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九八零年代·春·波士顿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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