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不符合季节的降雪,终于结束。城市也恢复了夏末的温暖。

    经过了炎热的八月之后,进入九月的现在,白天的太阳光的热度正在渐渐地减弱。今天早晨是像初春一样秀丽的万里晴空。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的风让人感觉心情舒畅。白色的窗帘摇曳着,轻触秋月杏子的脸颊。

    听到门外有敲门声,看向门外,一个手持细小花束过来探望的老人出现了。一头抖擞的白发,厚厚的老花镜上绑着绳子,眼镜深处的目光非常锐利,从那份架势来看,有着和重要人物相配的威严。

    看着四肢都被绷带包裹,在床上变成木乃伊一样的秋月刑警,上司的警部说出嘲讽的话

    「亏你命够硬的,能活下来啊,秋月」

    上司将手中的花束粗暴地放到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混杂着叹息,开始和以往一样,两手叉腰对秋月说教

    「真是的,用我们这个科的经费来住院的怎么老是你啊。你就不能稍稍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再进行搜查么。你的目标难道是工伤总金额突破亿万么。饶了我吧」

    「…………是来逮捕我的吗……因为叛国罪」

    对和往常一样说教的上司,秋月也不讨好他,就这样直白地问

    ……虽然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她确实强行夺取了核弹,并且后来还玩了失踪。让国家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和警察的势力有所冲突。好像是恐怖分子一样。被控告为叛国罪,处以终身监禁的刑罚也没什么奇怪。

    对秋月的问题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的上司,拉出在床边的椅子,坐在上面,稍稍耸肩,摇了摇头。

    「……不。你被无罪释放了,并且,解除了停职处分」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秋月刑警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上司。上司叹叹气继续说

    「你知道吗?好像是有个好事的大人物出场作证了呢。说你是受公安调查厅的特派,抢夺核弹的。关于你行动的理由,也以是他妈的国防机密为借口,拒绝向我们说明。嘛,当然了,我可是提出了要让你关个禁闭什么的处分啊」

    听到上司的话,秋月刑警在放心下来的同时,也不禁笑了。

    ——是迪格执行官啊

    能够动摇各国的司法机关的影响力,这个世界上除了教团以外,不会有别的存在了。他正是用了这个力量,才使日本的司法全力动摇的吧。特地通过关系证明秋月刑警的清白,真是出人意料地亲切呢。

    说不定,这是对秋月刑警和那个少年的谢礼吧。那么,拯救了秋月刑警的社会地位的人就是——那个少年了。

    「这次的事件……」

    秋月刑警将视线从上司身上移开,眯眼远望窗外说到

    「魔法师实现了很多人的愿望,但是……他自己的愿望却一个都没能实现。能够拯救这个痛苦的魔法师的人,一个都没有……」

    「等待愿望实现,等待别人帮助,这些不都是想坐享其成么」

    上司苦笑着回应秋月刑警的话。

    「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只有自己。能够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不论是怎么向周围寻求帮助,最终要站起来的还是自己的脚。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

    秋月刑警也回以苦笑

    「……或许真的是这样呢」

    上司将腰靠在椅子上,一副麻烦的样子说

    「如果你懂了的话,就快点康复回来吧。如果没有你这种活蹦乱跳的部下的话,我就没有其他可靠的家伙了。警视厅里真正能够处理案件的,除了已经死了的冴上,就只有你了」

    好像因为说出了这种激励的话而感到害羞了一样,上司转过背,离去了。

    急急忙忙出了病房的上司,秋月刑警也开始觉得他有点可爱了。

    上司也好,曾经的前辈也好,秋月总是享受着优秀的前辈的关怀。忍住这份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她温柔地将视线转向窗外。

    从核弹爆炸的危机之下逃离的城市。就算没有了前辈,他和她——还有秋月所拯救的这个城市。远处听到的蝉鸣声如此悦耳。秋月不禁温柔地微笑了

    「谢谢了,前辈。不……冴上刑警」

    在上司已经不在了的病房里,她说出了感谢的话

    ■■■

    经过了和红帽子的战斗,因为『瓦斯爆炸』而被破坏了的学校,为了确认其安全性,上一周一整周学校都是停课的。不知为何,破损的不仅只有理科实验室,校庭中也多了一个巨大的弹坑,感觉事态变得非常严重起来。

    警察和消防人员,都不能很好的解释学校在深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居然是核弹爆炸这种事,想必大人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吧。

    姑且是做了应急的修补工事,这周的学校恢复了上课。

    令人感到巧合的是,我刚刚出院的第二天,就是返校日了。我也觉得我是不是有点倒霉了。看着两手因为被烧伤绑着的绷带,我一个人苦笑着。

    就好像上一周发生的事都是幻影一样,我度过了平稳而安详的一天。

    上完课的我和弘树,和往常没什么两样的,一起放学回家。

    ……但是,困扰的是,相对于平常的两个人回家,这次一起回去的人数多了一个

    「到底在做什么啊?诚一君!」

    稍微走在前面的雪名,向这边招手呼喊着。我被身旁逼近的爱架和弘树停住脚步,向呼喊的雪名赔着笑脸。

    「……等等,诚一,你给我讲清楚,你到底和那个漂亮的人是什么关系啊?」

    「就是就是,快说清楚。为什么羽鹭酱,会直呼你的名字啊……!」

    不知为何,爱架和弘树都朝这边露出了可怕的视线。

    事情的起因,是雪名在教室中说了『一起回家好吗』这样的话。更加让人觉得麻烦的是,遭遇到了在校门口埋伏等我的爱架。

    我怯与逼近的两人的迫力,我驴头不对马嘴地回答

    「不,那个……是同班同学哦」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你们现在想两个人去什么地方啊!准备想要干什么啊!」

    「呃,这个……去探望一个熟人的刑警啊」

    「这真的是真的么!你这家伙,要是敢说慌我就哭了哦!我就在这哭给你看哦!」

    虽然变成了微妙的威胁,但是光是弘树的这个压迫感就足够单刀直入,让人头疼了。最后终于陷入失落,肩膀和脑袋也无力垂下的弘树。我用在各种意义上都厌倦了的视线瞥着他。正走在身旁的爱架,拿出了手机确认了时间以后,慌忙起来。

    「啊,已经到这个时间了」

    「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爱架『诶嘿嘿』地做出了小恶魔式的笑脸

    「今天我就开始打工了哦,在花店那里」

    我可是第一次听说爱架也开始打工了。但是要说理由的话,我马上想到了。

    「打工……爱架,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才……」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诚一说要打工挣取我的学费,那么我就打工挣取诚一的学费。未来不改变可不行,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啦」

    「……你别在这种事上下功夫啊。你不用为了我打工,挣点零花钱自己花花呗」

    「啊哈哈。一直在这种事上下功夫的哥哥大人,能说这种话么?」

    爱架苦笑过后,背朝我奔跑出去。在和雪名擦肩而过的地方停下脚步,回了一次头向我说到

    「不管诚一怎么说,今后我自己决定的事情,你不能有任何怨言哦!」

    像是恶作剧一样的眼睛透出光芒,爱架得意地挺起平平的胸部,于是再次跑起来,身影消失在了车站的方向。

    出院之后,第一次看到爱架这么精神的样子。感到安心了,我也露出小小的笑容。

    我无视还是无精打采样子嘟嘟哝哝的弘树,走到雪名身旁。

    雪名的微笑——比在教室见到的,不论何时的她的笑容都要纯粹。

    「诚一君」

    她温柔地呼唤我的名字。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直,都忘记说最要紧的事了」

    「要紧的事?」

    雪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从楼顶上跳下来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你的背上了。你那个时候哼着奇怪的小调呢」

    「……喂,太狡猾了。你那时候就恢复意识了么,是因为害羞么」

    「呵呵,不知怎么的就这样了。可能是想听听你哼的那奇怪的歌吧」

    雪名害羞地,将撇开了视线。

    「从楼上跳下来,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就在男孩的背上。你为什么会将我背走呢,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当我问到你为什么要背我回去的时候,你回答『因为你在哭泣』……我真的,很高兴啊」

    抬头看着我的脸,雪名说出了心里话。

    「那个时候,谢谢你救了我,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雪名忘记说了的话,看来是感谢的话。

    听到了雪名的心意的话语,我哑口无言地定住了。这是不论读了多少书,都不会找到的话语。

    什么嘛……就是这么单纯的话吗。那时候我想要听的话,就是这么单纯的话么。

    「怎么了吗?诚一君?」

    「不,什么都没有」

    雪名不可思议地看着一个人自我满足地笑着的我。

    于是,我们在残夏的夕阳之下向前迈进。

    ——杀害的约定。

    在世人看来,我和雪名的约定或许是很奇怪的约定。

    但是,如果这能够让她相信还未见证到的幸福继续活下去的话,这一定就不是坏的约定。就算这是现在尚未存在的概率为『0』的未来,我们也一定能够开创出来吧。毕竟,不论何时,不论是谁,都是这样,迈向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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