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迹者们

    看上去就像是奇怪的生物一样。

    肉虫——仿佛会令人产生这样的错觉。

    人类的左手。

    实际上,在透明圆筒中浮着的那个的形状和蜘蛛很相似。

    从身体向四面八方伸出脚的蜘蛛形状。既不是握住拳头也不是摊开手而是在那中间——看上去简直像是正抓着什么东西一样的状态,被固定成那样。

    “——这就是重要的东西吗?”

    托鲁不假思索的就这样询问。

    特意需要花钱雇佣别人,潜入领主宅邸,结果还和领主大打一场——虽然这只是单纯的结果——她想要到手的物品。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是托鲁还认为会是宝石或是美术品之类的东西来着。

    “没错。”

    柴卡果断地点头。

    看来不会有错了。她放下了背后的棺材并打开——在其左侧中间的位置,也就是普通放入遗体的时候左手所在的位置,放下了圆筒,并且用固定用的带子绑住。

    “……这口棺材就是为了这个,的东西吗?”

    “没错。”

    柴卡再次点头。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灰暗与迷惑,而是充满了真挚的喜悦。

    可是……

    “到底这样东西是要用来干什么?而且——说到底那个是真的,人类的尸体吗?”

    “……”

    “如果是真正的尸体的话,那个是属于谁的?”

    “……托鲁。”

    柴卡浮出微笑。

    “阿卡莉。”

    “——嗯?”

    忽然被叫到的阿卡莉侧起头。

    “感谢。剩下的。一半。”

    接着从棺材中拿出数枚硬币的柴卡将其递给了托鲁二人。那是银币。而且是主要在北方各国流通的波夫达恩银币。因为本身含银量高所以在大陆中的任何地方都可以通用的货币。

    “就在这里吗?”

    托鲁呆呆地说。

    道路的正中——虽说并不是如此,但是完全没想到会在工作后返回的途中突然将剩下的报酬拿出来这种事

    “我说啊——你”

    “……”

    柴卡就这样微笑着,递出了银币,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这个样子托鲁明白了她想要说的事情。

    (不要继续牵扯下去了。)

    想一想的话她对于说出详细事情感到犹豫也是因为这个吧。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背景,托鲁二人对于她来说只是临时雇佣的,仅仅是路过的,既不在这之上也不在这之下。

    说不定是因为与独角马战斗的那时候的高昂感,让托鲁不知不觉地对柴卡产生了必要以上的亲近感或者同伴意识之类的东西。

    原本只是外人。

    因此没有需要了就分别。仅仅是这样子的事情。

    说不定在其他什么地方还有柴卡在寻找的东西,她应该会为了寻找那些而离开迪鲁索兰特市吧。

    “感谢!”

    柴卡再一次将捧着银币的双手伸了过来。

    在干些什么啊,赶紧接受,像是要这样说。

    但是托鲁一时间犹豫了。虽然感觉到阿卡莉从一旁投来疑问的视线,但是他还是没有对银币出手。

    接受了这个的话托鲁二人与柴卡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结束了——本该如此。

    但是……

    “——!?”

    几乎是同时作出了反应。

    从阿卡莉那边稍稍快了一点来看,果然托鲁最近修炼不足造成了多少的影响。不管怎么说,托鲁撞开了柴卡,阿卡莉从背后将她拉住。

    这突然地事情让柴卡两手上的银币掉落到地面并弹开了。

    发出清澈声音的其中一枚——

    ——叮

    随着锐利的异响被什么东西贯穿了。

    什么?

    那是——

    (——投针!)

    娇小的柴卡几乎像是飞在空中一样——接住她的阿卡莉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顺着势头像是要卷起柴卡身体一样飞入了身边的建筑物阴影中。

    一连串的动作全部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托鲁维持着手握住腰间小剑的姿势踏向地面跳了起来,藏到了大型的垃圾箱阴影中。

    然后——

    “……薇薇。”

    既像是为难又像是慌张的声音从通道的深处飘来。

    “突然,那种事——”

    “吉雷特大人。失礼了。”

    年轻男子的声音和——恐怕是少女的声音。

    如同从黑暗中缓缓分离一样,出现了三个人影。

    那是……

    “以乱破师为对手进行普通的对话是极端的浪费时间。”

    “……”

    托鲁皱眉。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对手似乎已经知道了托鲁等人是乱破师。当然,从对投针的反应看出来的——应该不是吧。而是事先就知道,才不容分说地放出了投针。托鲁二人的反应针对的是那位投掷者的杀气。

    “……什么人?”

    无论好坏托鲁和阿卡莉他们被分断了。

    而且柴卡的棺材还放置在之前的位置。阿卡莉正控制着注意到了这一点正挣扎着的柴卡这件事托鲁已经看到了。

    (……阿卡莉)

    托鲁迅速地用手语告诉了阿卡莉。

    乱破师有许多应对这种情况的特殊交流方法。为了在混乱的战场,安静的敌阵,无论任何状况都可以毫不混乱地与同伴进行配合——出于这种考虑。

    (带着柴卡逃走。在后山合流。棺材由我来回收。就这样告诉柴卡。)

    (了解。带着柴卡逃走。在后山合流。棺材由哥哥回收。)

    阿卡莉点头。

    确认了这个之后,托鲁从怀中取出了干扰用的烟雾弹。

    与什么东西摩擦之后就会点火并安静地放出烟雾,砸向硬物的话就会破裂放出声音与光。他将双手拿着的那个砸向了附近的三人。

    ——咚!

    随着炸裂的一声钝响夜晚的街道被闪光充满了,四周的黑暗一时间被消除。对于在黑暗中不适应光亮的人来说,这和光塞住了眼睛是相同的。

    阿卡莉抱起了柴卡以脱兔之势跑了出去。

    同时托鲁冲向了被放在路上不管了的棺材。

    抓住了搬运用——大概是这样吧——的把手,将其背在背后然后再一次踏向地面。接着还不忘将最后一颗烟雾弹当作保险扔向地面。

    可是——

    “——!?”

    烟雾弹没有炸裂。

    一瞬间之内附近的什么人——恐怕是这三人中的一人,用剑将其刺中了吧。不受到强烈冲击的话烟雾弹就不会炸裂。

    也就是说——

    (这家伙……!)

    托鲁看向一瞬间逼近到自己眼前的人物。

    (相当——厉害)

    那是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

    恐怕就是之前对同伴发出相当困惑的声音的人吧。

    但是这个男人没有被烟雾弹的闪光以及之后发出的烟所迷惑,大概是一瞬间跨越了彼此的距离,用剑,而且锐利到不会导致烟雾弹炸裂的程度——用不造成冲击的犀利刺击贯穿。

    半吊子的武者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

    那名青年摆正姿势悠然的对托鲁说。

    没有过多夸耀自己技巧的样子。这反而表现出这名青年隐藏着极高的技巧。刚刚的一击突刺,对他来说不过是平凡的技巧吧。

    “你和之前的,那名银发的少女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

    “虽然薇薇——我的部下说过你是乱破师。如果单纯只是金钱雇佣的关系那就不要在牵扯进来了。这也是为了你好。”

    “……”

    托鲁眯起眼睛。

    这名青年——恐怕是认真这样说的。

    既没有对托鲁抱有敌意与害意。而且这句话既不是挑衅也不是嘲讽。不如说更接近于忠告才对。

    因为挺直了脊背的关系,样子看上去少许有些俯视托鲁……但是他的表情令人感到平静正直。那是属于清楚抱持着使命感之人的,没有迷茫的样子。

    但是……

    “之前,袭击阿巴特伯爵邸的也是你们吧?”

    “……”

    “不。并没有打算就此追究你们。当然也绝不是在赞赏你们。你只要将那棺材交给我等并迅速离去。那样的话我等不会追击你们。我等要找的就是那名少女以及那口棺材里面的东西而已。”

    “机杖的事情吗?”

    “那名少女从阿巴特伯爵邸夺走的东西,你没有看到吗?”

    青年侧头。

    看来并不是柴卡的机杖的事情。不过关于那把机杖,从托鲁所见来判断是相当的古董。既然不是有收集古董这种兴趣的话,这位青年等人所要的就是其他的东西了。

    那么就是说——

    “如何啊。”

    托鲁大胆地假装一无所知。

    因为他判断出这个时候这样做可以从这位看起来善良的乱入者口中得到情报。

    “到底放入了什么东西?这个里面”

    “……”

    青年闭紧了嘴巴摇头。

    是不能说的事情吗。应该不会是不知道的意思吧。

    “吉雷特大人。”

    轻轻地——以几乎感觉不到体重的动作从青年左侧走出的一名少女。

    身材娇小到只有青年肩膀的高度而已。年龄恐怕和柴卡相似——也就是十五岁左右或是在那以下吧。

    从相貌来说是非常可爱的少女。

    只不过——那双钝色的双眸宛如闪着利刃一样的光。

    从到此为止的情况来判断,恐怕之前就是这名少女放出了投针吧。

    弹开了的话就另当别论,不过既然贯通了硬币……那就意味着拥有了不起的技巧。

    “与乱破师对话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嘴只会为了欺骗别人而动。”

    少女——应该就是叫薇薇这个名字吧——这样说到。

    而且……

    “同感啊。”

    青年右侧走出了第三人。

    发出了如生锈了一般低沉声音的人,是肩幅宽广,身高也比青年还要高出一头的巨汉。与之前的薇薇不同,这边则是一副令人联想到岩石的看上去就很严峻的容貌,给人仅仅迈出脚步都会牵动周围的空气发出声音的印象。单单只是抱起双臂站在那里就充满了威压感。

    而且背后还背负着大剑。

    那是——

    (——机剑吗)

    被加上了与托鲁的小剑相同的机关的东西。

    “乱破师对于骑士的价值观来说几乎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不是会老老实实从正面进行交涉的——”

    “还真敢说啊。”

    托鲁带着愤怒的说道。

    “我还没有到被暗杀者和佣兵如此愚弄的地步”

    “……”

    “……”

    可以看到薇薇和巨汉的表情出现了些许的动摇。

    恐怕——托鲁的判断没有错。

    正中间名为“吉雷特大人”的那位青年是骑士。

    左侧名为“薇薇”的少女是暗杀者。

    右侧姓名不明的巨汉是——恐怕是佣兵。

    明显是立场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统一感的一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一起行动的呢。

    “尼古拉。薇薇。无论是什么人也好我等的目的基本上只有那女孩一人。仅仅是被雇佣而毫不知情的人没有过错。”

    “……”

    对于骑士吉雷特的语气——托鲁感到了不愉快。

    那是什么啊。这个高高在上的语气。

    骑士吉雷特并没有进一步愚弄托鲁的言行。恐怕这名青年就如看上去的一样是一位善人。因此他几乎是自然的——只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俯视着他人。根据对骑士——对贵族的教育来说,他会俯视着贵族以外的人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

    (什么是“仅仅是被雇佣而毫不知情”——啊?)

    托鲁瞥向了一枚滚落在地面的银币

    没错。实际上托鲁的立场就如其实吉雷特所说的。仅仅是路过的。仅仅是被雇佣的。是在工作结束后与柴卡的缘分就断绝了的关系。不是在这之上在这之下的任何关系,柴卡也如此表明了态度。

    正因为如此……这些清楚的被他人指出来就更令人火大。

    的确一旦进入战斗就会变得冷酷无情——即使是违背人伦的行为如果有效的话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才是乱破师。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劫持人质。从背后偷袭。说谎进行迷惑。设置陷阱陷害。在骑士与战士主导的,有着大义名分的战争中,卑鄙万岁,卑劣时常,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被忌讳的工作——将这样肮脏的工作全部接下来的就是乱破师。

    但是——

    (……正因为如此)

    想要成就什么。

    在那个如暴风雨般的战乱的世界——不想只做一只随风翻飞破散的虫子。为何而生,为何而死,连这种事情都不明白。那个样子,岂不是称不上活着吗?

    幼年时的那一天。

    那个人死去的那个时候。

    托鲁——

    “你是乱破师吧。”

    “……那又怎样?”

    对着像是要进行确认的骑士吉雷特,托鲁皱起脸回应。

    不管怎么说都是糟糕的状况。

    以这三人为对手,烟雾弹也没有参与,而且还是带着棺材的话无论怎样都是逃不掉的。除非舍弃掉棺材——而且舍弃里面的那只“手”的话,说不定就能逃掉了。

    (……那家伙)

    柴卡。

    明明连我们这里的语言都说不好。

    也没有能够不计较利弊来拜托的人。

    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迷茫的想要得到那只“手”。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向着目标一步一步前进。恐怕很清楚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这件事吧。本来那名笨拙又不得要领的少女一个人旅行至今还能活下来才是最不可思议的。虽然是战后——不,正因为是战后才更不缺少士兵落位山贼与盗贼的事情。或许在托鲁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无数次的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也说不定。

    即使如此依然——没有迷惑。

    仅仅不知的向着她所追求的东西……

    (不可能会放下吧。)

    托鲁像这个样子想到。

    自己思考的方式从某种意义来讲作为乱破师是异常的这件事,托鲁也有自觉。而且他的初阵被推迟也并不是能力不足,而是他的这种性格被师傅看穿了吧。

    可是……

    “听说乱破师是彻底的合理主义者。你已经将她定为自己主公的话就算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不应该有保护她的道理。我虽然是骑士,但正因为是骑士才想要回避无谓的争斗。”

    “真是了不起。”

    托鲁对着平静地如此宣告的骑士吉雷特说道。

    被小瞧了。

    简单的说骑士吉雷特的意思就是这样吧。你没有胜算的话就屈膝听着。应该明白作出合理的判断将棺材交给我们之后消失才是正确的——就是这样宣告的,这名男子。

    (……暂时无法使用。)

    从潜入领主宅邸还没过去两个小时。最少也要间隔半天的时间,不然的话就会在各种意义上出现危险。

    (这种状态下能够将这三个人——打倒吗?)

    那是极为困难的吧。

    那么该怎么办。

    “来吧。把那口棺材交给我。”

    骑士吉雷特这样宣告。

    (思考,思考,托鲁·阿丘拉)

    托鲁一边训斥着自己——一边用力的握住了棺材的把手。

    ——————————

    “不行!不可!回去!”

    “——不要乱发脾气了。”

    阿卡莉将手脚粗暴挥舞着的柴卡拦腰抱起来奔跑着。

    “太过麻烦的话就打昏你了哦。”

    “唔——”

    似乎是明白阿卡莉是很认真在说的吧,柴卡停止了乱动和喊叫。

    “……说起来。”

    阿卡莉停住并把柴卡放了下来。

    刚刚和那三人对话之后从从区域来看刚刚跨过了两个街区。这附近是并列着数座店铺的商店街。虽然白天一直都是很热闹的,但是夜晚则完全相反没有任何人在。也多亏了如此能够轻易地发现有没有人潜伏着的气息。

    幸运的是——似乎没有追来的样子。

    “已经说过你重要的棺材有哥哥来回收了。”

    “真的?”

    “是啊。”

    皱起了眉头的阿卡莉点头。

    “虽然如此……不如说应该担心的是哥哥。”

    “嗯?”

    “那三个人……全员不知道是否有同样程度的计量,但是如果以与放出投针之人同等来考虑的话,即使是哥哥也难以从那个地方脱身吧。更何况还带着包袱——”

    “包袱?”

    “就是你的棺材啊。”

    阿卡莉眉间的褶皱稍稍加深了一点。

    “……理解。”

    “哥哥也是……为什么要这样……”

    点头的柴卡,还有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似乎感到不能接受而低声嘟囔着的阿卡莉。

    马上——像是要将懊恼甩到一旁似的摇摇头,阿卡莉重新转向柴卡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留在这里。”

    “……”

    “我回去助哥哥一臂之力。”

    “同路。我。”

    “不行。会碍手碍脚。”

    阿卡莉果然这样宣告。

    “可是——”

    “工作已经结束了。你已经——不是我和哥哥的雇主了。带你来到这里不如说都算得上附赠的了。”

    “……”

    柴卡露出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

    并不是没有道理。刚刚就与自己等人的雇佣关系结束这一点就是由她自己表示的。

    阿卡莉所说的道理很明白。

    但是——

    “阿卡莉——托鲁,回收。”

    柴卡指着阿卡莉说道。

    “我——棺材,回收。”

    “所以说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我的事情。帮助托鲁。阿卡莉的事情。无关,无关。”

    “……”

    这一次轮到阿卡莉语塞了。

    也就是说,柴卡要去取回棺材——另外阿卡莉回去帮助托鲁。虽然是顺路但是目的不同。

    当然的——为了取回棺材而回去的柴卡,即使被那三人组捉住甚至是杀死也好,那也只是柴卡的事情阿卡莉不需要在意,她所说的就是如此。

    当然这样分清楚对于乱破师阿卡莉来说不是没有道理的考虑方式。

    甚至是——

    “兵乃诡道……”

    阿卡莉抱起双臂说道。

    “是不是没想带我们竟然会回去……?”

    托鲁特意使用烟雾弹正是为了让柴卡与阿卡莉逃走,那三人组应该也明白。

    反过来说也就确信阿卡莉二人不会回去的意思。就这样回去的话——假如迂回到背后进行攻击之类的话,说不定还会有胜算。

    “……明白了。那么。”

    “感谢。”

    对着点头的阿卡莉,柴卡露出了微笑。

    ——————————

    从结论来说——托鲁早早地就被捕获了。

    迅速行动的巨汉与其实吉雷特的剑从左右交叉制住了抱着棺材想要逃跑的他。对于触碰到了脖子的刀刃的触感即使是托鲁也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不仅如此——

    “……你的剑似乎也是机剑的样子。”

    巨汉单手轻松拿住巨大的剑说道。

    “我也是机剑使。”

    机剑使是很麻烦的。

    使用者将气送入而感觉合一的机剑会成为使用者的一部分。握住剑的那个状态才是最为安定的状态——也就是意味着这个瞬间起,剑与剑士化为了有着那种形状的生物。

    虽然认为是剑成为了剑士一部分的人有很多,但是反过来考虑也是可以的。

    剑士成为了剑这一武器的一部分。

    机剑使没有“挥剑”这种认识。

    他们的行动全部都是招式。

    “认输吧。无论你是力量如何的机剑使也是无法从我们三人手下逃走的。”

    “……”

    托鲁虽然将锐利的视线投向巨汉——

    “……哼。”

    托鲁耸了耸肩之后解除了架势。

    只不过手并没有放开棺材的把手。

    “再一次问你。”

    骑士吉雷特保持着用剑刺过来的样子提出询问。

    虽然这边的剑似乎不是机剑——但是在某种意义来说不如说这边才更恐怖。

    这名骑士用单纯的剑作出了与机剑使同等程度度的事。虽然有人说过武门的骑士在会走路之前就先握住了剑——估计应该在看到这名青年之后也一定会认为那绝不是胡说。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

    “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你们又知不知道呢?”

    托鲁稍稍转动头部看向了骑士吉雷特。

    刀刃稍稍地刺入了脖子的皮肤——托鲁的脖子渗出了鲜血。

    “柴卡是什么人。”

    “当然了。”

    骑士吉雷特点头。

    “我等是基于正当的道理,接受了各国政府的请求而行动的。自己是在追逐什么人——追逐着的她是什么人。是在理解了的情况下行动的。”

    “和你们是不同的哦。”

    薇薇这样说。

    “我们是正义的。”

    “暗杀者,正义,是嘛。”

    听到托鲁的这句话薇薇的视线变得锐利,不过她在这之外并没有再说什么了。

    “不过算了。明白了。我在这个状态下也没有胜算。将你们所追求的物品交给你们。那样就好了是吧?”

    托鲁慢慢地屈身将柴卡的棺材横放在地面上。

    “放开手。”

    “可以吗?”

    托鲁对着如此命令的巨汉说道。

    “这口棺材可是装上了炸弹哦。强行打开的话就会爆炸。你们也是不想因为鲁莽打开而被炸飞吧。”

    “……”

    骑士吉雷特与巨汉互相看了看。

    他们似乎短暂的考虑了一下——

    “那好吧。”

    巨汉点头。

    “把装置什么的解除掉。然后将所说的东西——遗体’交给我们。”

    “……”

    托鲁在思考。

    这群人知道柴卡所追求的东西是“遗体”。

    那么就真的——知道柴卡是何人,又为了什么目的而收集遗体,而且那遗体是属于谁的。当然,也有这群人也只是被什么人雇佣而受到差遣,对于真正的事情并不知情的可能性——但是那样的话倒不如说才更有利。

    那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自身不能对细节的事情作出判断。

    托鲁用后背接下骑士吉雷特等人的实现,装出解除棺材上“机关”的样子。不用说炸药什么的只是拖延时间。只不过“既然要交给敌人”的话这样考虑并不稀奇——而且之前已经使用过了烟雾弹,托鲁认为他们会对炸药一类东西变得敏感吧。

    然后……

    “你们所说的就是这个吗?”

    托鲁打开了柴卡的棺材。

    托鲁将手深入里面解开了固定用的带子——取出了所说物品。

    装载透明圆筒中的手。

    托鲁像是为了让三个人能够好好看清楚似的将其举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

    骑士吉雷特满意地点头。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托鲁也作出了满足的笑容——

    “是吗。是这个啊。”

    咳嗽了一声——扔了出去。

    朝着夜晚的黑暗之中,将封在那个透明筒中的,那只手。

    “——!!”

    下意识地骑士吉雷特以及巨汉,还有薇薇的实现转向了那里。

    虽然终究是没有放开架着的剑的样子,但是注意力被分散开的人所持的剑什么的,就和死了一样。托鲁虽然有些强行的用两手的护甲——手套为了在紧急时刻当下利刃而装入了铁片——弹开了夹在脖子左右的剑,然后沉下身,抓起了柴卡的棺材如脱兔一般跑了出去。

    “切——”

    “没关系,那边!”

    骑士吉雷特在发出这声大喊同时,追着被扔出去的手跑了过去。薇薇也紧随其后跑了过去——接着。

    “你不去追吗?”

    托鲁瞪着其中一人,并不是向着手而是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追踪自己而来的巨汉问道。

    “乱破师不可大意。”

    紧跟在托鲁身后奔跑的巨汉说到。

    “说不定只是装做扔出去而已。”

    “还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哦啦。”

    “不管怎么说。”

    巨汉说到。

    “我不想吉雷特大人那样善良。”

    下一个瞬间,巨汉的机剑带着要将空气挖掉一样势头飞了过来。

    托鲁沉下身体想要闪避但是没能躲开,几根头发被动作的余势切断飞散在空中。

    “在被敌人削减之前先削减敌人。对手的底细什么的无所谓。”

    “真是合理的判断啊。”

    看到机剑翻过来正从头上挥下的托鲁——强行挥动了手上拿着的棺材。

    “哦!?”

    大概是没想到竟然会把棺材当作武器吧。棺材的殴打就不用说了,虽然避开了——但那强行的回避让巨汉的姿势稍稍产生了崩溃。

    “——嘿!”

    呼出了一口锐利吐息的托鲁就这个样子将棺材本身——扔了出去。

    以这名巨汉为对手还带着包袱的话终究是赢不了的。

    正如“在被敌人削减之前先削减敌人”所说。难得那名骑士吉雷特与名为薇薇的暗杀者被引开了,趁着这个时机将这名巨汉打倒才是铁则。

    棺材大概是撞上了不知道哪里的建筑物墙壁吧。某种坚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对此毫不介意的托鲁双手拔出双机剑与巨汉对峙着。

    “哼。”

    巨汉露出了粗犷的笑容说到。

    “明明是个小鬼,还挺能干。”

    “是吗?”

    托鲁用舌头舔了天嘴唇这样说。

    下一个瞬间,二人几乎是同时的动了起来。

    “——嘿!”

    巨汉放出的剑之一击。

    将那个——托鲁侧身将其躲过。

    无论是怎样优秀的机剑使也好,拥有如何强大腕力的人也好,物体的重量也都是不可无视的。单是机剑就很重的前提下,拥有那个长度与大小的话,简单的挥动应该都是很困难的。

    自然的——其轨道就被限制住了。

    如果是最初会飞来的方向就有限的攻击的话即使不在的状态下也不难回避。

    利刃空虚地从托鲁的头上通过。

    接着——

    “——哦!?”

    巨汉的剑向着旁边建筑物的墙壁,随着一响深深的嵌了进去。

    (——得手了!)

    看到这个样子的托鲁确信了。

    那个样子不可能立刻将剑拔出。要怪就怪贸然使用有着强大破坏力的一击。力量小一些打过来的话明明只会在墙壁上弹开而已。

    托鲁一步踏入了巨汉的胸前送出了双机剑的一击。

    以确信可以一击必杀的方式刺出了右手的小机剑。

    可是——

    “——!?”

    突刺并没有命中对手的侧腹,只是从虚空中穿过。

    以难以置信的动作,巨汉的躯体避开了突刺。

    而且还一下子出现在上方。

    巨汉的躯体以令人恐惧的不自然姿势飞到了空中。

    不可能。

    托鲁已经根据巨汉站立的位置,姿势,以及其他因素作出了绝对不可能回避的判断。无论如何柔软的人类,其行动都有着人体结构和力学的界限。普通站立的人类一下子以头为基点转了一圈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而且更根本的是无法拔出剑的巨汉的双脚应该是无法跳跃的状态才对。

    明明如此——

    “——哈哈!”

    随着一声哄笑,靴子根部瞄准了托鲁如铁锤一般踩了下来。

    发出这一击的——是位于托鲁头上的巨汉。

    一撃をかわされて体勢が泳いでいたトールは、これをかわせる状態に無い。咄嵯に左の小剣で踵を受けるものの、衝撃を殺しぎれず、トールの手から小剣が吹っ飛んで、近くの建物の壁に突き刺さった。

    被闪过一击而变成前倾姿势的托鲁处在无法闪避的状态。立刻用来接下踢击的小剑因为没能完全抵消冲击,小剑从托鲁的手上被弹飞,刺到了附近建筑物的墙壁上。

    “……!”

    托鲁并没有勉强保持站立,而是顺势倒在地面上滚了一圈。

    拉开距离与巨汉对峙。

    “……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

    巨汉咧开嘴大笑。

    巨汉的机剑依然嵌在墙壁中。

    嵌在里面?不对,是被嵌进去。

    巨大的机剑具备了如外表所见的坚硬。就是——即使支撑巨汉的体重也不会折断的程度。也就是说巨汉以嵌入墙壁而被固定住的剑为着力点,让自己的身体跳上了空中。

    这不是骑士的剑术。

    也不是剑士的剑术。

    这和正统派剑术既相似又不同。

    对于这种不拘小节的状况——就这样利用四周东西的战斗方法是佣兵的特色,非要说的话比较接近托鲁他们这样的乱破师。属于会被正统派的骑士骂为卑鄙及邪道的技术。

    但是——

    “不会是要说卑鄙之类的吧?乱破师。”

    将剑从墙壁上拔出来的巨汉笑到。

    “才不会说啦。”

    托鲁说。

    卑鄙万岁。卑劣时常。

    无论是用何种手段都要为自己的主公追求胜利才是乱破师的矜持。战斗没有必要区分正当还是下三滥。

    “那么——”

    当!随着要将路面踏碎一样的激烈声音踏步,巨汉迫近而来。

    从正面来的突击。

    带着奔跑势头的突击被加上了巨汉本来的力量,以及剑的重量。而且在奔跑过来的状态下到来的一击很难判断距离。而且——因为比起突击来说意识更集中于眼前的原因,放出的一击被注入了裂帛的气力,可说是必杀的斩击。

    即使轨道单纯,从正面很低的位置横扫过来的一击无论是向右向左还是向下都无法回避。而且鲁莽地进行跳跃的话就会将毫无防备的状态暴露给对手。

    那是看上去单纯实际却极其可怕的攻击。

    但是——

    “不会要说卑鄙什么的吧!!”

    随着一声大喊托鲁回转着跳了起来。

    巨汉的斩击擦着他身下的地方挥空了。

    右面左面以及下面都无法回避的话剩下的就只有上面。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呀!”

    伴随着锐利的呼吸,托鲁将小剑对着巨汉的头顶挥下。

    原本就能够切断岩石的托鲁的斩击,而且还加上了全身旋转的斩击进一步加速,当然威力也因此倍增。

    可是——

    “愚蠢!”

    巨汉大喊。

    的确托鲁避开了横扫而来的斩击。但是也仅此而已。对着身在空中而无法行动的他,巨汉翻过剑神放出了向上的一击。无论怎么看都是轨道是直线的巨汉的一击会先命中。

    命中——本该如此。

    “——!?”

    巨汉的姿势崩溃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吧。

    涂成了黑色的钢缆——已经缠绕住了自己的脚这件事。

    托鲁之前被弹飞的其中一把小剑,装在其柄头上的钢缆被突击过来的巨汉的脚拉住了。托鲁特意旋转着跳跃起来并不是为了使小剑的斩击加速,而是为了卷起地面上的钢缆缠绕住巨汉。

    就是这个原因。

    “死吧!”

    对着巨汉头顶砍落的小剑的一击。

    可是难以置信的是,巨汉举起了自己的左臂挡下了这一击。

    ——钢铁相撞的异响

    托鲁的一击并没有切断巨汉的手臂,而是在陷入了肌肉之后半途停下了。恐怕是在衣服里面穿上了锁子甲吧。这在战场上来说是当然的准备。并不是会被称为卑鄙的事情。

    “切……!”

    托鲁没有深追,而是踢了巨汉的胸口一脚就这样分开。

    同时重新用手拉动钢缆将刺在墙壁上的另一把小剑收回。

    可是——

    “……咕……唔……”

    巨汉无力地垂下左臂发出呻吟。

    出血以及——恐怕肌肉被严重切断的原因,手臂使不上力气了吧。从小臂以下都被染成了鲜红,而且从指尖滴下了红色的水珠。

    “——接下来。”

    托鲁将双小剑交叉成钳子状说到。

    “在被敌人削减之前削减敌人。没错吧——”

    要用单手挥舞大机剑终究还是不可能的吧。

    更何况还有大量的出血——即使放着不管只要不给他止血机会的话也会是托鲁的胜利。

    “……”

    巨汉的脸皱了起来,即使这样依然像是扛起那把巨大的剑一样摆出架势,放低了腰身……

    “还要继续啊。”

    “没错。佣兵也是有佣兵的矜持的。虽然乱破师说不定没有。”

    “……”

    托鲁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双小剑。

    下一个瞬间——

    “——!?”

    随着咕咚的钝重打击声,巨汉的头部摇晃起来。

    从仿佛发出地响一样倒在地面上的男人背后——“哥哥你没事吧?”

    “救助。托鲁。”

    出现了手持铁锤的阿卡莉,以及柴卡的身影。

    ——————————

    “遗体”的手部没有任何闪失的回收了。

    阿鲁贝里克和薇薇本以为在晚上会遇上困难,可是意外地一下子就发现了。那是因为沿着道路以一定间隔设置的烛台式街灯似乎事不关己地发出光亮——透明的容器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就是——那个。”

    薇薇饶有兴趣的打量起那只手。

    “应该吧。不过即使是我也无法鉴定到底是不是真货就是了。不去去拜托兹伊塔或玛提乌斯不行了吧。”

    说着阿鲁贝里克用从怀中取出的布包起了手——并将其拴在了没有剑那一侧的腰部。

    “——说起来尼古拉呢?”

    “似乎是为了收拾掉那个乱破师而留下了的样子。”

    薇薇这样说。

    “收拾是……”

    阿鲁贝里克皱起脸。

    “吉雷特大人。对手虽然年轻却也是乱破师哦。因此不是没有扔出假货来误导的可能性。”

    “……虽然说不定是那样。”

    阿鲁贝里克叹了一口气。

    基本上他不想将没有关系的人卷进来。不管那是乱破师还是其他什么,那名少年看上去只是一无所知的受到雇佣而已。

    “总之先回去吧。进行的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阻止尼古拉。”

    “吉雷特大人。”

    这一次换到薇薇叹气了。

    这位纯粹的暗杀者对于阿鲁贝里克的好心程度感到了惊骇。

    但是——实际上,这两个人都连一丝一毫“尼古拉输掉”的可能性都没有去思考。机剑士尼古拉。他的实力非同寻常。通过机剑作出精密的攻击,以及佣兵剑术中独特的身体运用方式。即使是阿鲁贝里克与其交手都无法保证可以取胜——就是这样的程度。

    然后……

    “……诶?”

    回到了之前的,捉住了乱破师少年的地方的时候。

    “尼古拉!?”

    愕然的阿鲁贝里克发出惊呼,薇薇则是稍稍摆出架势。

    被他们认定为强者而完全没有考虑到败北的同伴——他的巨体横倒在地面上,在上面乱破师少年正盘起腿坐着。

    “你将——尼古拉打倒了吗?”

    “算是吧。”

    乱破师少年噗哧了一声之后说到。

    “姑且先说一声,这家伙还活着。”

    “……”

    阿鲁贝里克皱起眉头。

    乱破师会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当然——也就没有会把杀人当作禁忌的道理。

    打倒了尼古拉就是打倒了,就这样让他断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

    “……这个吗?”

    阿鲁贝里克解开了系在腰上的包裹取出了手。

    “是啊。不好意思了——还帮我特意捡回来。”

    乱破师少年这样说。

    似乎是打算讽刺一下吧,表情依然紧绷着的。

    “如果对于你们来说比起这家伙的命那个更重要的话,也没不必还回来哦。我会杀了这家伙。虽然有点麻烦,嘛——不过现在这样子的话应该比扭断婴儿脖子还要简单吧。”

    “……”

    阿鲁贝里克听见了薇薇的低吼。

    可是他——

    “你还不知道吧。”

    阿鲁贝里克缓缓地选择好词汇之后说到。

    “什么事情?”

    “那个女孩的事情啊。雇佣了你的少女。现在被称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吧。”

    “……”

    乱破师少年眯起眼睛盯住了阿鲁贝里克等人。

    “虽然不知道从她手里拿到了多少报酬,还请停止愚蠢的行动。协助她不仅不会有任何好处。不如说还会让世界中充满自己的敌人哦?”

    “就算你这么说。”

    乱破师说到。

    “光是暧昧与抽象的词句,可是没有办法判断的哦。”

    “……”

    “……”

    阿鲁贝里克和薇薇对了一下眼色。

    果然这位乱破师一无所知。

    虽然这是重要机密——可是。

    “——伽兹帝国。”

    阿鲁贝里克开口了。

    “这只手,是属于伽兹帝国皇帝,被称为或是的男人——既是王又是最强最大的魔法师,阿尔图鲁·伽兹的。”

    “……”

    乱破师在皱起脸的基础上进一步皱紧了眉头。

    应该会认为这是毫无根据的事情吧。

    阿尔图鲁·伽兹是强大的存在。

    可以说几乎到达了传说与神话的领域也不为过。也有不少人说他不是人类,可是不管怎么说,因为它的存在实在是过于巨大反而对于普通人来说缺乏现实感。

    可是……

    “而且雇佣了你的那名银发的少女。”

    阿鲁贝里克一边窥探着对手的反应一边继续说着。

    “柴卡·伽兹——是伽兹帝国皇帝的,女儿。”

    ——————————

    阿尔图鲁·伽兹。

    指代他的词汇有很多。

    “禁断皇帝”,“魔王”,“不死王”,“怪物”,“大贤者”,“超帝”,“战争狂”……

    无论那个都可以说是正确的却又是不准确的。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他不是简单一个词能够表达的那种渺小和单纯程度。菲卢比斯特大陆史上未曾见过的存在,实际说起来由于过于长寿和强大甚至可以被说成“那难道不是一个人而是用来指代伽兹帝国国王本身的词汇”。

    身为统治北方大国的独裁者的同时,也是创造出了数不清的魔法技术的大贤者,还是漫长的战国时代时刻将列强诸国玩弄于鼓掌之上的策士。

    特别的是……关于魔法技术,现在以其基础进行发展的毫无疑问是阿尔图鲁·伽兹,根据现在这个魔法被应用于各种方面,作出“和他个人比起来人类文明要落后百年”以及“伽兹皇帝才是人类的引导者”之类评价的学者及贤者也是存在的。

    但是另一方面——没有关于兴起伽兹帝国之前的阿尔图鲁·伽兹的任何记录,完全是身份不明,也有人主张“阿尔图鲁·伽兹皇帝本身这一存在会不会就是某种欺诈”。

    不管怎么说……

    阿尔图鲁·伽兹皇帝就是在菲卢比斯特大陆上拥有此等强大影响力的存在,单是从记录上就在近三百年间不断影响着世界的情势。

    可是……驱使了数不清魔法秘术,持续了三百年岁月君临伽兹帝国皇帝之位的“魔王”似乎也不是如传说一样的不死之身。

    在伽兹帝都攻防战中阿尔图鲁·伽兹被讨灭了。

    而且因为他的死而让菲卢比斯特大陆蔓延的战乱拉下了帷幕。

    也就是说——阿尔图鲁·伽兹对于菲卢比斯特大陆可说是象征着战国时代的存在。

    当然他的影响力依然很巨大。

    在那之后…………

    ——————————

    “的——女儿?”

    皱着眉头的托鲁低声念叨着。

    这是对他来说完全超出预想的一句话。

    说是受到了冲击也没问题。作为乱破师来说虽然是深刻体现出不成熟的情况,但是恐怕毫无疑问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对于托鲁的反应而点头的骑士吉雷特继续说到。

    “没错。五年前的伽兹帝国首都攻防战的时候阿尔图鲁·伽兹本人虽然被讨灭了,可是他的女儿——柴卡·伽兹却逃亡了。”

    “一个人?”

    柴卡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十五六岁,这种事情也就是说在五年前她只是十岁左右的幼儿。

    从连怪物阿尔图鲁·伽兹都被讨灭的现场中,很难想象她是一个人逃亡出来的。但是有臣下一类人协助的话,为什么现在那些人的身影——不在柴卡的身旁呢。

    是用尽力气而死了么?

    还是说丢下柴卡逃跑了呢。

    或者说——

    ——“不可能,你明明应该死了!”

    的确那位领主看到柴卡之后这样说了。

    那也就是说她从理所当然应该死掉的状况中,在如同奇迹的偶然作用下活了下来的意思吧。

    “关于这些我等也不知道。”

    骑士吉雷特说到。

    “不管怎么说我等无法对她放任不管。”

    “为什么?”

    托鲁问到。

    在他所见,柴卡不过只是稍稍会用一点魔法的迟钝少女而已。

    无法想象会是需要特意惊动骑士,佣兵,暗杀者之类集体追杀的存在。

    可是……托鲁的这种想法似乎是太过天真了。

    “依然信奉伽兹皇帝的人还有不少。而且各国组成协力体制对伽兹帝国首都发动攻击这件事本身都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本来应该处于敌对关系的列强诸国……从各种事情上偶然,一时的组成协力体制。作为其结果实现的就是伽兹帝国首都攻防战。恐怕即使伽兹帝国再一次复兴,列强诸国的同盟也无法再实现了吧——骑士吉雷特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即使在死后那位的影响力也太过巨大。也还有着想要扶持身为其女儿的柴卡·伽兹再兴伽兹帝国的家伙。”

    “……”

    “同时——”

    骑士吉雷特的实现看向了手上的圆筒。

    “这位活了三百年,不,据说活了五百年的——他的遗体不用说是可以作为强力魔法念料。其积蓄的魔力无法计量。组装成魔法机杖的话就能够成为强大无比的兵器。”

    魔法的原动力——魔力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生物的思念。

    而且因为具有知性的生物的尸体会积蓄相当于寿命分量的残留思念,经过适当处理的话就能从中引出魔力。大多数魔法机关为了物质的安定而使用化石或者尸蜡。将从这些东西中抽出的魔力通过术式的形式确定方向性,再使用魔法师的思念作为“火种”将其“引爆”。

    虽然多数的场合是使用弃兽的化石……可是要从理论上来说,经过防腐处理的人类遗体也是可以当作魔力源泉来使用的。

    就像那只手一样。

    “……原来如此。”

    的确是有像领主的那间宅邸本身都在效果圈内的大型机杖一样的事情。

    并不是单靠机杖巨大就能实现的,而是有了身为强大魔法师的的手才将这技术化为可能。

    因此阿尔图鲁·伽兹的遗体才被分割成数个部位分散保管的吧。光是将其全部集合起来就可以作为魔法兵器,就更不用说交到打算复兴伽兹帝国之人的手上会如何了——这件事情恐怕也是骑士吉雷特背后主使者所担心的不会有错。

    “明白了吧?”

    骑士吉雷特稍稍有些焦躁似的说到。

    “柴卡·伽兹是会给这个终于迎来和平的时代唤来战乱漩涡的灾厄之种。不能放任她就这样收集父亲的遗体!”

    ——————————

    “柴卡·伽兹是这颗——给这终于迎来和平的时代再一次唤来战乱漩涡的灾厄之种。不能放任她就这样收集父亲的遗体!”

    骑士吉雷特大吼的声音——也传到了稍稍拉开一段距离潜伏期来的柴卡和阿卡莉的所在之处。

    “……”

    阿卡莉面无表情的转向了柴卡的方向。

    的女儿——正咬紧嘴唇低下了头。

    “那家伙说的话是真的吗?”

    “……”

    柴卡没有回答。

    只不过为了支援托鲁而架在民家屋顶上的她的机杖——握住杖把的指尖已经发白了。

    是事实——算是这样承认了吧。

    “的女儿……”

    “……我。”

    柴卡忽然说到。

    并不是大陆通用语而是伽兹帝国也是用的北方语言拉凯语。

    “我只是想……把被分散的……父亲的遗体好好收集起来吊唁……而已……因为不这样做就不行……才这样做的……”

    “……”

    阿卡莉没有说话。

    但是的确很难想象柴卡与伽兹帝国的残党或是支持者有联系。不如说如果有那种人来当作帮手的话,也就没有必要特意雇佣托鲁和阿卡莉了。

    阿卡莉是孤儿。阿丘拉之里并不缺少不知道家族的人。收养孤儿并培养为乱破师——这种事情被当作了传统来延续。

    因此对于阿卡莉来说柴卡的心情是难以理解的。

    只能依靠想像。

    可是……

    “——哥哥。”

    托鲁是怎么想的呢。

    阿卡莉眯起眼等待着义兄的决断。

    ——————————

    “……那样正好。”

    托鲁喃喃自语到。

    可是似乎依然传到了骑士吉雷特,以及他身旁的薇薇的耳朵中。

    两人一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再一次被卷入战乱的漩涡?——那样子好吗?”

    托鲁呲牙笑了一声。

    骑士吉雷特瞪起眼睛大吼,暗杀者薇薇这是用看应该被唾弃的小人的眼光盯着托鲁。

    但是他毫不介意的继续说到。作为乱破师也好,作为无职的饭桶也好,被辱骂被轻视这种程度的事情已经习惯了。

    “战乱万岁。这不是再一次如愿以偿的回来了嘛——战国时代哟。”

    “你……!”

    简直像是在看吐出无法理解的诅咒的怪物一般,骑士吉雷特的表情扭曲了。

    “我是乱破师。这种和平的时代就去吃屎吧——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留不下,什么也改变不了,仅仅是为了去死而已的平稳什么的才不需要!”

    闪过脑海的幼时记忆。

    捧着自己已经死亡的孩子断气了的——她。

    想要改变世界。

    想要在世界上刻下自己的存在。

    不是简单的诞生简单的死亡——而是为了找到自己存在于这里的意义而生存。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生,又是为了什么而死。就是要全力地追求这件事情。

    因此……

    “你在期望着战乱吗!”

    “是啊!”

    托鲁凶恶地大笑。

    但是实际上……这并不是理由的全部。变得不再是全部了。

    (……如果这就是那家伙活下去的目的的话。)

    柴卡。的女儿。

    为了收集父亲的遗体而旅行——背着棺材的孤独公主。

    仅仅一个人。在这个可以说一切都是敌人的,令人绝望的世界正中。

    她即使如此依然笔直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前进。

    即使那是怎样乱来无谋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绝不会动摇的目的都有着与活下去同等重要的地位。

    那是……

    (……想要帮她实现。)

    托鲁从心底这样想。

    与自己不同——即使世界改变了,不,正因为已经改变了才称得上是毫不动摇的意志。

    那是会让托鲁迷失了方向一般的眩目。

    因此——

    “——柴卡!!”

    随着一声大吼,托鲁飞了出去。

    他一边以猛烈的势头突进一边闭上了眼睛。

    “——!?”

    摆出了架势的骑士吉雷特与暗杀者薇薇。

    无论哪一位都是相当厉害的高手。即使笔直冲过去,现在的托鲁也没有胜算。

    可是……

    ——啪!!

    强烈的闪光在托鲁与骑士吉雷特二人之间炸裂了。

    是事先约好让柴卡配合打出的魔法。

    ——将幻影系魔法的发光量提升到极限之后再打出。

    当然,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个人会在数秒内失去视觉。

    相对的——在黑暗中进行隐秘行动是乱破师的看家本领。在黑暗之中消除声音消除气息——在视觉无法起效的情况下仅凭空气的流动与声音的反射移动的技术托鲁是具备的。

    当然,是能够对眼睛被恍住的对手发动袭击的程度。

    “唔——?”

    虽然骑士吉雷特拔尖挥砍,但是已经因为柴卡的魔法之光而恍住眼睛的他动作大大地产生混乱。这一点薇薇也是一样。暗杀者虽然拥有和托鲁一样的技术,但是对付毫无预兆就炸裂的闪光终究还是不可能有守住眼睛的方法。

    即使如此还能攻击过来的二人果然很了不起。

    剑回旋过来,针飞刺过来。

    但是在视觉不佳状态下放出的一击,双方都和完全状态下的技巧有很大差距。二人的攻击被托鲁举起的双机剑一下子击落。

    “……咕!?”

    骑士吉雷特发出呻吟。

    就这样撞上了他的身体——

    “这个我就拿走了。”

    托鲁将他手上握着的“手”强行夺了过来。

    “等——等等!?”

    骑士吉雷特用左手按住双眼大喊。薇薇反射性地摆出了要扔出投针的架势——可是却无法行动。实在害怕眼睛被恍住的状态下扔出投针可能会打中同伴吧。

    “等等,你——”

    青年骑士再次大喊。

    但是——托鲁连视线都没有转动,只是背对着他们跑了出去。

    ——————————

    必要时候需要带走的行李几乎没有。

    爱用的武器和道具。其他少量衣物。还有最低限度的金钱。

    其实全部放入包裹背背着,比起柴卡的棺材也算不上什么。

    “——阿卡莉?”

    “这边也整理好东西了。”

    阿卡莉那边也是类似的情况。

    没有血缘的妹妹点头——托鲁再一次像是确认一样说到。

    “姑且说清楚了。你可没有必要跟来的哦?”

    “真是愚蠢的问题啊,哥哥。”

    阿卡莉摇头。

    “我无论到哪里都要和哥哥一起。”

    “……阿卡莉…………”

    “哥哥才是——”

    阿卡莉以那副伶俐俊俏的连静静地说。

    “在不知道的地方死掉不久没办法做成标本了嘛。”

    “死的时候绝对壮烈的爆炸给你看。”

    怒吼着这样说完,托鲁叹了一口气走出家门。

    黎明还未到来的昏暗清晨景色——在说冷也不冷的空气中,背着棺材的少女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么就出发吧。”

    “——唔”

    听到搭话,柴卡转过身来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托鲁。阿卡莉。为什么?”

    “脸——被领主看到了的缘故。”

    说完托鲁耸了耸肩。

    “不管怎么说这条街已经无法再住下去了。”

    不光是潜入领主宅邸,还和领主大打出手,甚至和似乎被列强诸国授予任务的家伙们发生了冲突。虽然不是极其严重但是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迪鲁索兰特的街道了。

    “所以旅行时顺便的,就来帮一下您的——你的工作’吧。格外廉价吧。”

    不可能会有去往哪里的目的。

    那么就算和柴卡前进方向相同也没有关系。

    她不管怎么说似乎是带着足够的金钱——一起行动的话至少就不用挨饿了吧,这种现实性的打算也是有的。

    而且——

    “但是。我。”

    柴卡低下头。

    对于自己的出身——果然还是会感到在意吧。

    “的……”

    “我说过了吧。”

    托鲁打断了她的话。

    “战乱万岁。”

    “……”

    “跟着你的话——说不定就能改变这个世界。不是该死的无聊重复着的平稳,而是说不定可以变成能够让我见识到活着的意义的那种充满混沌与变化的世界。这正是我所期望的。”

    比起什么都没有做到就死去来说。

    即使被骂为恶鬼被嘲为小人。

    也要将自己活着的证据刻在世界上——

    “柴卡。”

    托鲁对着银发的少女伸出手。

    “我要去。去到能够达到的地方。你要怎样?”

    “……”

    柴卡看向托鲁。

    接着又看向阿卡莉。

    “……嗯。”

    看到阿卡莉也点头同意。

    然后——

    “——恩!”

    表情一下子闪耀起来,柴卡握住了托鲁的手。

    的女儿柴卡·伽兹。

    乱破师兄妹托鲁·阿丘拉和阿卡莉·阿丘拉。

    那一天,伴随着黎明他们走出了迪鲁索兰特的街道。

    向着将世界再一次卷入战乱的——那趟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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