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acecraft File 2
——AC-145WINTER——
在L-1殖民卫星群宙域中发生的地球使节团穿梭机爆炸事件,地球圈统一联合官方公布说,这是一起由殖民卫星过激派所引发的恐怖行动。
作为唯一幸存者的桑肯特·克修雷纳达公爵发表了如下感想,“很遗憾,地球与宇宙之间通往和平共存的道路被断绝了”,并补充到应该在殖民卫星上驻扎地球圈统一联合军。
关于应该是另一位幸存者的塞布丽娜·匹斯克拉福特,媒体报道称,她在爆发之际与其他搭乘者一样死亡了。
从那时候起,不,是从以前起,历史就充满了虚饰和欺瞒。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力者们的方便而说的漂亮话。
殖民卫星方面和地球方面以这次AC145年的事件为契机对立进一步加深,但实际问题是,这个开端终究是捏造出来的——
另一方面,在位于北欧的桑克王国中反乱军和统一联合军仍然继续着胶着状态。陆上最前线的小规模战斗仍然是一进一退,领海内的海上封锁也已经将近半年,但仍然没有出现决定性的一击。
『时代名言』在此登场了。
本来明明这只是一时流行,却是个仿佛就像是当成『真理』一样使用的话语。
在至今为止的历史中像这样的『名言』多次地出现、将民众引导向错误的方向。
在这个AC时代中是——
『早期解决』
——就是这个。
实际上是停止思考的归结主义一样的安易理论。
当然,趋于恶化的紧急事态必须早期解决。
但是,在胶着状态中有着慢慢好转的可能性,所以没有必要尽早解决。
具体来说——
“反正继续战争的话人死是必然的,那么多多少少会有牺牲,不如使用大规模杀戮兵器,将反乱军一口气歼灭比较好”
——就是这种考虑。
这完全迷失了本质。
还让民众以为这是自己想出来、讲出来的。
比起人的『生命』,战争的『解决』更有价值这种风潮就是这样出来的。
为了迎合世论的大众媒体也不负责任地给『早期解决』推波助澜。
统一联合军首脑部,决定发射位于卫星轨道上的纷争解决用地域限定《核弹头》导弹【specialmissile】。
“发射时间为殖民卫星标准时间十一月二十七日的上午零点”
当然,也通知到这是不能透露给外部的最重要极密命令。
被不经深思熟虑的“早点结束就解放”这种充满迷信的『时代名言』玩弄的人们,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加害者。
结果优先的思考是没法展开的。
无法向前前进,想象力也会消失。
缺乏想象力的人只能在结果中找到价值。
真是值得同情的精神状态。
并且,这罪恶也是非常深重的。
*
塞布丽娜被多利安家接收了过去。
但是此时的多利安家却并不富裕,豪华的房产和广大的土地被抵押,几个月后就必须变卖。
原因是本国的桑克王国被反乱军占领,而被地球圈统一联合施加了非常重的税金。
还被殖民卫星的中产阶级通知要进行『财富再分配』,对于上流阶级的『既得权益』的解体开始了。
对任何事情都很宽容的多利安家接受了所有的要求,决定放弃自己的财产。
于是开始了急剧的衰落。
卡特里娜也只能放弃晨间骑马和宇宙游泳。可爱的爱马也交由人手。
也没有雇佣家庭教师的余裕,希罗·尤尔在本月就要被解雇了。
对于卡特里娜来说,只有这点是无论如何都想挽留的。
但希罗认可了。因为他就没干什么像是家庭教师的工作。拿到每月的报酬也有点内疚。
当卡特里娜心中的某种寂寞萌芽的时候,这份感情迟早会变成『爱恋』,只是她还没有预感到吧。
塞布丽娜却呼吸着和多利安家的人们完全不同的空气。
此时的她封闭了内心,只是一味地弹着钢琴。
她一直演奏着肖邦的『革命练习曲』[1],或是选择『马祖卡【Mazurek】』中的难曲。
不将谱子记下来集中在键盘上的话没法表现出这种曲子的速度感。但这只是技巧上的疾走,缺乏情感。
塞布丽娜一定是想要去忘记。
王国、亲人、因为穿梭机爆炸而死去的人们,以及如今谁都不是的自己。
但是,越是集中在曲子上,逝去人们的脸庞越是浮现了出来。
陷入到负的螺旋中,和周围的隔阂变得更深。
结果,只有集中在钢琴的演奏上,边重复着无限的循环,边继续敲击着好似落到井底一般的沉郁的键盘。
这时候突然她的耳朵听到了说话声。
当过于集中事物时,会陷入某种催眠状态。
尽管钢琴是中强音【mezzoforte】,但还是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妹妹卡特里娜和家庭教师希罗·尤尔的谈话声。
这两人的声音,好像对马上就要结束的关系感到焦虑和惋惜。
那是个进入白热化的活跃讨论。
“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Kant[2]】在『论永久和平』[3]中没说过什么『不能撒谎』”
“康德在道德形而上学的基础上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撒谎』。所以当然,这个也在此范畴内。和平必须有『崇高的目的』和『义务性的动机』,没有这些、也不认可粉饰虚伪的话,那沾满鲜血的战斗这种手段也会被否定,那作为『结果』的和平也就没有意义”
塞布丽娜停下了演奏,向被吸引一般走向隔壁。
“我想听你详细说明这些话”
塞布丽娜刚进到房间就问道。
“我能理解『和平』在道德上是正确的。正因为如此,即使使用所有的『手段』达到『和平』的话这不才更加重要吗?”
“即使是武力介入换来和平,这也能说是正确的吗?”
“是”
希罗说到。
“进来你错了”
在最后的授课前,希罗的学生变成了两个人。
“我错了!”
塞布丽娜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当然错了不是吗!”
她就这样扑入希罗怀中,抽抽搭搭地哭着。
被塞布丽娜满满的感情所冲击,希罗迷惑了。
“想见萨姆好想见萨姆”
“萨姆?”
塞布丽娜的心灵支柱,是留在地球上的猫,萨姆。
卡特里娜对姐姐感到同情。
但是她那朝着希罗边哭边靠近的身影,果然还是让心底动摇了。
卡特里娜的表情不再如同往常。
她脸上无忧无虑的爽朗消失了,露出了嫉妒的暗影。
『即使长得一样,塞布丽娜是从地球来的天使而我却是被遗弃在宇宙的弃婴』
这个瞬间也许她彻底注意到了自己享受的幸福是名为『自由』的『不自由』。
*
塞布丽娜和卡特里娜虽然是表面上关系很好的姐妹,但恐怕在心底是不想承认对方的敌意吧。
可以说是类似于近亲憎恶。
两人就像是当然一样,连寝室也没有共用。
即使这样也算是隔壁邻居,串门总可以吧。但这却一次都没发生过。姐妹彻夜长聊或者互相吐露心情互相安慰等等一切都不曾有过。
对两人来说无论怎样的言语一定是空虚的。
担心王国也好,试着想起父母也好,恐怕只有叹息而已,两人间的深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填平的吧。
但是,卡特里娜有希罗的教导。
人如果能在『活着』中找到意义,那么个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特别去限定历史、地点和环境。
忽略她是双胞胎姐姐这一点,而将她视为一个名为塞布丽娜的少女会如何呢?
卡特里娜鼓起了勇气,拜访了塞布丽娜的房间。
“塞布丽娜,我,有话想和你说!”
娴静的姐姐心里扑通了一下。
“你的梦想是什么?将来想成为什么?”
人活着的价值是——
那是『讲讲面对未来会考虑些什么的时候』
——她记得以前问过希罗·尤尔。
但是卡特里娜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再活着了』
卡特里娜毫不隐瞒她的焦躁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那只是记录上吧?你应该还能呼吸,还能流泪、还能恋爱吧!”
“那卡特里娜你呢?”
“诶?”
“你想成为什么?”
卡特里娜在瞬间就完成了回答。
“宇航员!我想在宇宙中穿梭啊!”
“你明明是女孩子?”
“这没有关系啊!”
“是不是太勉强了?”
塞布丽娜的批评非常冷静。
从多利安家的实情来考虑,已经没法做阔绰事情了吧。
想成为宇航员需要高额的学费。
但是那仅限于民间,入伍地球圈统一联合军的话就能免除学费了。
卡特里娜不想成为军人。
如果选择其他将来职业的话,
“学校的老师吧以我的成绩可能也不行”
“又不是不行”
塞布丽娜用笑脸鼓励她。
“明明能和希罗老师进行那种高深的对话”
这么说完后,她自己也开始一点点讲起自己未来的梦想了。
“我也想能教孩子们钢琴、平静生活就好了”
“这不是能做到嘛!塞布丽娜已经不是公主了啊”
“这、也是啊是这样呢”
很多的女子会在意『女子』这件事情。
而且还一直在心里与之作战。
“塞布丽娜,我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
“卡特里娜,你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棒的妹妹”
两人相互注视,并且从此以后互相信赖。
*
希罗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大学。
自从提出休学申请以来已经过了半年多。
希罗拜访了他的友人杰伊·努尔【JayNull】。
“你终于来了啊,希罗·尤尔”
这个地下研究所是个阴森的地方。
在好几块旧式黑板上写着好些个无法辨识的数学式,墙上装饰着怀旧的公鹿头,在下面的板面里夹着非常多的便条,堆得像山一样的书籍、文件和数据芯片,散乱得能引起雪崩,毫无落脚之处。
最不可思议的是,完全不知道究竟这个男人的专业是什么,在研究什么。
“下次的会合是在后天大家会非常欢迎你的”
“今天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什么啊,好失望啊”
希罗听说过这个叫杰伊的男人很多不好的传闻。
比如说获得了很多融合炉引擎的专利成为了巨大的资产家却还在逃税,使用黑客手段来调配自己的研究资金,随意使用学院内的最新资材准备建造什么东西等等,他过于优秀,连殖民地的地下组织都视他为危险。
但最终不过是传闻的范畴,所以希罗并不太在意。
“你现在在做什么研究?”
“新生命体的开发、用硅来取代碳唉,就是个简单的实验”
在这说话的瞬间发生了一个小爆炸。
“哎呀!又失败了!可恶!”
希罗咳嗽了一下,举起一个装在小塑料袋中的猫的毛发。
“其实,我想要你帮我用这根毛造一个克隆猫出来”
杰伊正在对燃烧的桌子进行灭火工作,边说到。
“啊,我知道了放在这边的角落吧我后天带过来”
“真的吗,那就拜托了”
“交给我吧,对我来说没有不可能”
*
两天后的下午,杰伊将用超大型拖车运载的17米长的涂装成白色类似飞机的东西运到了多利安邸。
那像是有两个头的翼龙。
“高兴吧,希罗你订的东西我带来了”
“什么啊,这是?”
“看了不就知道了。是《Wyvern》【双足飞龙】啊”
“我拜托你的是挪威森林猫。这里的大小姐可没期望是双头飞龙这种怪物”
“哎呀,我总是被你没有常识惊讶到”
“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好吧。你带来的只是一根『猫毛』。大概是沾在大小姐裙子上的吧——”
“回答得很好”
“——如果有毛根的话当然是另说,但是没有体细胞的话,要读取DNA信息就要花很长的时间。仅仅两天是不可能的”
“办不到吗?”
“我应该说过,对我来说没有不可能”
杰伊得意地笑了。
“于是我用了人工智能”
“你说人工智能?”
《Wyvern》被运到了后院。
那里离塞布丽娜和卡特里娜的房间比较近。
“本来这个《Wyvern》上就必须要有单独飞行用的辅助机构。这机体必须从驾驶员、地勤人员、管制官的指示以及详尽的飞行计划中解放出来。于是就把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状况下都能安全着陆的系统《周边状况判断能力》交给了AI(人工智能)来做”
希罗对于这样的杰伊感到佩服。
“你在这个领域造诣很深啊”
“很遗憾,这是队友托马斯·卡兰特君编写的程序”
带着圆眼镜的苍白小矮个从拖车上走下来。
他害怕地从眼镜底下抬头看着希罗。
“我是托马斯·卡兰特。在进行用量子计算机对扩张的遗传算法进行初期程序的开发。使之学习的话,能够完成『能立即判断周围状况高速处理的』人工智能——《零式系统》”
“虽然我不认为为了一只猫要用到如此大架势的系统”
“外行还真是让我困扰啊卡兰特,把人工智能和这里的电脑连接上了吗?”
“连接完毕”
“那么快点启动吧”
起名为《Wyvern》的这架机器和之后登场的《次代高达》的机动装甲形态非常酷似。
接近AC195年年终的时候,Dr.J虽然是在白牙战舰利布拉上被捕,但还是知道了破坏要塞巴鲁吉的《次代高达》的存在。
自己亲眼所见托雷斯的设计图纸,在其性能中,对于被称为《机动装甲》的变形飞行形态还是有想法的。
“什么啊,这不就是Wyvern嘛”
似乎发出了这种怀念的感叹。
“照着我的飞鸟形态,让高达变形成飞龙这种设计思想值得评价但是机动装甲这个名称啊”
在边上的技术士官目击到他仅仅对这部分感到比较遗憾。
“真的是那个优雅的败者所设计的吗?”
Dr.J最后补充到『命名不够风雅』。
说到底这些只是闲谈——
两个年轻学生进入到塞布丽娜的房间,在终端机上输入了猫的数据。
“输入了挪威森林猫的基本数据。接下来就请将您猫的特征输入进去”
“诶?但是”
塞布丽娜感到迷惑了。
卡兰特迅速地敲打着键盘问到。
“猫的名字是?”
“萨姆威尔”
杰伊发出来欢喜的声音。
“哦哦,这真是个好名字!这个系统比起『ZERO』来起名为『萨姆威尔《能在任何地方着陆》』的系统不是更贴切嘛?”
“但是,我是叫『萨姆』的”
“啊,是这样”
杰伊沮丧下来,给卡兰特看萨姆的照片,在显示器里同步。
还笑嘻嘻地和塞布丽娜搭话。
“实际上我们很清楚大小姐哦”
“诶?”
“你不是经常来外壁工程的地方玩嘛?我们在那里打工过”
“我最喜欢那个手工做的曲奇了”
“那个是妹妹卡特里娜啦”
“是这样啊”
“”
对话怎么都进展不下去。
杰伊强装精神说到。
“双胞胎搞错也是没办法的啦”
“是啊是啊”
之后,卡兰特对塞布丽娜进行细致的询问,重复着微调工作。
“完成了。接下来请试着对『萨姆』进行交互学习机能肯定会立即动作,会表现的和你的『萨姆』一样”
塞布丽娜一叫“萨姆”,屏幕中的『萨姆』马上用“喵”来回应。
声音和表情都和留在地球上的萨姆完全一样。
“好想见你啊,萨姆”
“喵、喵”
希罗和卡特里娜看着塞布丽娜,对此事是否真的妥当感到怀疑。
“这不就和很久以前的宠物养成游戏一样吗?”
卡特里娜直白地问道。
“完全不一样!这个萨姆有真正的感情!”【Loveplus需要你,卡兰特】
卡兰特强烈地否定到。
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专业术语,简要来说,所谓拥有智能的存在就是指,能对对象模糊地进行综合判断。
比如说,在某个咖啡店中你感到同桌的老人很焦急,你为什么会感觉到这样呢。
也许只是根据眉毛的位置和眼线以及脸部表情就能判断,但是这个具体标准却不知道。
拿着报纸的皱褶数量,或是稀里哗啦拿着杯子,或是呼吸有点乱,又或者动作怎么都冷静不下来,又或者对周围喧闹的环境特别的过敏这种全身酝酿出的感觉,你是不是这样感受到的呢。
至今为止的计算机依靠脉搏,血压和心跳的数值对这种事情进行判断,但还没有达到能理解这个老人的这种焦急的心理状态这个地步。
回过头来说这个不安的寂寞少女。
要治愈这个孩子的内心,需要的不是温柔的语言,而是仅仅『陪你在身边』这种行为,只要计算机无法理解『寂寞』和『不安』这种感情,这种行为只会在表面而在感情上不会成立。
和本能不同,猫和狗能通过嗅觉视觉听觉触觉等判断出人类所有细微的小动作,会靠近、粘过来等等。
这些也需要某种程度的经验,和刚出生的小猫小狗没法这样做是一个道理。
要让计算机拥有感情,就必须让其模糊理解不确定的感情,但这需要巨大的信息量和沟通以及花在上面的经验和时间,卡兰特如此热情的辩论着。
——将感情移入到对方(对象物)中去——
虽然仅仅是这点事,但却似乎必须进化量子计算机级别的高速演算处理装置。
虽然都说到了这里,但卡特里娜和希罗只理解了大概一半。
杰伊用一如既往地大声搂住卡兰特的肩让他回去。
“再见了,希罗!今晚的集会,九点开始在地下第三讲堂,一定要来哦!”
“啊,啊但是,那个Wyvern就放在这里?”
“在代替的AI出来之前就这样吧!藏在学校里也已经是极限了!不觉得这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吗,哈哈哈哈哈!
杰伊和卡兰特回去了。
真是如同暴风雨过境般的大骚动。
“他们其实只是想摆脱麻烦吧,如果这东西被当局发现那就会成为大骚动了”
“虽然觉得老师也是怪人,但朋友们还真是了不得啊”
“恩,你的见解很正确”
希罗和卡特里娜发出小小的叹息。
两个人为了把这不详的机体用布藏起来,不得不中止了下午的授课。
*
这天夜里,塞布丽娜对着屏幕里的『萨姆』,演奏起了许久未动的夜想曲。
她像以前那样说到,“Playitonce,Sam.”
萨姆轻轻地“喵”地叫了一下,蜷缩了起来。
这动作和真猫是一模一样。
夜想曲一直在继续。
回到了塞布丽娜所钟爱的宁静中。
宁静的夜晚降临。
演奏从夜想曲变成了华尔兹第二部的『华丽圆舞曲』。
在后院里给《Wyvern》盖布刚结束的希罗和卡特里娜,被这传来的华尔兹吸引了。
突然卡特里娜朝向希罗,用正式的社交界姿势说到。
“老师,能和我一起跳舞吗?”
和塞布丽娜一起的生活,让她不知何时有了这么可爱的举动。
“这种场合,本来应该是男方来邀请的吧”
希罗害羞地苦笑到。
卡特里娜笑着回答。
“啊呀,老师有将我当成是女孩考虑过吗?”
“现在是第一次”
——而且,今晚也是最后一次吧。
希罗准备从明天起辞去家庭教师的工作。
与地下活动家杰伊和卡兰特的关系,一定会给这个多利安家带来麻烦。
至少在这最后的夜晚,要扮演一下不太像平时的自己。
他在心中的某处想着这些——
希罗和卡特里娜手拉手,优雅地舞蹈着。
在漫天的星空下,两人像停留在永恒的时刻一样踏着轻巧的舞步。
但是在草坪上却没法很好舞蹈。
“我想有一天能和老师在派对会场上跳舞”
“你想让我更出丑吗?”
“没有,老师虽然脑子有点顽固,但音感还是非常流畅温柔的”
“你也是个疯丫头啊”
以多利安邸的灯光为背景两人的舞姿是如此的优美。
“谢谢你帮助塞布丽娜”
“学生有难帮一把那是当然的”
“那么,也能帮我吗?”
“你?”
“是啊我现在非常的痛苦”
也许之后可以把『爱恋』这个词说出来。
但是,远处的钢琴演奏结束了。
紧接着能听到从两楼窗户中传来的塞布丽娜的声音。
“老师、卡特里娜!我一个人在那里独乐真是抱歉!现在我来帮忙把”
“没关系,塞布丽娜已经结束了”
卡特里娜答道。
永恒的时刻不可能是永远。
希罗看着手表说到“我要走了”
“必须遵守和杰伊的约定啊”
“集会?学生运动?”
“只是露一下脸”
他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连再见都没有说。
一定会何时再相见的——
塞布丽娜来到了一直目送他的卡特里娜身边。
“希罗老师走了吗?”
“我——”
“诶?”
卡特里娜往希罗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
“我是卡特里娜·匹斯克拉福特你是?”
塞布丽娜不可思议地窥视着她的侧脸。
“你怎么了?”
“好的这样我就和塞布丽娜处于同一立场了”
此时的卡特里娜一定已经自觉到自己坠入爱河了。
只是为喜欢他,希罗而单纯地高兴着——
*
在大学的地下第三讲堂中,集合着数百人。
站在讲坛上的是一个像知识分子的中产阶级男子。
“我们殖民卫星生活在名为民主制的君主制下。一直承受着重税。我们必须为了地球人能安稳生活而劳动吗?我们殖民卫星比地球上的人多交了15%的税金。而且这些税金主要被用在了地球圈统一联合军的军事费用上!没有这种更蠢的了!明明这宇宙上根本就没有争端,为什么我们必须要付军事费呢?还不止如此!资源物资和安全的农作物几乎都是我们宇宙住民向地球提供的,为什么还要受到这种折磨?”
希罗在这演说的正中进入了会场。杰伊眼尖地看见他,“这边这边!”向他招手坐了下来。
虽然是正中听的演说,还希罗是能明白这个男人的主张是自由原理主意的自由党人。
当然也能预想到这后面的展开。
“正是现在,我们应该站起来!我们并不是被遗弃的人民!我们是以自己的意志飞向宇宙的天选之民!我们有自由生活的权利!!”
正当场内将要拍手之际,在最前排有一个人举起手并站了起来。
“你好,我是地球罗姆菲勒财团的一员,桑肯特·克修雷纳达”
此话一出,场内骚然。
有地球人在这里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还要发表意见,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大家会这么想。
而且会场内的少数人注意到了他是不久前穿梭机爆炸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到处在偷偷私语,难以言状的紧张在场内扩散。
希罗目击到了那次爆炸事件。
“他是那时向其他方向飞去的光点吗”
他没有从塞布丽娜那里听到详细内容。
但是能感到那个时机是故意造成的——他很清醒地认识到。
“关于贵兄的发言全部都正确。但是我有两、三个想要提问的事项”
“请,请说”
“贵兄所说的『自由』是什么?『权利』是什么?是想要让这充满秩序的世界回到无法的状态吗?没有法律没有税制的话,你们的生活也好经济也好都无法进行。立刻『自由』就会没有。不存在地球的话,拥有权力的贵兄也不会存在。希望你在主张『权利』前不要忘记感谢地球。妇女的分娩会如何?独立也罢,起义也好。但是希望你能知道地球自然的存在是不可欠缺的。支持地球是和支持贵兄你生活是同义词。”
会场内安静的连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只有一个人,希罗·尤尔犹如嘲笑般地看着这一切。
刚才那既不是问题也不是反论。那只不过单方面说了是地球侧的立场而已。
希罗如此分析道。
桑肯特慢慢走上台,将用黄金与宝石装饰的**和短剑放在进行演说的那个男人的讲坛上。
“正如大家所知,我其实等同于在那次穿梭机的爆炸事件中死去。如果贵兄期望流血的话,尽管朝我刺来。如果贵兄有着强烈期望自由与权利的意志,那就非常简单吧。我这条命与走向毁灭的地球同在!来吧,枪或剑,请选择”
这个集会所并不是为了起义而用的议论场所。
根本不会考虑流血这种情况。
“无论如何请住手”
希罗·尤尔站了起来。
“我们谁都没有期望流血!这并不是决意的有无,只是期望地球和宇宙的未来充满和平而已!”
“你是?”
“进行殖民卫星建造的工作,来这里读书的学生而已”
“未来的和平是什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正如宇宙殖民卫星需要地球一样,地球也需要宇宙殖民卫星。对我们来说,不必要的是对立和相互憎恨的心将这些不必要之物排除的话,自然能看见我们的未来”
这时候的希罗·尤尔,在语言的选择上已经发生了改变。果然是和卡特里娜相处的几个月使他改变的。
“为了建设这伟大地球圈的未来,作为基础的高迈理想是必不可少的。但这绝不是统一。我希望能更尊重个人。如果能把我们当人对待的话、我们就能服从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任何人都有去尊敬的价值。如果要以正义来统治地球圈的话,那就应该给予我们自由。您刚才所说,『自由是什么?』,我们想说的是,所谓『自由』都是些小事。谁都有家庭。谁都会被提供劳动。上进者能被允许求学。人类能梦想着幸福生活的和平世界。只要能保障这点自由。我们就能接受地球方面提供的法制秩序——”
也许这并不是会场的全部意见。
所谓自由,是主张作为人的最基本权利。就算是不成熟的青涩理想论,也能打动会场内多数年轻人的心。
“——要补充的话,请千万不要将无罪的人非法逮捕、监禁”
“你的名字是?”
桑肯特·克修雷纳达问道。
“希罗·尤尔”
“我会记下来”
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第三讲堂解散了。
之后,桑肯特和希罗成为了地球和殖民卫星的代表,互相承认对方,并维持着对立以及协作的平等关系——
*
响起爆炸声是在第三讲堂解散的几分钟后。
这是由地球圈统一联合军特殊工作员设置的定时炸弹引起的。
似乎目的是要将地下活动家一扫而尽。但是因为桑肯特·克修雷纳达的登场而作了延迟。本来是准备在中途爆炸的。
受害者仅仅数人。但这数人却不是平常之辈。希罗·尤尔,托马斯·卡兰特和杰伊·努尔就包括在这数人之中。
杰伊失去了左臂,希罗的背上有着很大的火伤,托马斯·卡兰特的腹部一大块被挖了开来。
“我们真是笨啊”
不断喘气的卡兰特说到。
“希罗,我们两个把卡兰特抬起来吧被当局抓到就糟了”
“恩,好”
此时,希罗还是发呆状态。
也许是爆炸产生的耳鸣。也许是目击到了理想被破碎的那个瞬间。
卡兰特的自言自语鼓励着他。
“理想终究是理想”
他吐着血块笑道。
“我一直相信没有战斗的和平”
“这种事肯定不可能嘛”
杰伊讽刺到。
“够了!稍微安静点!”
但是,卡兰特仍然喋喋不休的继续到。
“还差一点就能完成『P4』《P·P·P·P》【prototypeperfectpeaceprogram】了真遗憾啊”
“那个程序太糟了。没完成真是太好了”
已经能听到宪兵队的脚步声。
由于大量的血迹,他们肯定被盯上了。
“抱歉到这里就行了”
卡兰特还总算保持着遥远的意识,说到。
“放下我,走吧”
但是两人没有听他的话。
他们选择了就这样被当局逮捕。
因为就这样继续带着卡兰特的话,他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但是,等宪兵队的紧急医疗车到达时,托马斯·卡兰特已经因为出血过多而死亡了。
*
这次的第三讲堂爆炸事件,也被多利安家知道了。
塞布丽娜和卡特里娜都不寒而栗。
在新闻画面上公布着数名死伤者的脸部照片及逮捕者的名字。
死亡者中有『托马斯·卡兰特』
而且在逮捕者中找到了『希罗·尤尔』和『杰伊·努尔』的名字。
“怎么这样!”
“他们竟然被抓了!”
事件概要如下所述。
公布为因为从前的主权争斗,进行内部抗争的地下活动家们对立变得激化,导致了这次的爆炸。犯人是和之前的穿梭机爆炸事件同样的L-1殖民卫星群过激派集团。
塞布丽娜又一次直感到历史在被捏造。
卡特里娜非常理解希罗不会做这种事情,但也从那执着于道德观点的性格上预感到他不会马上被释放。
她能做的事情是——?
以多利安家女儿的身份要求见面的话,或许还能见到他。
但是从这个殖民卫星『讨厌上流阶级』的风潮来看,反而会是反效果。
苦思冥想到最后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在这种时候,自己什么都无法做到。
卡特里娜特别痛苦。
有着爱恋之心,却无法和相爱之人见面的痛苦。焦躁与罪恶感。什么也行动不了的胆小和懊悔。
对于自己无力的生气极大地摇动着卡特里娜的内心。
塞布丽娜用卡特里娜所听不到的小声唱着。
“Somewhereovertherainbow——”
那是『彩虹的彼方』。
*
十一月已经过了两周,希罗·尤尔一直被当作政治犯关押着。
他不是爆炸犯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
但是因为对于宪兵队的询问一直以正论对抗,所以被贴上了反抗人物的标签。
更成为问题的是,没有一个能接收他的人。
虽然报出多利安家的名字就行,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在被询问的时候也没有说出家庭教师的工作。
可能是担心会给卡特里娜和塞布丽娜带来麻烦吧。在后院里藏着的那双头飞龙也很让人担心。
背上的烫伤很快就治愈了。
但是他还没有从卡兰特的死中恢复过来。
就这样突然有一天,希罗突然被释放了。
来迎接他的是殖民卫星建设外壁修复部的现场监督。
“克修雷纳达公爵发来联络要我帮你”
“克修雷纳达?”
“保释金也是他付的。谢谢他吧!地球的贵族真是干些狂醉的事情”
那个桑肯特在想些什么,才做到这步真是个谜。
“顺便也把叫杰伊的那个坏家伙也接收了”
*
此时,多利安家在进行搬家的准备。
新的住所是市区的廉价房子,总算大到能让多利安夫妇和塞布丽娜以及卡特里娜生活。
家具几乎都拍卖掉了,后院里那个白色的Wyvern,也有估价的人来,但不知道其价值,将其视作建筑废弃物。【这也太假了吧!!!】
卡特里娜烤了很多拿手的曲奇。
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成了她最近的日常功课,成了她的信念。
塞布丽娜好几次提出要帮忙,但被卡特里娜顽固的拒绝了。
手上没有事情的塞不丽娜坐在电脑的显示器前,和萨姆进行惜别。
“如果是真正的萨姆的话就能带走了对不起”
“”
萨姆比平时看上去寂寞。
连个回应都没有。
一定是猜到会被扔在这里,想必非常难受吧。
卡特里娜拿来了试吃的曲奇。
“这次也许做出了最棒的曲奇”
她终于笑了。
但是塞布丽娜和萨姆却没有精神。
“怎么了?”
“萨姆它没有回应”
卡特里娜从后面看着。
屏幕中的萨姆看上去好像在害怕着什么的样子
“确实是,好奇怪啊”
萨姆不停的注意背后,耳朵来回竖起来好几次,尾巴也大大的涨起来。
“呼!”
有时候表现出生气一样的表情。
塞布丽娜一脸悲伤地说道。
“果然是它知道要被扔下了,很痛苦吧?”
“不对,并不是这种程度的事情”
卡特里娜将塞布丽娜换下来坐下,操作着电脑。
“有什么事情在发生,非常严重的事情”
*
杰伊和希罗进入学校里卡兰特的研究室,准备整理他的遗物。
卡兰特的研究室简直和杰伊的研究室没法比。整齐地排列着数十台大型计算机,地板上一尘不染。
“哎呀哎呀,那家伙的遗物只有保存着研究数据的一枚芯片啊”
“这里的计算机呢?”
“全部是学校的备品都不是卡兰特的东西”
“他有亲人吗?”
“有个弟弟应该还在上高中”
“名字是?”
“好像叫『康兹』,但我没见过他”
希罗想起了这个叫康兹的青年的脸庞。
“是那家伙啊”
纤弱的康兹明明体格不如别人却不管对方是谁总是喜欢挑衅,结果就是被人反揍一顿。
那是半年以前的事情。
夕阳时分,他注意到在校园中一角蹲着的学生,和他说话。
那个学生就是康兹。咬着嘴、肿着脸,眼睛里满是泪水,说着“不要管我”。
希罗把拼命反抗的他强行带到医护室那段记忆至今仍然鲜明地记得。
“那个芯片就交给我吧。我以前做过临时老师的打工”
“那么就拜托你了”
就在这么回答时,杰伊突然看着周围紧张起来。
“计算机都全部启动起来了!这下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确实室内的温度升高了。
希罗把衣领的一个纽扣解开。
“这里的不是量子计算机吗?”
“装进Wyvern里的那个是初号机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东西!诶,可恶!”
杰伊开始着急。
“怎么了?”
“你能代替我敲打键盘吗!这机械臂怎么都不习惯!”
杰伊现在的左手上装着假肢。
希罗代替杰伊坐在了屏幕前。
杰伊毫不掩饰他的焦躁说道。
“密码是『PEACECRAFT×2HEEROYUY』”
“干嘛用这个密码”
输入后巨大的情报量充满了屏幕。
“这,这是”
杰伊的脸渐渐苍白了。
*
卡特里娜拼命读取着状况。情报从大范围的网络中返回过来。
终于理解到,桑克王国要被核攻击了。
卡兰特创造的『ZERO』系统优秀得能预测出联合军的最高机密。【插:吐槽不能】
“你觉得要怎么办?”
塞布丽娜因为不安和恐怖而颤抖着。
“”
卡特里娜没有马上回应她。
但她有了觉悟。
——什么也不做能的时候把能做的事情做好。
绝对不要有后悔的活法——
她把这句话在自己心里咀嚼了好几遍。
此时,希罗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是通过通信回路进行联络的。
“老师,你被释放了吗?”
“是啊,今天早上终于”
“太好了”
塞布丽娜和卡特里娜心中的疙瘩少了一个。
“比起这些,似乎你们的故乡要发生很严重的事情”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采取措施的话要尽快”
杰伊的脸出现在了另一个窗口。
“破坏攻击军事卫星乘上那边的Wyvern”
“我去现在马上过来”
“我反对。老师”
卡特里娜果断的拒绝了。
并且她想尝试现在自己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事情。
“桑克王国是我们的国家。和老师没有关系”
她脑海里回想起来了几周前想要救希罗却什么也办不到这件事。
她不想要再有那时候的那种感觉了。
“造出Wyvern的是我!驾驶这个飞龙的人由我来决定!”
显示器上的杰伊叫唤着。
“如你所说但是『萨姆』和塞布丽娜还有我比较熟”
——塞布丽娜没法成为驾驶员。
而且最能理解塞布丽娜那想要拯救桑克王国的心情就是自己。
卡特里娜想要堵在自己最大限的可能性上。
“你是说由你驾驶Wyvern吗?”
“是的”
卡特里娜立刻回答到。
“我的操纵技术比老师还要好”
“别说傻话了!别把他和外壁修理的大型作业机混为一谈!”
“要是你觉得这样威胁我就会放弃那可大错特错了哦,杰伊”
“恩?”
“如果是量子计算机的『萨姆』,应该能辅助我操作”
“似乎需要读取相当的数据啊”
卡特里娜开始了交涉。
“基本手册已经在我心里了!我觉得我会比希罗老师更靠谱!”
“但是”
杰伊还没法同意。
没办法了,卡特里娜想。
她决定使出最后的手段。
“我这里有史上最强的曲奇。全部都能给你吃。而且还是堆得满满的”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允许你搭乘吧”
“谢谢!我喜欢你哦,杰伊”
她可爱地眨了眨眼睛。
在这会话过程中,屏幕中的希罗一直没说话。
因为他没法马上理解吧。
最先阻止卡特里娜暴走的是塞布丽娜。
“不行啊,卡特里娜!怎么能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但卡特里娜对塞布丽娜说的话充耳不闻。
她马上把堆满东西的大型行李箱拖了出来。
从中取出爱用的宇航服,就这样在走廊里换装好,奔到庭院里去。
追上来的塞布丽娜叫到。
“为什么你必须要做到这步?要怎么和多利安先生交代呢?”
卡特里娜停下来回过头。
“塞布丽娜,我们互相信任吧?”
“嗯,是的当然”
“我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你所以,你的心灵支柱我收下了”
“什么意思?”
塞布丽娜不是很明白。
“交换啦!”
卡特里娜的眼睛里充满决意。
“我收下萨姆了!所以不要让希罗老师跑了!”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卡特里娜拉开布,迅速地钻入驾驶舱中。
“出发了,萨姆!”
“喵”
副屏幕上的萨姆精神地回答到。
推进系统逐个启动。
杰伊发来了联络。
“姿势控制交给萨姆就行了但是,速度控制很微妙,千万要当心”
“了解!”
全速发进。
Wyvern以要命般的速度飞走了。
塞布丽娜百感交集地目送着她。
妹妹为了曾经抛弃她的王国出发了。
就算是双胞胎,会接受如此残酷的命运吗。
这时候的塞布丽娜对从卡特里娜处得到的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实感。
她被托福的不是『希罗·尤尔』,而是『爱恋』
*
从宇宙港出发来到宇宙空间的Wyvern上到了前往地球的路线。
让萨姆搜索后,确认了统一联合军在高轨道周期上的攻击军事卫星有八个。
其中哪些有核弹头,哪个卫星向桑克王国发射还不清楚。
“萨姆!还不知道是哪个吗?”
“醸”
屏幕上显示着文字。
『发射时间预测不能。因此每个卫星都有25%以上的可能性而无法判断』
“那么,计算一下攻击所有卫星的路线!”
“醸”
当机立断是卡特里娜与生俱来的性格。
废弃八个攻击卫星,如果联合军要进行损害赔偿的话,那真是天文数字了。
卡特里娜个人当然没法支付,即使以桑克王国的国土,也会因为大额的欠款而王国破产。
“这样也没关系!现在必须要守护住桑克王国!”
但是问题可不只这些。
攻击方法、推进剂的补给、确定地球引力圈的接近临界点等等,萨姆将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提出。
对于这些,卡特里娜给出了冷静的答案。
既然目标是『核弹头』,就没法以光束或者导弹直接攻击这种会污染地球圈上空的方法。而且也不能再增加宇宙尘埃了。
“有什么扔出地球外的方法吗”
“喵”
萨姆给出的解答是,对于靠旋转来进行姿势控制的卫星,其速度变化会使轨道大幅偏离,从而有可能飞到地球圈外(graveyardorbit——墓场轨道——)。
麻烦的是,这是用来破坏陨石和大型星尘的攻击卫星。
其中装备着上下二重构造高速反转的推进喷射器作为安定位置机构、对于来自外部的攻击会进行自动回避运动。
推进剂的补给不去考虑也行。因为准备绕地球一周把所有的卫星扔出去。
接下来就是直接突入大气圈在地上着陆。
但是成功的概率接近于零,几乎是不可能。
勇气就这样受挫了。
“但也并不是零啊”
“喵”
卡特里娜做好了觉悟,以必死的决心,向着绝望出发。
此时,通信机响起了来电声。
『这里是希罗·尤尔Wyvern,请回答』
屏幕上出现了最希望来鼓舞自己的人。
“老师!”
『杰伊的入侵成功了。发射时间是殖民卫星标准时间十一月二十七日的上午零点』
“谢谢!只要有这点就能确定卫星了!”
“喵”
萨姆也感谢地叫了一声。
『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希罗的眼睛很认真。
『以前你说过你很痛苦』
“恩恩!而且现在也是!”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是秘密哦。但如果这个任务成功的话我就告诉你”
『明白了那么记得活着回来』
“Roger!”
“喵喵”
*
萨姆确定的那颗卫星名字是『GeminaMW』。
现在它位于离Wyvern所在地最远的地球背后。
时间限制显示在屏幕上。
那是核弹头导弹发射的时间。
Wyvern的预测到达时间就算以最高速也很紧。
而且还知晓了远超这些问题的最坏事情。
这个卫星是上下两重构造的攻击卫星。
『最有效的攻击方法是在近距离攻击连接着上部和下部的回转轴分离带』
卡特里娜把屏幕上显示的这句话小声地反复咀嚼着。
然后确定了这个攻击方法能使它远离地球圈。
但需要精密的时机。
被背后的地球那强大的重力所吸引,在一瞬间靠近并攻击,就可以不产生爆炸而使喷射器暴走。
选择的武器是,从双头龙的头上伸出的机械臂。
用安装在上面的光束剑来攻击。
但这并不简单。
直接切成两半的话会落到地球去。
顺利地只将回转轴的磁力平衡系统切除这可是需要达人般的技术。
*
雷达捕捉到了目标『GeminaMW』。
萨姆立刻散布起了干扰遥控操作的ECM。
但此时已经过了时限。
已经没法解除发射流程了。
“这也在预料之内哦”
卡特里娜将精神集中于机械臂的操作上。
启动光束剑。
“操纵就拜托了,萨姆”
“喵”
Wyvern迂回了一大圈,进入到了『GeminaMW』的内侧轨道。
“很好!这下在最坏的情况下至少桑克王国能保住了!”
自己成为导弹靶子的话,死也就是自己一个人。
但是卡特里娜并没准备死。
“还没到时候,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呢!”
Wyvern一口气加速。
卡特里娜将座席后部的接眼观测器伸出,在目标中捕捉着『GeminaMW』的磁力平衡系统。
导弹发射管的闸门开了一道缝。
能看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弹头上反射着地球光。
“决不允许”
一定要把它扔到宇宙的彼方去。
她更谨慎地接近它。
因为ECM的作用,『GeminaMW』没有注意到飞龙的接近。
在最靠近后,卡特里娜凝视着接眼观测器中的影像。
“”
卡特里娜深呼吸了一下。
并小声地唱着歌。
“Somewhereovertherainbow——向那彩虹的彼方——”
那是很久以前的电影中朱迪·加兰所唱的歌。
是在最近,塞布丽娜教她的。
她说这是能给人一点勇气的歌。
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也可能是在极限状态下的催眠状态。
远超出自己意志的力量使机械臂迅速并且正确的运作。
她发挥着精细的时机和达人般的技术。
那真是奇迹的瞬间。
磁力平衡系统被光束剑切开了。
噼里啪啦地散落着细微的闪光。
“Missioncomplete!”
卡特里娜微微笑了笑。
在下个瞬间,攻击卫星『GeminaMW』将因为被挖开而丧失磁力平衡系统判断为受到攻击,而进入了回避运动。
喷射器向同方向同步,渐渐远离了地球圈。『GeminaMW』的核弹头最终没有发射,而是消失在了彼方的虚空中。
*
飞龙逐渐被地球重力所吸引。
卡特里娜对这微微的重力感到愉快、对萨姆说了那句曾经塞布丽娜一直放在口边的话。
“Playitonce,Sam?”
“喵”
“选择突入地球大气圈的路线”
“喵”
“就这样去解放桑克王国吧!”
“喵喵!”
Wyvern一下子就突入了大气圈——
在被炫目的光芒所覆盖的驾驶舱里,卡特里娜在那激烈的G中,大声地叫道。
“我的名字是、卡特里娜·匹斯克拉福特!桑克王国匹斯克拉福特王家第二王位继承人!”
在闪光中突进的Wyvern那白色机体上,更增添了那飞溅般的光芒。
“我于今日、AC145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对占领王国的叛乱军进行宣战布告,并宣告桑克王国的王政复古!”——
[1]肖邦的这首练习曲,表现了肖邦在华沙革命失败后内心感受。因此,被后人命名为“革命”练习曲。
[2]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Kant,1724年4月22日-1804年2月12日)德国哲学家,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他被认为是对现代欧洲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也是启蒙运动最后一位主要哲学家。
[3]《论永久和平》,或译《永久和平论》,(ZumewigenFrieden)是德意志哲学家康德的一篇著名论文。论文分为两个部分,阐述了康德关于国际社会如何保持和平的法哲学理论。
在L-1殖民卫星群宙域中发生的地球使节团穿梭机爆炸事件,地球圈统一联合官方公布说,这是一起由殖民卫星过激派所引发的恐怖行动。
作为唯一幸存者的桑肯特·克修雷纳达公爵发表了如下感想,“很遗憾,地球与宇宙之间通往和平共存的道路被断绝了”,并补充到应该在殖民卫星上驻扎地球圈统一联合军。
关于应该是另一位幸存者的塞布丽娜·匹斯克拉福特,媒体报道称,她在爆发之际与其他搭乘者一样死亡了。
从那时候起,不,是从以前起,历史就充满了虚饰和欺瞒。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力者们的方便而说的漂亮话。
殖民卫星方面和地球方面以这次AC145年的事件为契机对立进一步加深,但实际问题是,这个开端终究是捏造出来的——
另一方面,在位于北欧的桑克王国中反乱军和统一联合军仍然继续着胶着状态。陆上最前线的小规模战斗仍然是一进一退,领海内的海上封锁也已经将近半年,但仍然没有出现决定性的一击。
『时代名言』在此登场了。
本来明明这只是一时流行,却是个仿佛就像是当成『真理』一样使用的话语。
在至今为止的历史中像这样的『名言』多次地出现、将民众引导向错误的方向。
在这个AC时代中是——
『早期解决』
——就是这个。
实际上是停止思考的归结主义一样的安易理论。
当然,趋于恶化的紧急事态必须早期解决。
但是,在胶着状态中有着慢慢好转的可能性,所以没有必要尽早解决。
具体来说——
“反正继续战争的话人死是必然的,那么多多少少会有牺牲,不如使用大规模杀戮兵器,将反乱军一口气歼灭比较好”
——就是这种考虑。
这完全迷失了本质。
还让民众以为这是自己想出来、讲出来的。
比起人的『生命』,战争的『解决』更有价值这种风潮就是这样出来的。
为了迎合世论的大众媒体也不负责任地给『早期解决』推波助澜。
统一联合军首脑部,决定发射位于卫星轨道上的纷争解决用地域限定《核弹头》导弹【specialmissile】。
“发射时间为殖民卫星标准时间十一月二十七日的上午零点”
当然,也通知到这是不能透露给外部的最重要极密命令。
被不经深思熟虑的“早点结束就解放”这种充满迷信的『时代名言』玩弄的人们,还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加害者。
结果优先的思考是没法展开的。
无法向前前进,想象力也会消失。
缺乏想象力的人只能在结果中找到价值。
真是值得同情的精神状态。
并且,这罪恶也是非常深重的。
*
塞布丽娜被多利安家接收了过去。
但是此时的多利安家却并不富裕,豪华的房产和广大的土地被抵押,几个月后就必须变卖。
原因是本国的桑克王国被反乱军占领,而被地球圈统一联合施加了非常重的税金。
还被殖民卫星的中产阶级通知要进行『财富再分配』,对于上流阶级的『既得权益』的解体开始了。
对任何事情都很宽容的多利安家接受了所有的要求,决定放弃自己的财产。
于是开始了急剧的衰落。
卡特里娜也只能放弃晨间骑马和宇宙游泳。可爱的爱马也交由人手。
也没有雇佣家庭教师的余裕,希罗·尤尔在本月就要被解雇了。
对于卡特里娜来说,只有这点是无论如何都想挽留的。
但希罗认可了。因为他就没干什么像是家庭教师的工作。拿到每月的报酬也有点内疚。
当卡特里娜心中的某种寂寞萌芽的时候,这份感情迟早会变成『爱恋』,只是她还没有预感到吧。
塞布丽娜却呼吸着和多利安家的人们完全不同的空气。
此时的她封闭了内心,只是一味地弹着钢琴。
她一直演奏着肖邦的『革命练习曲』[1],或是选择『马祖卡【Mazurek】』中的难曲。
不将谱子记下来集中在键盘上的话没法表现出这种曲子的速度感。但这只是技巧上的疾走,缺乏情感。
塞布丽娜一定是想要去忘记。
王国、亲人、因为穿梭机爆炸而死去的人们,以及如今谁都不是的自己。
但是,越是集中在曲子上,逝去人们的脸庞越是浮现了出来。
陷入到负的螺旋中,和周围的隔阂变得更深。
结果,只有集中在钢琴的演奏上,边重复着无限的循环,边继续敲击着好似落到井底一般的沉郁的键盘。
这时候突然她的耳朵听到了说话声。
当过于集中事物时,会陷入某种催眠状态。
尽管钢琴是中强音【mezzoforte】,但还是能听到隔壁传来的妹妹卡特里娜和家庭教师希罗·尤尔的谈话声。
这两人的声音,好像对马上就要结束的关系感到焦虑和惋惜。
那是个进入白热化的活跃讨论。
“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Kant[2]】在『论永久和平』[3]中没说过什么『不能撒谎』”
“康德在道德形而上学的基础上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撒谎』。所以当然,这个也在此范畴内。和平必须有『崇高的目的』和『义务性的动机』,没有这些、也不认可粉饰虚伪的话,那沾满鲜血的战斗这种手段也会被否定,那作为『结果』的和平也就没有意义”
塞布丽娜停下了演奏,向被吸引一般走向隔壁。
“我想听你详细说明这些话”
塞布丽娜刚进到房间就问道。
“我能理解『和平』在道德上是正确的。正因为如此,即使使用所有的『手段』达到『和平』的话这不才更加重要吗?”
“即使是武力介入换来和平,这也能说是正确的吗?”
“是”
希罗说到。
“进来你错了”
在最后的授课前,希罗的学生变成了两个人。
“我错了!”
塞布丽娜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当然错了不是吗!”
她就这样扑入希罗怀中,抽抽搭搭地哭着。
被塞布丽娜满满的感情所冲击,希罗迷惑了。
“想见萨姆好想见萨姆”
“萨姆?”
塞布丽娜的心灵支柱,是留在地球上的猫,萨姆。
卡特里娜对姐姐感到同情。
但是她那朝着希罗边哭边靠近的身影,果然还是让心底动摇了。
卡特里娜的表情不再如同往常。
她脸上无忧无虑的爽朗消失了,露出了嫉妒的暗影。
『即使长得一样,塞布丽娜是从地球来的天使而我却是被遗弃在宇宙的弃婴』
这个瞬间也许她彻底注意到了自己享受的幸福是名为『自由』的『不自由』。
*
塞布丽娜和卡特里娜虽然是表面上关系很好的姐妹,但恐怕在心底是不想承认对方的敌意吧。
可以说是类似于近亲憎恶。
两人就像是当然一样,连寝室也没有共用。
即使这样也算是隔壁邻居,串门总可以吧。但这却一次都没发生过。姐妹彻夜长聊或者互相吐露心情互相安慰等等一切都不曾有过。
对两人来说无论怎样的言语一定是空虚的。
担心王国也好,试着想起父母也好,恐怕只有叹息而已,两人间的深沟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填平的吧。
但是,卡特里娜有希罗的教导。
人如果能在『活着』中找到意义,那么个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特别去限定历史、地点和环境。
忽略她是双胞胎姐姐这一点,而将她视为一个名为塞布丽娜的少女会如何呢?
卡特里娜鼓起了勇气,拜访了塞布丽娜的房间。
“塞布丽娜,我,有话想和你说!”
娴静的姐姐心里扑通了一下。
“你的梦想是什么?将来想成为什么?”
人活着的价值是——
那是『讲讲面对未来会考虑些什么的时候』
——她记得以前问过希罗·尤尔。
但是卡特里娜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再活着了』
卡特里娜毫不隐瞒她的焦躁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那只是记录上吧?你应该还能呼吸,还能流泪、还能恋爱吧!”
“那卡特里娜你呢?”
“诶?”
“你想成为什么?”
卡特里娜在瞬间就完成了回答。
“宇航员!我想在宇宙中穿梭啊!”
“你明明是女孩子?”
“这没有关系啊!”
“是不是太勉强了?”
塞布丽娜的批评非常冷静。
从多利安家的实情来考虑,已经没法做阔绰事情了吧。
想成为宇航员需要高额的学费。
但是那仅限于民间,入伍地球圈统一联合军的话就能免除学费了。
卡特里娜不想成为军人。
如果选择其他将来职业的话,
“学校的老师吧以我的成绩可能也不行”
“又不是不行”
塞布丽娜用笑脸鼓励她。
“明明能和希罗老师进行那种高深的对话”
这么说完后,她自己也开始一点点讲起自己未来的梦想了。
“我也想能教孩子们钢琴、平静生活就好了”
“这不是能做到嘛!塞布丽娜已经不是公主了啊”
“这、也是啊是这样呢”
很多的女子会在意『女子』这件事情。
而且还一直在心里与之作战。
“塞布丽娜,我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
“卡特里娜,你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棒的妹妹”
两人相互注视,并且从此以后互相信赖。
*
希罗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大学。
自从提出休学申请以来已经过了半年多。
希罗拜访了他的友人杰伊·努尔【JayNull】。
“你终于来了啊,希罗·尤尔”
这个地下研究所是个阴森的地方。
在好几块旧式黑板上写着好些个无法辨识的数学式,墙上装饰着怀旧的公鹿头,在下面的板面里夹着非常多的便条,堆得像山一样的书籍、文件和数据芯片,散乱得能引起雪崩,毫无落脚之处。
最不可思议的是,完全不知道究竟这个男人的专业是什么,在研究什么。
“下次的会合是在后天大家会非常欢迎你的”
“今天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什么啊,好失望啊”
希罗听说过这个叫杰伊的男人很多不好的传闻。
比如说获得了很多融合炉引擎的专利成为了巨大的资产家却还在逃税,使用黑客手段来调配自己的研究资金,随意使用学院内的最新资材准备建造什么东西等等,他过于优秀,连殖民地的地下组织都视他为危险。
但最终不过是传闻的范畴,所以希罗并不太在意。
“你现在在做什么研究?”
“新生命体的开发、用硅来取代碳唉,就是个简单的实验”
在这说话的瞬间发生了一个小爆炸。
“哎呀!又失败了!可恶!”
希罗咳嗽了一下,举起一个装在小塑料袋中的猫的毛发。
“其实,我想要你帮我用这根毛造一个克隆猫出来”
杰伊正在对燃烧的桌子进行灭火工作,边说到。
“啊,我知道了放在这边的角落吧我后天带过来”
“真的吗,那就拜托了”
“交给我吧,对我来说没有不可能”
*
两天后的下午,杰伊将用超大型拖车运载的17米长的涂装成白色类似飞机的东西运到了多利安邸。
那像是有两个头的翼龙。
“高兴吧,希罗你订的东西我带来了”
“什么啊,这是?”
“看了不就知道了。是《Wyvern》【双足飞龙】啊”
“我拜托你的是挪威森林猫。这里的大小姐可没期望是双头飞龙这种怪物”
“哎呀,我总是被你没有常识惊讶到”
“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好吧。你带来的只是一根『猫毛』。大概是沾在大小姐裙子上的吧——”
“回答得很好”
“——如果有毛根的话当然是另说,但是没有体细胞的话,要读取DNA信息就要花很长的时间。仅仅两天是不可能的”
“办不到吗?”
“我应该说过,对我来说没有不可能”
杰伊得意地笑了。
“于是我用了人工智能”
“你说人工智能?”
《Wyvern》被运到了后院。
那里离塞布丽娜和卡特里娜的房间比较近。
“本来这个《Wyvern》上就必须要有单独飞行用的辅助机构。这机体必须从驾驶员、地勤人员、管制官的指示以及详尽的飞行计划中解放出来。于是就把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状况下都能安全着陆的系统《周边状况判断能力》交给了AI(人工智能)来做”
希罗对于这样的杰伊感到佩服。
“你在这个领域造诣很深啊”
“很遗憾,这是队友托马斯·卡兰特君编写的程序”
带着圆眼镜的苍白小矮个从拖车上走下来。
他害怕地从眼镜底下抬头看着希罗。
“我是托马斯·卡兰特。在进行用量子计算机对扩张的遗传算法进行初期程序的开发。使之学习的话,能够完成『能立即判断周围状况高速处理的』人工智能——《零式系统》”
“虽然我不认为为了一只猫要用到如此大架势的系统”
“外行还真是让我困扰啊卡兰特,把人工智能和这里的电脑连接上了吗?”
“连接完毕”
“那么快点启动吧”
起名为《Wyvern》的这架机器和之后登场的《次代高达》的机动装甲形态非常酷似。
接近AC195年年终的时候,Dr.J虽然是在白牙战舰利布拉上被捕,但还是知道了破坏要塞巴鲁吉的《次代高达》的存在。
自己亲眼所见托雷斯的设计图纸,在其性能中,对于被称为《机动装甲》的变形飞行形态还是有想法的。
“什么啊,这不就是Wyvern嘛”
似乎发出了这种怀念的感叹。
“照着我的飞鸟形态,让高达变形成飞龙这种设计思想值得评价但是机动装甲这个名称啊”
在边上的技术士官目击到他仅仅对这部分感到比较遗憾。
“真的是那个优雅的败者所设计的吗?”
Dr.J最后补充到『命名不够风雅』。
说到底这些只是闲谈——
两个年轻学生进入到塞布丽娜的房间,在终端机上输入了猫的数据。
“输入了挪威森林猫的基本数据。接下来就请将您猫的特征输入进去”
“诶?但是”
塞布丽娜感到迷惑了。
卡兰特迅速地敲打着键盘问到。
“猫的名字是?”
“萨姆威尔”
杰伊发出来欢喜的声音。
“哦哦,这真是个好名字!这个系统比起『ZERO』来起名为『萨姆威尔《能在任何地方着陆》』的系统不是更贴切嘛?”
“但是,我是叫『萨姆』的”
“啊,是这样”
杰伊沮丧下来,给卡兰特看萨姆的照片,在显示器里同步。
还笑嘻嘻地和塞布丽娜搭话。
“实际上我们很清楚大小姐哦”
“诶?”
“你不是经常来外壁工程的地方玩嘛?我们在那里打工过”
“我最喜欢那个手工做的曲奇了”
“那个是妹妹卡特里娜啦”
“是这样啊”
“”
对话怎么都进展不下去。
杰伊强装精神说到。
“双胞胎搞错也是没办法的啦”
“是啊是啊”
之后,卡兰特对塞布丽娜进行细致的询问,重复着微调工作。
“完成了。接下来请试着对『萨姆』进行交互学习机能肯定会立即动作,会表现的和你的『萨姆』一样”
塞布丽娜一叫“萨姆”,屏幕中的『萨姆』马上用“喵”来回应。
声音和表情都和留在地球上的萨姆完全一样。
“好想见你啊,萨姆”
“喵、喵”
希罗和卡特里娜看着塞布丽娜,对此事是否真的妥当感到怀疑。
“这不就和很久以前的宠物养成游戏一样吗?”
卡特里娜直白地问道。
“完全不一样!这个萨姆有真正的感情!”【Loveplus需要你,卡兰特】
卡兰特强烈地否定到。
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专业术语,简要来说,所谓拥有智能的存在就是指,能对对象模糊地进行综合判断。
比如说,在某个咖啡店中你感到同桌的老人很焦急,你为什么会感觉到这样呢。
也许只是根据眉毛的位置和眼线以及脸部表情就能判断,但是这个具体标准却不知道。
拿着报纸的皱褶数量,或是稀里哗啦拿着杯子,或是呼吸有点乱,又或者动作怎么都冷静不下来,又或者对周围喧闹的环境特别的过敏这种全身酝酿出的感觉,你是不是这样感受到的呢。
至今为止的计算机依靠脉搏,血压和心跳的数值对这种事情进行判断,但还没有达到能理解这个老人的这种焦急的心理状态这个地步。
回过头来说这个不安的寂寞少女。
要治愈这个孩子的内心,需要的不是温柔的语言,而是仅仅『陪你在身边』这种行为,只要计算机无法理解『寂寞』和『不安』这种感情,这种行为只会在表面而在感情上不会成立。
和本能不同,猫和狗能通过嗅觉视觉听觉触觉等判断出人类所有细微的小动作,会靠近、粘过来等等。
这些也需要某种程度的经验,和刚出生的小猫小狗没法这样做是一个道理。
要让计算机拥有感情,就必须让其模糊理解不确定的感情,但这需要巨大的信息量和沟通以及花在上面的经验和时间,卡兰特如此热情的辩论着。
——将感情移入到对方(对象物)中去——
虽然仅仅是这点事,但却似乎必须进化量子计算机级别的高速演算处理装置。
虽然都说到了这里,但卡特里娜和希罗只理解了大概一半。
杰伊用一如既往地大声搂住卡兰特的肩让他回去。
“再见了,希罗!今晚的集会,九点开始在地下第三讲堂,一定要来哦!”
“啊,啊但是,那个Wyvern就放在这里?”
“在代替的AI出来之前就这样吧!藏在学校里也已经是极限了!不觉得这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吗,哈哈哈哈哈!
杰伊和卡兰特回去了。
真是如同暴风雨过境般的大骚动。
“他们其实只是想摆脱麻烦吧,如果这东西被当局发现那就会成为大骚动了”
“虽然觉得老师也是怪人,但朋友们还真是了不得啊”
“恩,你的见解很正确”
希罗和卡特里娜发出小小的叹息。
两个人为了把这不详的机体用布藏起来,不得不中止了下午的授课。
*
这天夜里,塞布丽娜对着屏幕里的『萨姆』,演奏起了许久未动的夜想曲。
她像以前那样说到,“Playitonce,Sam.”
萨姆轻轻地“喵”地叫了一下,蜷缩了起来。
这动作和真猫是一模一样。
夜想曲一直在继续。
回到了塞布丽娜所钟爱的宁静中。
宁静的夜晚降临。
演奏从夜想曲变成了华尔兹第二部的『华丽圆舞曲』。
在后院里给《Wyvern》盖布刚结束的希罗和卡特里娜,被这传来的华尔兹吸引了。
突然卡特里娜朝向希罗,用正式的社交界姿势说到。
“老师,能和我一起跳舞吗?”
和塞布丽娜一起的生活,让她不知何时有了这么可爱的举动。
“这种场合,本来应该是男方来邀请的吧”
希罗害羞地苦笑到。
卡特里娜笑着回答。
“啊呀,老师有将我当成是女孩考虑过吗?”
“现在是第一次”
——而且,今晚也是最后一次吧。
希罗准备从明天起辞去家庭教师的工作。
与地下活动家杰伊和卡兰特的关系,一定会给这个多利安家带来麻烦。
至少在这最后的夜晚,要扮演一下不太像平时的自己。
他在心中的某处想着这些——
希罗和卡特里娜手拉手,优雅地舞蹈着。
在漫天的星空下,两人像停留在永恒的时刻一样踏着轻巧的舞步。
但是在草坪上却没法很好舞蹈。
“我想有一天能和老师在派对会场上跳舞”
“你想让我更出丑吗?”
“没有,老师虽然脑子有点顽固,但音感还是非常流畅温柔的”
“你也是个疯丫头啊”
以多利安邸的灯光为背景两人的舞姿是如此的优美。
“谢谢你帮助塞布丽娜”
“学生有难帮一把那是当然的”
“那么,也能帮我吗?”
“你?”
“是啊我现在非常的痛苦”
也许之后可以把『爱恋』这个词说出来。
但是,远处的钢琴演奏结束了。
紧接着能听到从两楼窗户中传来的塞布丽娜的声音。
“老师、卡特里娜!我一个人在那里独乐真是抱歉!现在我来帮忙把”
“没关系,塞布丽娜已经结束了”
卡特里娜答道。
永恒的时刻不可能是永远。
希罗看着手表说到“我要走了”
“必须遵守和杰伊的约定啊”
“集会?学生运动?”
“只是露一下脸”
他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连再见都没有说。
一定会何时再相见的——
塞布丽娜来到了一直目送他的卡特里娜身边。
“希罗老师走了吗?”
“我——”
“诶?”
卡特里娜往希罗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
“我是卡特里娜·匹斯克拉福特你是?”
塞布丽娜不可思议地窥视着她的侧脸。
“你怎么了?”
“好的这样我就和塞布丽娜处于同一立场了”
此时的卡特里娜一定已经自觉到自己坠入爱河了。
只是为喜欢他,希罗而单纯地高兴着——
*
在大学的地下第三讲堂中,集合着数百人。
站在讲坛上的是一个像知识分子的中产阶级男子。
“我们殖民卫星生活在名为民主制的君主制下。一直承受着重税。我们必须为了地球人能安稳生活而劳动吗?我们殖民卫星比地球上的人多交了15%的税金。而且这些税金主要被用在了地球圈统一联合军的军事费用上!没有这种更蠢的了!明明这宇宙上根本就没有争端,为什么我们必须要付军事费呢?还不止如此!资源物资和安全的农作物几乎都是我们宇宙住民向地球提供的,为什么还要受到这种折磨?”
希罗在这演说的正中进入了会场。杰伊眼尖地看见他,“这边这边!”向他招手坐了下来。
虽然是正中听的演说,还希罗是能明白这个男人的主张是自由原理主意的自由党人。
当然也能预想到这后面的展开。
“正是现在,我们应该站起来!我们并不是被遗弃的人民!我们是以自己的意志飞向宇宙的天选之民!我们有自由生活的权利!!”
正当场内将要拍手之际,在最前排有一个人举起手并站了起来。
“你好,我是地球罗姆菲勒财团的一员,桑肯特·克修雷纳达”
此话一出,场内骚然。
有地球人在这里已经足够令人惊讶了,还要发表意见,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大家会这么想。
而且会场内的少数人注意到了他是不久前穿梭机爆炸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到处在偷偷私语,难以言状的紧张在场内扩散。
希罗目击到了那次爆炸事件。
“他是那时向其他方向飞去的光点吗”
他没有从塞布丽娜那里听到详细内容。
但是能感到那个时机是故意造成的——他很清醒地认识到。
“关于贵兄的发言全部都正确。但是我有两、三个想要提问的事项”
“请,请说”
“贵兄所说的『自由』是什么?『权利』是什么?是想要让这充满秩序的世界回到无法的状态吗?没有法律没有税制的话,你们的生活也好经济也好都无法进行。立刻『自由』就会没有。不存在地球的话,拥有权力的贵兄也不会存在。希望你在主张『权利』前不要忘记感谢地球。妇女的分娩会如何?独立也罢,起义也好。但是希望你能知道地球自然的存在是不可欠缺的。支持地球是和支持贵兄你生活是同义词。”
会场内安静的连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只有一个人,希罗·尤尔犹如嘲笑般地看着这一切。
刚才那既不是问题也不是反论。那只不过单方面说了是地球侧的立场而已。
希罗如此分析道。
桑肯特慢慢走上台,将用黄金与宝石装饰的**和短剑放在进行演说的那个男人的讲坛上。
“正如大家所知,我其实等同于在那次穿梭机的爆炸事件中死去。如果贵兄期望流血的话,尽管朝我刺来。如果贵兄有着强烈期望自由与权利的意志,那就非常简单吧。我这条命与走向毁灭的地球同在!来吧,枪或剑,请选择”
这个集会所并不是为了起义而用的议论场所。
根本不会考虑流血这种情况。
“无论如何请住手”
希罗·尤尔站了起来。
“我们谁都没有期望流血!这并不是决意的有无,只是期望地球和宇宙的未来充满和平而已!”
“你是?”
“进行殖民卫星建造的工作,来这里读书的学生而已”
“未来的和平是什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正如宇宙殖民卫星需要地球一样,地球也需要宇宙殖民卫星。对我们来说,不必要的是对立和相互憎恨的心将这些不必要之物排除的话,自然能看见我们的未来”
这时候的希罗·尤尔,在语言的选择上已经发生了改变。果然是和卡特里娜相处的几个月使他改变的。
“为了建设这伟大地球圈的未来,作为基础的高迈理想是必不可少的。但这绝不是统一。我希望能更尊重个人。如果能把我们当人对待的话、我们就能服从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忘记任何人都有去尊敬的价值。如果要以正义来统治地球圈的话,那就应该给予我们自由。您刚才所说,『自由是什么?』,我们想说的是,所谓『自由』都是些小事。谁都有家庭。谁都会被提供劳动。上进者能被允许求学。人类能梦想着幸福生活的和平世界。只要能保障这点自由。我们就能接受地球方面提供的法制秩序——”
也许这并不是会场的全部意见。
所谓自由,是主张作为人的最基本权利。就算是不成熟的青涩理想论,也能打动会场内多数年轻人的心。
“——要补充的话,请千万不要将无罪的人非法逮捕、监禁”
“你的名字是?”
桑肯特·克修雷纳达问道。
“希罗·尤尔”
“我会记下来”
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第三讲堂解散了。
之后,桑肯特和希罗成为了地球和殖民卫星的代表,互相承认对方,并维持着对立以及协作的平等关系——
*
响起爆炸声是在第三讲堂解散的几分钟后。
这是由地球圈统一联合军特殊工作员设置的定时炸弹引起的。
似乎目的是要将地下活动家一扫而尽。但是因为桑肯特·克修雷纳达的登场而作了延迟。本来是准备在中途爆炸的。
受害者仅仅数人。但这数人却不是平常之辈。希罗·尤尔,托马斯·卡兰特和杰伊·努尔就包括在这数人之中。
杰伊失去了左臂,希罗的背上有着很大的火伤,托马斯·卡兰特的腹部一大块被挖了开来。
“我们真是笨啊”
不断喘气的卡兰特说到。
“希罗,我们两个把卡兰特抬起来吧被当局抓到就糟了”
“恩,好”
此时,希罗还是发呆状态。
也许是爆炸产生的耳鸣。也许是目击到了理想被破碎的那个瞬间。
卡兰特的自言自语鼓励着他。
“理想终究是理想”
他吐着血块笑道。
“我一直相信没有战斗的和平”
“这种事肯定不可能嘛”
杰伊讽刺到。
“够了!稍微安静点!”
但是,卡兰特仍然喋喋不休的继续到。
“还差一点就能完成『P4』《P·P·P·P》【prototypeperfectpeaceprogram】了真遗憾啊”
“那个程序太糟了。没完成真是太好了”
已经能听到宪兵队的脚步声。
由于大量的血迹,他们肯定被盯上了。
“抱歉到这里就行了”
卡兰特还总算保持着遥远的意识,说到。
“放下我,走吧”
但是两人没有听他的话。
他们选择了就这样被当局逮捕。
因为就这样继续带着卡兰特的话,他的生命也会有危险。
但是,等宪兵队的紧急医疗车到达时,托马斯·卡兰特已经因为出血过多而死亡了。
*
这次的第三讲堂爆炸事件,也被多利安家知道了。
塞布丽娜和卡特里娜都不寒而栗。
在新闻画面上公布着数名死伤者的脸部照片及逮捕者的名字。
死亡者中有『托马斯·卡兰特』
而且在逮捕者中找到了『希罗·尤尔』和『杰伊·努尔』的名字。
“怎么这样!”
“他们竟然被抓了!”
事件概要如下所述。
公布为因为从前的主权争斗,进行内部抗争的地下活动家们对立变得激化,导致了这次的爆炸。犯人是和之前的穿梭机爆炸事件同样的L-1殖民卫星群过激派集团。
塞布丽娜又一次直感到历史在被捏造。
卡特里娜非常理解希罗不会做这种事情,但也从那执着于道德观点的性格上预感到他不会马上被释放。
她能做的事情是——?
以多利安家女儿的身份要求见面的话,或许还能见到他。
但是从这个殖民卫星『讨厌上流阶级』的风潮来看,反而会是反效果。
苦思冥想到最后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在这种时候,自己什么都无法做到。
卡特里娜特别痛苦。
有着爱恋之心,却无法和相爱之人见面的痛苦。焦躁与罪恶感。什么也行动不了的胆小和懊悔。
对于自己无力的生气极大地摇动着卡特里娜的内心。
塞布丽娜用卡特里娜所听不到的小声唱着。
“Somewhereovertherainbow——”
那是『彩虹的彼方』。
*
十一月已经过了两周,希罗·尤尔一直被当作政治犯关押着。
他不是爆炸犯这件事已经很清楚了。
但是因为对于宪兵队的询问一直以正论对抗,所以被贴上了反抗人物的标签。
更成为问题的是,没有一个能接收他的人。
虽然报出多利安家的名字就行,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在被询问的时候也没有说出家庭教师的工作。
可能是担心会给卡特里娜和塞布丽娜带来麻烦吧。在后院里藏着的那双头飞龙也很让人担心。
背上的烫伤很快就治愈了。
但是他还没有从卡兰特的死中恢复过来。
就这样突然有一天,希罗突然被释放了。
来迎接他的是殖民卫星建设外壁修复部的现场监督。
“克修雷纳达公爵发来联络要我帮你”
“克修雷纳达?”
“保释金也是他付的。谢谢他吧!地球的贵族真是干些狂醉的事情”
那个桑肯特在想些什么,才做到这步真是个谜。
“顺便也把叫杰伊的那个坏家伙也接收了”
*
此时,多利安家在进行搬家的准备。
新的住所是市区的廉价房子,总算大到能让多利安夫妇和塞布丽娜以及卡特里娜生活。
家具几乎都拍卖掉了,后院里那个白色的Wyvern,也有估价的人来,但不知道其价值,将其视作建筑废弃物。【这也太假了吧!!!】
卡特里娜烤了很多拿手的曲奇。
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成了她最近的日常功课,成了她的信念。
塞布丽娜好几次提出要帮忙,但被卡特里娜顽固的拒绝了。
手上没有事情的塞不丽娜坐在电脑的显示器前,和萨姆进行惜别。
“如果是真正的萨姆的话就能带走了对不起”
“”
萨姆比平时看上去寂寞。
连个回应都没有。
一定是猜到会被扔在这里,想必非常难受吧。
卡特里娜拿来了试吃的曲奇。
“这次也许做出了最棒的曲奇”
她终于笑了。
但是塞布丽娜和萨姆却没有精神。
“怎么了?”
“萨姆它没有回应”
卡特里娜从后面看着。
屏幕中的萨姆看上去好像在害怕着什么的样子
“确实是,好奇怪啊”
萨姆不停的注意背后,耳朵来回竖起来好几次,尾巴也大大的涨起来。
“呼!”
有时候表现出生气一样的表情。
塞布丽娜一脸悲伤地说道。
“果然是它知道要被扔下了,很痛苦吧?”
“不对,并不是这种程度的事情”
卡特里娜将塞布丽娜换下来坐下,操作着电脑。
“有什么事情在发生,非常严重的事情”
*
杰伊和希罗进入学校里卡兰特的研究室,准备整理他的遗物。
卡兰特的研究室简直和杰伊的研究室没法比。整齐地排列着数十台大型计算机,地板上一尘不染。
“哎呀哎呀,那家伙的遗物只有保存着研究数据的一枚芯片啊”
“这里的计算机呢?”
“全部是学校的备品都不是卡兰特的东西”
“他有亲人吗?”
“有个弟弟应该还在上高中”
“名字是?”
“好像叫『康兹』,但我没见过他”
希罗想起了这个叫康兹的青年的脸庞。
“是那家伙啊”
纤弱的康兹明明体格不如别人却不管对方是谁总是喜欢挑衅,结果就是被人反揍一顿。
那是半年以前的事情。
夕阳时分,他注意到在校园中一角蹲着的学生,和他说话。
那个学生就是康兹。咬着嘴、肿着脸,眼睛里满是泪水,说着“不要管我”。
希罗把拼命反抗的他强行带到医护室那段记忆至今仍然鲜明地记得。
“那个芯片就交给我吧。我以前做过临时老师的打工”
“那么就拜托你了”
就在这么回答时,杰伊突然看着周围紧张起来。
“计算机都全部启动起来了!这下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确实室内的温度升高了。
希罗把衣领的一个纽扣解开。
“这里的不是量子计算机吗?”
“装进Wyvern里的那个是初号机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东西!诶,可恶!”
杰伊开始着急。
“怎么了?”
“你能代替我敲打键盘吗!这机械臂怎么都不习惯!”
杰伊现在的左手上装着假肢。
希罗代替杰伊坐在了屏幕前。
杰伊毫不掩饰他的焦躁说道。
“密码是『PEACECRAFT×2HEEROYUY』”
“干嘛用这个密码”
输入后巨大的情报量充满了屏幕。
“这,这是”
杰伊的脸渐渐苍白了。
*
卡特里娜拼命读取着状况。情报从大范围的网络中返回过来。
终于理解到,桑克王国要被核攻击了。
卡兰特创造的『ZERO』系统优秀得能预测出联合军的最高机密。【插:吐槽不能】
“你觉得要怎么办?”
塞布丽娜因为不安和恐怖而颤抖着。
“”
卡特里娜没有马上回应她。
但她有了觉悟。
——什么也不做能的时候把能做的事情做好。
绝对不要有后悔的活法——
她把这句话在自己心里咀嚼了好几遍。
此时,希罗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是通过通信回路进行联络的。
“老师,你被释放了吗?”
“是啊,今天早上终于”
“太好了”
塞布丽娜和卡特里娜心中的疙瘩少了一个。
“比起这些,似乎你们的故乡要发生很严重的事情”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采取措施的话要尽快”
杰伊的脸出现在了另一个窗口。
“破坏攻击军事卫星乘上那边的Wyvern”
“我去现在马上过来”
“我反对。老师”
卡特里娜果断的拒绝了。
并且她想尝试现在自己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事情。
“桑克王国是我们的国家。和老师没有关系”
她脑海里回想起来了几周前想要救希罗却什么也办不到这件事。
她不想要再有那时候的那种感觉了。
“造出Wyvern的是我!驾驶这个飞龙的人由我来决定!”
显示器上的杰伊叫唤着。
“如你所说但是『萨姆』和塞布丽娜还有我比较熟”
——塞布丽娜没法成为驾驶员。
而且最能理解塞布丽娜那想要拯救桑克王国的心情就是自己。
卡特里娜想要堵在自己最大限的可能性上。
“你是说由你驾驶Wyvern吗?”
“是的”
卡特里娜立刻回答到。
“我的操纵技术比老师还要好”
“别说傻话了!别把他和外壁修理的大型作业机混为一谈!”
“要是你觉得这样威胁我就会放弃那可大错特错了哦,杰伊”
“恩?”
“如果是量子计算机的『萨姆』,应该能辅助我操作”
“似乎需要读取相当的数据啊”
卡特里娜开始了交涉。
“基本手册已经在我心里了!我觉得我会比希罗老师更靠谱!”
“但是”
杰伊还没法同意。
没办法了,卡特里娜想。
她决定使出最后的手段。
“我这里有史上最强的曲奇。全部都能给你吃。而且还是堆得满满的”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允许你搭乘吧”
“谢谢!我喜欢你哦,杰伊”
她可爱地眨了眨眼睛。
在这会话过程中,屏幕中的希罗一直没说话。
因为他没法马上理解吧。
最先阻止卡特里娜暴走的是塞布丽娜。
“不行啊,卡特里娜!怎么能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但卡特里娜对塞布丽娜说的话充耳不闻。
她马上把堆满东西的大型行李箱拖了出来。
从中取出爱用的宇航服,就这样在走廊里换装好,奔到庭院里去。
追上来的塞布丽娜叫到。
“为什么你必须要做到这步?要怎么和多利安先生交代呢?”
卡特里娜停下来回过头。
“塞布丽娜,我们互相信任吧?”
“嗯,是的当然”
“我把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你所以,你的心灵支柱我收下了”
“什么意思?”
塞布丽娜不是很明白。
“交换啦!”
卡特里娜的眼睛里充满决意。
“我收下萨姆了!所以不要让希罗老师跑了!”
“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卡特里娜拉开布,迅速地钻入驾驶舱中。
“出发了,萨姆!”
“喵”
副屏幕上的萨姆精神地回答到。
推进系统逐个启动。
杰伊发来了联络。
“姿势控制交给萨姆就行了但是,速度控制很微妙,千万要当心”
“了解!”
全速发进。
Wyvern以要命般的速度飞走了。
塞布丽娜百感交集地目送着她。
妹妹为了曾经抛弃她的王国出发了。
就算是双胞胎,会接受如此残酷的命运吗。
这时候的塞布丽娜对从卡特里娜处得到的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实感。
她被托福的不是『希罗·尤尔』,而是『爱恋』
*
从宇宙港出发来到宇宙空间的Wyvern上到了前往地球的路线。
让萨姆搜索后,确认了统一联合军在高轨道周期上的攻击军事卫星有八个。
其中哪些有核弹头,哪个卫星向桑克王国发射还不清楚。
“萨姆!还不知道是哪个吗?”
“醸”
屏幕上显示着文字。
『发射时间预测不能。因此每个卫星都有25%以上的可能性而无法判断』
“那么,计算一下攻击所有卫星的路线!”
“醸”
当机立断是卡特里娜与生俱来的性格。
废弃八个攻击卫星,如果联合军要进行损害赔偿的话,那真是天文数字了。
卡特里娜个人当然没法支付,即使以桑克王国的国土,也会因为大额的欠款而王国破产。
“这样也没关系!现在必须要守护住桑克王国!”
但是问题可不只这些。
攻击方法、推进剂的补给、确定地球引力圈的接近临界点等等,萨姆将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提出。
对于这些,卡特里娜给出了冷静的答案。
既然目标是『核弹头』,就没法以光束或者导弹直接攻击这种会污染地球圈上空的方法。而且也不能再增加宇宙尘埃了。
“有什么扔出地球外的方法吗”
“喵”
萨姆给出的解答是,对于靠旋转来进行姿势控制的卫星,其速度变化会使轨道大幅偏离,从而有可能飞到地球圈外(graveyardorbit——墓场轨道——)。
麻烦的是,这是用来破坏陨石和大型星尘的攻击卫星。
其中装备着上下二重构造高速反转的推进喷射器作为安定位置机构、对于来自外部的攻击会进行自动回避运动。
推进剂的补给不去考虑也行。因为准备绕地球一周把所有的卫星扔出去。
接下来就是直接突入大气圈在地上着陆。
但是成功的概率接近于零,几乎是不可能。
勇气就这样受挫了。
“但也并不是零啊”
“喵”
卡特里娜做好了觉悟,以必死的决心,向着绝望出发。
此时,通信机响起了来电声。
『这里是希罗·尤尔Wyvern,请回答』
屏幕上出现了最希望来鼓舞自己的人。
“老师!”
『杰伊的入侵成功了。发射时间是殖民卫星标准时间十一月二十七日的上午零点』
“谢谢!只要有这点就能确定卫星了!”
“喵”
萨姆也感谢地叫了一声。
『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希罗的眼睛很认真。
『以前你说过你很痛苦』
“恩恩!而且现在也是!”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是秘密哦。但如果这个任务成功的话我就告诉你”
『明白了那么记得活着回来』
“Roger!”
“喵喵”
*
萨姆确定的那颗卫星名字是『GeminaMW』。
现在它位于离Wyvern所在地最远的地球背后。
时间限制显示在屏幕上。
那是核弹头导弹发射的时间。
Wyvern的预测到达时间就算以最高速也很紧。
而且还知晓了远超这些问题的最坏事情。
这个卫星是上下两重构造的攻击卫星。
『最有效的攻击方法是在近距离攻击连接着上部和下部的回转轴分离带』
卡特里娜把屏幕上显示的这句话小声地反复咀嚼着。
然后确定了这个攻击方法能使它远离地球圈。
但需要精密的时机。
被背后的地球那强大的重力所吸引,在一瞬间靠近并攻击,就可以不产生爆炸而使喷射器暴走。
选择的武器是,从双头龙的头上伸出的机械臂。
用安装在上面的光束剑来攻击。
但这并不简单。
直接切成两半的话会落到地球去。
顺利地只将回转轴的磁力平衡系统切除这可是需要达人般的技术。
*
雷达捕捉到了目标『GeminaMW』。
萨姆立刻散布起了干扰遥控操作的ECM。
但此时已经过了时限。
已经没法解除发射流程了。
“这也在预料之内哦”
卡特里娜将精神集中于机械臂的操作上。
启动光束剑。
“操纵就拜托了,萨姆”
“喵”
Wyvern迂回了一大圈,进入到了『GeminaMW』的内侧轨道。
“很好!这下在最坏的情况下至少桑克王国能保住了!”
自己成为导弹靶子的话,死也就是自己一个人。
但是卡特里娜并没准备死。
“还没到时候,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呢!”
Wyvern一口气加速。
卡特里娜将座席后部的接眼观测器伸出,在目标中捕捉着『GeminaMW』的磁力平衡系统。
导弹发射管的闸门开了一道缝。
能看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弹头上反射着地球光。
“决不允许”
一定要把它扔到宇宙的彼方去。
她更谨慎地接近它。
因为ECM的作用,『GeminaMW』没有注意到飞龙的接近。
在最靠近后,卡特里娜凝视着接眼观测器中的影像。
“”
卡特里娜深呼吸了一下。
并小声地唱着歌。
“Somewhereovertherainbow——向那彩虹的彼方——”
那是很久以前的电影中朱迪·加兰所唱的歌。
是在最近,塞布丽娜教她的。
她说这是能给人一点勇气的歌。
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也可能是在极限状态下的催眠状态。
远超出自己意志的力量使机械臂迅速并且正确的运作。
她发挥着精细的时机和达人般的技术。
那真是奇迹的瞬间。
磁力平衡系统被光束剑切开了。
噼里啪啦地散落着细微的闪光。
“Missioncomplete!”
卡特里娜微微笑了笑。
在下个瞬间,攻击卫星『GeminaMW』将因为被挖开而丧失磁力平衡系统判断为受到攻击,而进入了回避运动。
喷射器向同方向同步,渐渐远离了地球圈。『GeminaMW』的核弹头最终没有发射,而是消失在了彼方的虚空中。
*
飞龙逐渐被地球重力所吸引。
卡特里娜对这微微的重力感到愉快、对萨姆说了那句曾经塞布丽娜一直放在口边的话。
“Playitonce,Sam?”
“喵”
“选择突入地球大气圈的路线”
“喵”
“就这样去解放桑克王国吧!”
“喵喵!”
Wyvern一下子就突入了大气圈——
在被炫目的光芒所覆盖的驾驶舱里,卡特里娜在那激烈的G中,大声地叫道。
“我的名字是、卡特里娜·匹斯克拉福特!桑克王国匹斯克拉福特王家第二王位继承人!”
在闪光中突进的Wyvern那白色机体上,更增添了那飞溅般的光芒。
“我于今日、AC145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对占领王国的叛乱军进行宣战布告,并宣告桑克王国的王政复古!”——
[1]肖邦的这首练习曲,表现了肖邦在华沙革命失败后内心感受。因此,被后人命名为“革命”练习曲。
[2]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Kant,1724年4月22日-1804年2月12日)德国哲学家,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他被认为是对现代欧洲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也是启蒙运动最后一位主要哲学家。
[3]《论永久和平》,或译《永久和平论》,(ZumewigenFrieden)是德意志哲学家康德的一篇著名论文。论文分为两个部分,阐述了康德关于国际社会如何保持和平的法哲学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