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鲜红的世界与与魔法师

    1

    半山丘上。

    就算是杉树林立的深处,也能观察到那红色。

    「这个,是……?」

    杰克,睁大眼睛。

    因为就算是之前一直玩弄着安缇莉西亚和石动圭两位魔法师的〈螺旋之蛇〉干部,也是第一次所见那现象。

    但是,

    「哈,原来如此……真有那家伙的风格……」

    石动圭苦笑道。

    对他而言,这也是第一次见。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已经接受了。因为从与某个少年的相遇,亲身体验过那只右眼所引发的奇迹来看,这是某种非常熟悉的颜色。

    「你、们,在说什么……?」

    在困惑的杰克面前,一个少女站了起来。

    「是的,很简单」

    安缇莉西亚甚至浮现淡淡泪花,用力点点头。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个自豪的微笑。

    「意思就是对于打到你,不会再有什么烦心事了!」

    举起的是,是小得能收纳于手掌的青铜壶。

    「——Idostronglycommandthee,byBeralanensis,Baldachiensis,Paumachia,andApologleSedes;bythemostPowerfulPrinces,Genii,Lichide,andMinistersoftheTartareanAbode;andbytheChiefPrinceoftheSeatofApologiaintheNinthLegion——」

    还不够。

    要想召唤出这个魔神,还远远不足。

    安缇莉西亚的纯粹实力就不提了,重要的是连接着线的另一人不在。

    原本需要的,就是血的联系。

    不过,的确是听见了。

    不过,的确是传到了。

    那个人的,声音。

    「OTHOUwickedanddisobedientAsmody,becausethouhastrebelled,andhastnotobeyednorregarded;theybeingallglorlousandincomprehensible……」

    咏唱从祈愿咒,移至『精灵之锁』。

    (是的,我听见了……)

    可以相信。

    能够确信。

    最重要的是,这个红色在告诉她。

    说着这心脏的鼓动,的确能连通至那个人。

    说着只要自己的心还在跳动,自己和那个人就不会相隔天涯。

    因为在红色之中,感觉就像被那个人的胳膊包裹着一样。甚至感觉和那个人互相融合了。她开心到落泪,考虑到现在自己的立场是不应该开心的。即便如此,唯有这一瞬间,两人确确实实是连着的。

    所以,能行。

    不能行的理由,就不存在。

    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以她全灵大喊道。

    「出来吧阿斯莫德(Asmodeus)!七十二军团,和十八恶灵服侍的,至高女王啊!」

    咒力在聚集。

    刹那间凝缩着惊人的质量,在Assiah界(现实)形成形体。

    「……Jesus……」(注:意思是我的神啊)

    就连之前一直面不变色的杰克,也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个,女人。

    有着女人的形象,且位于魔神顶点的存在。

    如文字所示,美貌倾国倾城。右边长着公牛头,左边长着公羊头。野兽般的嘴角上炎舌扑哧扑哧地蠕动着,妖艳的腰身一带延伸着长长的蛇尾。

    而且即便如此,那魔神也美丽无比。

    阿斯莫德。

    被称为七十二魔神中,至上四柱的特殊魔神,在此显现。

    *

    阿斯莫德,降临于世界。

    那是,极其温柔的颜色。

    静谧,雄大,压倒性,然而,绝不强制人——不伤害人的颜色。

    那色彩连山丘的相反一侧,都渲染过去了。

    「哈哈……」

    辰巳轻轻发出笑声,以厚实的手严严实实地遮住脸。

    「……果然有他的,那个笨蛋(Dummkopf)」

    这么嘀咕着的,是奥尔德宾。

    「混蛋(Scheisse)。明明自己在被追捕,却老是在担心别人」

    少年一边恶言恶语,一边舒心绽颜。

    膝盖瑟瑟发抖。

    这跟之前,恐惧导致的颤抖有所不同。

    这是由于身体深处喷涌而出的,无与伦比的欢喜和热情所产生的颤抖。

    「怎么了?你们这些家伙……」

    看似不安地,崔斯莉亚说道。

    女吸血鬼,没有听见吧。

    就算察觉到了世界的异变,和不可思议的咒力,而其中蕴含着的仅仅一个少年的意念,也传达不到她心里。

    所以,可以说出来。

    可以断言。

    「就凭你……」

    「就凭你这家伙……」

    奥尔德宾,和辰巳的声音,重叠了。

    「「休想取胜!」」

    辰巳原地一个跺脚。

    从那脚后跟,从膝盖,从胸部,从肩膀扭曲注入咒力的神乐之掌打。

    「——咔啊!」

    强大的崔斯莉亚,吃了那一击后一个后滚翻。虽然那右臂接挡下了刚才的一击,但没有把纯粹的掌打重量也抵消了。

    「————」

    然后。

    在巨汉的背后,奥尔德宾把手搭在自己衣服上。

    他把深红的大衣、帽子和手套都取了下来。在那下面的肌肤上,刻画着大量的如尼文。不,不是简简单单地刻画在上面。被刻画有那些符文的肌肤,颜色和光滑度一变,皮肤移植的痕迹显露了出来。

    崔斯莉亚包裹着的,神力符文。

    那实验体,就是奥尔德宾。

    由于是实验体,要想完全控制这咒力就算是奥尔德宾也是难如登天。这是一旦失控,不单是性命,甚至会轻易化为一辈子四处散播咒波污染怪物的邪门歪道。

    不过,如果是现在的话。

    如果是被这片温柔红色所包容的,现在的话。

    奥尔德宾·葛劳兹,带着满腔自信,咏唱着。

    「变生吧!变生吧!变生吧!生成意义,啃食我身,即为符文之基石!」

    *

    红色所能到达的地方,不止是丘陵。

    从飞艇的凤尾舟上,那颜色也能清晰可见。

    「——穗波,小姐!」

    接待室的门,开启了。

    从那飞奔进来的黑羽,捂住嘴角。

    「……嗯,听见了」

    穗波点点头。

    她没哭。

    只是,稍稍转过去,轻轻地吐了一句。

    「我听见了呢,小树」

    仅此而已,穗波就变回了平时的表情。

    要欢天喜地,还是要哇哇大哭之后都行。

    她该做的事,就一件。

    那个让人不可奈何的笨蛋,轻薄得无可救药……老好人好到胸口发闷,给这样的少年制造个的回家之地。

    少女拍案说道。

    「达留斯·利维。这下子,条件好了吧」

    「……可以」

    蓝色西装的壮汉有点看似不服,纵向地点点头。

    「我以达留斯·利维之名向你保证。不解除那个少年的禁忌认定,但推迟关押命令。……不过,那也要〈阿斯托拉尔〉把这次的事情给解决之后,啊」

    「没问题」

    少女肯定道。

    她带着无比的确信,斩钉截铁道。

    「绝对地……我家社长,〈阿斯托拉尔〉的各位,安缇与辰巳与香小姐,都绝对不会输的」

    2

    看见——了。

    视见——了。

    观见——了。

    穗波,和黑羽。

    安缇莉西亚,和石动圭。

    紫藤辰巳,葛城香,和奥尔德宾。

    虽然他们在各自的地方战斗着,树却都看见了。

    充斥红色世界的一切,都像是变成了树的眼睛一样。简直就像是神话中出现的百眼巨人一样。这周边数公里所发生的全部事情,树都无所不知。

    「…………」

    然后,越来越视不清了。

    越来越不明白了。

    简直,就像是在雾里一样。

    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渐渐模糊了。

    就算是和冯的妖精眼同调了,现在靠树的眼睛还是不够。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用于维持这般多奇迹的『核心』。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再一下下。

    (再一下下,我保持住这样……!)

    他希望。

    就像是,祈愿一样。

    宛如原始地,连神都不知道的人们双手合十一般,少年祈愿着。

    睁开眼。

    在睁开眼的前方,老人后退了。

    「你……想……」

    老人喘息般地,感慨了一句。

    那只手响起烧焦的啾的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地面。

    红色种子。可能是对充满世界的红色起反应了吧,那小小的种子也闪烁着强力的红光而脉动着。

    「社长命令」

    树,接着说道。

    和之前露出妖精眼时不同,那声音无比温柔。

    「“美贯酱”,治疗冯先生」

    「诶、诶、嗯!」

    所以才会这样子。

    不是像平时一样,身体因咒力而僵硬,美贯对树的话犹豫了一下,跑近冯的身体。

    「——恢复吧,恢复吧,接受吾之吹息而迅速恢复血之道吧」

    她把回血之术,施与年轻人的身体。

    以吹气来恢复血液流动,辰巳也使用过的法术。

    想治愈因魔法而消耗的精气也不可能,但能抑制现在的出血。美贯的咒力因红色而增幅,冯的脸色缓慢而有条不紊地恢复生气。

    看见那,瞬间微微开启嘴的树,又说道。

    「猫屋敷先生,水行符咒」

    「好的」

    青年阴阳师点点头,划出个五芒星。

    「疾!」

    自剑指描绘的五芒星,放出来的是漆黑的灵符。

    灵符在半空中产生汹涌的怒涛,进而化为凶猛的水龙。因树的妖精眼而增幅的龙鄂膨胀为通常数倍,对着木乃伊般老人的头顶露出牙齿。

    这就是,黑龙北斗水帝符咒。

    相对的,御厨庚申则是以老朽的手指夹着镜子。

    那是表面粗糙,古旧而歪曲的铜镜。他单手拿着那个铜镜,以开裂的嘴唇鸣唱道。

    「癸に物申す。壬に物申す。されば十干の名に則り甲へと移りたまえ。疾く疾く為せ!」(注:晚点再查)

    名为方违。

    原本是基于阴阳道,主要占卜时辰凶吉和方位凶吉的。

    而且,在不得不去凶方的时候,阴阳师甚至能扭曲那方位的凶吉。

    某种意义而言,是比灵符什么的更遵循阴阳道正道的咒术。

    是因为,那份历史的重量吧。

    水龙弄错了前进的方向,返回向着猫屋敷自身。

    「猫屋敷先生!往右斜方!」

    靠着树的指示,猫屋敷才好不容易避过水牙。失去主人的水龙不久后就毁灭了,唯有老人低声嗤笑着。

    「不管怎、样,这个山丘、还在、老夫的、蛊毒、内喔」

    御厨庚申,以嘶哑的声音说着。

    所以,在这片红色的世界里,他才还能和猫屋敷不分上下啊。在树所创造的红色之中,唯有老人周围不祥地发黑。

    满是皱纹的脸庞,更加深了皱纹。

    「让老夫、玩得、很有趣,但、还是、结束、吧」

    手缓缓地,垂下。

    老人的咒力,慢慢增多了那不祥的黑色。如沉淀的沼泽一样,连树的红色都被侵蚀。

    接下来放出的,会是什么样的咒术呢。

    比猫屋敷还熟知阴阳道的魔法师,在此困境所选择的法术会是?

    「那个,也会消失」

    树告诉他。

    老人,皱紧眉头。

    「说、什么?」

    这话平时的话会问都不问的吧。

    对御厨庚申而言,其他魔法师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任当家藤次也毫不关心,唯一在意的就只有作为自己的『延续』的猫屋敷莲一人而已。

    但是,现在的少年他——

    眼睛的红色渐渐淡薄,树转向猫屋敷。

    「对吧,猫屋敷先生」

    「……是的」

    听到树的话后,再一次,猫屋敷点点头。

    从外褂怀里取出的不是灵符,而是一把扇子。

    他向上挥舞着展开的扇子,扇起一阵风。

    简直,就像是乘着那风一样,

    「玄武、白虎、青龙、朱雀」

    青年叫道,不在此的四只猫的名字。

    *

    「——压制梼杌,玄武」

    「……喵」

    在山丘的北方森林,玄武听似很困地鸣叫道。

    *

    「——撕裂穷奇,白虎」

    「喵」

    在飞过山丘西方的飞艇凤尾舟上,白虎精力充沛地鸣叫道。

    *

    「——束缚混沌,青龙」

    「唔喵」

    在山丘东边的商店街道路上,青龙聪慧地鸣叫道。

    *

    「——啃食饕餮,朱雀」

    「喵~~~~~~~~~」

    在流淌于山丘南方的河流边,朱雀性急地鸣叫道。

    像是回应远方的主人一般,长长地长长地,非常长地,四只猫的鸣叫声回响着。

    *

    咕的一声,咒力蜿蜒起伏着。

    宛如龙卷风。宛如闪电。

    宛如把河滨沙滩的一切,都疏浚到大海的巨浪。

    「啊、啊……」

    老人,一脚踏空。

    那张脸,汗如雨下,老人矮小的身躯看上去更萎缩了。

    短短数秒,仿佛过了二十年。

    不,这就是老人本来的样子吧。如果是在〈八叶〉宅邸遇到的老人,在到达这山丘前就断气也不奇怪。

    「今宵演出的,是四神相应合为一——太极回归之阵。——名字是刚取的啦」

    猫屋敷,淡淡一笑。

    青年用扇子遮住嘴角,眼睛眯成线一样。

    「我知道您对这个山丘施与了蛊毒。花了十年的蛊毒。要想把那驱散是不可能的。尽管如此,我也看穿了那是什么样的术式,想要削弱那还是办得到的。——当然,这也得靠社长的一臂之力」

    御厨庚申对这丘陵施加的蛊毒,是和猫屋敷的四神相应相似,利用方位魔法性质的秘仪吧。

    所以,猫屋敷把用于打破那蛊毒的魔法,托付于自己的式神。

    对应于四凶的四神。他看穿御厨庚申的计谋,准备了获胜用的手段,把四只猫派到各个地方。

    然后,才会走到这一步。

    为了将一切,都结束。

    「汝……」

    呻吟着的老人,转向猫屋敷。

    老人咬紧丑陋的爆牙,而青年则只是摇摇头。

    他像是兴趣尽失一般地,告诉老人。

    「……锻炼我的,是您喔。而且,在我心中已经结束了。有想杀死您的想法的,是十多年前的我。不论是固执,还是执着,都不是我」

    他这样说道。

    猫屋敷的,上半身向前倾倒。

    他用手撑在眼前的地面上,急促地喘着气。

    如老人所指出的一样,青年的身体已经岌岌可危了。

    「但是……汝、都、这副、狼狈相、的话」

    老人的手指里,列有灵符。

    老人的执念,还没崩溃。

    就算没有蛊毒的一臂之力,在对视为自己『延续』的儿子施与最后的咒术前,他怎么可能会死。

    「固执的,不是我」

    猫屋敷再一次,说着同样的话。

    「所以,决出胜负的,也就不用是我」

    他吸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简直就像是当场的最后一口气一样深。

    「社长……!」

    他喊道。

    「好的!」

    瞬间,树蹬了下大地。

    他一口气,逼向老人。

    丘陵的咒力也被夺走了,即便如此老人还是想放出灵符。

    木火土金水。

    猫屋敷也会操纵的五行灵符。

    不管是那些之中的哪一个,直接命中的话,少年的小命都会轻易不保的吧。

    所以,先下手为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树,怒吼着。

    一脚踏稳。

    震脚。

    「您的,执迷不悟——」

    用力紧握的,是小小的拳头。

    将至今为止的一切,将残留于自己身体中的所有,全都灌入那拳头。

    在几乎视不见了的红色视野里,树看准在老人体内蠕动的不祥咒力之『核心』。

    「——由您来,偿还!」

    拳头,陷入老人的胸口。

    万籁俱寂。

    风也停了。

    静寂。

    「……咔」

    老人,撞飞树。

    少年因意想不到的力量而踏空了步子,老人也后退了两、三步。

    立刻,结果就分晓了。

    正好从树的拳头击穿的部分,可以看见有触手般的黑影,在老人敞开的胸口爬来爬去。压制不尽的咒力,之前击退了的〈协会〉诅咒,宛如如决堤洪水侵蚀着老人。

    刷刷地。

    可以听见有什么东西,在销毁似的声音。

    在黑影爬来爬去的地方,老人渐渐更加萎缩、老朽。

    失去水分的肌肤出现几道裂痕,连同肉一起裂开,连窥见的骨头都是黑漆漆而干涸的。

    根本就是,一副死人相。

    「……不像话,啊」

    干涸的嘴唇吐了一句。

    就连那嘴唇,也立刻崩溃了。

    想保持平衡而摇摇晃晃的脚,从其脚后跟开始脆弱地粉碎了。

    本应是御厨庚申的身体,就像是劣质品塑像一般地渐渐崩塌了。

    「……真的是……不像话啊」

    连话语,都碎为微尘了一样。

    「……结果,梦都……没成真,就结束了啊。邪道……复、邪道……止于、此。就这程度、的……结束。哈哈……搞笑、也别……太过啊……」

    「…………」

    树注视着那身影,闭上眼。

    再一次睁眼之时,红玉色已经丁点不剩了。

    「即便如此……」

    树开口道。

    「即便如此,您的梦仍未溃灭」

    「……什、么?」

    老人说道。

    猫屋敷抬起头。

    照顾着冯的美贯也抬起头。

    「社长——」

    「社长哥哥」

    少年没理会两人,继续说道。

    「猫屋敷先生……在这里。多亏了猫屋敷先生,美贯和我才会在这里。就因为你和猫屋敷先生的因缘,才会有〈阿斯托拉尔〉。就算那个,不是您所希望的『延续』」

    「……你、你是……认真、的……」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猫屋敷先生,对〈阿斯特拉尔〉而言是个无法取代的人」

    「…………」

    老人大吃一惊似的,没话了。

    然后马上,

    「哈」

    老人笑道。

    和之前一样,却不同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高响着,比夜空还要高。

    声音越高声,老人的崩溃就越快,但他一点都不以为意。

    「假仁、假义,也、不错嘛」

    嘲笑般的话语。

    但是,却混有一股凉风般的清爽。

    「这、样啊。这,就是〈阿斯托拉尔〉、啊。那个笨蛋家伙、创建的、结社的、那个『延续』、啊」

    听到这话,树不禁大吃一惊。

    「您,认识家父?」

    「知是、知道。一面、之缘、罢了」

    咚咚地,裂痕出现了。

    如经过了数百年的木乃伊一般,一路崩溃。

    接着胳膊脱落,腰子粉碎,老人的身体大幅度地倾斜着。

    「就说、一句」

    连眼球都裂开而掩埋了,老人双目尽失地告诉道。

    「〈螺旋之蛇〉……想用、你、的、眼睛术式……来创造……」

    最后就说了这些。

    老人的脖子,就粉碎了。

    一跌落地面,就如干燥的粘土工艺品一般碎散而去。不仅是皮肤和肉,就连漆黑的骨头和血痕都不留痕迹。

    就这样,融入了风中。

    「…………」

    树,沉默了。

    他不发一语,目送着消散而去的老人身姿。

    「社长……」

    猫屋敷搭话道。

    回过身来的树,一脸又哭又笑地歪曲着脸。

    「对不起。把令尊给……」

    「不」

    猫屋敷摇摇头。

    「因果报应……他那样子,也满足了吧」

    「这样……啊」

    树喃喃道。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

    「满足……了的话,就好」

    说完后,少年的上身大幅度地摇晃着。

    「社长!?」

    「社长哥哥!」

    一把抱住树的猫屋敷,和站起来的美贯都脸色一变。

    「没什么……事。不过是,有一点点……」

    少年,回过头去。

    从山丘的东方和西方这两个方向,有好几个人影跑了过来。

    接近两米的巨影和小不点,是辰巳和香。

    深红大衣的,是奥尔德宾。

    粗糙夹克的,是石动圭。

    然后……宛如黄金的金发和漆黑的礼服,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

    以扫帚从天而落的穗波和黑羽的身姿……好像也看到了。

    莫名地感觉,对此很安心。

    「……有一点点……累了……」

    树的意识,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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