿右手,啪搭啪搭,鲜血滴落在骷髅上。

    「如果这么想吃天狗的血肉,就让你吃得够吧!」

    就像回应著带著骇人笑靥的飘舞的话语,骷髅周围的土隆起,变形成无数湿答答、细小的纤毛,骚动著将落下的鲜血饮尽。

    青色的眼睛耀著异光。

    「十二神将也给你吧!」

    饮下的鲜血愈多,它愈变愈大,渐渐取回形体。而飘舞淡淡的对它述说著。

    「总领也是,爱宕全部的天狗都是」

    曾是苦行者的异形,骇人的蠕动著就像是欢喜的颤抖一般,不管过去吞噬的众多妖怪拥有多大的力量,都比不过当时的感动。

    飘舞冷冷的看著,已经膨胀到超越人类大小的外道魔物。

    这个,是他的父亲。

    被这样的东西袭击,就算身为天狗,却也不过是跟人类差不多的纯真女孩。也会生出无比的恐惧与骇人的感觉。

    「全部都给你吧,然后最后……」

    飘舞的双眸耀著光辉。

    人类想成为天狗,所以吃了天狗。但飘舞出生就为天狗。

    他所追求的是,天狗以上的事物。

    蠢蠢欲动的魔物改变形态,形成与天狗相向的外形。在脸上,有两个开孔,耀著炯炯青光的眼瞪是天狗。

    飘舞轻笑著,默默得回瞪那道光——

    为甚么。为甚么

    为甚么你要这样模仿?

    回答我!

    「……回答我,飘舞……」

    他看到了对著空气伸出的手。

    飒峰呆呆的看著自己抓空的手。

    「……为何……」

    慢慢将张开手握紧,飒峰的耳中传来担心的叫唤声。

    「飒峰……」

    只有视线投向声音的来处,飒峰认出跪在他身旁一脸担心的昌浩。

    而昌浩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太好了。」

    另一方,飒峰并未把握现状,有些混乱。

    灯座的火焰晃动,这里是不知造访了几次的安倍宅邸的一间房间。

    白天被飒峰吹坏的门板还未修好,只用一块布遮盖著。为了避免从缝隙间吹进来的夜风,用几张桌子撑著门板档著。

    不能就这样把受伤的飒峰丢在寒空下,这么想著的昌浩,将他搬到房间里来。

    在视野中,发现如墨汁般得漆黑,飒峰一转视线。

    一只乌鸦看著他,伸出鸟嘴。

    「……嵬…阁下……?」

    异常的高体温,让飒峰的思考迟钝。就算是躺著的,呼吸仍有些许困难。

    昌浩的表情十分严肃。

    「异境里……,爱宕乡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听到昌浩的问题,飒峰一瞬间呆住,脑袋一片空白。

    但,很快的各种场景在脑中迅速流窜,淹没了思绪。

    「啊……疾风大人……唔」

    弹跳起来的飒峰被腹部的剧痛贯穿,天狗的身体痛苦的弯曲。

    「……唔」

    飘舞造成的伤势,似乎有被阻止恶化,而这绝对不是单单只是天狗前任的生命力造成的。

    一震,飒峰向后方的昌浩确认。

    「……是…你们……?」

    昌浩点点头,从怀中抽出一张护符。

    「把这个贴在伤口上就行了,有这张止痛符,会稍微好过一点。」

    看著昌浩好一会儿,飒峰才伸手收下护符。

    啊啊,这就是人类的阴阳师吗?

    闪过这个思绪的瞬间,眼中一热。一直紧绷著的神经,发出断裂的声音。

    收下的护符吸收了几滴透明的眼泪,用墨书写的文字有点晕染开来。

    「…………唔……!」

    两手紧紧握住护符,飒峰垂头、全身颤抖著,全力压抑要溢出的泣音。

    飘舞、飘舞、飘舞。为什么啊!我们不是一对翅膀吗?你身为爱宕次代首领的守护者,不是比谁都还真诚的发誓了吗?为甚么要让爱宕的人民受到这么残忍的对待?为甚么要犯下这样的重罪?

    我不懂、我不懂!飓岚也好、伊吹也好,都打从心底得信赖飘舞。连飒峰不太认是的前代总领也是,将飘舞视为己出,慈祥的养育他长大啊!

    到底有什么样得深仇大恨?你到底在想甚么?在思考甚么?为甚么做到这么绝?

    然而,为甚么自己没发现呢?明明与飘舞同为守护者,相处的时间最久不是吗?

    嵬看著不知所措的飒峰,爪子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移动到昌浩身旁。

    忽然,空气动了一下,神气降临,朱雀的出现。

    「朱雀。」

    昌浩一脸想说甚么的样子向上看高大的神将,他的神情比昌浩想像中得更平静。

    「太裳和天后在照顾她。……别露出那样子的表情,昌浩。」

    粗鲁的摸摸昌浩的头,朱雀在天狗的身旁蹲下。

    飒峰回了神,拭去了眼角的眼泪。现在不是沉浸在伤感的时候。

    他双手的凝满血块,因为他是一边压著腹部的伤口,拼命飞过来的。

    「昌浩……」

    重新振作起来的飒峰,表情沉痛的呼唤昌浩。

    「我做了很多错事,不管怎么道歉都不足够……。但是,希望你能不记前嫌…」

    伤口传来一阵痛楚。像脉搏一般,一波一波上涌。之后,一阵一阵的热浪跟著传来。只是直立上身的坐著就十分难受。就算贴上了止痛符,也没有什么感觉到效果。

    「……爱宕的……人民……被外法……」

    喉咙的深处如针刺般灼痛,只是说话,就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外法?」

    昌浩脸色大变。

    忽然,一直沉默的嵬了解了甚么似的、十分惊讶的点点头,突然从地上飞跳起来,用鸟喙将飒峰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小片。

    「嵬!?你在做什么!飒峰他受伤……」

    『你看这个!』

    看著乌鸦指示的地方,昌浩和朱雀倒吸一口气。

    一个浓紫色斑痕,从愈合的伤口向四面八方扩散。

    天狗露出令人心疼的笑容。

    「………没办法在装下去了吗……」

    「飒峰,爱宕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小怪和勾阵呢?」

    抓住逼近的昌浩手腕。天狗说打从心底的请求。

    「拜托……!请将他们从外法中救出、我的同胞们、爱宕的居民们…」——

    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灯火的黑暗中,有谁总是挂著如新月般歪曲的笑容。

    可怕的恶梦,在懂事以前就常常梦见。

    每晚每晚,梦见的东西都十分可怕,但是当醒过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时。有谁的笑声会残留在耳畔。

    但是,醒来不久后,就又消失在意识间。

    就算如此,在醒著的时刻,就一直留有恐怖的感觉。

    察觉到这点得老天狗,不知何时在床边添了一张小床,跟他睡在同一间房间里。

    这样就不恐怖了吧!就算在深夜的黑暗中,只要伸出手就可以碰触的到。

    就算真的真的非常的恐怖,这样的的安心感不知救了他几次。

    在没有灯的深夜中,可以听到非常近而且非常温柔的呼吸声,他轻轻的呢喃。

    ──真的非常的谢谢您……疾风大人

    在并床一起睡之后过了数天,不管梦到多么可怕的梦,到了早上身旁的老天狗都会在。这样习惯后,恐惧感也慢慢减轻了。

    好几次、好几次开口,却都没办法说出心里的话。

    只能在老天狗沉睡之后,才能说出口。

    不会恐怖的,这样告诉自己后静静的闭上眼睛,终于陷入睡眠。

    梦中,谁带著新月般歪曲的笑容。

    然后,嘲笑般的低语。

    ──啊啊,那个在你身边的天狗很重要吗?啊啊,是这样子啊。原来如此啊……

    平静醒来的清晨,躺在床上老天狗身体变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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