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首饰里的倾注之物

    从废弃楼房的停车场中冲出来的孝太郎,目不斜视地赶往母亲的事故现场。无视信号灯。又和行人撞在一起。但是孝太郎毫不在意这些,只是火急火燎地赶路。时钟的时针已指向七点。

    在孝太郎记忆中,母亲遭遇事故是在七点以后。因为不清楚准确的时间,也说不准赶不赶得及。因此孝太郎只能赌上微小的希望奔跑。

    ——那个转角,在那个转角那儿!!

    孝太郎来到事故现场附近。心脏临近限界地激烈跳动,肺部因缺氧而发出悲鸣,脚也因疲劳而渐渐难以行动。耳中充斥脉动的跳动声,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但是,孝太郎鞭策着这样的身体,匆忙赶路。转角的另一侧,自己的母亲正要遭遇事故。现在不是担心自己身体的时候。

    ——好,在这里转弯!!

    孝太郎要在这最后一个转角转弯,稍稍降了点速度。就正在这时。孝太郎身后,与尖锐警报响起的同时,一辆白色的大型卡车正在靠近。那辆卡车和孝太郎同时转弯,并超越了他。

    「春风市消防局」

    白色卡车的侧面刻着这样的字样。卡车上部,红色的警报灯闪着光。伴有特征性的警报声。不可能看错,这正是救护车。

    救护车前往的目的地人山人海。人们如同包围着什么一般,聚集在那里。就在围观人群正中间,一辆小汽车撞在了护栏上。就在一边有一个少年。他怀抱着毛衣,就这样坐在路上。他周围散落着竹筐和原本可能放在其中的编织道具。而少年的视线前方,一位女性倒在地上。那位女性的身体就像浮在巨大的红色水塘上一般。

    「啊……」

    看到这一切的瞬间,孝太郎的脚步停了下来。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动不动。孝太郎就那样始终地站着,茫然地看着事件的发展。救护车停在少年身边,从车上下来的救护队员迅速朝着倒在地上的女性跑去。围观人群更多了,少年也好,那位女性也罢,还是救护队员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贝德利欧……」

    呆立着的孝太郎身边,出现了一位女性的身影。这是一位戴着眼镜,身穿长长礼服的少女。

    「万分抱歉……我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

    就如可蓝话语一般,她露出充满歉意的表情道歉。

    可蓝一边用无人机将孝太郎送往废弃楼房,一边根据孝太郎简单的说明寻找事故现场。但是由于时间太短没能确定地点,当她赶来时事故已经发生了。

    由于可蓝的道歉,孝太郎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就和刚才看到的那位抱着毛衣的少年一模一样的姿势。

    「大哥哥!姐姐!」

    这时小绮追来了。孝太郎将小绮交给可蓝的无人机,一个人现行赶来。因此她在这个时候才来。

    「母亲呢!?大哥哥的母亲呢!?」

    小绮还不知道事件的情况。但是从瘫坐在地的孝太郎的身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相信这份不好的预感。

    「……没能赶得急……」

    可蓝对那样的小绮遗憾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那么母亲,大哥哥的母亲死了吗!?」

    这时,小绮发出悲鸣,那双大眼中噙满泪水。她不愿承认。孝太郎母亲去世的这个事实,小绮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

    ——没能赶得及……母亲……又死了……

    小绮的悲鸣,将现实深深刻进孝太郎冰封的心上。就这样,母亲去世后的日子一并涌上了孝太郎胸中。

    孝太郎母亲留下毛衣后撒手人寰。孝太郎如同小绮一般寻找母亲,而父亲终日借酒浇愁。孝太郎和父亲的关系恶化,修复花费了很长时间。虽然现在的关系良好,但是在此之前不得不等待孝太郎的心灵成长起来。

    孝太郎的幼年期可以说是孤独的。回到家中一个孤单一人。一人留在充满母亲回忆的家中非常痛苦。父亲总是晚上才回来,而且在感情上也形同陌路。无论是孝太郎,还是父亲,对于母亲和妻子的突然辞世,心情的迟迟无法整理好。结果,就这样形同陌路的过了很长时间。在时间和友人治愈孝太郎内心为止,他在很长时间里都是形单只影。孝太郎热衷于棒球,这就是其中一个理由。

    就这样,幼年时期的记忆全数在孝太郎心中复苏。深沉的孤独和剧烈的丧失感。孝太郎在此时,再一次失去了母亲。

    「可恶,没能救到母亲,没能救到!」

    咔

    孝太郎的拳头砸在坚硬的混凝土路面。由于太过强力的一击,皮肤绽开,鲜血溢出。溢出的鲜血,也许就像孝太郎本应流出的泪水一般。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啊!!」

    咔、咔

    孝太郎依然用拳头砸着混凝土地面。不顾鲜血直溢。不这样的话孝太郎的灵魂就好像要粉碎一般。靠着这样伤害自己,孝太郎总算使自己保持了理智。

    「还说什么骑士!!谁也救不了!!不管什么,还不都照历史一样!!可恶!!」

    孝太郎仰天狂吼。眼前母亲再一次的死亡,给予了孝太郎难以想像的痛苦。自己谁也救不了。不能成为任何人的力量。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剧本,或者说历史在进行。孝太郎什么也做不到。,那份令人绝望的无力感,还有孤独感和丧失感。对于现在的孝太郎来说,就算是一丁点的刺击,也会令他粉身碎骨的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

    但是,即使现在即将崩溃的孝太郎也有着保护他的人。那就是拼命赶来这里的幼小少女,小绮。

    小绮不顾弄脏身上的衣服,将孝太郎不断砸向地面的拳头抱在怀中。用尽力气地抱紧。就好像是要将拳头中所蕴涵的各种情感,用她自己的身体来承受一般。

    「是小绮,是小绮在家做了坏事!!是小绮的错,是小绮的错,大哥哥的母亲!!母亲!!」

    小绮不得不这么做。这是小绮灵魂的呼唤。

    小绮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孝太郎失去母亲,是因为自己被真耶抓住了。要是说起来的话,一切都是因她离家出走而造成的。小绮任意妄为的行动深深伤害了孝太郎。这对小绮来说是不应有的失败。

    小绮也是比谁都理解孝太郎的心情。那是就在不久前,在找到星星那瞬间为止,小绮自己感觉到的。那份深沉的绝望和孤独,期待却遭背叛的思念,对小绮来说和自己的事是相同的。

    不管怎么说小绮爱着孝太郎。这是幼小少女青涩的初恋吧。但正是因这份纯粹的感情,内心呼喊着不能丢下孝太郎不管。内心中潜藏的强大力量呼喊着,无论如何也要拯救他。

    「我们约定,大哥哥!!小绮,小绮一定不会让大哥哥孤单一个人!!为了不让大哥哥孤独,小绮会一直在身边保护大哥哥!!所以,所以!!」

    就像孝太郎治愈了小绮的心灵一般,这次由自己来治愈孝太郎的心灵。因为是最喜欢的人,所以想要自己肩负起这份责任。为了不让孝太郎孤独,一直在他身边。学会做料理,能够打扫和洗衣服。母亲做的事情,全部由小绮来代做。小绮想要将自身的温暖,不断注入空虚的孝太郎心中。小绮相信,她和孝太郎能够相互填补各自的孤独。

    「所以,不要再哭了!!不会再寂寞了,小绮,有小绮在!!小绮会永远保护大哥哥的!!」

    滑落的泪水,竭尽全力的呼声。其中所灌注的纯粹而又强烈的感情。

    那份温暖而又温柔的力量,直入孝太郎心田。温柔地包容了孝太郎冰封的满是伤痕的心。

    「小绮……」

    小绮拼命的呼喊,险而又险地保护了孝太郎即将破碎的心灵。因此,孝太郎恢复了少许的冷静。失去母亲的悲痛并没有消失,但总算从第二次失去母亲的打击中走出。

    湿润了小绮衣服胸口的红色鲜血,以及湿润了她脸颊的豆大泪水。还有她颤抖的身躯,以及奋力的叫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孝太郎,他不是一个人。同时,这些又成了孝太郎重新站起来的力量。

    「……谢谢,小绮。对亏了你……多少轻松点了。」

    孝太郎对小绮勉强挤出笑容。

    「大哥哥……」

    小绮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之后,也报以笑容。

    「太、太好了……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真的对不起……」

    小绮伸出手,触碰到孝太郎的脸庞。然后温柔地抹去流下的泪水。看到孝太郎样子的小绮安下心来,自己也流下安心的泪水。而她的泪水被孝太郎拭去。

    「不用道歉。你什么坏事也没做不是吗。」

    「可是,可是!」

    「不用说了。谢谢,小绮。」

    「大哥哥!!呜哇哇哇哇,呜哇哇哇哇哇,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小绮,投入孝太郎的怀抱。

    ——居然会为了我而哭,这孩子……

    孝太郎抱着小绮颤抖的身体,不禁对她感激不尽。孝太郎抱住小绮的身体,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由于小绮先前的泪水,孝太郎终于忍住了落泪。

    因为苦累了,再加上深深的安心感,小绮被孝太郎抱着就睡着了。孝太郎抱着小绮朝「摇笼」走去。

    「果然是孩子。睡得好香呢。」

    「像这样有孩子气的地方才好。这孩子太早熟了。」

    「是呢。要是一直醒着的话,一直要安慰你,就没有我出场的份了。」

    「你在奇怪的地方像个孩子呢?」

    「啰嗦!」

    这时,孝太郎也渐渐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悲伤虽然没有消失,但是小绮和可蓝的挂虑成了精神支柱。因此,恢复平时的自我,重新振作起来。

    ——真的非常感谢你,可蓝。和你在一起真好……

    一想到万一是孤单一人在这种场合的话,孝太郎更是对可蓝感到万分谢意。不能直接这样说,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作怪。孝太郎羞于对可蓝传达真正的心情。

    ——况且想到可蓝,也许这样就好了……

    要是救了母亲的话,可蓝就会失去回去的地方。这件事也成了缓和孝太郎悲伤的一个因素。对孝太郎来讲,可蓝是重要的友人。孝太郎认为,和母亲的事是两码事,友人平安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话说可蓝,这之后怎么办?」

    「计算已经结束,出发还得等待。」

    「为什么?」

    「摇笼’的位置不是被知道了吗?把这孩子送回去后改变位置吧。」

    「知道了,交给你了。我还要练习戏剧,可以不用那么急。」

    「听你这么说确实还有这事呢。」

    孝太郎和可蓝边商量今后的事,边进入埋有「摇笼」的山中。山上铺设有山道,所以走路并不是很幸苦。也因如此,睡着的小绮并没有醒来。

    哔哔哔哔哔

    就在孝太郎和可蓝爬了一半山路时。突然,可蓝右手上装着的腕轮响起了警报。

    「警告。十点钟方向,所属不明的集团接近中。兵力四,武装威胁度低,能量反应低。警戒等级一维持。」

    「贝德利欧,有人靠近了。」

    「看样子是的。」

    稍晚一会,孝太郎也感觉到了。

    ——没有好战的感觉……

    孝太郎的灵力渐渐减弱,但也确确实实感应到四个气息在靠近。

    「叫醒那孩子比较好。」

    「那就这样吧。」

    谜样的一群人在左手方向靠近。那里没有道路,只生长着青翠的草木。这个时间几乎不可能有来采摘山菜的人,姑且提高警惕比较好。

    「小绮,醒醒,小绮。」

    「嗯,嗯嗯——」

    孝太郎边轻轻摇晃身体边出声,小绮立刻动了起来。绕着孝太郎脖子的手擦拭眼角,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早上好,大哥哥。怎么了?」

    「有一群奇怪的家伙在靠近。不像是敌人,但我想姑且先叫醒小绮。」

    「是吗。」

    小绮像是理解了,轻轻点头站在道路上。然后小绮揉着惺忪睡眼,顺着可蓝视线的方向看向前方时。小绮视线前方的草丛晃动,从中出现四个男性的身影。

    穿着贵价名牌西装的老人在先,身后有同样穿着名牌西服的男性三人。从身体动作和站立位置来看,后面三人像是保护老人的护卫。

    「爷爷!?」

    「小姐!?」

    他们站在道路的沥青地面时,小绮和老人同时惊呼。这之后,老人立刻慌慌张张地跑向孝太郎他们。

    「终于找到了!小姐!!」

    老人见到小绮身影展露笑颜,眼角渗出泪水。然后全力跑来。就好像完全不顾孝太郎是什么人一样。

    「孝马大人,请等一下!还不清楚对方是很什么人!」

    「管他呢!!小姐!!」

    后面的三人好像很在意孝太郎是什么人的样子,慌忙想要阻止老人。但是老人完全无视了。三人互相看了看,只能跟着老人奔上前。

    「小绮,认识的人?」

    从老人的样子和小绮的反应来看,孝太郎模模糊糊地明白他们不是敌人。但是有人想要小绮的命,所以姑且向他确认一下。

    「嗯。一直在我家工作的孝马爷爷。」

    「果然这孩子,是哪里的有权势人家的女儿。」

    在孝太郎了解到对方身份的同时,名为孝马的老人来到了小绮的身边。接着他在小绮面前蹲下,与她的视线保持水平。

    ——看来是没问题啊……

    看到孝马蹲在小绮身前与她对视,孝太郎判断孝马不是危险人物,身体的紧张感也随之消除。

    「这三天里,您在哪里!?爷爷,爷爷担心小姐,一直在寻找小姐啊!?」

    「对不起,爷爷……」

    流着泪诉说的孝马面前,小绮满含歉意的道了歉。现在的小绮,非常理解自己任性引起的事件是怎样的。

    「当然老爷也十分担心小姐。本来准备亲自寻找的,但是被拼命阻止了,所以像这样由爷爷来找小姐。」

    「父亲……?」

    「老爷得到可能有人对小姐不利的情报,想尽办法压止这一切。绝不是对小姐毫不担心。」

    小绮的父亲注意到政敌利用离家出走的小绮,想要操纵舆论。幕后黑手的驰由于派遣了真耶的关系,小绮的父亲没能找到最终的幕后黑手,但用尽一切手段牵制了政敌。因此除了驰和真耶以外,没有能有所动作的人。

    然后为了牵制敌方而无法脱身的小绮父亲,将搜索小绮的任务交给了最信任的家臣孝马。因为这样,小绮的父亲就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小绮的安全。

    「那个,关于那件事。」

    到现在为止关注对话发展的孝太郎,在这里插了嘴。孝太郎有向孝马传达的事。

    「这孩子——小绮刚才受到来路不明的人袭击。所以想让你们尽快将她带往安全的地方。」

    「大哥哥!?」

    对于孝太郎的话,小绮瞪圆了眼睛。但是孝马的反应更甚。

    「那、那是真的吗!?不能这样了!!你们,快警戒周围!!还有和老爷联系!!」

    「明白了!」

    孝马一下指示,身后待命的男人们便同时开始行动。一个人用什么装置开始探索四周,还有一个人从背后拿出小型枪械。第三人用通信器和什么地方取得联系。这既是对敌人袭击的准备,同时也是带着小绮撤退的准备。

    「我和她虽然好不容易保护了下来,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次袭来……请赶快。」

    孝太郎和可蓝不清楚真耶是什么人。从状况中可以模糊想象出是小绮父亲的政敌派来的。背后的关系不清晰,现在也有可能有追击的人。孝太郎和可蓝两人保护有极限。必须尽快确保小绮的安全。

    「是这样吗……本来的话应该恭恭敬敬地道谢,但是现在由于情况万分火急,就在这里先告辞了。请一定原谅我们的无礼。」

    孝马向孝太郎恭敬地低下头。孝太郎立刻点头。

    「这是再好不过了。所以请务必不要放在心上。」

    孝太郎大致理解了事情,很赞成孝马的应对措施。现在应该尽快将小绮送往安全的地方。

    「不胜感激。」

    听了孝太郎的话,孝马再次低下了头。这是他现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感谢表现了。

    「小姐,走吧。」

    「不要!!我不回去!!」

    不顾孝太郎和孝马已经谈妥,当事人的小绮却剧烈地摇着头。令孝太郎和孝马非常惊讶。

    「怎么了,小绮?刚不是还说要回去的吗?」

    「小、小姐,为什么!?」

    孝太郎不明所以的侧着头,孝马抓住小绮的肩膀瞪圆了眼睛。两人的惊讶都不小。特别是孝太郎,刚才还听小绮说要回去,对她突然改口难以理解。

    「可是,我和大哥哥约定了呀!!小绮会和大哥哥在一起!!为了不让大哥哥寂寞,小绮会保护大哥哥的!!」

    「小绮……」

    小绮改变想法不回去是为了孝太郎。就在刚才由于母亲的去世而悲伤欲绝的孝太郎,小绮安慰他,自己会和他在一起,所以不会寂寞。她不愿这成为谎言,所以决定留在孝太郎身边。

    「……已经可以了哦,小绮。」

    孝太郎在小绮身边跪下,将手放在她肩上,对她笑道。看到这幅情景的孝马,将说服小绮的事交给了孝太郎,和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好!!大哥哥为我做了这么多,小绮也要为大哥哥做些什么!!」

    即使孝太郎这样说,小绮仍然猛烈地摇着头。眼中渗出了泪水。

    「小绮约定了要保护大哥哥的!!绝对不回去!!」

    「小绮,你已经很好地保护了我。明白吗?我现在能够这样有精神的说话,都是多亏了小绮哦。」

    在过去失去过一次母亲的孝太郎,再一次失去了母亲。缓和了这份悲伤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绮。正是因为明白失去母亲的悲伤的小绮,才将这份情感传达给了孝太郎。所以孝太郎能自豪地这样说。小绮已经很好地保护了孝太郎。而那时小绮的泪水,在今后也会在孝太郎心中闪耀,守护他的孤独吧。

    「所以说已经可以了哟。谢谢,小绮。真的非常感谢。」

    「大哥哥……」

    小绮欲言又止。

    小绮很聪明,对于他人的心情很敏感,所以也明白孝太郎的心情。所以明白此时孝太郎的话语没有谎言。并不是为了哄小绮回家的信口开河。

    因此小绮的话语失去了气势,表情也黯淡下来。她已经明白了。终于要到告别的时刻了。

    「你为我而哭的事,我绝不会忘记。我只要不忘记这些事,我就不是一个人。是吧?」

    「嗯……」

    小绮要回到故乡。而孝太郎也要回故乡。

    但是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牵绊不会消失。只要不忘记共同度过的时间,孝太郎也好,小绮也好,都不会孤独。确信真正的理解者存在于世,一定能使各自的前路一片光明。

    ——对方竟然是六岁的小女孩,要说像我还真像我的风格……

    孝太郎对自己被小女孩安慰而愕然,又感谢这次的相遇。同时也为这次的离别而感到寂寞。所以至少也要为小绮未来能够幸福而祈祷。

    「要保重哦,小绮。」

    「……嗯。大哥哥也要保重哦?」

    「啊。有精神可是我的优点。」

    「骗人。小绮知道大哥哥很脆弱。」

    「只要你知道这点,我就没问题。」

    「啊哈,好像爱的告白一样呢?」

    「我们很像吧。把弱点暴露出来这点。」

    「是呢.」

    就这样小绮终于恢复了笑容。她终于接受到来的离别。感觉到这点,至今都沉默的孝马终于开口了。

    「小姐,该走了……」

    「知道了。但是再等一会儿。」

    离别的时刻迫近了。小绮也明白这点。她并没有再说什么任性的话。但是她还有一件事没做。

    「大哥哥,给你这个。」

    小绮将衣服的胸口敞开,拉出藏在其中的首饰。首饰是用彩色的丝线将打磨得很漂亮的宝石和兽牙串起来做成的。有着和现代饰品不同的独特美感。虽然朴素,但是拥有强而有力的美的首饰,和小绮的形象很般配。

    「希望大哥哥拿着这个。」

    小绮将之从脖子上取下,递给孝太郎。

    「小姐,那是……」

    孝马毫不犹豫地阻止小绮。他非常清楚小绮的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

    「没关系。正因如此才给的。」

    「……您明白的话,爷爷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谢谢,爷爷。」

    小绮笑着向再次沉默的孝马点点头,将首饰递给孝太郎。

    「给,大哥哥。把这个当做小绮,好好爱护哦。」

    「可以吗?宝贵的东西吧?」

    孝太郎从首饰的外观和孝马的反应来看,这一定是贵重的东西。实际上的确如此,要是这时孝太郎询问价格的话,绝对会还给小绮的。

    「嗯,这是卡片的谢礼哦!从今天起,这个就代替小绮保护大哥哥!还有……要是大哥哥时常看到它想起小绮,小绮会很高兴的。」

    小绮微微笑着说道。

    小绮的故乡有这样一个风俗。那就是誓约结婚的人们,互相交换平时随身佩戴的东西。

    小绮从孝太郎那里得到了卡片。所以小绮将母亲遗物中的首饰给了孝太郎。小绮找到了星星还和母亲再次见了面。所以,已经不需要再用首饰来回忆母亲的面貌了。她将首饰送给孝太郎,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保护孝太郎。这份礼物中蕴涵了这两层意义。

    但是,小绮不打算告诉孝太郎。孝太郎是住在不同土地上的人,也不明白这个行为的意义。还有,暂时也见不到面。所以小绮不愿将自己的感情强加于孝太郎。这是受到自己任由感情驱使,任性妄为的行动所带来的结果,由亲身体会后所产生的影响。

    所以要将一切传达的话,是在和孝太郎再次见面之时。而且是在孝太郎记得小绮,能够接受她的感情之时。直到那时作为她自己的誓言。而对孝太郎来讲,只是作为护身符就好了。小绮是这样想的。

    「明白了。谢谢,小绮。」

    「嗯!要好好珍惜啊!」

    该做的都做完了。满足的小绮脸上充满了笑容。她的笑容像大人一样,让人看不出是六岁的孩子。她在这三天里大大地成长了。小绮的幼年期一定是在这个时候迎来了终结。

    「那么,我走了哦?」

    小绮笑着挥挥手。她笑容略带寂寞,但是却没有悲伤。她想以笑容来离别的积极意志闪耀着光辉。

    「啊。那么再见了。」

    「保重哦,小小的姑娘。」

    孝太郎和可蓝都是面带笑容的目送小绮。孝马在这时对孝太郎深深地鞠了一躬。同时留下的三人也一起向孝太郎深深地低下头。这次离别之时是真正来临了。

    「再见,大哥哥!姐姐!」

    小绮被孝马牵着手离开了。他们前进的方向和孝马出现时的方向相同。小绮在知道看不到为止,都在向孝太郎和可蓝挥手。

    「再见!」

    「再会了!」

    孝太郎和小绮不一定能和小绮再会。应该说可能性极低。之后孝太郎他们就要回到未来了。就算是再次相会了,小绮也不会察觉到孝太郎吧。但是,没有必要用嘴说出来。因为无论什么离别都不会有再见的保证。

    「等着哦!小绮长大了,一定会去大哥哥那里相见的!所以!再见,大哥哥!最喜欢你了!」

    但是,在离去之际,每当想起小绮露出的表情,孝太郎都会这么想。

    说不定,和她再次相见的日子会到来吧。

    这时小绮的笑容,让孝太郎感到,那满溢着强烈的意志和光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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