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B

    第三章.B

    *

    无须特地说明,高崎佳由季并非是为了做苿衣子所想的「不检点的事」而造访学生自治会会长室。

    「妳隐瞒了什么?」

    呈现简易植物园状态的会长室即使到了宣告秋天来临的季节,仍是塞满了常绿。佳由季边在会客处的沙发坐下,一边窥视着真琴端来的咖啡杯里面,确认那依旧是泥水色之后说道:

    「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真琴紧邻着佳由季坐下。

    「有不能对苿衣子说,却能对我说的事不是吗?刚刚的妳,实在太不像妳了。」

    「哎——呀,你发现了吗?不愧是我的小由季呢,值得嘉许。」

    她将手置于佳由季腿上,手指快速爬动着,同时道:

    「并非没有任何头绪唷~」

    真琴绽放出无惧的微笑,不,她从一开始就绽放了吧。

    「这是『诅咒』唷。」

    真琴的手指像是在描绘一笔完成的图案般,在佳由季大腿上扭动着。

    「思念体不是剩余EMP能力所成形的东西吗?会不会是因为某种理由,产生无法成形的情况呢?也许是那种不可视的力量逼得学生们拟死。」

    佳由季抓住真琴的手腕挪到一旁,他说道:

    「思念体的话,就算肉眼看不见也能探测吧?赶快找出来将它消灭不就好了?」

    「要是做得到的话早就做了。」

    真琴刻意靠向佳由季的肩膀,彷佛缠在主人脚边的猫般地磨蹭着。

    「哎,不可思议的是,我没有感觉到像复制人大集合时的EMP力场,这是我说的所以准没错唷。看来那个产生出某种拟死状态的能力啊,已经转变为跟我们普通能感觉到的EMP能力不同的东西了,它应该是存在的却找不到,所以才伤脑筋啊。」

    「诅咒是什么意思?」

    「就是*咚隆咚隆咚隆咚隆咚——隆。」(译注:知名电玩勇者斗恶龙里面的诅咒音效)

    真琴很舒服似的靠在佳由季的脖子上。

    「就是诅咒的道具那种东西唷,你应该知道吧,一拿在手上就会想要砍人的刀啦,到死为止会不断跳下去的舞鞋啦,很老夺的那种。引起这个事件的,会不会就是那样的现意儿,小真琴是这么想的。」

    「诅咒的道具?」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很少会出现唷,本来它应该是思念体具体化之后,附在已经存在的物体上,没察觉到这点的人,在心不在焉地触摸了之后——」

    真琴一只手如花瓣般展开道:

    「咻哗哗——地,就被诅咒了。」

    佳由季放开握住的手腕,因为真琴的手指开始在手掌上轻柔地摸来摸去。

    「妳是说那个什么诅咒的,它可以让超过一百个人昏睡吗?那是怎么样的诅咒?姑且就算有妳所谓的那个道具,被诅咒的不是只有摸到的人而已吗?目前发生问题的范围太广了吧。」

    「也是啦,现况还不是很明确。所以,我请了专家来。」

    真琴的手终于潜入了佳由季的法兰绒制服中,仰望的真琴眼角微微泛红。

    「啊啊~总觉得变得非常难过,吶,小由季,就这样...」

    佳由季一面觉得头痛,一面用双手制止玩弄自己胸部的白皙小手说道:

    「专家是什么?妳是说在哪里有什么诅咒的专家吗?」

    「第二EMP。」

    虽然一只手被阻止,但真琴似乎毫不气馁,从裙子伸出的长腿缠上佳由季的腿,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刚才我跟第二EMP的自治会联络过了,他们明天上午会赶来支持唷。虽然不知道他们厉不厉害,但若是个能派上用场的家伙就好了呢。」

    紧贴的真琴身体宛如散发着嗅觉型的媚药般,令佳由季一阵晕眩,真琴的挑逗只是不断增强,肌肤感觉到从她靠在颈项的唇中吐出的湿润气息,他的脑袋也开始迷迷糊糊了起来。

    「嗯~有那个意思了吗...?我完全OK唷~小由季也一定能满足的,呵呵,怎么样...?」

    真琴的手臂缠了过来。

    「妳有什么阴谋?」佳由季问道。「太奇怪了。每次妳像这样缠着我的时候,肯定有什么奇怪的企图没错。」

    「什——么都没有。」

    真琴的前齿贴在佳由季的脖子上,舌尖微微轻触。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想唷,人家不想要动脑筋,现在充塞我脑袋的只有...噜噜噜,该怎么处置这炽热难耐的身体唷,能够帮我压下的,喔呵呵呵~只有你唷,小由季。」

    真琴的头发传来舒服的香味。

    「妹妹的黑痣已经数腻了吧?你想要的话,可以勘查我全身上下,在平常看不见的地方有的黑痣数量、形状唷~」

    问题不在那里,佳由季在脑袋一隅思考着,之前也曾有过这种事,在春奈消失前,也是成为消失事件的开端,真琴同样来诱惑过他,不仅如此,还操作了他的精神。

    那天的那个时候,真琴完全不将春奈的防御当一回事,轻易地就操纵他的身体。

    现在这家伙没有入精神,只是到处乱摸,所以...

    想拒绝的话就能拒绝,那时帮自己制止真琴的日比木已经不在了。

    春奈也是。

    「小由季,你该不会是有了除妹妹之外,真心喜欢的女生吧?是谁啊是谁是谁?给我说清楚,好过份喔~你要我这副已经完全准备好接受的身躯怎么办?」

    佳由季不发一语地听着全是需要订正的发言,反正他也无法瞒过这个女的,而且,他并没有什么必须隐瞒她的事。

    「你打算一直为小春守身到什么时候?已经够了吧?」

    佳由季望着在沙发旁边绽放的秋樱,陷入沉思。

    已经够了吗?真的是那样吗?

    「怎样都无所谓吧,做啦,讨厌,吶~小由季...」

    真琴发出低哑的嗓音,佳由季持续沉默,虽然知道是白费功夫。

    春奈消失了,那是已经确定的事吗?

    我得到了自由,不过,还没有解脱的感觉,要到何时我才能打从心底地欢迎这份自由呢?

    佳由季从观叶植物的叶片移开视线。

    在与变得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交会下,他发现...真琴的微笑温柔得令人难以置信。

    苿衣子就那样无法抑止烦躁地回到了女生宿舍A栋的自己房间。

    「啊,苿衣子,会议怎样了?」

    高崎若菜用像是还不知道有恶意这种概念存在于世上的孩子般的笑脸迎接她。

    「打...打扰了...」

    苍之木类在她旁边垂下头,没精打采、彷佛在低喃似的说道。她跟若菜两人,穿着制服围绕在和室桌旁。

    「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因为要妳来这里的人是我。」

    苿衣子用手关上背后的门,从橱柜里取出自己专用的杯子,坐到若菜身旁。她一边倒出放在桌上保特瓶装的苹果茶,一边说道:

    「当然是不值一提的会议,出不出席都没差,哎,不过会议或许就是那种东西。」

    然后,她的视线慎重地环视房间。

    「那个男的没有躲在浴室或床底下吧,事先声明喔,我已经受够那种装腔作势的吓人了。」

    「没有没有。」

    若菜的手在面前挥动着。

    「对了,那个男的是指谁啊?」

    「哪天出现在这间房间时,大概会自豪自己等同蟑螂的速度与体力值的那个男的。」

    「如果妳是说宫野学长的话,那个...」类很害怕似的道:「他不知道去哪里了,在那之后,都、都没看到呢...」

    苿衣子看向时钟,现在是连第一节课都还没结束的时间。

    「哎呀,妳们怎么没去上课?」

    她一边说,一边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多名学生陷入似死似活的情况,应该不是认真上课的时间吧。

    「那个——」

    若菜悠哉地回答道。

    「吃饭的时候有广播唷。」

    她喝了一口苹果茶接着说:

    「今天的课全部改为自习,想上的人自己上!广播部的人这么叫着唷。」

    类也轻轻地点头。

    「我也有听到那个...然后、呃、请问日世子怎么样——了呢?」

    类的双手紧捏住格子裙的裙襬,畏畏缩缩地举目望着苿衣子。

    苿衣子态度坚决地回答道:

    「目前什么都还无法断言,但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妳完全不需要担心。一切交给我们就好,保安部便是为此而存在于这所学园的。无论什么威胁或困难,三所EMP学园中最强的我们都会解决给妳看的,没错,请妳务必相信。」

    苿衣子刻意作出强势的微笑,猛力看着类。

    「还是说您怀疑我呢?类小姐,怎么样?」

    类像是觉得苿衣子很耀眼般地看着她,相当拚命地点头。

    「是、是!我没、什么怀疑、绝对...那个、没没、没有。」

    「很好。」

    对她微笑的苿衣子喝光杯子的内容物后跃起身来。

    「对了,类小姐,妳早餐有确实吃过了吧。」

    「没有,我不怎么想吃...」

    「那样不好,现在马上到餐厅去,什么都好,将之囫囵吞下。只要能吃就会有什么办法,不吃的话,什么都做不成,因为能量不会凭空而生。」

    承接了苿衣子的话,若菜拉过类的手...

    「那、跟我一起去吧,我也有点饿了唷。」

    妳不是才刚吃过...苿衣子吞下这句话,若菜不断眨巴贬巴地使着笨拙眼色送来的暗号,她大慨是考虑到类这个样子如果独自一人的话,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吧。

    苿衣子也眨了一下眼睛表示了解。

    「苿衣子呢?要不要一起去?」

    「我要小睡一下,回想起来今天早上太过早起了,啊啊,我并不是在责怪类小姐,妳做得完全正确,没有任何需要在意之处,所以也不必一副抱歉的神情。」

    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句话苿衣子不好意思说出口,她静静地开始脱起身上的衣服。

    「好,走吧走吧。」

    「呃...啊、好...」

    被踩着碎步的若菜拉住手,类的表情也稍微恢复了点精神。真是令人看了想微笑的光景呢...苿衣子一面这么想着,一面拉下连身洋装的拉炼,洋装啪沙地落在脚边后,接着拉下长筒丝袜...

    *

    然后若菜的手握住门把,将门打开。

    那一瞬间——

    「呀~耶——!」

    类一边发出怪声,一边向后摔倒,就那样骨碌骨碌地整个滚动,滚到半弯着身、正要脱长筒丝袜的苿衣子脚边。

    「哇喔。」

    若菜悠哉地发出像是惊讶的声音,对着前面门打开的地方、在她面前的人影说道:

    「吓我一跳。」

    「喔——有吓一跳吗?若菜!那是我的无上光荣,因为我正是要让妳们吓一跳才一直站在这里的!虽然这么说,其实我已经等到有些不耐烦了唷,再过几分钟,我就会到达自制力的极限,毅然进行破门而入的作战,这扇门应该要感谢我这番宽大的胸襟。」

    彷佛将若菜推开般出现的身影正是宫野秀策。

    「喔喔!苿衣子,又在学人家跳脱衣舞了吗?就算妳会突发性地发作,想让别人看妳半裸的姿态,也不必像这样光是在我面前做这种打扮吧,妳有什么目的对吧!」

    「你这个...大白痴!」

    渐渐用尽骂人词汇的苿衣子,一只手遮住身子,同时马上将空茶杯丢过去。

    咚,发出响亮的声音,直接命中宫野额头的杯子在空中飞舞...

    「唔呀啊~」

    杯子平安无事地被慌忙伸手的若菜抓住。

    「不错的控球力。」

    宫野似乎身心都毫发未伤。

    「可是丢东西时必须先三思,如果这不是茶杯,而是仙人掌的花盆,就算是我也无法全身而退,顺带一提,与其丢东西,抛句话还远远有效多了,在成本效益上也——」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苿衣子拿出若菜床上的毛毯用力张开,覆盖在面露一贯的笑容,恬不知耻地对自己身体投射观察视线的宫野头上。

    「啊哇哇哇哇...」

    就那样趺坐在地愣住的类完全派不上用场。

    「若菜小姐,绳子!请拿可以绑的东西来!」

    「咦——?」

    双手捧着杯子的若菜微微侧过头,像在稍作思考。

    「没有什么绳子呢~啊,对了,如果是晾衣服的东西,屋顶有唷,我去拿吧?」

    「没有那个必要。」宫野说道。因为盖上毛毯的关系,他变得像是万圣节派对的妖怪。宫野张开从毛毯边缘飞出的双手道:

    「拜此之赐,我什么都看不到,也本来就没有意思看,我的性欲水平没有低到会被宛如全裸的苿衣子剌激唷。嗯,不过也要视情况而定吧。」

    苿衣子因为觉得被侮辱而不愉快,但更不满自己因为这样感到不愉快。

    苿衣子命令很害怕地坐下的类,以及不知为何对变成妖怪的宫野感到好笑,正自笑着的若菜说道:

    「在我穿好衣服之前,请妳们好好地监视班长。快点,压住毛毯的边缘,让他无法偷看这里!拜托妳们。」

    苿衣子背着三人,将刚脱下的黑色连身洋装从新穿上。

    (糟透了...糟透了,他竟然在我忘记时突然趁人不备...)

    ...暴露出最没防备的姿态了。苿衣子一想到这点自然血气上冲,直到穿好衣服回过头时仍未下降。

    宫野还在那里,像是一个毛毯做成的巨大晴天娃娃,他肯定咧着嘴在笑。

    「我请问班长,先不论你跑进女生宿舍的粗野无礼举动好了,为什么你会站在这个房间的前头?」

    回答从毛毯下方传来:

    「反正就算我敲门妳们也不会开,干脆就站着等到门开为止,怎么样?我说中了吧?」

    他似乎微微挺起了胸膛。苿衣子心想:真是愚蠢。

    (没意义到极点,做的事完全没有必要性,就算是开玩笑也一点都不有趣,只是浪费时间不是吗?)

    「可以了吗?苿衣子,嗯~这条毛毯是若菜的吗?有种妹妹独有的甜美味道唷。」

    被指名的若菜很开心地格格笑着,苿衣子却有种不明所以的厌恶感,将毛毯从蠢动的宫野身上扯掉。

    「请不要说些令人不舒服的话,若菜小姐也是!那不是该高兴的地方,什么叫妹妹独有的啊!」

    「因为我是妹妹呀——」

    苿衣子一边对若菜的柔和回答感到偏头痛,一边同时迅速地将毛毯折好,放回床上。

    类仍维持着坐倒的状态。真可怜...她是因为突然登场的宫野而大吃一惊吧,所谓的灵魂出窍就是在形容现在的类。

    「你来这里做什么?」

    苿衣子一边说着,一边感到意外,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如果是平常的宫野,会强行地将门踢开,不会进入待机状态。又或者用伪造的钥匙非法入侵...想到这里,苿衣子回想起今天早上从宫野那里没收了万能钥匙的事。

    不过,邪恶的白衣之徒简直像是看穿她内心似的:

    「钥匙的话,我当然有。」

    彷佛在变魔术般,宫野翻过手腕,现出一张卡。

    「妳以为我没有考虑到备用的吗?错了,我这个人总是没有疏忽,计划周详。至少会安排到备用的备用的备用。」

    宫野摆了个pose:

    「要闯进来也行,不过老是那样就太没创意了吧?我对于自己觉得不有趣的事,永远不会有动手的打算。」

    「你到底窃取了几张卡?快给我!」

    宫野出乎意料地听话照做,对于苿衣子的抢劫毫无抵抗,让人觉得万能钥匙仍有许多张留在他手上。

    「找我有什么事吗?你之前到哪里去了?没出席保安部的集会,却跑到女生宿舍,应该有相当重要的事吧?」

    苿衣子虽然冷淡地别过头,想让挖苦起作用,但对于是否有效却没自信,而实际上宫野亦若无其事地张开双手,同时道:

    「没事我不会出现,我没响应缟濑真琴的召集是因为没有必要,就算重听一次已经知道的情报也没有任何用处,如果要做那种无益的事,一个人专心思考还比较好,因此我就那么做了。」

    他咧嘴一笑,浮现出像是为了可怜那些说出无聊笑话的人般,敷衍得令人讨厌的微笑。

    「特别授课第二弹。我就是为传达这点而来,若菜还有类同学,妳们两个都很幸运!旁听生只有苿衣子也行,但即使人数增加,我也不会介意,妳们可以感谢我在公开情报上的慷慨!」

    不满宫野那样的狂傲口吻,苿衣子的眼角紧绷上扬。

    「我虽然不知道班长在想些什么,但我并不想听那些充满邪念的思考结论,你可以就这样什么都没说地离开吗?请向其它人尽情发表班长的谬论。对了,高崎先生应该会非常认真地听你的话吧。」

    「那可没办法,舍长大人现在似乎很忙,虽然并非出于义气,但打扰他我会感到内疚,我可不想*被马踢死。」(译注:日本有「挡人情路的家伙会被马踢死」的谚语。)

    宫野说着苿衣子无法理解的话,随即落下视线,望向跪坐着的类与拿着茶杯呆站着的若菜。

    「有没有什么可以写的东西呢?希望是签纸笔或者类似麦克笔的东西,书桌的抽屉里应该有放一、两支那样的文具吧?」

    「有是有...你说哥哥在忙,他是在忙什么?」

    「夜还未深,若菜妳也还小,这事对妳来说还太早了,妳以后再直接问舍长大人比较好,我对于不合礼仪的故意没有兴趣,所以苿衣子妳尽管放心,我的想象力没有欠缺到会拿妳的内衣姿态来做题材。」

    不顾瞬间血往脑门上冲的苿衣子,宫野催促若菜道:

    「我要笔、笔,拿来给我,这样好不容易想到的念头不就会从脑袋中滚落了吗?我有责任要尽早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苿衣子。」

    被这样催着的若菜走向自己的书桌,从第二层抽屉拿出签纸笔交给宫野。

    「呃,纸也要吗?你要写什么——?」

    宫野回答道:

    「要写什么已经决定了,不过不需要什么纸。」

    他就那样走向墙壁,面对白色的壁纸,随手丢开拔了下来的笔盖,朝墙壁伸出手...

    在场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他的行动。

    在三名女学生的注视下,宫野在苿衣子与若菜洁白无暇的房间墙壁上,大动作地用签纸笔画过。

    「什——!」

    即使是苿衣子,对宫野这突如奇来的暴行要发出惊讶之声也已竭尽全力。

    宫野首先拉了一条长长的横线,接着为了要形成十字,又画了条直线,看起来彷佛要图解方程式。

    若菜哑口无言地看着宫野的行为,类从一开始就哑口无言,现场能够抗议的人就只有苿衣子了。

    「你在做什么!竟然在墙壁上涂鸦,现今连小学生都不会这样做!而且这里是我的房间!」

    「这些小事我不在意,不管是谁的房间,我都不会有丝毫犹豫地这样做吧。」

    宫野的手继续移动,犹如数学老师在写白板般,画完大大的直横线后,在那个横轴与直轴刻上刻度,越来越像什么y=x的了。

    「好了,这里有y轴跟x轴。」

    宫野叩叩地敲着画在横轴上的刻度。

    「这是什么?苿衣子妳应该知道吧?」

    为了嚷出新的抱怨而正大口吸气的苿衣子,对突然的点名不耐烦地道:

    「不知道,我事先声明,我完全不明白班长的所作所为,也不想明白。」

    「不可能,我应该教过妳唷。」

    他的口吻开始像个老师。

    「那个热得要命的夏天回忆已经被抛去记忆的彼方了吗?与可怜的傀儡师、轻柔的道术少女和孩子气的大胃王竞赛,四处奔波的那段回忆,妳已经忘了吗?」

    「没有。」

    苿衣子不情不愿地回答,看着徒手描绘带有刻度的巨大十字。

    「我跟多鹿小姐时常会相互联络,那时的骚动因为有许多原因,目前似乎还难以忘怀。」

    「既然如此应该有印象吧,那之后,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

    宫野用笔尖指着墙上直线与横线的交点,正好是(0,0)之处。

    「首先,就假设这里是我们的世界吧。」

    他正面迎视着苿衣子瞪来的目光,接着说:

    「上次我们遇到可怜的仲嶋数花,拜她所赐我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世界外,也存在着其它世界,构成不相交的平行世界群。然后,平行世界的数量始终是有限的,不是无限分岐的,所有的世界都被固定着。」

    笔尖朝x轴的正向水平移动。

    「最后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仲嶋数花人格,是从离这里第256个世界来的。虽然无从调查有多少个平行世界,但至少有三百个以上。然后,听好了,苿衣子,那许多个平行世界从一开始就是那个数量,说不定多少有些增减,但我推测没有太大的变化。」

    「喔,是吗?」

    苿衣子完全没有兴趣,相较之下,她还比较担心必须重新张贴的壁纸。苿衣子不经意地朝旁边一看,若菜跟类两人哥俩好地正襟危坐,倾听着宫野的话,不过从她们的眼中总计浮现出四个问号。

    「那又怎么样呢?」

    对于苿衣子冷漠的响应,宫野扩大了微笑。

    「那么,赶快进入结论吧。」

    宫野再度在墙壁上画线,原本只有一条的直线接连不断地增加。

    「就像这样,平行世界正是并行线,世界之间绝对不会相交,但现在,那并非什么大问题,无论有多少平行世界,现在的我完全不关心。」

    笔尖移向y轴。

    「该视为问题的是这里,妳明白为什么吗?苿衣子,不然若菜也行,类同学呢?有没有想到什么?」

    虽然觉得不用想也无所谓,但若菜跟类似乎一脸认真地苦思着。怎么可能想得到宫野在想什么。

    果然,宫野没有等两人回答。

    「这个世界的旁边有世界。」

    这次是沿着y轴的刻度增加横线,描绘着与刚才宫野添上的直线相交,彷佛是棋盘一样的图案。

    「这是什么?是想开始玩五子棋吗?」

    苿衣子语带讽刺地说道,宫野对她开朗微笑。

    「不用说,我不是想开始玩五子棋。」

    白衣的对魔班班长虽然笑着,却以庄严的口吻说道:

    「如果世界有横向延伸——」

    宫野进一步增加横线。

    「那样的话,绝对无法说直的方向没有其它世界,不对,不如说那是一定存在的,要是没有就太奇怪了。」

    「喔。」苿衣子只能如此评论。

    「那又怎么样?」

    「妳记得我在那起事件的高潮时所说的话吗?」

    这次又要我回想起什么?被问到的苿衣子,刻意地侧过头。

    「是什么呢?」

    「我们位于被操纵的一方。」宫野直截了当地说。「虽然我不太情愿,但似乎不得不承认。那么,我们是被谁操纵的呢?」

    宫野指向在朝上延伸的y轴添加的与x轴相交的点,手指一边上升,一边道:

    「可以推测操纵我们的是在这个世界之上的某个世界中的某人,然后,那个世界的某人,又被再上面的世界操纵。」

    「喔。」苿衣子道。

    「不断重复这种进程的话,妳们觉得会如何呢?」

    宫野似乎已经没打算征询谁的意见了。

    「首先,平行世界是有限的,然后,世界也存在于上下,也就是说,苿衣子,朝上的世界也是有限的,并非永远不断向上,而是在某处会碰到尽头。」

    宫野将签字笔丢入白衣口袋。

    「不断登上世界,在那个最终之地的世界——是个没有在那之上的世界,俯瞰、控制、诱导所有世界的世界吧,没错!」

    宫野张开双手,连同身体一起转向苿衣子。

    「那里有着一切的真相,也可说是众神所居住的世界吧,我确信着,总有一天我会立于世界的最上层,位于解读这世界上所有矛盾的立场!那才是我的——

    <Asterisk>.2

    介入。

    实行。

    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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