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夕阳下的过山车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当天是星期日。再加上举办了纪念情人节的活动。因此,不顾严寒的时节,来游乐园的人络绎不绝。所以孝太郎和奇莉华两人来到游乐园时,他们身边大多是拖家带口的或者是情侣。大部分人都是满脸笑容,享受着与重要之人在一起的休息日。

    「奇莉华,今天去哪儿?你说找到线索了。」

    「冷静点,里见孝太郎。凡事都讲究一个顺序。」

    这一日,孝太郎被奇莉华带到了游乐园。因为奇莉华拜托他帮忙找人。孝太郎至今多次都帮助过奇莉华找人,因此欣然接受了。孝太郎将奇莉华视作重要的友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奇莉华寻找的是初恋情人,没有理由不出手相助。而且她也说了找到了线索,孝太郎干劲十足地无论如何都想找到。

    一进入游乐园,奇莉华就开始在孝太郎前带路。应该是赶往游乐园深处的景点没错,但不知为何这次奇莉华没有告知孝太郎目的地。觉得不可思议的孝太郎向奇莉华询问了原因,但是她用笑容回避了这个问题。现在就是这样一幅状况。

    ——可是……怎么说呢,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孝太郎追逐着奇莉华的背影,被一种奇妙的感觉所笼罩。这一天是在下午从可乐娜庄出发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变成橙色的阳光,将孝太郎和奇莉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幅光景,刺激着孝太郎的记忆。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想法从孝太郎内心深处不断涌出。

    ——嘛,实际上不知来过几次了……

    和奇莉华来这里不是第一次了。这之前已经来过几次。以约会的名义来过一次。帮助找人又是数次。特别是约会那次的印象很深刻,留存在记忆中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就这样两人走着,有关她的记忆和其它的记忆一起涌现了出来。那是遥远的回忆,同时亦是让孝太郎心灵大大成长的重大事件的记忆。孝太郎边探寻那时的记忆,一边追随着走在前面的奇莉华背影。

    「就是这里。」

    奇莉华驻足的地方是在某个景点前。转身面对孝太郎的奇莉华,愉快地笑着。不带任何坏心眼,明朗而直率的笑容。是和平时的她完全不同的,就如同排队等待的孩子般的笑容。

    「这里是……」

    这个景点是过山车。孝太郎抬起头,看到很多人坐着的过山车,在结构复杂的轨道上飞奔而过。这是整个游乐园最吸引人人气最高的地方。

    「今天想坐这个。」

    「等等,这不是你决定要和你的初恋情人坐的吗?还是说,已经放弃了?」

    奇莉华打算乘坐过山车。可是孝太郎却极力反对。曾经孝太郎和奇莉华是这样决定的,奇莉华和初恋的男性一起坐这个过山车。或者奇莉华放弃寻找,或者被初恋的男性拒绝了,到那时再和孝太郎一起坐过山车。现在变成这样,孝太郎无论如何无法同意。

    「不是的。我说不定已经找到了。一直以来不断思念着的那个人——我的,大哥哥……」

    我的,大哥哥。

    奇莉华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孝太郎眼中的她和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合了。

    「我决定了!大哥哥,下一个坐那个!」

    「就是转来转去~、轰隆——一下子的那个!」

    那是刚刚六岁的少女。孝太郎在半个月前相遇,并一起度过数日的少女。那道身影虽然在一瞬间又恢复成了奇莉华,但是孝太郎在一瞬间的间隙,看到的就是那个少女。

    ——难道说……不,不可能……有那么巧的巧合吗……?

    孝太郎张口结舌。脑中的某个想象渐渐成形。但是孝太郎立马否决掉了。

    至今也不是没有想象过。曾经想过说不定是这样。可是那可以说成是可能性极低的妄想内容。原因在结果之后出现这种事,就算是不甚聪明的孝太郎,也明白是不可能的。

    因此孝太郎不知所措。由于一片混乱,只能傻站在当场。

    在孝太郎语塞之时,奇莉华微眯眼睛,缓缓道来。

    「我来到地上后,一直用了错误的方法寻找那个人。所以一直没有找到。」

    奇莉华的语调和平时不同。没有毕恭毕敬,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的说话方式。而孝太郎也没有觉得奇妙。心中觉得那很自然。况且从奇莉华的年龄看,这样的说话方式才自然。平时的她只是太过成熟了。

    「十年前和他相遇时,那个人和现在的我差不多年纪。所以一直以为他的母亲即使年轻也应该有三十多,或许有四十多。以此为线索,搜寻那天遭遇事故的女性。可是,再怎么找也没有找到。」

    奇莉华为了寻找初恋男性,将他母亲的交通事故作为突破口。假定当时的初恋男性是十五岁,他母亲的年龄再往上加十五岁是正常的。所以一个一个调查了十年前遭遇交通事故的三十岁以上的女性被害者。结果,符合条件的女性有几人,但是很遗憾没有一人和初恋男性有关系。

    「还用了很多其它方法做了调查。但是,再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人。那样的人最初就不存在,只是在做梦吧——甚至让我这么想……」

    奇莉华仍用相同的条件调查其它的记录,结果是一样的。无论怎样都没法找到初恋的男性。这使得她焦虑万分。甚至让她怀疑起自己最珍惜的回忆。

    「可是……可是呢?前天,我找到了这个……」

    奇莉华眼眶中噙满泪水,将手伸进自己带的包中。从中取出了某样东西。

    「多亏了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找不到那个人……为什么找不到那个人母亲事故的记录……」

    奇莉华从包中取出的,是打磨好的兽牙和宝石做成的古式项链。

    「……那、那是……」

    看到它的瞬间,孝太郎屏住了呼吸。她手中拿着的首饰,是孝太郎收在壁橱中的回忆之物。她拿出的理由,还有她说谜底揭开的话语,这一切都是孝太郎曾认为不可能而否定的想象的证明。

    「那样的寻找方式,不可能找得到。因为那时,那个人才六岁……」

    奇莉华最初的假设就错了。六岁小孩的母亲的话,二十多岁的女性也应该包含在搜索范围之内。可是奇莉华没有这么做。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户籍上写着六岁,而相遇时确实十六岁。这种不合逻辑的状况,又有谁能想象得到?

    「这个首饰,是我在离别之际送给那个人的。」

    如果当时六岁的话,符合条件的人只存在一个。奇莉华已经确认过了。而且找到了首饰这个物证。条件都搜集到了这个地步,还需要确认的就剩一件事了。

    「作为得到这张卡片的回礼,我给了他首饰。」

    奇莉华从包中取出一枚卡片。

    金属制的集换卡。因为是年代久远的东西,光泽暗淡了。正中间是模仿甲虫的英雄摆着造型。一旁如同重合的,用万能笔写着如蚯蚓爬的文字。

    孝太郎对这张卡片,和卡片上的文字都有印象。那和半个月前相遇的六岁少女所拿的东西完全一样。

    「这个首饰是我母亲的遗物。为了不让那个人因为孤独而哭泣,我就想让母亲代替我来守护他。」

    奇莉华流下了眼泪。在此前绝不会在人面前流露出剧烈感情的她。现在,不顾他人的目光哭着。她哭泣的脸上,像是高兴,又像是悲伤,各种各样的感情如同漩涡般卷入其中。而那份激烈的感情化作泪水溢出。泪水滑落的痕迹,沐浴在夕阳温柔的光芒中,闪耀着安详的光芒。

    「这十年,一直挂念着。那个人是否幸福,有没有寂寞……」

    现在的奇莉华就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身体颤抖,膝盖发软,站着都好像是竭尽全力。要是谁碰了她的肩膀,就要瘫坐在地上一般。

    「所以,所以告诉我,孝太郎!这个首饰的主人现在幸福吗?没有……寂寞吧?」

    这是奇莉华寻人的真正的理由。比起传达自己的思念之情,她更想知道这个首饰的主人是否幸福。

    奇莉华深爱着他,但并没有打算向对方祈求相同的事。他也有他要走的人生。也许已经有恋人了。甚至已经有家庭了。奇莉华并不打算硬要介入对方的人生。因为是十年未见的人,只要传达了自己的思念就足够了。

    但是,无论如何都想要确认对方是否幸福,是否寂寞。这就是她寄托于首饰里的感情,也是存于卡片上的愿望。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将无法再向前迈步。无法追寻自己的幸福。

    「等等……能站到那里去吗?」

    对于拼命诉说的奇莉华,孝太郎没有予以回答。孝太郎微眯眼睛,指着奇莉华的背后。冷静的表情和声音。孝太郎不知何时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哎……?好、好吧……」

    和恢复冷静的孝太郎相比,奇莉华心乱如麻。一边想知道孝太郎的回答,一边又对意想不到的话不知所措。

    「这样?」

    虽然心绪混乱,但奇莉华还是遵从了孝太郎的指示。孝太郎指示的是过山车的看板前。她默不作声地走到那儿。

    「啊,那样就行了。」

    奇莉华站在那个位置等候,孝太郎自己也走向那里。

    「啊……」

    孝太郎一靠近,奇莉华便身体僵硬。同时她反射性地握紧手中的卡和首饰。奇莉华不是没有不安。证据再怎么多,也不是能够确信完全正确的。所以她就这样支撑着心情,看着孝太郎想要干什么。

    「嗯……」

    不顾奇莉华的不安,孝太郎笑着点头。但是他的视线不是奇莉华,而是她身后的某样东西。觉得不可思议的奇莉华转向背后,看到了孝太郎看的东西。

    「身高一百四十厘米以下的人,不得搭乘。」

    这是看板一端写着的,有关搭乘过山车的注意事项。用比较大的醒目文字写着身高限制。在一旁画有表示一百四十厘米的图线。愉快地看着的孝太郎,最终将手放在了奇莉华的头上。

    「……真是长得好大了呢,小绮。」

    这次,孝太郎盯着奇莉华如是说道。说这话的同时,在她头上嘭嘭地轻轻敲了两三下。

    「啊……」

    就在这个瞬间,奇莉华理解了自己的想象是正确的。同时,感情在刹那爆发,一时语塞。奇莉华拼命地想要说什么,但是张口闭口几次,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话,这次一定能够坐上了吧?」

    身高一百四十厘米的插图只有到奇莉华的肩膀附近。

    ——这样的话,就不会像那时一样,被管理人员阻止了吧……

    接着孝太郎想起那时被阻止的事,向她笑道。

    「都认不出来了呢,真的。」

    「大、大哥、哥……果然,是大哥哥,吧?」

    奇莉华再次涌出泪水。兴奋的感情,就如同高烧一般让她的身体停不住地颤抖。

    「啊。是哟。」

    孝太郎认真地点点头。孝太郎对这结果也十分惊讶,但在孝太郎看来这才是半个月前的事,并没有像奇莉华一般动摇。况且眼前小绮——奇莉华正在哭是件大事。在孝太郎眼里,她是曾为了自己而哭泣的孩子。所以她要是哭了的话,自己就不得不振作起来。因此孝太郎用温柔的视线注视奇莉华。

    「啊……」

    在此时,奇莉华膝盖的力量抽空了,身体失去了平衡。她因为被强烈的感情所控制,无法维持的平衡的身子,就这样将要坐在地上了。

    「当心」

    但实际上就在奇莉华要坐在地上前,孝太郎抱住了她的身体。

    ——就算长大了,还是很轻呢,小绮……

    曾经支撑自己的孩子,现在自己支撑着她。对于孝太郎来说很高兴。就在孝太郎一人独自高兴时,奇莉华环抱住孝太郎的身体。那姿势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

    「……是大哥哥……真的是,大哥哥……」

    就这样,奇莉华就像是小孩子向父母撒娇一般,完全靠在了孝太郎身上。所以孝太郎有必要重新抱住奇莉华的身体,好好支撑住她。

    「……那时的你是个野丫头,可不是这样爱撒娇的才对啊。」

    孝太郎支撑着奇莉华的身体,微微苦笑。在孝太郎看来,现在的奇莉华,比那时的小绮更加孩子气。

    ——想不到,真的是小绮……

    直至今日一直隐藏在奇莉华中的小绮,终于完全释放出来了。这之前,有时也能在奇莉华身上看到些许细节,但孝太郎因为认识小绮,所以没有觉得不自然。当然最初很惊讶,现在也是,在感觉上是能接受的。因此,现在孝太郎心中,奇莉华和小绮毫无相斥地开始融合成一个存在。

    「笨蛋……对大哥哥来说是半个月前,但对我来说可是十年啊?稍、稍微撒点娇又没关系……」

    奇莉华双腕紧紧环抱孝太郎的身体。想要填补这十年间的沟壑,奇莉华在双腕中饱含了十年来的感情。然后这份感情同时又成为她新的誓言。

    保护孝太郎远离孤独。永远温暖他的心房。

    就像至今为止孝太郎支撑着奇莉华和小绮一样,她们也要支撑孝太郎。好友的孝太郎和初恋的大哥哥是同一人的结果,两人的愿望也融为一个。它们相互融合,升华,变成更为坚强的誓言。

    「对不起啊。今天我什么都听你的,原谅我吧。」

    「什么都听?」

    奇莉华抬起头,微侧脑袋,笑着说。

    「是的。」

    「可能会说不得了的事哦?」

    「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孩子。」

    「……呼呼。」

    奇莉华愉悦地笑着,再次将身体靠向孝太郎。接着在孝太郎耳边轻轻地低语。

    「大哥哥,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所以,我想要你好好回答。」

    孝太郎是否幸福。

    其实奇莉华已经知道答案了。因为在十年前相遇时,孝太郎说他在回故乡的途中。有想要回的故乡那绝对是幸福的事。

    但是奇莉华想从孝太郎口中听到。这十个月里,奇莉华有没有保护到孝太郎。还有这两个星期里,小绮有没有温暖了孝太郎的心。奇莉华和小绮,不是光得到孝太郎的支撑。她想要听孝太郎亲自说出。

    「说起来,是呢。」

    孝太郎微微苦笑,抬头看看天空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和奇莉华相遇的十个月,还有回到这里的这些日子。这些对自己来说又有怎样的意义。这对于孝太郎来说不是什么很难的问题。

    「……这个首饰的主人脑袋不是很好。眼前的女孩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因此总是和周围的人吵架。」

    这样说的孝太郎笑着面对奇莉华。这个笑容,这句话,和至今面对奇莉华时的不同。那就像是对小孩子说的一样。

    「但是……忽然远离了之后才发觉,这吵闹奇妙地很令人怀念。才拼命地回到了这里。所以我想那家伙……应该是幸福的。至少没有寂寞才对。」

    孝太郎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如果是当做自己的事来说的话,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内容。何况眼前的人就是让自己渴望回归的理由之一。

    「……太……太好了……」

    可是奇莉华对于孝太郎那样微妙的心情完全不在意。孝太郎在说出幸福的时候,胸中已是满足。内心深处激烈的感情无止境的喷涌而出,已经不知所措。只能够哭着并紧紧抱着孝太郎。

    就算是那样的她,也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不需要再担心初恋男性是否幸福,还有今后她也会帮助孝太郎这件事。今后能在眼前看着那个笑容。只要让这笑容不蒙上阴影就行了。

    这些事使得奇莉华高兴的泪水更多,抱住小太郎的力量更大。结果,奇莉华不管是明白不明白,采取的行动都是相同的。

    「话说回来,想不到——不,你真的就是小绮啊……」

    「……真慢,反应太慢了……真是的……在半个月前注意到不就好了……」

    「真丢人。」

    奇莉华抱着孝太郎继续哭着。由于她怀抱的感情的庞大,所花的时间决不短。但是孝太郎在她停止哭泣为止,只是默默地支撑着她的身体。

    过了许久,奇莉华的心情平静下来时。她将身体稍稍离开,和孝太郎相对。

    「……呐,大哥哥。」

    「嗯?」

    「我现在有点困扰。」

    说着,奇莉华将手中的首饰挂在孝太郎的脖子上。对他来说那应该是放在那里的东西。

    接着她将甲虫王者的卡片轻轻晃了两三下给孝太郎看,双手抱着放在自己胸前。这也是应该在那里的东西。

    「有什么困扰的事?」

    这样说着话时,奇莉华一直在流着泪,泪水经由下颚滴落,弄湿了她的手和孝太郎的项链。注意到此的孝太郎,将手伸向她的脸颊,帮她拂去泪水。对孝太郎担心而高兴的奇莉华,微微笑着。因此最后再流了一滴眼泪。

    「我心中奇莉华和小绮正在争执。奇莉华说应该让孝太郎困扰一下,而小绮说就这样对大哥哥撒娇就好。」

    「啊,那就没那个必要了。」

    孝太郎小小地叹了口气,轻轻垂下双肩。

    「为什么?」

    奇莉华像小绮一样歪着头。奇莉华应该是和平时一样的表情才对,但这时只能把她看作是幼小的少女。

    「……周围的视线有点吃不消。看来周围的人们认为是我把你弄哭了。」

    奇莉华像小绮一样撒娇的事,已经困扰到了孝太郎。最后,不管是奇莉华还是小绮,结果都是一样。

    「实际上不就是你惹哭的吗,真是的……」

    接着奇莉华就像平时恶作剧一样的微笑之后,如同小绮一般抱住孝太郎。奇莉华和小绮在她心中成为一体,向孝太郎宣泄着感情。她想这样做,而且允许她这样做的,不管是之前还是今后,都只有孝太郎一个人。

    「那么,就快点走吧。」

    孝太郎苦笑着在奇莉华耳边低语。这是很奇妙的事,虽然奇莉华就这样紧紧抱着,但是孝太郎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对待奇莉华的感情和对待小绮的感情混合在一起,这样的状况反而显得很自然。这份感情比起至今对待奇莉华的,更接近于对待早苗的感情。

    「去哪儿?」

    奇莉华闭着眼就这么抱着,在孝太郎耳边低声回问。

    「当然是过山车喽?在这里的话视线很刺人……」

    与被奇莉华抱着的事相比,更在意周围人们毫不留情的视线。对现在的孝太郎来说,问题反而是这个。

    「想用游乐设施来取悦女生,不觉得太简单了吗?」

    奇莉华扬起脸,笑着这样说。之后她立刻离开孝太郎的身体,握住了他的手。嘴上责备着简单,实际却很带劲。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她等待这瞬间已经整整十年了。

    「我不觉得。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对过山车格外感兴趣。……只是我想坐而已。」

    接着孝太郎向前走去。这时奇莉华自然地靠近,将脸轻轻靠在孝太郎肩上。这样,两人就像常年在一起的恋人一般,通过了过山车的入口。

    「对了大哥哥,那句话,是对谁说的?奇莉华?还是小绮?」

    「忘了。哪边都一样吧?」

    「呼呼呼,那就当是这样吧。孝太郎也好,大哥哥也罢,两边都是爱害羞的人呢?」

    「啰嗦」

    天气更加寒冷的二月的一天。太阳西斜,寒冷渐渐降临的冬天的傍晚。沐浴着夕阳的光芒,被染上橙色的游乐园。轰鸣疾驰的过山车。

    这一天,并不是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带着古式项链的少年和手握陈旧卡片的少女,一起坐了过山车而已。

    那只不过是极其极其理所当然的休息日的一页。

    但那是两人关系急剧变化的一页。

    三月过半,一日深夜。车站前错综复杂的阴暗小巷中,停着一辆车。这辆车中坐着一个肥胖的男性。这个男的坐在副驾驶席,就这么打瞌睡。驾驶席空着,男性在等待坐在那儿的人物回归。

    「呼——呼——呼——」

    就在男性刚睡了一小时的时候。

    咔嚓

    突然驾驶席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慌慌张张的细长身材男性闯进车内。

    「起来,小八!紧急情况!」

    即使身材瘦长的男性在近距离大声呼喊,肥胖的男性——小八仍然没有醒来。小八流着哈喇子继续打瞌睡。焦急的瘦长男性抓住小八的身体,粗暴地晃动。

    「叫你起来了!?认真的时候就给我立刻起来!!」

    「呼啊!?大,大哥……?」

    「是的!快起来!紧急情况!」

    「大哥……发生了什么……?」

    小八揉着惺忪睡眼,不可思议地向叫作大哥的身材瘦长男性询问。在数个月前进行监视工作的两人,直到今天都是一片平和,瘦长男性一次也没有遇上像这样慌慌张张回来的事。

    「那孩子的病情发生变化了!!好像病势危急!!」

    「不、不得了啊!!」

    听到病危的瞬间,好像没睡醒的小八立马睁开了眼睛起身。事件的重大性已经传达给了他。

    「所以我才说紧急情况!!小八,你马上联络大姐!!」

    「我马上就打电话!!大哥呢!?」

    「回医院!!为了不让这孩子死去,我马上去安装大姐让我保存的灵力安定化装置!!能来得及就好了!!」

    他们是曾和孝太郎战斗过的ghosthunter。但是他们现在休业,在做别的事。现在的工作是,定期报告住院女孩的情况。这虽然是单调的监视任务,但是是报酬很好的工作,他们在这数月间,毫无怨言地默默工作。

    「大姐!奇莉华大姐!是我们!小八!」

    小八用手机联络的是奇莉华。

    「不好了!那孩子,早苗酱快死了!」

    他们监视的是长期住院的,名为东本愿早苗的少女。

    可乐娜庄陆战规定

    第十四条

    以下规定的物品,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得带入。

    模仿金龟子科所属的昆虫而设计的所有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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