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限定!王子侦探爱德华

    一日限定!王子侦探爱德华

    我是现年十七岁的托亚?赤星,职业是实习侦探助手。

    我住宿的工作地点是「格莱斯顿侦探事务所」,名字听起来虽然挺气派的,但其实事务所位于伦托拉平民区某间出租公寓的二楼,而且是住办两用、小而整齐的超小事发所。

    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只有一位侦探、一位助手以及一位实习助手共三人,而且没委托的时间比有委托的时间多。虽说是实习助手,其实说是打杂的还比较贴切。

    不过事务所才开不到一年,一切才刚起步,现在的状况就是……三个人合力悠闲地为事务所努力啰。

    现在,我们位于离伦托拉十分遥远的马佛德村领主家中。

    马佛德是侦探事务所的所长爱德华?H?格莱斯顿的故乡,而今天正是他的十九岁生日。

    爱德华的职业虽然是私家侦探这种不正派的工作,不过他可是地方领主的三男。这种名门出身的少爷似乎有不得不遵守的传统,就像今天他也才刚举办完他的「成人仪式」。

    我还以为仪式有多隆重,没想到爱德华只是穿上光鲜亮丽的衣装,在聚集现场的领地人民前打招呼……如此简单而已。

    看来活动的重点是仪式后那场在中庭举办的宴会。

    而我现在正站在宴会会场的正中央。

    我的右手边正烤着全牛、全猪,而身穿清洁白衫的厨师们,正挥汗如雨地切着肉。

    为了让大家可以直接拿大杯子装酒,一旁还摆着大木桶装的葡萄酒;再过去则摆了好几个里头煮着马铃薯和红萝卜的大锅子。

    转向左边便可看到铺着纯白桌巾的大桌子上,陈列着好几座用甜点堆成的小山,刚出炉的面包接连不断地从紧急架起的炉灶中送出。

    环顾周围,所有人都杵在自己物色的最佳地点,品尝美酒以及佳肴。

    当然我的手上也拿着装满肉和蔬菜的盘子,虽然这已经是第三盘,但还是没把所有食物都吃上一遍,这场宴会还真是盛大得可怕。

    「……这肉真好吃!」

    我将涂上大量肉汁的烤牛肉塞入嘴里时,不忘踮高脚尖朝人群里看。

    看来今天的主角爱德华正被双亲以及宾客们团团包围,忙着打招呼和谈天。

    穿着盛装的爱德华看起来十分英挺,让人无法想象平时在事务所里,他躺平在沙发上看书的那副邋遢模样。

    纯白质料加上金线刺绣的古典礼服,和爱德华的金发碧眼十分相衬。如果再加上一匹白马,活脱脱像是绘本中的王子。

    而爱德华身后站着身穿黑服的西瓦?爱特伍德先生。

    爱特伍德先生打从爱德华出生后就以守护者的身份随侍在侧,而他现在的工作是侦探助手,换句话说是我的上司。不过他不只照顾爱德萃,甚至连我也照顾得很周到,对我来说他说好像是妈妈一样。

    因为爱德华很耀眼,所以显得爱特伍德先生像影子般不引人注意。不过仔细一看,就知道他长得高、脸蛋也不错,从远距离看更明显。

    相对于他们两位,被当作客人的我就轻松多了。因为我能像这样混在当地人中大啖美食佳肴,还能观赏街头艺人带来的娱乐表演,自由地度过宴会时光。

    正当我开始觉得一个人还挺孤单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一看,就看到爱特伍德先生站在我身后。

    「咦?你不用和爱德华一起吗?」

    我这么一说,他便用往常的温柔笑容对我点头。

    「是的,看来终于和客人打完招呼了。你吃够了吗?」

    「嗯!东西很好吃喔。大家也都说好吃。」

    爱特伍德先生大概从周围人们的表情上,看出大家都很满足吧,只见他也跟着开心地点头。

    「那太好了。来,请往这来吧。爱德华少爷和他的家人都很挂心托亚先生你呢。」

    「啊,嗯、嗯。等我一下!」

    我急忙把剩下的料理塞进嘴里。因为我总不能拿吃到一半的盘子去见爱德华的家人。

    幸好在抵达格莱斯顿家人紧集的美丽白帐篷前,满嘴的烤牛肉已经被我吞下肚。爱特伍德先生若无其事地拿出手帕,将我的嘴边擦拭干净。

    爱德华的家人全都聚集在帐蓬内,在场有他的双亲、两位哥哥以及大哥的妻子,还有被邀请来当嘉宾的邻近领主及其家人。这里和其它地方不同,弥漫着一股高尚、优雅的气氛。

    爱特伍德先生的哥哥葛雷哥莱,正指挥为数众多的女仆们为宾客上饭菜。

    「喂——托亚,这边。」

    发现到我的爱德华朝我大幅度地挥手,虽然身穿王子服装,不过骨子里还是那位平易近人的爱德华。松了一口气的我,直接跑向他身边。

    「哎呀,不好意思把你丢着不理。我仪式的演说如何啊?」

    爱德华轻轻举起手上的酒杯,询问我「成人仪式」的感想。

    「这个嘛……」

    我正想开口卯起劲告诉他,我从阳台下仰望时所看到的他有多么英挺气派。

    不过就在这时——

    「呀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不见!不见了!」

    附近传来凄惨的尖叫声,让我顿时吓了一跳。吵着说「不见了、不见了」的人,是位体型富态的中年女性,虽然穿着华丽,不过却没什么品味。

    「她是贾斯顿的领主夫人。在她身旁的是她丈夫西鲁阁下,据说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爱特伍德先生悄悄地这么告诉我。爱德华将酒杯放在桌上,走向那位夫人,而我和爱特伍德先生也跟在爱德华身后。

    「老公,怎么办?不见了啦,结婚纪念日时你送给我的那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黑曜石胸针不见了啦!」

    完全失了分寸的夫人,发出尖锐的喊叫。

    看来她因为将重要的胸针硬别在用过多折边装饰的洋装胸口,结果把胸针弄丢了。

    懦弱的西鲁阁下畏畏缩缩地安慰夫人,但夫人却用足以让耳朵感到刺痛的尖锐声音喊叫:

    「对了!说不定是刚刚跳舞的时候掉了!」

    「夫人请、请稍等,我马上去看!」

    葛雷哥莱听到夫人这么一说,立刻带了几位佣人走出帐篷。

    其它原本正玩得开心的人们也察觉到这股骚动,慢慢在帐篷周围紧集。

    「对了,刚刚这帐蓬的附近也有很多人跳舞吗?」

    爱德华的二哥罗杰听到我楞楞地低语后,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声对我说:

    「是啊,我们并没有区隔宾客和领民,大家都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享受热闹气氛。因为有动作激烈的舞蹈,再加上人多拥挤,所以胸针会掉一点也不奇怪。」

    爱德华的双亲也担心地对看。

    「希望可以找到……对吧,老公。」

    「嗯,难得对方特别前来出席爱德华的『成人仪式』真不希望发生遗落重要物品的憾事。」

    罗杰、大哥亨利以及妻子菲莉西雅都忧心地点头同意爱德华父亲的话语。

    「我们来找这边吧。各位,不好意思,为了谨慎起见,能不能请大家看看自己的脚边?」

    所有人听到爱德华的话后,都缓缓地……女性们微微拉起大到夸张的洋装裙摆;男性则低头看同伴的脚边。

    不过却没有传来任何找到胸针的声音。

    过了一会后才回到现场的葛雷哥莱,大幅度弯下身体,向夫人深深鞠躬。

    「夫人,实在很抱歉。方才我已经去您跳舞的地方仔细寻找,但都没找到胸针。我也询问周围的人,但没有人看到胸针。」

    吞了口口水、紧张地等待葛雷哥莱回复的人们,全都失望地垂下肩膀。

    连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夫人,也再次失去分寸大声喊叫:

    「不可能!跳舞之前胸针的确还在我胸口……没错、一定是这样。一定有人看到我把胸针弄掉,趁机把胸针偷走!那好,现在立刻叫所有人排成一列,搜他们的身,这样一定可以找到!」

    「什么……!」

    一直静静聆听夫人说话的爱德华突然脸色大变。

    就算他平时居住在遥远的伦托拉,一旦自己故乡的人被怀疑,他不可能丝毫不在意。只见爱德华激动地紧握双拳。

    「喂……糟糕了,爱特伍德先生,我们得阻止爱德华。」

    我拉动爱特伍德先生的外套衣袖,爱特伍德先生也表情严肃地点头。

    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有许多人包围帐篷,观看事情的发展。

    「爱德华少爷,请您沉住气。」

    爱特伍德先生轻轻弯下上身,若无其事地在爱德华耳边低喃。不过在爱德华开口之前就先声色俱厉地大喊的,竟是罗杰。

    「您说我们的领民是小偷?根本是您自己不注意……哇!」

    比爱德华大十七岁、个性一板一眼的罗杰,最讨厌不讲道理的人。领民被没由来地怀疑,外表冷漠不关己事,但其实个性激动的他,血气一股脑地往头上冲。

    而用惊人的速度堵住罗杰嘴巴的……竟是一位意外的人物。

    那个人就是妻子菲莉西雅所形容的,平常像只「大熊」般温驯悠哉的爱德华大哥亨利。

    「做什么,亨、亨利?」

    亨利一脸困扰地委婉劝戒眼镜歪一边,表情吃惊不已的罗杰。

    「罗杰,怎么可以对客人说这么无体的话……夫人,不好意思,请原谅我弟弟的无体举动。」

    亨利单脚跪在夫人面前,毕恭毕敬地牵起夫人的手,脸上浮现足以软化任何人的温和笑容,抬头望着夫人。

    接着他缓缓地说:

    「请您别担心,这种时刻,我那在都市当私家侦探的弟弟,一定会派上用场吧。」

    「什么!」

    众人的视线一同集中于爱德华身上,爱德华也因突然被亨利点名,惊讶地睁大碧眼。我和爱特伍德先生也吓得上身轻微向后仰。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这场仪式的主角会帮忙找到我的胸针?」

    亨利态度大方地接受夫人的论点。

    「当然,夫人您只要放宽心,在这等待结果即可。我说的没错吧,爱德华?」

    亨利回头对爱德华眨眨眼,并用夫人听不见的音量快速对爱德华低喃:

    「爱德华,拜托你一定要妥善解决这件事。身为『成人仪式』负责人的你,要让宴会的快乐气氛延续到最后,知道吗?」

    【插图06】

    这位年龄差距大到几乎可当自己父亲的哥哥所说的话,顿时让爱德华那和罗杰一样惊讶的内心冷静下来,并想起自己的立场。

    「是的,哥哥。」

    爱德华似乎了解哥哥的想法,只见他将右手轻轻贴在胸前,对夫人行简单的目视礼。这种装模作样的动作,由他做起来却让人感觉挺顺眼的。

    「夫人,这件事请交给我处理。身为马佛德领主的老么,为了夫人也为了领民的名誉,我会找到那只重要的胸针的。」

    「哎呀,感觉还真可靠呢。」

    爱德华有礼又充满自信的态度,似乎让夫人的情绪得以稍微平缓,她直率地答应将搜索的工作交给爱德华处理,而丈夫西鲁阁下也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接着爱德华转身往回走。

    「西瓦、托亚,你们来帮我。」

    不用他说我们也打算那么傲,于是便走出帐莲跟上爱德华。

    包围帐蓬的人们迅速移动好让我们通过,所有人的眼神都露出期待以及不安。

    「喂,爱德华,你打算怎么找?」

    和爱德华并肩行走时我提出了疑问;他则玩弄着手杖,露出恶作剧的表情反问我:

    「搜查的基本是什么呀,托亚?」

    「嗯……『仔细巡视现场』?」

    「没错,我们就是要这么做。」

    爱特伍德先生感到不可思议似的歪头表示纳闷。

    「那是要检视夫人之前的行动吗?」

    「没错,这不是什么大工程,因为宾客们会待的地点就只有那些地方,所以我们先从头开始找起吧?」

    爱德华的脚步毫不迟疑。

    他走向的地点,是几个小时前举行「成人仪式」的阳台下方。

    现已空无一人草坪上,刚好最能清楚看到阳台的位置附近摆着两排椅子。

    「仪式举行时,宾客会坐在这椅子上……如果我没记错,西鲁阁下夫妻应该是坐在这里。」

    爱德华站在后排座位正中央并指着椅子。

    「我边向大家打招呼边看向宾客席时,刚好看到夫人胸口的胸针反射日光,发出耀眼的光芒。虽然夫人的时尚品味有待评鉴,不过那只胸针真的很漂亮。」

    「那仪式举行的时候,胸针还在啰?」

    爱德华笑咪咪地点头。

    「没错,仪式结束后,宾客们会从这里穿过房子的回廊,移动至宴会场的帐篷,而夫人在那享用美食后,便开心地跳舞。」

    「那我们必须搜索从这里到帐篷的沿路、帐篷内以及夫人跳舞的地方……不过,帐蓬内刚刚大家都看过了。」

    爱特伍德先生一脸困扰地说,爱德华点头同意:

    「葛雷哥莱已经指挥大家在跳舞会场内寻找过,所以我想不可能会漏看。」

    「也就是说,这里还有从这到宾客用帐篷的沿路,才是我们应该要看到地方啰。」

    「你说的没错。因为范团并不大,所以就仔细看着地面前进吧,你们两个也一起找。」

    于是我们三人半蹲着边看地面边慢慢向前走。

    由于仪式会场的草坪长的十分青翠茂盛,所以我用手指拨开草坪仔细搜索。

    因为没有在草坪找到胸针,于是我们便由爱德华领军沿着刚刚走到这的路径,回头朝举行宴会的中庭走回去。

    「爱德华少爷,不好意思,冒昧请问一下。」

    爱特伍德先生看着地面,有点犹豫地询问爱德华。

    「什么事?」

    没砖头看爱特伍德先生的爱德华,则直盯着地面回答。

    「您真的相信那只胸针不可能是被偷走的吗?那个……毕竟有这么多人来参加……」

    爱特伍德先生闭上嘴,没把「来的人不一定全都是好人」这句话的后半段说完。

    其实我心中也有和爱特伍德先生一样的疑问,我只是怕爱德华生气才没说出来罢了。

    不过,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们的爱德华,脸上竟然浮现满不在乎的笑容说道:

    「那还用说。不管事实为何,身为领主一族,相信领民是理所当然的吧。就算真的有人一时着了魔藏起胸针,只要能回应我们的信赖,趁现在尽速归还就够了。之后如何善后,那就是我们的工作了。」

    爱德华的回答十分明快。

    先从相信开始,而不是从怀疑开始——这就是他的基本态度吧。

    「原来如此,现在我了解您的想法了。」

    爱特伍德先生似乎同意爱德华的想法,他微笑着看着我,而我也笑着点头。因为这的确很像爱德华会有的想法,所以我反而有点开心。

    「好——那我们来拚命找吧!」

    我突然涌起一股干劲,更加投入地彻底搜索通往中庭的回廊,当然爱德华和爱特伍德先生也一样。

    但我们依旧没找到胸针,眼看我们已经回到帐篷附近。

    帐篷内外的人都很担心或好奇地看着我们的行动。爱德华若无其事地避开那些视线,提起腰杆「嗯——」地呢喃了一下。

    爱特伍德先生默默看着爱德华,而我束手无策地询问他:

    「吶,怎么办啊?胸针果然没有掉在路上耶。」

    「嗯——。如果可以不进行身体检查就了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烦恼的爱德华朝宽广的中庭宴会场巡视一遭。

    「有没有哪里还没找过?」

    「没有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爱德华冷淡地说。经过一阵思考后,他突然握拳击掌。

    「我懂了!」

    「懂、懂什么?」

    我将脸凑近想看看爱德华在看什么,他则再次半蹲并拉高语调说道:

    「托亚,你看看,到处都有和胸针的黑曜石一样颜色的物体,而且四处移动。」

    「啊?」

    一开始我完全搞不还爱德华到底在说什么。

    「爱德华少爷?托亚先生?」

    连爱特伍德先生也在我们身边半蹲,旁人肯定觉得我们是怪异三人组,不过我们可是认真的。

    「你还不懂吗?你看,那边也有、那里也有、还有那边也是。」

    一开始我就算朝爱德华指的方向看,也是一愣一愣的搞不清楚状况。

    「啊!」

    不过,之后我突然开窍了。

    爱德华食指所指的方向,有穿着黑色洋装、忙碌地来回走动的女仆们。

    女仆们平常都是穿直摆的裙子,不过今天场面隆重,所以大家都改穿裙摆有点蓬的裙子。

    原来如此,如果是女仆们,应该就可以进入帐篷内供餐,同时也可以进入跳舞会场提供饮料服务。

    裙摆长又莲松的裙子,可能会……

    爱德华大概从我的表情看出我在想什么,只见他满足地点头。

    「我们肯定在想同一件事。好,关键就是女仆的衣服,我的侦探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有那种直觉吗?」

    「当然有,而且源源不绝呢!好,西瓦,把所有进出帐篷和跳舞会场的女佣都找来,我想想,到帐篷看不到的地方……回廊那附近集合比较好。」

    「我立刻去办。」

    我想我们大概都获得了相同的结论吧,所以连爱特伍德先生也立刻赶往负责统辖女仆的葛雷哥莱身边。

    而且……

    爱德华的分析果真没错。

    被召集来的女佣约有三十人左右,一位一位地确认她们的洋装后,发现夫人的胸针就插在某一位女佣的裙摆上。

    切成四角型且周围镶嵌着小颗粒钻石的黑曜石胸针,上面没有一点伤痕。

    不过别针的部分却坏了,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使得夫人跳完舞,或是回到帐蓬后胸针就从胸口掉落。而掉落的胸针别针又稳稳刺在恰巧经过附近的女佣裙子上,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那名女佣也作梦都没想到,那个胸针会刺在自己的衣服上吧,她惊慌失措地拚命对爱德华伸冤说自己没有偷胸针。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告诉对方胸针刺在妳的裙子上……妳没有做错任何事,不用担心。」

    「可是小少爷……」

    这时露出温柔笑容的爱德华,以开导般的语气对那位几乎快要哭出来,年纪还算少女的年轻女佣说道:

    「如果不是你漂亮的裙子勾住这个胸针,这美丽的黑曜石一定会惨遭其它人的脚践踏而受损吧。真要说起来,妳可是遗个胸针的救命恩人呢,所以妳大可以抬头挺胸感到骄傲。」

    女佣听到爱德华打趣地这么说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浅浅的笑容。

    「请大家也别多言。希望大家能了解,我有多么感谢她帮忙找到贵客的宝石,知道吗?」

    爱德华也叮嘱其它女佣后,便让她们返回工作岗位。

    「好了,胸针平安无事拿回来了。一般来说,侦探的工作到这里几乎算结束了……」

    拿起胸针后,透过胸针看着阳光的他,瞇细眼睛说道:

    虽然找到胸针我也感到一阵安心,但我还是将心中介意的事告诉了爱德华:

    「可是啊,如果老实说是在哪找到这个胸针的,那个阿姨会不会怀疑是女佣偷的啊?」

    「我想是有这个可能性。」

    爱德华以冷静的语调同意了我的想法。

    「那就糟了耶。」

    「我知道。这样被怀疑的女佣就太可怜了,况且就不能像亨利大哥所说『妥善』解决这件事,不论是佣人、被怀疑的领民,甚至夫人都会留下不愉快的回忆吧。无论如何我都想避免那种结果。」

    爱德华说完便用右手抵着尖锐的下巴,这是爱德华陷入思考时会摆出的姿势。

    「您打算怎么做呢,爱德华少爷?或者您可以说是我偶然捡到的……」

    虽然爱特伍德先生想出这个法子。不过爱德华却笑着否决这个提议:

    「不行啦,西瓦,你超不会演戏的。而且就算这样说,那个歇斯底里的阿姨……不,夫人也不会接受吧?我想想喔,这件事需要一个……」

    「一个?」

    似乎已经整理好想法的爱德华,碧眼炯炯有神地说:

    「就借用你哥哥的能力吧。」

    「啊?您说葛雷哥莱?」

    「嗯,他不是很喜欢鸟吗?可不可以麻烦你转告他,我想要向他借他饲养的鸟当中,最聪明的那一只呢?」

    「遵命,我立刻去办。」

    爱德华习惯在计划执行前一切都先保秘,了解这一点的爱特伍德先生,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立刻去找在帐篷里待命的葛雷哥莱。

    而我因为没那么懂事,所以立刻开始追问:

    「吶,你打算干什么啊,要鸟做什么啊?」

    「做一点余兴表演啦。因为身为这场宴会的负责人,我得把深烙夫人心里不愉快的回忆,改变成愉快的回忆才行。」

    「到底是什么余兴节目啦!」

    「呵呵,这么早告诉你就不好玩啦。不过,实际执行时不只需要鸟,也需要西瓦和你的帮忙。托亚过来,我们赶快着手准备吧。」

    开心地笑着的爱德华,迈开了快速的步伐。

    虽然我搞不懂要干嘛,不过看来他是想做一些有趣的事,所以我也兴奋地跟在他身后……

    接着过了十多分钟——

    「爱德华,你跑到哪去了?我已经等到头都晕了!我的胸针呢?」

    精疲力竭地摊在椅子上,并夸张地呜咽痛哭的夫人,一看到爱德华就抓着蕾丝手巾站起来。

    夫人突然不悦地苛责爱德华,围观的人也都投以担心的视线,但爱德华却不改开心的表情。

    「夫人,请您冷静。来,请坐下。」

    爱德华先让夫人坐下,随后巡视一下帐篷内的人以及包围帐篷的领民们,露出俏皮的笑容拉开嗓门说话:

    「今天负责款待各位的我,实在无法忍受难得的宴会竟然蒙上不愉快的阴影,所以接下来由我为各位表演精彩的余兴节目。」

    「你说什么?爱德华你说的余兴节目是什么意思?你找到我的胸针了吗?快点拿出来。」

    「这……其实如果没有『某个东西』的帮助,可能找不到胸针。」

    「什么!?」

    以夫人为首,包围我们的人都同时发出惊叫并掀起骚动。不过爱德华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继续说:

    「不过,『那个东西』用普通方法是不会出现的呢……因为牠拥有可以找出夫人重要实物的特殊力量……没错,因为那是神圣『之物』。」

    爱德华的声音虽然音量并不大,但严肃又清晰。

    他那如演戏般装模作样的言词,让现场的骚动瞬间平息,大家都露出好奇的眼神看着爱德华,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唯独还没找到(故意让她这么认为)胸针的可怜夫人,不安地咬着手巾边角。

    「那么,恕敝人不才,在此展现一项余兴节目……托亚。」

    「是、是的!」

    被爱德华一叫,原本一直站在他斜后方的我,畏畏缩缩地向前和他并列。我用夸张的动作让大家看到我打开一直小心翼翼抱着的红木箱盖子。

    接着向四面八方展示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我的手之所以不小心抖了起来。是因为我担心爱德华接下来要表演的「戏法」桥段失败,也担心我或者是爱德华会不会出错。

    但爱德华完全不在意我的不安,反而用光明正大的态度,从夹克胸口的口袋抽出手纯白色手帕,大家好奇的视线顿时全聚焦在爱德华的手边。

    他挥动纯白耀眼的手帕时,还打趣地说:

    「来吧,重点在接下来的戏法。我手上的只是普通的手帕,而刚刚各位看到的漂亮箱子里也没有装任何东西。各位已经清楚确认过了吧?」

    周围各种发色的头一齐点头。

    如果是我们居住的大城市伦托拉就算了,但这种乡下地方很少会有戏法师或魔术师来吧,所以连爱德华的家人也和我一样担心地看着爱德华,不知道他接下来到打算做什么。

    只有爱德华露出灿烂的笑容,最后还特别大动作地挥动手帕。

    「如果我把这个一点也不奇特的手帕,放进这个不可思议的箱子里……会发生惊人的事情!请各位看看吧。」

    为了再次重申,我又让大家看一次箱子内部。在爱德华刚强态度的影响下,我的身体终于停止颤抖。

    「放心,冷静下来做吧。」

    爱德华将手帕放进我手上的那只箱子时这样鼓励我,我也努力挤出笑容扯开嗓门:

    「来,手帕的确放进箱子了!接着我要把盖子盖上。」

    啪!

    故意粗暴地盖上盖子,是为了利用这股冲击发动「戏法的机关」。

    (哇!)

    箱子突然微微震动,害我喝了一跳。不过爱德华趁大家还没发现前,举起夹在腋下的手杖。

    「那么,我要开始施加魔法了!白色的手帕呀,为了寻找夫人重要的实物,现在请露出您真正的样貌!一、二、三!」

    爱德华边倒数边挥动手杖,念到「三」时则将手杖指着箱子。

    (拜托……!一定要顺利!)

    虽然我知道机关怎么运作,但是能不能顺利进行就要看运气了,我带着祈祷的心情打开箱子的盖子。

    啪啪啪!

    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后,大家都吃惊地张大嘴巴,发出惊叹。

    「……办到了!」

    我也不禁发出欢声,雀跃地微跳了起来。

    这只红色的箱子里,冲出一只和刚刚放进来的手帕同色的纯白鸽子。

    鸽子就这样猛力挥动翅膀往帐篷外飞,转眼间就朝房子屋顶的方向飞去。

    「喂,机关会被人看到啦。」

    爱德华轻轻地往我侧腹一推,视线一直茫然地追逐鸽子的我,这才赶紧把箱子的盖子盖上,并把箱子放在脚边。

    众人依旧张开嘴巴看着鸽子消失的天空,完全没看到我的动作。

    其实这个箱子是爱德华小时候用的「宝箱」。

    底部设计成两层,所以底下有一个秘密的夹层,可以将实物藏在夹层内。

    爱德华向喜爱小鸟的葛雷哥莱借他饲养的白鸽,说要暂时把鸽子藏在夹层内的狭窄空间。

    我和爱特伍德先生都觉得这行不通,不过葛雷哥莱却说小事一件,他让鸽子仰卧并抚摸鸽子的腹部。令人吃惊的是,光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不一会见就把鸽子催眠了。

    而刚刚我之所以要用力关上箱子和大力晃动它,就是为了要摇醒鸽子,并让假的箱底打开,好让再次打开箱子的瞬间……鸽子可以飞上天空。

    「各位,魔法让神圣的白鸽现身了。请大家稍等一会儿,鸽子一定会找到夫人重要的胸针并将胸针带回来的。」

    爱德华自信满满地说。不过我却因心中萌生另外一种不安,导致心脏急速跳动。

    虽然葛雷哥莱说那只鸽子是他饲养中最聪明的一只所以才选牠……可是牠真的会回来吗?而且不只是飞回来,还要……

    「呜呜呜,鸽子,你要加油喔!」

    虽然鸽子不可能听见,但我还是不由得握紧拳头给予鼓励。过了漫长的几分钟后……帐蓬外传来「哇哇」的喧嚷声。

    「回来了!鸽子真的回来了耶!」

    「喂,鸽子脚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耶!?」

    大家都指着天空议论纷纷。

    爱德华和我也按耐不住,赶紧跑出帐篷外。连夫人以及其它人也和我们一样飞奔而出。白色的鸽子在我们头上优雅盘旋,然后……

    鸽子在空中大幅度挥动翅膀后,竟直接停在爱德华头上,而牠织细的脚上则有个用线绑住的东西。

    「乖孩子,你真的飞回来了呢。」

    爱德华边用言语慰劳边把鸽子从头上抱下来,他取下挂在鸟脚上的「东西」后,再次让鸽子飞上天空,随后转身面对夫人。

    「夫人,您要找的是这个东西吗?」

    爱德华的手掌上放着那个漂亮的胸针。

    「哎呀……我的胸针……那个鸽子把我的胸针带回来了……?」

    夫人说完这些话后,就惊讶得哑口无言了。

    「是的,就如同方才我所说的一般,那只神圣的鸽子把夫人的胸针找回来了……您自豪的胸针又多了一个惊人的传说呢。」

    爱德华笑着说道,接着夫人用手紧紧握住胸针,还满怀感激地将胸针紧紧抱在胸前。

    目瞪口呆的众人让场面陷入一阵沉默,接着啪啪啪……传来一道掌声。

    原来是亨利露出开心……且自豪的笑容拍手。

    我想他应该是想率先称赞这按照自己的要求,将胸针遗失事件妄善解决,且转化成一场愉快活动的弟弟吧。

    其它家人以及宾客们也跟着亨利拍手,转眼间连包围帐迁的马佛德居民也加入这股掌声浪潮之中。

    爱德华竟然能用这么不可思议的花招,洗刷夫人施加在身上的冤屈,让大家既佩服又感谢。

    「爱德华,太棒了!」

    看着房子屋顶的我对爱德华这么说,屋顶上就站着抱着鸽子的葛雷哥莱以及爱特伍德先生。

    他们的工作是在屋顶上待命,并把胸针绑在从箱子里飞回屋顶的鸽子脚上,再将鸽子送回我们身边。

    他们在一旁观看并协助我们进行这道众人都不知情的「戏法」,而我也在不让人发现的情况下,抱着感谢的心情偷偷朝这两人挥手。

    另一方面,在如暴风雨般的掌声中,爱德华夸张但优雅地向众人行礼。

    「能让各位开心,是我爱德华?H?格莱斯顿的光荣。」

    虽然不知道这些台词他是从哪学来的,不过口气和动作真的都好像真正的艺人呢。

    (真奇怪,我的上司应该不是魔术师而是侦探才对呀?)

    虽然心中有这种疑虑,不过幸好事情平安无事的结束了,我也很开心自已可以帮上忙。

    我想不只是找回胸针的夫人,对所有人来说,今天的「成人仪式」应该会成为心中无法忘记的回忆吧。

    当然对我来说也一样。

    「……嘿嘿……今天真是个不错的日子呢。」

    不禁感到自豪的我,抬头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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