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德之花
男子失去意识的时间,就只有片刻而已.
全身如同被碾过一样的疼痛.眼前的显示屏和控制端完全死掉,只剩下黑漆漆的沉默.
"可恶"
边抱怨着,男人边从机体中爬了出来.之后,周围的光景映入了眼里.
之前还交杂着的炮声已然停止,覆盖在山谷间的黑烟则是随风缓缓飘荡.流淌而出的机油,甚至将清澈的河水染成了黑色.
就好像埋葬进溪流中一般的,十多台AS的残骸.虽然大部分都是俄制第二世代型的RK-92,不过其中还是有两台是第三世代型的.
而在这堆钢铁之骸中,有两具异形的影子阔步而行.
"咳"
被那明灭的十字型主传感器盯住,男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让他的部队全灭的,正是这两台从没见过的AS.
应该说途中并没有大意.前进的时候并没有疏于侦查,结果上也事先发现了靠ECS埋伏着的AS.绝不是遭遇了奇袭.
然而这些都毫无意义,战斗依然是一边倒的局面.负责指挥的队长的被第一个干掉,接着动摇起来的开始被单方面狩猎.
驾驶着另外一台的他,将这些从头看到了尾.如同机械般的迅速而准确的判断,以及随处可见的卓越的直觉.不光是机体性能很高,里面的操纵士的技术也很不一般.
"怪物啊"
认命了的男子,就那样一屁股坐了下去.然而却并没有把枪口朝向这边.简直就好像对男人失去兴趣了一般,转过身朝着上游的方向开始撤退.
的各处装甲展开,同时机影逐渐模糊,接着仿佛溶入空气中一般消失了.
简直就好像,恶灵的部队一般.
"为什么,放过我了?"
被一个人留下的男子,就这样呆然地重复着这没有人回答的问题.
清爽的风吹拂过一面花田.
"呼啊"
白色,红色以及紫色等各色花朵梦幻般地摇曳着,一名少女——奥=露瓦特停下拔草的手朝远处眺望.而她那编的松散的褐色头发以及肌肤,则被风轻抚而过.
眼前是沿着山的斜面开垦的花田.大部分的花还都是花蕾状态,绽开的只有全体的三成左右.估计再有一星期的话,就能迎来满山鲜花的盛开了.
想象着那副光景,露瓦特那未脱稚嫩的可爱脸庞也绽开了笑容.紧跟着她的目光定住了,原来是注意到了沿着狭窄的田间路路过的一名少年的身姿.
"旭!"
听到一声精神饱满的招呼声,少年停下脚步转过头去.那是名比露瓦特稍微年长些的东洋人.穿着略微老旧的野战服背着步枪的他,工整的五官摆出一副略像面具般的笑容.
少年的名字是三条旭.是差不多半个月前开始,驻留在这个达纳埃村的客人.
"呀,露瓦特.一如既往地有精神呢"
朝着轻轻举起手的旭,露瓦特小跑着靠了过来.
"旭又去巡视了?"[注1]
"稍微去看了下西边的山谷啦.那群家伙再打过来的话,不是沿着西边的山谷,就是跨过东边的山岭,要不就是从南边的山脊过来吧.不去那边稍微确认下地形不成啊"
"这样啊,辛苦啦"
露瓦特说完,就坐到了草丛茂盛的路边.旭也跟着坐在她的边上.
"你那边才是.一个人管理这块田地很辛苦的吧"
"辛苦是,应该的"
对于旭并未多想的话语,露瓦特使劲地摇起了头.
"爸爸哥哥都,被军队抓走了.母亲,生病躺在床上.村里的大家,这个季节都很忙.所以我来守护田地,应当的"
"这样啊,露瓦特很了不起呢.真想让我家那从中午就开始邋遢的姐姐,能学学你啊"
"菊乃小姐,有保护村子.所以休息是,应当的.大家,都很感谢"
"那种姐姐真是对不起了啊"
旭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又挽起了野战服的袖子.
"反正今天也收工了,像上次似的帮你拔拔草怎么样?"
对这提议,露瓦特摇了摇头.
"怎么了?不用客气没关系的哦"
"旭,太笨了.之前也,跟杂草一起把花也拔了"
"诶?"
预想之外的发言,让旭僵住了.
"花被拔掉,没法卖钱.这个,非常非常麻烦"
"抱歉了露瓦特,实在是抱歉了"
这两人的互动,都被远方的两个人影看在眼里.
"啊啊,真是惹人微笑的光景呢"
坐在苫草搭建的棚屋里躲避着阳光的同时,三条菊乃慢悠悠地自言自语着.和弟弟旭非常相似的面容,正浮现出一幅犹如做着美梦的笑容.
菊乃一边将手搭在棚屋中央的桌子上扶着脑袋,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生长在农村的淳朴少女,与外界来访少年间的温馨交流.不觉得洗涤心灵吗,卡尔洛斯先生"
"啊~是吧"
皱起脸的卡尔洛斯=门德萨,举起威士忌的小瓶喝了一口之后转头朝向花田的方向.他身上穿旧的野战服,看起来略微有些脏.
完全无视对方的态度,菊乃单方面地继续说着.
"说实话,本来是不怎么有兴致的工作来的,现在觉得能来实在是太好了啊"
""
"能看到那孩子的,那么符合年龄的表情.作为姐姐由衷地开心呢.虽说也有点嫉妒呢,呵呵呵"
""
"没错,从战祸中守护那些美丽的花朵,光是这样就有着战斗的意义——"
"是罂粟花吧那些!!"
将酒瓶往桌子上一砸,卡尔洛斯大声喊道.
罂粟——罂粟科罂粟属一年生植物.从果实的乳汁中可以采集到鸦片,还可以作为精炼吗啡和海洛因的原料.
不用多加说明,那正是历史悠久的毒品.
"别给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啊!混蛋,为啥老子非得要给毒品行业当保镖不成啊"
"说为什么之类的,不就是为了钱吗"
菊乃歪起脑袋,一副事到如今还说什么的表情.
"请放心吧.斯坚卡叔叔大人——也就是社长他,说好的报酬是不会反悔来的"
"切"
看着卡尔洛斯不爽的表情,菊乃小声笑了起来.
接着往田间看去,发现旭正在和村里的士兵说着什么.
"再说,是你的话不是应该能明白的吗?"
"啊啊?明白啥啊"
"这个村子啊,可是处在善恶价值观的对面,这件事啊"
"——"
菊乃那饱含深意的话语,让卡尔洛斯说不出话来.接着,接近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诶呀,怎么了啊旭?"
转过头去的菊乃,发现来的是旭和村里的士兵.
"司令官大人有请啊.你们两个也一去过去"
这个达纳埃村,是位于中南半岛北部的贫穷山村.陡峭的群山包围在四周,像是要填补灌木林和竹林的缝隙一般开垦着田地.
因为这个地区位于多个国家的国境相接处,因此军阀味道的武装势力以及少数民族的自治政府,纷纷以半独立的形式从中央政府那边割据出来.达纳埃村也正处于这种武装势力的一支的,巴=臣军的支配之下.
"哦哦,来了啊"
位于村中央的驻留部队司令部里,埃=衮司令接待了菊乃他们.这个圆滚滚的秃头中年男人,光看外表让人以为是个村干部什么的.
外加上,司令部的外观和周围的民房也没什么区别.
"快快,请坐"
"失礼了"
被催促着的旭他们坐了下去.
"司令部"里没有铺装的一半是门厅,被当做作战室在使用.话虽如此,还算像样的设备也就只有被摆在土地面上的会议用桌椅还有老旧的无线通信机而已.
步枪和弹药被随意地堆放在墙边,之前庭院里还有迷路的鸡闯了进来.
(一如既往的,到底是牧歌风情还是杀伐风情,完全搞不清啊)
心中如此想着,旭的视线落在了扑在桌子上的地图那边.
顺便此时菊乃正专注于整理头发,而卡尔洛斯则闷不作声地保持着沉默.如往常一般,和司令的交涉又落在了旭头上.
"其实这边又收到了政府军打算再次进攻的情报啊"
一边指向地图上的这边那边,埃=衮司令一边开始说明.
"看来和上次一样,是在艾斯玛尔的街道那边开始集中战力的"
"这可真是,行动的有点快呢.不是侦查那边出了什么错误么?"
"唔,唔恩,应该不会吧"
对旭这番略微无礼的质问,反倒是司令这边回答的有点没底.拿起毛巾一个劲地擦起红彤彤的秃头.看上去就好像蒸熟了的章鱼一般.
"但,但是啊,和之前一样我军的主力还是没法从北部国境那边调过来啊.也就是说虽然没有援军,不过你们D.O.M.S.就,那个——"
"请放心,会遵守契约的.幸运的是的整备也结束了呢"
"这,这样啊"
埃=衮司令,看上去明显放心了不少.
"诶呀,和中国的国境那边不太安稳您们也是知道的呢.这个村的鸦片也快收获了.至少到那时为止,不从政府军手里保住不成啊"
这个地区从19世纪开始就盛行鸦片的栽培,长期都成为了武装势力的资金来源,这个巴=臣军也是其中之一.
理所当然的,政府方面对这些毒品行业也展开了取缔,然而却迟迟不见成果.
(政府那边,看来也相当焦急了啊)
就在旭心中盘算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卡尔洛斯丢出了一句讽刺.
"说白了就是只要收了鸦片,之后就随便了.这个村子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是吧?"
拉丁系的浅黑面孔上,露出一副讥笑.
"话,话不能太过分啊,你"
司令露出了一脸的不快,旭连忙站了起来.
"十分抱歉,司令.同僚的非礼我代为向您致歉"
谢罪的同时,又用锐利的眼神朝卡尔洛斯一瞥.撇过头去的卡尔洛斯,跟着也站了起来.
"抱歉,后面交给你了.拜托了呐"
"等——"
虽然打算叫住朝出口走去的卡尔洛斯,旭却未能如意.就在回头再次面向司令的时候——
"诶?"
到此时旭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姐姐菊乃的身影都不见了.
从昏暗的门厅里出来之后,卡尔洛斯深深叹了口气.
"干不下去了"
一边乱糟糟地抓着头发,一边嘟囔着.
反政府武装势力,同毒品行业那不厌其烦的勾结.那是在故乡的哥伦比亚军队里的时候,见过多次的光景.
远处种着的不是古柯就是罂粟.而在哥伦比亚时作为士兵同游击队战斗的卡尔洛斯自己,也沦落到了当毒品组织保镖的境地.
"搞什么呢啊,我这是"
卡尔洛斯一边无精打采地往田地的方向走去,一边嘀咕着.
他从军队退出来加入D.O.M.S.的理由,是为了养活留在哥伦比亚的家族.在大咖啡农园当工人的年迈双亲,以及年纪悬殊的弟妹们.
想让他们过得再舒心那么一点.想让他们能再多接受点好的教育.对这些以往从没有感到羞愧过.
没错,以往的话——
"卡尔洛斯叔叔"
卡尔洛斯正沉浸在思绪之中,忽然有人朝他打了招呼.
"嗯额,哦哦"
慌忙转头一看,大概刚做完农活回来的少女——露瓦特,正一副亲切的笑容抬头看着他.
"别叫我叔叔.我也才二十多岁啊"
虽然一脸不乐意地抗议,不过露瓦特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农活做完了吗?"
"恩,今天收工了.旭,在哪?"
"那家伙啊,还在工作呢"
"这样啊"
做着这种对话的同时,卡尔洛斯的视线落在了罂粟田那边.开拓在陡坡上的狭窄田地,以及种在上面的满满罂粟.
这地区的农民无法停止栽培罂粟很重要的一个理由是,并没有鸦片以外能够卖钱的农作物.虽然好像有一段时期也试着去种植甘蔗或者茶叶,然而因为政情不安定而无法确立销路,结果最后还是种回了罂粟.
话虽如此,要问制造鸦片能不能让农民富裕起来的话,答案却又是否定的.毕竟毒品行业中利润最大的海洛因加工和流通的部分,都掌握在上头的武装势力手里.因此作为生产者的农民们,拿到手里的金额只有零头那一点点而已.
这些事情,和卡尔洛斯熟知的哥伦比亚那边如出一辙."善恶价值观的对面"——之前菊乃说出来的话,又回荡在了耳边.
(那女人,还真会往痛处戳)
"怎么了叔叔,脸有点吓人哦.莫非,和菊乃还是旭吵架了吗"
"没,怎么会——"
打算笑着糊弄过去的卡尔洛斯,表情突然又绷紧了.比起吵架什么的,反倒是想起了以前和那对姐弟可是认真要互取性命的关系的事.
那个时候卡尔洛斯开着M9A1和旭的交战,而且输掉了.要不是有想不到的增援出现,死亡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虽说并不会因此而记恨对方,不过也没想过当做从未发生过.既然彼此都是圈里人的话,某种程度的界线还是划得清的.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些无法释然的东西.
"昨日之敌是那什么来的,是吗"
"叔叔,怎么了?"
"所以说,别叫我叔叔啊"
就在卡尔洛斯不耐烦地回答的时候,司令部的出口那里现出了旭的身影.工整的面容因为焦虑而紧皱着.
"怎么了啊?"
"稍微多出点麻烦事了呢.不联系下总公司不成了"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
"到时候了啊"
从卫星电话的终端传出的声音,在旭听来比平时更要冰冷.
斯蒂芬=伊里奇=米哈伊洛夫.身为D.O.M.S.的现任社长的他,而对旭和菊乃姐弟从更早时期就已经是他们的"老板"了.
"现在的时点,和那群家伙接触的风险很高.尽快做好撤收的准备吧.当地军队的上头我这边会联系的"
"完全都不战斗就撤退吗?"
"别搞错了.你们的目的就只是收集的实战数据而已.不是去防守村子"
这些话完全是事实.
D.O.M.S.这次的主要工作,就是基奥特隆社委托的运用测试.村子的防守说到底也只是顺便而已,是以低的吓人的价格接下来的.
"原本就是那样的契约.记好了"
"明白了"
说完旭结束了通话,之后随意扫视了下屋内.
提供给旭他们所住的宿舍,是位于村子中央的大间平房.原本造出来是当做学校的,不过因为和政府关系恶化而不再派遣教师过来,停学状态已经持续快半年了.
坐在木地板上的菊乃,竖起了樱色的嘴唇.
"本来还说无聊的工作总算能热闹起来了,这就要撤退了?斯坚卡叔父大人坏心眼"
"对面有麻烦的帮手凑上来了.没办法的吧"
对这姐弟二人的争执,卡尔洛斯露出与我无关的表情.
"受不了,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
就在叹气的时候,前厅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露瓦特两手捧着一个大土锅探进头来.
"晚饭,拿来了"
"啊,啊啊,那真是谢了"
是没注意到旭那不太好的脸色么,露瓦特笑着就进来了.将锅往地板中间一放,大家跟着围坐成一圈.
"今天的,很特别"
"特别?"
"恩.之前卡尔洛斯叔叔有说-平时的杂烩吃腻了.偶尔想吃点好的-来的"
听到纯真少女毫无恶意的揭露,三条姐弟纷纷垂眼瞪向卡尔洛斯.
"对这么活泼的女孩子亲手做的料理提意见什么的.差劲到头了呢,卡尔洛斯先生"
"一般来说,那不能当面说的吧"
"啊~不,那个"
不好意思起来的卡尔洛斯,为了转移话题赶紧笑了起来.
"那,那露瓦特酱做了什么呀~"
没有在意那仿佛恶心的猫叫一样的声音,露瓦特揭开了土锅的盖子.
"虽然还是杂烩,不过吓一跳吧!"
腾腾而出的水汽,以及煮熟的大米浓郁的气味——和这些混杂在一起的,还有种很好闻的香味飘荡出来.
"这是——鸡肉吗?"
露瓦特朝说话的菊乃大大地点了点头.
"恩.我家和邻居的,杀了两只.大出血哦"
的确锅里杂烩的材料,不光是平时的青菜,还放了不少鸡肉,米也没有掺杂粮进去.
"怎么了啊,这么破费?"
"恩~回礼——"
一边将杂烩分到木碗里,露瓦特一边直言不讳地说着.
"听说敌人又要来.所以又要被旭你们保护.所以说,作为感谢"
"这样啊——"
面对这露出无邪微笑的少女,旭把目光移开了.
米哈伊洛夫既然已经发出撤退的指示,旭他们就不能再继续防守达纳埃村了.缄口不言地接受今晚这顿盛宴,再一声不吭地明早离开村子.就只是这样而已.
已经这么重复了多次的行为,不知为何这次旭感到非常不能接受.
菊乃和卡尔洛斯,都默默地吃了起来.只有旭一直没碰盛出来的杂烩,只是一直盯着卫星电话.
看到这幅样子,露瓦特诧异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
"没什么啦.稍微等下——"
下定决心的旭,重新拨打了电话.虽然菊乃用有点怀疑的眼神看着这边,总之无视.拨打了三次之后,总算通了.
"是我,斯蒂芬=伊里奇"
旭用和平时一样的敬称叫着电话那头的米哈伊洛夫.
"对于刚才的指示,果然我还是认为目前还没到时机"
"哦?"
米哈伊洛夫就只是平淡地说着,没有表现出一丝感情.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继续开口.
"前日那种小规模战斗的程度,很难说有收集到足够的数据.虽然的确和那群家伙作战各种意义上都有风险,不过也有相应的价值"
"——哼"
米哈伊洛夫没有说话.承受着沉重的沉默,旭咽了口唾沫.
(我这是干什么呢)
米哈伊洛夫并不是个天真的指挥官.能不把菊乃的奇怪行径当回事,是因为再怎么怪也能在战场上获得非凡的成果.
如果跨越这道界线被视为"没用"的话,不管是自己还是姐姐都会被干脆地抛弃的吧.
等待回答的这几秒,让旭感觉无比漫长.
"这是作为现场的判断的话,就交给你了"
想要安心地叹一口气,不过连忙又吞了下去.
"以防不测,让整备组先回来.光是你们几个的话,就算有什么万一也能应对的吧"
"明白了"
挂断电话之后,旭才终于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了,没问题吧?"
"真少见呢.你会和叔父大人唱反调什么的"
"也不是唱反调啦.只不过稍微的,传染了点姐姐的一时兴起而已"
将菊乃的沉默视为了肯定,旭接着朝卡尔洛斯征求确认.
"你那边如何,塞纽尔?"
"给过工钱的份会干的啦"
"那就足够了"
旭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露瓦特.
"你明天要去避难啊.记得带上母亲哦"
"但,但是,我家的田还——"
"没关系,你家的田地我会保护的哦"
"恩!"
露瓦特虽然还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干脆地点了头.
"约定了哦,旭!约定了哦!"
"啊啊,当然的啦"
旭对反复确认的少女如此回答.而一旁的菊乃,则是有些感触般地看着这样的弟弟.
[注1]露瓦特的发言:为了表现出露瓦特说话不太熟练,原文就是用的简单且断续的模式,因此翻译过来也模仿这种模式了.
[注2]中南半岛:也称中印半岛,旧称印度支那.为中国和印度之间的大型半岛,主要国家有泰国,老挝以及缅甸等国,著名的毒品种植金三角地区就位于这里.
清晨的薄雾中,传出了轻微的引擎音.
钢铁构成的巨大身影,解除掉伪装站起身来.一共三台,每台都是设计的很匀称的精巧机体.
那是M9A2,是由委托方基奥特隆社提供的最新锐的第三世代型AS.回归M9原本概念设计而成的重视机动性的这台机体,以在AS战斗方面世界最高峰的性能而自傲.
"塞纽尔=门德萨负责西边的山谷.姐姐去防守东边的山岭"
坐在里的旭流畅地下达着指示,菊乃和卡尔洛斯也很快做出了回应.
"知道了哦"
"好嘞好嘞.也就是南边的山脊那边你来盯着是吧"
"有不满吗?"
"没,很稳妥的指挥.没啥可抱怨的啦"
卡尔洛斯至少表面上看是很干脆地服从了.
(为什么最年轻的我会被推倒指挥官的位置啊?)
虽然没说出口,不过旭在心里这么嘀咕.
不过话说回来,卡尔洛斯虽然经验和技术没问题但是缺乏干劲.而假如有轮到菊乃指挥的那么一天,真是想象不到能出现什么状况.
总觉得胃越来越沉重了.
这时候,通信机中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那,那就拜托了哦"
是埃=衮司令.
"就在刚才,总司令部那边来联络了.趁着北边的乱子,能派出援军过来.总之,到那时候为止,给我守好村子"
"对于雇主的要求,这边会尽力而为的"
假惺惺地回答完,旭切断了通信.然而内心里和态度看上去不同,确实踏实了起来.
(形势还算不错)
这边防守好村子,坚持到巴=臣军的增援到来的话,应该能给予软弱的政府方巨大的压力.根据场合而定,就算是缔结停战约定也不是不可能.
(那样的话,至少近期之内村子和露瓦特家的田地都能平安了)
突然间想起来这些,便扩大了光学传感器的镜头.驾驶舱正面的显示屏中,露瓦特家的田地被扩大了.
村民们的避难,在今早太阳还没亮的时候就结束了.虽然今天露瓦特好像也有来看望旭他们,不过因为这边正忙着出击的准备,看来是错过了.
可能的话,还是想见一面啊——正想着这些,卡尔洛斯他们传来的通信.
"虽然有点早,不过也差不多该去就位了吧"
"是啊,人家也这么想"
"啊啊,那就拜托了"
旭回答完重新绷紧了表情.接着继续做出了指示.
"每人分配两台.尽可能不要弄坏啊"
说话的同时,六台无人AS站了起来,头部的十字型主传感器闪烁着红光.
"尽可能吧"
"那方面还请不要太期待呢"
各自说出不负责任的话的同时,卡尔洛斯和菊乃的开始往配置地点出发,每人的身后都跟着两台.
"接下来"
能做的都做了.不过这也只能撑到米哈伊洛夫改变主意为止.万一这边失败了的话——
(不对)
自己并没有做出虚假的报告,也没有提出错误的意见.只不过判断中多少带了点个人感情而已.
再者说,只要赢了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
不知何时开始,沉重的胃里已经钝痛起来了.
"哈"
坐在的驾驶舱里,菊乃一副忧虑的样子叹着气.
屏幕中映出的原生林,正被风吹的摇晃着.她的此刻正潜伏在山岭上的一篇翠绿之中.
紧跟着,菊乃接通了和旭机体的通信.
"旭啊,人家觉得很无聊"
"姐姐,工作可不是有聊没聊的事啊"
旭很快传回了呆掉的声音.
"虽然人家也明白,不过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说完菊乃的视线落在了驾驶舱的显示屏上.右下角被划分出来的一块,正表示着自己管制下的两台的情况.
原本是没有对无人AS的管制能力的.然而对能做到高度自律行动的来说,这边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实现对其的控制了.
"光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的工作,就连稻草人都能完成不是么"
"不是挺方便的嘛.姐姐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实在是无聊嘛.人家可不是为了像这样玩娃娃才上战场的哦"
"战争就是这么回事的吧.比起剑来是长枪,比起长枪来是弓箭,接着是火枪甚至大炮——也就是从越来越远处,越来越安全地,越来越单方面地打倒对手.武器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朝这种方向进步的不是吗"
这一幕,看上去完全就是同平时一样的姐弟互动.对于菊乃那任性和脱线的言行,则被无奈的旭批评诱导回作战中.这一套对两人而言,已经可以说是在实战来临前必要的某种仪式了.
"总之,至少今天给我正经干活吧.太不像样的话,就算是我也要生气的哦"
对于旭这强压过来的发言,菊乃小声叹了口气.接着以有些忧虑的声音,问向弟弟.
"旭啊,就这么想保护这个村子么?"
"哈?这不是当然的么,这可是工作来的"
"真的是这么简单么?该不会是,想起了喀尔喀村了吧?"
""
被说中了一般,通信机对面的旭沉默了.
"人家是有想起来了呢.明明国家和住民都不同,但这个村子就是有哪里像喀尔喀村"
用仿佛在做梦般的眼神,菊乃回想着自己的过去.
喀尔喀村,是位于南亚的尼泊尔中的一个小村庄.当时年幼的姐弟俩,和父亲一起隐姓埋名地在这个村里住着.
对于母亲,长相和名字都不知道.但是父亲出身于遥远东方的叫做"日本"的国家,并且为了追求"革命"这个理想离开了国家这些事,在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父亲大人到最后位置都没有抛弃掉革命那种幻想而死去,人家和你也从喀尔喀被赶了出来.能让我们回去的地方,已经哪里都没有了.就算再怎么相似,这里都是达纳埃村而不是喀尔喀啊"
"我知道的"
"旭啊,对于这个村子和那个孩子而言,我们只不过是暂留的客人而已.就算相互的道路有一瞬间交错,也绝不会重合而注定要分开的.要记得这些啊"
"我,我不是说了我知道的吗!!说到底姐姐你——"
"——安静"
对于爆发了的弟弟,菊乃就只回以锐利的一言.旭虽然稍微困惑了一下,不过马上注意到了姐姐的变化.
"来了吗?"
"恩"
瞬间经济被打破,无数的鸟从枝头一起飞了起来.远处雷一般的轰响,让山都摇晃了起来.
的传感器和菊乃的直觉几乎同时捕捉到了超音速接近而来的飞行物体.
迅速俯下机身采取了防御姿势,与此几乎同时红莲的花朵绽放开来.伴随颤人的轰鸣升起爆炸烟雾,四散的弹片打在的装甲上传出干涩的响声.
那是大口径火炮放出的长距离炮击.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搬运到这种险峻的山岳地带的话,恐怕是炮战型的AS吧.
(莫非不是那些人么?)
稍微有些失望的同时,菊乃高速运转起头脑,开始分析现状.
从观测到的弹道来看,并非是曲射方式的间接炮击.既然目视方式的直接炮击,恐怕炮击手也掌握了菊乃这边的大概位置.刚才那第一发,应该就是要把这边逼出来而射的.
那样的话就有对策了.菊乃微微一笑,按下了声音输出的开关.
好了,该轮到这边行动了.
"MIKE,请连接上那些玩偶们"
通过AI对发出了指令.解除了ECS的两台无人AS,开始用最大速度展开了突击.一瞥之后菊乃也让自己的展开ECS压低脚步声开始迂回接近敌人.
炮声接连响起.虽然是无谋到极点的自杀式突击,不过在靠着巧妙的随机机动回避着.第二射,第三射——然而第四射终于没能躲过.
被直接击中的直接化为粉末.另外一台艰难地避开第五射,却被在超近距离散开的弹片轰飞了上半身.下半身虽然摇晃着继续前进,不过迈了三步之后终于不支倒地了.
虽然接连蒙受了损失,然而一切都在计算之内.通过对炮击弹道进行逆推算,已经掌握了炮手的位置.虽然每次炮击都有改变下位置,不过——
(那些玩偶们不是挺能干的嘛.还算是有用途的啊)
对于意料之外的奋战感到吃惊的菊乃,视线停在了显示屏中的某个位置.某个在树木的缝隙间看到的,红色影子——
"这可真是"
就在菊乃判断出那个是AS的同时,敌机也注意到了她的转过身来.越过显示屏和传感器,两人的视线交错了.
"啊啊"
看到的机体身姿让菊乃不禁感动至极.虽然武装焕然一新,不过那副姿态绝不会错.
AS-1二号机——就算时间很短,却也正是她本人曾开过的机体.
"MIKE,请解除ECS.一口气攻过去"
如此对AI发出了命令,跟着菊乃的一跃而起.
的双手伸向腰部和背部.被拔出的日本刀形状的长长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举起两把十式单分子切断刃,奔跑了起来.
"果然还是来了呢"
驾驶舱里的菊乃,吐出了甘美的叹息.
另一方,卡尔洛斯的则在能看到山谷间湍流的山崖上摆好了阵势.
因为是旱季所以水量比较少,但是相应的河水的速度也快了.超过2米的水深差不多要没到了AS的膝盖部分.
AS遭遇奇袭时处于逆流这一状况,是不能小看的障碍.实际上前几天政府军的攻势,AS部队正逆流而上时被的十字炮火捕捉到而被单方面歼灭了.
(好了,虽说这次也能那么顺利就轻松了,不过情报没错的话来的应该是那群家伙了吧)
卡尔洛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时山谷间回荡起了雷鸣般的轰响.
"来了啊!"
那是贴着地表急速接近的奔雷.青色的闪光激出白色的波浪飞驰而来.
正是AS-1一号机.
"果然是你小子吗,达哉"
只有一瞬间,卡尔洛斯合上了眼.
在D.O.M.S.训练营时认为对方是碍手碍脚的外行人而看不起,结果吃到了教训的事——
在加利福尼亚的山中运送时遭遇了奇袭,陷入危机之时被救了的事——
在马兰帕和巴里克的战场上,并肩作战的事——
这些情景在脑海中依次闪过,而下个瞬间又全部都被忘光了.
"上了哦"
操作起操纵杆上的按键面板,开始选择管制下的的指令.接着毫不犹豫地实行了.
山谷间响起了震耳的炮声.依靠ECS不可视模式潜伏起来的,对发起了限制攻击.
因为ECS的不可视模式需要大量电力,是无法和AS的战斗机动并用的.然而只要AS停下脚步不进行激烈动作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
事实上,将伏击或狙击与ECS组合,是AS常用的战术之一.
全自动的40mm弹朝着倾斜而来.虽然受到了突然袭击,反应却非常之快.
跳跃的同时肩膀的神速推进器发出咆哮,接着以对陆战兵器而言规格外的速度急速上升,一口气甩开了弹幕.
但是——
"太嫩了,还差得远"
通过操纵着战况的卡尔洛斯,没有丝毫动摇.
虽然依靠推进器的喷射,即使在空中也有着自傲的机动力.然而左右两边都是山崖的谷间的话,这份机动性应该就难以发挥了.
的AI自动而冷静地变更射击角度,这次总算捕捉到了.
然而下个瞬间,整个机体都不见了踪影.
"啥!?"
卡尔洛斯睁圆了眼睛.话虽如此,没有可能是使用了不可视型的ECS,不如说是正相反.
如同反射般地踩着崖壁变换着跳跃方向,滞空时则依靠推进器急速上升.将水平和垂直的这两种机动方式组合,眨眼之间就登上了断崖.
虚空中划出一道紫电.为了抵御急速而来的,舍弃了ECS的不可视模式.将电力投进对电磁肌肉束的驱动,跟着迅速散开.
但是,太迟了.
举起巨大的十文字枪——接近战系统,跟着将枪头射了出去.单分子切断刃的枪头不偏不倚地紧紧扎进了其中一台的身体里.
跟着神速推进器使用最大出力,同时以那台为支点,如同振子运动一般一口气飞舞到了上空.而这道轨迹,又与另外一台的位置重合着.
从谷底垂直上升的,以及在崖上水平奔跑着的.
交错的一瞬间,从本体上取下散弹跑,用左手单手开了火.
炮口中喷射而出的对装甲榴散弹,是会在发射一定距离之后分裂开来,在广范围内散布成型炸药弹的强力炮弹.而在超近距离下沐浴了这些的,右腕和右肩被整个轰飞,接着打转飞了出去停止了机能.
跟着开始卷起的钢索,同时对被拽得失去平衡的发起了空中突击.枪头再次接上的同时将枪高高挑起,接着朝对方迎头砍了下去.
朝着已经化为残骸的,又从超近距离用散弹炮猛射了过去.
一炮,两炮,三炮,直到机体已经看不出原形为止不停射着.
从遭遇开始到两台被击破,中间连10秒钟都不到.卡尔洛斯的,中间连一丁点援护的余裕都没有.
"那家伙,真的是达哉吗?"
呆掉的卡尔洛斯嘀咕着.
不单单是强而已.就算对手是无人机,但那份将敌机破坏到必要以上程度的攻击性,卡尔洛斯还是感到有些违和感.
转过身来的的主传感器,捕捉到了.机体间视线相交的瞬间,卡尔洛斯的脊背不禁传来一股恶寒.
举起步枪瞄准,与冲过来的速度几乎一样.
用贴着地面的低姿势避开弹幕,拖着等离子的残光瞬间突进了格斗战的距离.
起身的同时挥出的划出一道弧线,将的步枪斩断.接着朝左一直线挥出的突刺,卡尔洛斯拔出单分子切断刃勉强挡住了.
"好快,不——"
发起的猛攻,不单单是攻击的速度或者频率而已.配合着突刺或者斩击这些白兵战的节奏,只在一瞬间启动推进器,借此将动作本身加速了.
和以往单纯靠着推力发起的突击完全不同,这在真正意义上使用神速推进器而成的AS接近格斗术,将卡尔洛斯压倒了.
艰难地与之对抗,也仅仅撑了五个回合.第六回合时,切断刃和的左腕一起飞到了空中.
"混蛋!"
骂了出来的同时撤回右脚,让左半身探在前面.靠着这瞬间的判断,将袭来的用左肩上的防盾顶住了.
伴随着激烈的冲击,单分子切断刃的枪头将护盾连同左肩一起贯通了.虽然左臂的驱动完全停止了,不过勉强保住了机体中枢的安全.
朝着超近距离冲突过来的,用唯一剩下的武器,右腕上的格林机关炮发出了乱射——而与此同时,屏幕中的机体消失了.
"竟然跑到后面去了!?"
对AI埃维塔的报告,卡尔洛斯惊愕了.[注1]
"中南半岛的内战中,作为反政府军的战力被投入了"——新生D.O.M.S.到达菲律宾的马尼拉时,入手了这个情报.
号立刻朝东南亚急驶而去,其间向政府军提出了提供AS战力的邀请.
以击破或被捕获的提交给D.O.M.S.为交换条件,报酬金额上则几乎是免费.
原本就缺乏机甲战力,连王牌的也损失了的政府军,接受了这项-强卖.接着新生D.O.M.S.为了攻略达纳埃村,投入了四台第三世代型AS.
东侧的山岭,西侧的山谷,以及南侧的山脊全都展开了攻势.
翻弄着深红的斗篷,白银色的AS举起步枪朝着一阵猛射.这台让人联想到普鲁士胸甲骑兵的厚重机体,机身上还施着精美的装饰.
不过见过这种机型的人,还是能认出这是德国制的第三世代型AS.
两台巧妙地采取着回避机动,同时抓住时机反击回去.遭遇猛烈的反击,这次轮到明显后撤了.
"我竟然会被这种杂兵缠住啊"
坐在的驾驶舱里,身为操纵士的优素福=阿尔=肯特利咆哮着.
优素福作为中东新兴国家拉希德王国的第三王子,有他在财力和关系方面的赞助新生D.O.M.S.才得以维持.另外一方面,他在这种情况下又是一个能亲自驾驶AS的优秀战力.
但是这胶着的战况中,他秀丽的面容少见地浮现出了焦虑.
虽然有着德国制传统上的重装甲,然而的机动性并不低.这都是拜优秀的设计和大出力的钯反应堆所赐.
然而要同的敏捷比较的场合,AS战斗方面果然还是处于下风.
"不具魂魄的牵线木偶之流,没有伤我之能!那身后躲藏的匹夫之辈,更不足以为惧!"
为了鼓舞自己而大声喊着,优素福的同时将军刀型的单分子切断刃高高举起.
"妄称D.O.M.S.的贼匪们,尔等若有一丝战士的矜持,便上前与我兵刃相交.否则——"
"少主.注意点"
"唔哦!?"
宣告途中就被身旁的AS将拽倒了.几乎同时,刚刚还是驾驶舱的空间,被超音速飞来的APFSDS(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贯穿了.[注2]
那不是发出的攻击.而是起身后埋伏着的狙击手所为.
"抱歉啊,萨米拉"
"大意一秒受伤一生"
让迅速立起身子的同时,优素福向僚机道了谢.一旁作为俄制第三世代型AS的Zy-99M里,里面的操纵士正是身为优素福乳兄妹的女仆萨米拉=宾特=哈桑.
紧跟着由倾泻而来的全自动枪弹,和迅速散开回避掉了.同时飞来的第二发狙击,刨掉了左肩部的装甲.
"虽然招人恨,不过技术不错"
"同意"
对面的打算大概是让前卫的作为盾牌阻止这边接近,同时靠狙击来解决.虽说没什么创意,不过却很有效.
"话虽如此,也不能就这么被拖在此地.要进攻了哦,萨米拉.我去解决左边的木偶"
"明白.我是右边的"
命令一下,主仆二人的AS开始了突击.和分别朝各自目标的逼近.
保持乱战的话会提高狙击的误射几率,这也是封掉狙击这项麻烦因素的手段.
虽然试图拉开距离,不过终究后退的速度赶不上追赶的速度.跟着迎击的弹幕倾泻过来,被弹——不过几发40mm弹的程度,以的装甲还撑得住.
机体被刻上弹痕的同时,高举起单分子切断刃重重挥下.与此对应也拔出了切断刃,靠着难以想象是无人机的柔软反应,抵住了的攻击.
"挺能干啊,不过——"
错开敌机的突进势头,优素福让机体以左脚为轴心一转.跟着深红色的斗篷飘荡而起挡在了的主传感器前,遮住了的身形.
看准这一瞬间的机会放出的一记回旋踢,锁定了的胸口——看上去是那样.
"什么!?"
没有得手的感觉.遭遇这一踢的并没有对抗这股冲击,反而是将其利用而朝后一跳,接着仿佛杂技员一般做出了一个空翻.狙击手和之间的射轴空了出来.
被看透了.朝着愕然呆立着的,死之枪弹被——
"少主!"
"还没完!"
机体迅速地朝着面前倒下.无视被飞来的APFSDS刨去了后背的装甲,没有停下动作.
跳起来的同时用步枪瞄准,靠着高水准的FCS和独特的脚部关节机构,在各国AS中有着最高跑动射击精度的骄傲.瞄准落地这一AS最缺乏防备的瞬间放出的全自动射击,终于捕捉到了.
沐浴在35mm弹的扫射下,瘫倒了.优素福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就再次确认起了战况.
此时萨米拉的,正以另外一台为对手苦战中.
已经失去了步枪,只能用手枪边牵制边拖住敌机.而且脚部也受到了些损伤,动作有些迟缓.
"少爷,后方是大营.这里交给我"
"坚持一分钟"
"明白"
主仆间的对话就只有这些.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被追击的,优素福的朝着斜坡奔驰而去.
坡面上那移动着的绿色机影,是一台举着大口径滑膛炮的M9,那也是台见过的机体.
"旭啊,果然是汝吗"
[注1]埃维塔——前阿根廷总统夫人玛丽亚=伊娃=杜阿尔特=德=贝隆的爱称.她作为从贫苦中出身的成功社会人士,被阿根廷的工人阶级视为偶像.同为南美洲贫困阶级出身的卡尔洛斯视其为偶像并不奇怪.
[注2]APFSDS——即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将坦克炮为了提高火力而提高口径和穿甲弹为了贯穿力而降低口径之间的矛盾用脱壳设计来解决,并且在穿甲弹尾部追加尾翼造成旋转以提高精度的弹种.可以说是坦克炮逐渐舍弃膛线的主要因素之一.
激烈的枪声将森林的静寂彻底打破,而交错的枪弹无情地将树木击断.
"是台好机体啊"
坐在二号机的驾驶舱里,阿蒂丽娜低语到.
二号机的姿态,和之前完全不同.
右手的大口径榴弹炮以及左手的长炮身的链式机枪,分别夹在两侧腰部端好.肩膀和腰部的神速推进器则被拿了下来,换装成了武器舱以及火炮支持架.
AS-1的火力支援形态,通称.
"真是的,太坏心眼了啊阿蒂丽娜小姐"
从通信器中传来的菊乃的声音,少了平日的那股余裕.
虽然依靠的机动力不断回避着阿蒂丽娜那边的猛烈射击,然而完全办法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靠着强韧的机体骨架以及大出力的发电机,即使在这重型装备下二号机的动作意外的还算俊敏.即使趁着炮击的短暂间隔试图缩短距离,这边却也能毫无压力地后退以保持相对距离.
"就那么不想和人家一起跳舞吗?真是没有情趣的人呢"
(随你怎么说)
对于菊乃抗议的发言,阿蒂丽娜一言不发地无视掉了.对于比自己白刃战技术要高的对手,没必要傻呵呵特地跑过去搞接近战.就保持这样靠火力封杀掉就好.
战斗本来就是要采取合理的行动.
"说起来,达哉先生去哪了啊?"
突然间,菊乃的声调变了.轻声道出的"达哉"散发出甘美的回响,让阿蒂丽娜很是恼火,不过还是靠意志的力量忍耐住了.
"没有回答你的义务啊"
不过特地作出回答,正是难以抑制的感情的体现.
"这样子啊,真是遗憾啊.本来打算可能的话继续那天的事呢"
"你什么意思?"
"嘛——"
菊乃的声调又变了.那好像舔取着某物,又仿佛孕育着愉悦的粘稠声音,缠住了阿蒂丽娜的身心.
"嘛嘛嘛,莫非什么都没听说吗?这可真是,达哉先生也是个相当不诚实的人呢"
"那是——"
没有听取胡话的必要,阿蒂丽娜被培养出来的士兵经验这么提醒着自己.
然而,那之外的她内心中的其它部分,却催促着她继续问下去.
"——到底什么意思?"
"将在阿拉斯加的那一天,我们两人交换的契约完成下去.人家我是这么希望的哦"
"你说,契约?"
虽然有着自己上钩了的自觉,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无视这些.
"你这家伙,对达哉做了什么!?"
"你这是要让人家说出只属于两人之间的秘事吗,阿蒂丽娜小姐.人家我可做不出那么不成体统的事啊"
"赶紧说!"
"啊拉啊拉,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的话"
下个瞬间,阿蒂丽娜有种看到了菊乃露出仿佛新月一般笑容的错觉.
"那一天,人家和达哉先生第一次接吻了啊"
"什么"
那个瞬间,少女忘记了身为士兵的自己.
有印象的.
头几天在阿拉斯加的战斗之后,自己在号上看到的达哉那奇妙的态度,以及嘴上的污渍.莫非那是——
AI卡拉马佐夫的报告,让阿蒂丽娜回过神来.看准自己这一瞬间的走神,菊乃的猛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啊糟"
来不及了.阿蒂丽娜瞬间将思考切换回了士兵.
迅速扣下榴弹炮的扳机,然而瞄准不够好.完美地看破了开炮时机的菊乃,让机体朝右前方滚了出去.靠着翻滚机动轻松避开射线之后,接着跳了起来.
这一行动让和之间的距离,一口气缩短了.
(再填装,再瞄准——来不及了)
现在必要的是,面上的压制力.阿蒂丽娜瞬间做出了如上的判断.
按下操纵杆上的预备兵装按钮.两肩的武器舱中升起了盛大的白烟.
被一起放出的无数火箭弹,瞄准了.然而——
"哈!"
大喝一声的同时,的巨大身躯飞舞到了空中.洒脱地靠跳跃回避开没有诱导的火箭弹,接着在空中做出一个空翻,趁势落在了的背后.
"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哦"
"啊啊,我也是"
为了迎击采取了预料之内行动的,迅速地往左方向回旋.
右腕趁势将端着的榴弹炮整个刺了出去.同时炮口下方展开了折叠式的刺刀,冷冷发光的单分子切断刃尖头,深深地扎进了的左肩.
"啊!?"
"结束了!"
毫不犹豫地开了火,说实话扣下扳机的手指还用了比平时更多的力量.
脚后跟的支脚展开,承受住了炮击那强烈的反动.刚刚近距离射出的是一发155mm的炮弹.
"切"
然而这一击却打了个空.
开炮前一瞬间,菊乃的砍掉了自机的左腕,从刺刀的拘束中逃掉了.
间不容发地用左手的链式机枪追击扫射.然而菊乃机巧妙地避开弹幕拉开了距离.
"真是的,有够缠人"
阿蒂丽娜用交杂着赞赏和忌恨的口气嘟囔着,而眼前的则转身开始逃走.
"啊啊,太棒了阿蒂丽娜小姐.用那么又硬又粗的东西把人家贯穿之后,还要淋上一身热热的东西什么的,差点就去了啊"
"下次再送你一发大礼"
"嘛,好棒"
阿蒂丽娜本打算追上去,然而又打消了念头.毕竟还在作战之中,比起对击退的无力化敌机穷追不舍,更应该继续投入到作战之中.
阿蒂丽娜的二号机,重新端好了巨大的炮身.
眼看着将格林机关炮顶了过来,达哉毫不犹豫地踩下踏板同时按下了推进器的开关.
往左前方滑步的同时,喷射器瞬间喷射了一下.以踏出的左脚为轴做出圆周运动,瞬间绕到了的背后.
接着趁势从腰部的刀鞘里拔出了十式单分子切断刃.横扫挥出的斩击,捕捉到了的机身.
刀光一闪.
从腰部被斩开的的上半身,落到了地面上.
"结束了吗"
达哉松开一直屏着的呼吸的同时,目不转睛地盯向的残骸.
驾驶舱盖展开,操纵士从里面脱出了.虽然看上去有点摇晃,不过貌似没受伤.
还没容得放松,达哉又屏住了呼吸.
"卡尔洛斯!"
迅速按下外部扬声器的开关,达哉朝着对面大喊.
"哟,好久不见了啊"
毫无怯色的声音,透过的外部麦克风传了回来.
虽说这个场合说好久不见什么的有点那个,不过倒也是事实.最后一次见到卡尔洛斯的脸还是去年在巴里克的时候,差不多也有2个月了.
"为什么跟着那群家伙啊!"
"这个嘛,当然是不知道其它吃饭的行当了啊"
对这装傻的说法,达哉不仅怒上心头.
"你当真的吗!?那可是把社长搞成那样的家伙们啊!"
"虽说欠着毛社长不少方面的恩情,不过还没到要卖命的程度就是了"
"——你"
对这表现出明显拒绝的发言,达哉说不出话来了.
"反倒是你还正常吗?就算是有王子大人出钱给你们玩战争过家家,平常人会去和天下闻名的基奥社作对吗?"
卡尔洛斯冷笑着看向的残骸.
"对于那堆废铁,美国政府和军队也有牵扯哦.你真觉得能赢吗?"
""
"反正又是被丽娜一叫就屁颠屁颠跟过来了吧?这方面我不打算说什么,不过赶紧回故乡——可爱的妹妹那边去吧"
"不成,这个做不到"
"啊?"
虽然屏幕中的卡尔洛斯皱起了脸,不过达哉还是干脆地继续说了下去.
"这已经算是,属于我的战斗了"
想起了在号的格纳库里,和阿蒂丽娜的那些对话.
"所以说,还不能回去"
知道了真相的如今,做不到背对这些而逃跑.毕竟那是不带有感情的,只会在命令下重复着杀戮的战斗机械.
将它解放出来的责任,哪怕只是一点但也还是有责任在自己身上,所以不能逃开.
"这样啊,随你便了"
将目光从泄气嘟囔起来的卡尔洛斯身上移开,达哉按下了操纵杆上的按钮.
两肩的推进器被启动.缓缓浮空的机体,接着180度转了个身.
"啊啊,就随我怎么做了"
只留下这一句话,加速飞驰离开了.
目送着急速远去的,卡尔洛斯咂了咂舌.
"属于我的战斗什么的,毛头小子还吹起牛来了"
然而这自言自语里却没有任何气力.毕竟自己刚刚体无完肤地输给了这个毛头小子.
和以前的"入社考核"时不同,这次是赌上性命的实战.卡尔洛斯驾驶着世界中顶尖的AS向达哉挑战,接着输掉了.
"我也差不多,该是改行的时候了吧"
卡尔洛斯自认也是凭本事行走在这行里的AS操纵士,对自己的技术也有自信.然而面对一个开AS连半年都不到的毛头小子,拼尽全力也还是失败了.
在觉得不甘心和丢人之上,心里更有种空出一块的奇妙感觉.不管是离开哥伦比亚军队还是D.O.M.S.被强占的时候,都没有品尝过这种心情.
"话说也不是感慨的时候啊.赶紧撤退撤退——"
这样下去和前进中的政府军部队遭遇的话,就会变成麻烦事了.在那之前不合旭他们合流不成,可恨的是少了代步的工具.
想说至少先通信联络下的时候,突然间立起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唔哦!?"
那是之前倒地的的其中一台.虽然看上去是因为失去左腕而短路停止了机能,然而看来依然还能行动.
(搞什么?怎么达哉刚一不在了,就立马动起来了)
该不会无人机还装死了?心中产生出一股难以置信的假设,卡尔洛斯不爽地抬头看向那台.
对于急转直下的战况,旭咬紧了嘴唇.
突破前卫,凶猛地冲了过来的优素福的,和旭的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和汝的因缘,就在这里结束吧.在我刀刃的摇篮曲下安眠即可"
"一如既往的说些扯淡话呢"
和优素福已经是继马兰帕和育空研之后的第三次交手了.彼此的技术和机体性能虽然在伯仲之间,然而这个情况下明显是旭比较不利.
虽然装备有大口径长射程的滑膛炮,然而因为炮身太长摆弄起来很不灵活,也不方便连射,所以并不适合在这个距离交火.
至于腰部挂载的格林机关炮则相反,因为20mm的口径太小对的重装甲没有太大效果.
再说在那之前,达纳埃村东侧和西侧的菊乃和卡尔洛斯已经败退了.在已经无法阻止村子陷落的如今,旭一个人死守南侧也没什么意义.
不抓紧时间撤退不成了.
(但是,机会的话——啊啊,只要制作就成了啊)
显示屏的一角,正映出满身疮痍地和交战的.坐在里面的肯定是那个侍女吧.
看来能拿来一用.
靠着的乱射,稍微让停了一下脚步.抓紧这瞬间的机会,旭的用跪射姿势端起了滑膛炮.
目标不是而是后面的.幸运的是纠缠中的在中间挡住了视线.
"你这家伙!?"
优素福注意到了旭的意图,然而已经晚了.放出的57mm弹贯穿了的腰部,接着将的右腿连根轰飞了.
两台AS一起不支倒地.朝着微弱地挣扎着的,光靠手爬了过去,打算做出最后一击.
"卑鄙之徒啊!"
为了援护萨米拉,优素福的撤退了.没有回应那句痛骂的旭则是转身撤退.
虽然遗憾但任务就是失败了,至少要做到不蒙受更多损失地迅速撤退.
该做的事和要想的事堆积如山.和菊乃他们的合流,被击破的的回收或者处分,和直升机通信和设定集合点,真的是堆积如山.所以说,所以说——
(谢谢你,旭)
少女的笑容和结下的约定,想起那些的余裕和必要性和必然性,肯定都不存在吧.
因为担负防卫核心的D.O.M.S.AS队的撤退,战况一口气被推进了.
在制压了山岭的二号机的炮击下,达纳埃村那贫弱的防御设施很快被击破.接着在一号机的援护下前进的政府军步兵部队,轻易地占领了毫无抵抗之力的村子.
"辛苦了呐,达哉"
"是优素福啊,你那边看来也挺不好搞的嘛"
看到前来合流的伤痕累累的,达哉不禁吃了一惊.
"萨米拉的报销了吧,人没事吗?"
"没什么,虽说机体的脚是被夺走了,人倒是没有受伤.再说负责回收的直升机过去那边了一架,无须担心"
"这样啊,那就好"
放下心来的达哉,转而注视起了村子的光景.
田地里的罂粟被士兵们连根刨出处理掉了,接着还从村子中央的某间民宅里抓出来一名秃头的中年男人.
(是村长什么的吗?)
总觉得看着微妙地有些不舒服的达哉,又接通了和优素福的通信.
"什么啊,和想的完全不一样嘛.说是毒品王的据点之一,还以为是什么大要塞,结果只是普通的田舍而已嘛.虽说田里种的罂粟是毒品的原料这点我也清楚就是了"
看着那牧歌般的风景,以及将作物连根夺走的行为,让人不由得产生了些罪恶感.
"这也是无奈之事.对村民而言为了获得粮食生产毒品是正确的,然而对外面的世界而言毒品本身就是不义之物.既然双方的标准和规则不同,就不能用单纯的善恶来评判"
"真是意外啊.我还以为是你的话肯定会说什么-无论何事不义即为不义,一决胜负!-之类的"
"没什么,拉希德曾经也有那种时候的"
回应达哉那随口一提的优素福的话语中,缠着着一丝苦涩.
"虽然同为信奉伊斯兰之法的人民,然而生于沙漠的游牧民和住在城镇里的定居民,彼此的生存方式是不同的.因此虽然两者自古就共存于世,时时也会有激烈的冲突.因为饥饿就要靠掠夺来养育一族的游牧民有其大义,为了保卫城镇的定居民也有其大义.而在这样的各部族之间调停,就是身为王者的神圣义务了"
"幸运的是如今的拉希德,有着在神恩宠下赐予的石油这一财富.虽然因此部族间的争斗已是往昔之事,然而这个国家还不成的吧"
"因为还很穷吧"
带着这挥之不出的想法,达哉嘀咕着.
"因为穷所以争夺那仅有的财富才会变成战争的吗"
接着,一号机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这份想法,不要忘记了哦"
"诶?"
"此处的光景,是孕育战争的难以回避的矛盾啊.也因此才是为将为兵者,都不可避而不视之物.不知道这些就只靠一个开关发动战争的话,就失去了一件能抑制战争的事物啊"
"就像那样的吗"
不管怎样,总之是累了.达哉刚叹了一口气,二号机的阿蒂丽娜那边就传来了通信.
"奥西拉3呼叫奥西拉4.指定目标全部被击破,周围没有发现敌人"
"奥西拉4了解.额,这边村子的制压也顺利进展着呢"
"这样啊"
达哉才注意到阿蒂丽娜回答时的口气略微有些冰冷.
"怎么了啊,丽娜?"
"在山岭和菊乃交战了"
"——!?"
突然听到菊乃的名字,达哉差点喷了出来.
"这,这样啊"
"虽然一如既往的废话很多,不过也说出来不少有意思的话呢.没错,不少呐"
"不,不少是"
心里太有数了.
头些天,潜入阿拉斯加的育空研的时候,和菊乃遭遇的事情达哉没有做出报告.
并不是想糊弄掉自己的失态,然而那个时候和菊乃接吻了的事很不好和阿蒂丽娜开口.
莫非这事暴露了么——
(那家伙到底说了多少啊?)
和焦虑中的达哉相反,光听声音阿蒂丽娜倒显得很平静.不过达哉反倒是对这种样子比较害怕.
"现在开始前往你们那边的直升机合流点.你也抓紧点"
"知,知道了"
总觉得言外之意就是"别想逃",达哉不仅深深地叹了口气.
"做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了吗?"
"没,没有啦"
正糊弄有些怀疑的优素福的时候,突然间警报响了起来.
"对人感应?"
大部分AS在距离自机的一定范围内捕捉到人类的行动时,都会对操纵士发出警告,这是为了防止意外踩到我方的士兵或是一般人.
朝地面看去,屏幕放大开来,映出了一名少女.
"诶?"
看到那副样子,达哉糊涂了.那名少女,正朝丢着石头.
伴随着干涩的声音,少女投出的石头被装甲弹开了.接着好像是母亲的女性过来制止她,然而少女挣脱开又开始继续扔——
透过屏幕,少女那带着悲伤和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向达哉.
()
朝着说不去话来的达哉,优素福传来了通信.
"达哉啊"
"——我懂得"
不会道歉.不对,应该说没有道歉的资格.达哉的,无言地转过身离开了.
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低下头去的少女无声地哭了起来.
远处有着将那些从头看到尾的"影子"在.
"九月6呼叫九月1.刚才的看到了吗!?"
巨大的身影被不可视型ECS所隐藏.而在它的驾驶舱里,有个年轻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提高了声调.
"那就是传言中日本的新型机吗.果然直接看上去和听说的差不少嘛"
""
"那个了不得的速度,本来应该相当消耗燃料的,解决的不错嘛.到底是怎么平衡的——"
"上士"[注1]
一直保持着不稳的沉默的无线通信机对面,传来了粗重的声音.
"什么时候你的任务成了分析AS了?你想调职当技术员的话,就给我去申请"
"——啊~十分抱歉,大尉殿下"
被风凉话搞心情如同泼了冷水一般.
"你转送过来的记录,我这边也确认过了,总算抓到那群家伙的尾巴了啊.准备撤收"
"那群家伙就先算了-他们-那边打算怎么办?现在也应该和他们接触了吧"
对这用疑问句提出的意见,上司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那不是你应该去判断的事.再重复一遍,准备撤收"
"九月6了解"
[注1]上士——原文是"一等兵曹",这是旧日本海军军衔,相当于陆军的曹长(上士),不过因为作者习惯上其他国家的军/警衔都用日式替代,所以并不能判断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军人.不过,说到海军的特种部队的话
全身如同被碾过一样的疼痛.眼前的显示屏和控制端完全死掉,只剩下黑漆漆的沉默.
"可恶"
边抱怨着,男人边从机体中爬了出来.之后,周围的光景映入了眼里.
之前还交杂着的炮声已然停止,覆盖在山谷间的黑烟则是随风缓缓飘荡.流淌而出的机油,甚至将清澈的河水染成了黑色.
就好像埋葬进溪流中一般的,十多台AS的残骸.虽然大部分都是俄制第二世代型的RK-92,不过其中还是有两台是第三世代型的.
而在这堆钢铁之骸中,有两具异形的影子阔步而行.
"咳"
被那明灭的十字型主传感器盯住,男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让他的部队全灭的,正是这两台从没见过的AS.
应该说途中并没有大意.前进的时候并没有疏于侦查,结果上也事先发现了靠ECS埋伏着的AS.绝不是遭遇了奇袭.
然而这些都毫无意义,战斗依然是一边倒的局面.负责指挥的队长的被第一个干掉,接着动摇起来的开始被单方面狩猎.
驾驶着另外一台的他,将这些从头看到了尾.如同机械般的迅速而准确的判断,以及随处可见的卓越的直觉.不光是机体性能很高,里面的操纵士的技术也很不一般.
"怪物啊"
认命了的男子,就那样一屁股坐了下去.然而却并没有把枪口朝向这边.简直就好像对男人失去兴趣了一般,转过身朝着上游的方向开始撤退.
的各处装甲展开,同时机影逐渐模糊,接着仿佛溶入空气中一般消失了.
简直就好像,恶灵的部队一般.
"为什么,放过我了?"
被一个人留下的男子,就这样呆然地重复着这没有人回答的问题.
清爽的风吹拂过一面花田.
"呼啊"
白色,红色以及紫色等各色花朵梦幻般地摇曳着,一名少女——奥=露瓦特停下拔草的手朝远处眺望.而她那编的松散的褐色头发以及肌肤,则被风轻抚而过.
眼前是沿着山的斜面开垦的花田.大部分的花还都是花蕾状态,绽开的只有全体的三成左右.估计再有一星期的话,就能迎来满山鲜花的盛开了.
想象着那副光景,露瓦特那未脱稚嫩的可爱脸庞也绽开了笑容.紧跟着她的目光定住了,原来是注意到了沿着狭窄的田间路路过的一名少年的身姿.
"旭!"
听到一声精神饱满的招呼声,少年停下脚步转过头去.那是名比露瓦特稍微年长些的东洋人.穿着略微老旧的野战服背着步枪的他,工整的五官摆出一副略像面具般的笑容.
少年的名字是三条旭.是差不多半个月前开始,驻留在这个达纳埃村的客人.
"呀,露瓦特.一如既往地有精神呢"
朝着轻轻举起手的旭,露瓦特小跑着靠了过来.
"旭又去巡视了?"[注1]
"稍微去看了下西边的山谷啦.那群家伙再打过来的话,不是沿着西边的山谷,就是跨过东边的山岭,要不就是从南边的山脊过来吧.不去那边稍微确认下地形不成啊"
"这样啊,辛苦啦"
露瓦特说完,就坐到了草丛茂盛的路边.旭也跟着坐在她的边上.
"你那边才是.一个人管理这块田地很辛苦的吧"
"辛苦是,应该的"
对于旭并未多想的话语,露瓦特使劲地摇起了头.
"爸爸哥哥都,被军队抓走了.母亲,生病躺在床上.村里的大家,这个季节都很忙.所以我来守护田地,应当的"
"这样啊,露瓦特很了不起呢.真想让我家那从中午就开始邋遢的姐姐,能学学你啊"
"菊乃小姐,有保护村子.所以休息是,应当的.大家,都很感谢"
"那种姐姐真是对不起了啊"
旭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又挽起了野战服的袖子.
"反正今天也收工了,像上次似的帮你拔拔草怎么样?"
对这提议,露瓦特摇了摇头.
"怎么了?不用客气没关系的哦"
"旭,太笨了.之前也,跟杂草一起把花也拔了"
"诶?"
预想之外的发言,让旭僵住了.
"花被拔掉,没法卖钱.这个,非常非常麻烦"
"抱歉了露瓦特,实在是抱歉了"
这两人的互动,都被远方的两个人影看在眼里.
"啊啊,真是惹人微笑的光景呢"
坐在苫草搭建的棚屋里躲避着阳光的同时,三条菊乃慢悠悠地自言自语着.和弟弟旭非常相似的面容,正浮现出一幅犹如做着美梦的笑容.
菊乃一边将手搭在棚屋中央的桌子上扶着脑袋,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生长在农村的淳朴少女,与外界来访少年间的温馨交流.不觉得洗涤心灵吗,卡尔洛斯先生"
"啊~是吧"
皱起脸的卡尔洛斯=门德萨,举起威士忌的小瓶喝了一口之后转头朝向花田的方向.他身上穿旧的野战服,看起来略微有些脏.
完全无视对方的态度,菊乃单方面地继续说着.
"说实话,本来是不怎么有兴致的工作来的,现在觉得能来实在是太好了啊"
""
"能看到那孩子的,那么符合年龄的表情.作为姐姐由衷地开心呢.虽说也有点嫉妒呢,呵呵呵"
""
"没错,从战祸中守护那些美丽的花朵,光是这样就有着战斗的意义——"
"是罂粟花吧那些!!"
将酒瓶往桌子上一砸,卡尔洛斯大声喊道.
罂粟——罂粟科罂粟属一年生植物.从果实的乳汁中可以采集到鸦片,还可以作为精炼吗啡和海洛因的原料.
不用多加说明,那正是历史悠久的毒品.
"别给我把话说的那么好听啊!混蛋,为啥老子非得要给毒品行业当保镖不成啊"
"说为什么之类的,不就是为了钱吗"
菊乃歪起脑袋,一副事到如今还说什么的表情.
"请放心吧.斯坚卡叔叔大人——也就是社长他,说好的报酬是不会反悔来的"
"切"
看着卡尔洛斯不爽的表情,菊乃小声笑了起来.
接着往田间看去,发现旭正在和村里的士兵说着什么.
"再说,是你的话不是应该能明白的吗?"
"啊啊?明白啥啊"
"这个村子啊,可是处在善恶价值观的对面,这件事啊"
"——"
菊乃那饱含深意的话语,让卡尔洛斯说不出话来.接着,接近而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诶呀,怎么了啊旭?"
转过头去的菊乃,发现来的是旭和村里的士兵.
"司令官大人有请啊.你们两个也一去过去"
这个达纳埃村,是位于中南半岛北部的贫穷山村.陡峭的群山包围在四周,像是要填补灌木林和竹林的缝隙一般开垦着田地.
因为这个地区位于多个国家的国境相接处,因此军阀味道的武装势力以及少数民族的自治政府,纷纷以半独立的形式从中央政府那边割据出来.达纳埃村也正处于这种武装势力的一支的,巴=臣军的支配之下.
"哦哦,来了啊"
位于村中央的驻留部队司令部里,埃=衮司令接待了菊乃他们.这个圆滚滚的秃头中年男人,光看外表让人以为是个村干部什么的.
外加上,司令部的外观和周围的民房也没什么区别.
"快快,请坐"
"失礼了"
被催促着的旭他们坐了下去.
"司令部"里没有铺装的一半是门厅,被当做作战室在使用.话虽如此,还算像样的设备也就只有被摆在土地面上的会议用桌椅还有老旧的无线通信机而已.
步枪和弹药被随意地堆放在墙边,之前庭院里还有迷路的鸡闯了进来.
(一如既往的,到底是牧歌风情还是杀伐风情,完全搞不清啊)
心中如此想着,旭的视线落在了扑在桌子上的地图那边.
顺便此时菊乃正专注于整理头发,而卡尔洛斯则闷不作声地保持着沉默.如往常一般,和司令的交涉又落在了旭头上.
"其实这边又收到了政府军打算再次进攻的情报啊"
一边指向地图上的这边那边,埃=衮司令一边开始说明.
"看来和上次一样,是在艾斯玛尔的街道那边开始集中战力的"
"这可真是,行动的有点快呢.不是侦查那边出了什么错误么?"
"唔,唔恩,应该不会吧"
对旭这番略微无礼的质问,反倒是司令这边回答的有点没底.拿起毛巾一个劲地擦起红彤彤的秃头.看上去就好像蒸熟了的章鱼一般.
"但,但是啊,和之前一样我军的主力还是没法从北部国境那边调过来啊.也就是说虽然没有援军,不过你们D.O.M.S.就,那个——"
"请放心,会遵守契约的.幸运的是的整备也结束了呢"
"这,这样啊"
埃=衮司令,看上去明显放心了不少.
"诶呀,和中国的国境那边不太安稳您们也是知道的呢.这个村的鸦片也快收获了.至少到那时为止,不从政府军手里保住不成啊"
这个地区从19世纪开始就盛行鸦片的栽培,长期都成为了武装势力的资金来源,这个巴=臣军也是其中之一.
理所当然的,政府方面对这些毒品行业也展开了取缔,然而却迟迟不见成果.
(政府那边,看来也相当焦急了啊)
就在旭心中盘算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卡尔洛斯丢出了一句讽刺.
"说白了就是只要收了鸦片,之后就随便了.这个村子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是吧?"
拉丁系的浅黑面孔上,露出一副讥笑.
"话,话不能太过分啊,你"
司令露出了一脸的不快,旭连忙站了起来.
"十分抱歉,司令.同僚的非礼我代为向您致歉"
谢罪的同时,又用锐利的眼神朝卡尔洛斯一瞥.撇过头去的卡尔洛斯,跟着也站了起来.
"抱歉,后面交给你了.拜托了呐"
"等——"
虽然打算叫住朝出口走去的卡尔洛斯,旭却未能如意.就在回头再次面向司令的时候——
"诶?"
到此时旭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姐姐菊乃的身影都不见了.
从昏暗的门厅里出来之后,卡尔洛斯深深叹了口气.
"干不下去了"
一边乱糟糟地抓着头发,一边嘟囔着.
反政府武装势力,同毒品行业那不厌其烦的勾结.那是在故乡的哥伦比亚军队里的时候,见过多次的光景.
远处种着的不是古柯就是罂粟.而在哥伦比亚时作为士兵同游击队战斗的卡尔洛斯自己,也沦落到了当毒品组织保镖的境地.
"搞什么呢啊,我这是"
卡尔洛斯一边无精打采地往田地的方向走去,一边嘀咕着.
他从军队退出来加入D.O.M.S.的理由,是为了养活留在哥伦比亚的家族.在大咖啡农园当工人的年迈双亲,以及年纪悬殊的弟妹们.
想让他们过得再舒心那么一点.想让他们能再多接受点好的教育.对这些以往从没有感到羞愧过.
没错,以往的话——
"卡尔洛斯叔叔"
卡尔洛斯正沉浸在思绪之中,忽然有人朝他打了招呼.
"嗯额,哦哦"
慌忙转头一看,大概刚做完农活回来的少女——露瓦特,正一副亲切的笑容抬头看着他.
"别叫我叔叔.我也才二十多岁啊"
虽然一脸不乐意地抗议,不过露瓦特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农活做完了吗?"
"恩,今天收工了.旭,在哪?"
"那家伙啊,还在工作呢"
"这样啊"
做着这种对话的同时,卡尔洛斯的视线落在了罂粟田那边.开拓在陡坡上的狭窄田地,以及种在上面的满满罂粟.
这地区的农民无法停止栽培罂粟很重要的一个理由是,并没有鸦片以外能够卖钱的农作物.虽然好像有一段时期也试着去种植甘蔗或者茶叶,然而因为政情不安定而无法确立销路,结果最后还是种回了罂粟.
话虽如此,要问制造鸦片能不能让农民富裕起来的话,答案却又是否定的.毕竟毒品行业中利润最大的海洛因加工和流通的部分,都掌握在上头的武装势力手里.因此作为生产者的农民们,拿到手里的金额只有零头那一点点而已.
这些事情,和卡尔洛斯熟知的哥伦比亚那边如出一辙."善恶价值观的对面"——之前菊乃说出来的话,又回荡在了耳边.
(那女人,还真会往痛处戳)
"怎么了叔叔,脸有点吓人哦.莫非,和菊乃还是旭吵架了吗"
"没,怎么会——"
打算笑着糊弄过去的卡尔洛斯,表情突然又绷紧了.比起吵架什么的,反倒是想起了以前和那对姐弟可是认真要互取性命的关系的事.
那个时候卡尔洛斯开着M9A1和旭的交战,而且输掉了.要不是有想不到的增援出现,死亡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虽说并不会因此而记恨对方,不过也没想过当做从未发生过.既然彼此都是圈里人的话,某种程度的界线还是划得清的.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些无法释然的东西.
"昨日之敌是那什么来的,是吗"
"叔叔,怎么了?"
"所以说,别叫我叔叔啊"
就在卡尔洛斯不耐烦地回答的时候,司令部的出口那里现出了旭的身影.工整的面容因为焦虑而紧皱着.
"怎么了啊?"
"稍微多出点麻烦事了呢.不联系下总公司不成了"
这一天的傍晚时分——
"到时候了啊"
从卫星电话的终端传出的声音,在旭听来比平时更要冰冷.
斯蒂芬=伊里奇=米哈伊洛夫.身为D.O.M.S.的现任社长的他,而对旭和菊乃姐弟从更早时期就已经是他们的"老板"了.
"现在的时点,和那群家伙接触的风险很高.尽快做好撤收的准备吧.当地军队的上头我这边会联系的"
"完全都不战斗就撤退吗?"
"别搞错了.你们的目的就只是收集的实战数据而已.不是去防守村子"
这些话完全是事实.
D.O.M.S.这次的主要工作,就是基奥特隆社委托的运用测试.村子的防守说到底也只是顺便而已,是以低的吓人的价格接下来的.
"原本就是那样的契约.记好了"
"明白了"
说完旭结束了通话,之后随意扫视了下屋内.
提供给旭他们所住的宿舍,是位于村子中央的大间平房.原本造出来是当做学校的,不过因为和政府关系恶化而不再派遣教师过来,停学状态已经持续快半年了.
坐在木地板上的菊乃,竖起了樱色的嘴唇.
"本来还说无聊的工作总算能热闹起来了,这就要撤退了?斯坚卡叔父大人坏心眼"
"对面有麻烦的帮手凑上来了.没办法的吧"
对这姐弟二人的争执,卡尔洛斯露出与我无关的表情.
"受不了,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
就在叹气的时候,前厅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露瓦特两手捧着一个大土锅探进头来.
"晚饭,拿来了"
"啊,啊啊,那真是谢了"
是没注意到旭那不太好的脸色么,露瓦特笑着就进来了.将锅往地板中间一放,大家跟着围坐成一圈.
"今天的,很特别"
"特别?"
"恩.之前卡尔洛斯叔叔有说-平时的杂烩吃腻了.偶尔想吃点好的-来的"
听到纯真少女毫无恶意的揭露,三条姐弟纷纷垂眼瞪向卡尔洛斯.
"对这么活泼的女孩子亲手做的料理提意见什么的.差劲到头了呢,卡尔洛斯先生"
"一般来说,那不能当面说的吧"
"啊~不,那个"
不好意思起来的卡尔洛斯,为了转移话题赶紧笑了起来.
"那,那露瓦特酱做了什么呀~"
没有在意那仿佛恶心的猫叫一样的声音,露瓦特揭开了土锅的盖子.
"虽然还是杂烩,不过吓一跳吧!"
腾腾而出的水汽,以及煮熟的大米浓郁的气味——和这些混杂在一起的,还有种很好闻的香味飘荡出来.
"这是——鸡肉吗?"
露瓦特朝说话的菊乃大大地点了点头.
"恩.我家和邻居的,杀了两只.大出血哦"
的确锅里杂烩的材料,不光是平时的青菜,还放了不少鸡肉,米也没有掺杂粮进去.
"怎么了啊,这么破费?"
"恩~回礼——"
一边将杂烩分到木碗里,露瓦特一边直言不讳地说着.
"听说敌人又要来.所以又要被旭你们保护.所以说,作为感谢"
"这样啊——"
面对这露出无邪微笑的少女,旭把目光移开了.
米哈伊洛夫既然已经发出撤退的指示,旭他们就不能再继续防守达纳埃村了.缄口不言地接受今晚这顿盛宴,再一声不吭地明早离开村子.就只是这样而已.
已经这么重复了多次的行为,不知为何这次旭感到非常不能接受.
菊乃和卡尔洛斯,都默默地吃了起来.只有旭一直没碰盛出来的杂烩,只是一直盯着卫星电话.
看到这幅样子,露瓦特诧异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
"没什么啦.稍微等下——"
下定决心的旭,重新拨打了电话.虽然菊乃用有点怀疑的眼神看着这边,总之无视.拨打了三次之后,总算通了.
"是我,斯蒂芬=伊里奇"
旭用和平时一样的敬称叫着电话那头的米哈伊洛夫.
"对于刚才的指示,果然我还是认为目前还没到时机"
"哦?"
米哈伊洛夫就只是平淡地说着,没有表现出一丝感情.旭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继续开口.
"前日那种小规模战斗的程度,很难说有收集到足够的数据.虽然的确和那群家伙作战各种意义上都有风险,不过也有相应的价值"
"——哼"
米哈伊洛夫没有说话.承受着沉重的沉默,旭咽了口唾沫.
(我这是干什么呢)
米哈伊洛夫并不是个天真的指挥官.能不把菊乃的奇怪行径当回事,是因为再怎么怪也能在战场上获得非凡的成果.
如果跨越这道界线被视为"没用"的话,不管是自己还是姐姐都会被干脆地抛弃的吧.
等待回答的这几秒,让旭感觉无比漫长.
"这是作为现场的判断的话,就交给你了"
想要安心地叹一口气,不过连忙又吞了下去.
"以防不测,让整备组先回来.光是你们几个的话,就算有什么万一也能应对的吧"
"明白了"
挂断电话之后,旭才终于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了,没问题吧?"
"真少见呢.你会和叔父大人唱反调什么的"
"也不是唱反调啦.只不过稍微的,传染了点姐姐的一时兴起而已"
将菊乃的沉默视为了肯定,旭接着朝卡尔洛斯征求确认.
"你那边如何,塞纽尔?"
"给过工钱的份会干的啦"
"那就足够了"
旭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露瓦特.
"你明天要去避难啊.记得带上母亲哦"
"但,但是,我家的田还——"
"没关系,你家的田地我会保护的哦"
"恩!"
露瓦特虽然还有些困惑,不过还是干脆地点了头.
"约定了哦,旭!约定了哦!"
"啊啊,当然的啦"
旭对反复确认的少女如此回答.而一旁的菊乃,则是有些感触般地看着这样的弟弟.
[注1]露瓦特的发言:为了表现出露瓦特说话不太熟练,原文就是用的简单且断续的模式,因此翻译过来也模仿这种模式了.
[注2]中南半岛:也称中印半岛,旧称印度支那.为中国和印度之间的大型半岛,主要国家有泰国,老挝以及缅甸等国,著名的毒品种植金三角地区就位于这里.
清晨的薄雾中,传出了轻微的引擎音.
钢铁构成的巨大身影,解除掉伪装站起身来.一共三台,每台都是设计的很匀称的精巧机体.
那是M9A2,是由委托方基奥特隆社提供的最新锐的第三世代型AS.回归M9原本概念设计而成的重视机动性的这台机体,以在AS战斗方面世界最高峰的性能而自傲.
"塞纽尔=门德萨负责西边的山谷.姐姐去防守东边的山岭"
坐在里的旭流畅地下达着指示,菊乃和卡尔洛斯也很快做出了回应.
"知道了哦"
"好嘞好嘞.也就是南边的山脊那边你来盯着是吧"
"有不满吗?"
"没,很稳妥的指挥.没啥可抱怨的啦"
卡尔洛斯至少表面上看是很干脆地服从了.
(为什么最年轻的我会被推倒指挥官的位置啊?)
虽然没说出口,不过旭在心里这么嘀咕.
不过话说回来,卡尔洛斯虽然经验和技术没问题但是缺乏干劲.而假如有轮到菊乃指挥的那么一天,真是想象不到能出现什么状况.
总觉得胃越来越沉重了.
这时候,通信机中传来了低沉的男声.
"那,那就拜托了哦"
是埃=衮司令.
"就在刚才,总司令部那边来联络了.趁着北边的乱子,能派出援军过来.总之,到那时候为止,给我守好村子"
"对于雇主的要求,这边会尽力而为的"
假惺惺地回答完,旭切断了通信.然而内心里和态度看上去不同,确实踏实了起来.
(形势还算不错)
这边防守好村子,坚持到巴=臣军的增援到来的话,应该能给予软弱的政府方巨大的压力.根据场合而定,就算是缔结停战约定也不是不可能.
(那样的话,至少近期之内村子和露瓦特家的田地都能平安了)
突然间想起来这些,便扩大了光学传感器的镜头.驾驶舱正面的显示屏中,露瓦特家的田地被扩大了.
村民们的避难,在今早太阳还没亮的时候就结束了.虽然今天露瓦特好像也有来看望旭他们,不过因为这边正忙着出击的准备,看来是错过了.
可能的话,还是想见一面啊——正想着这些,卡尔洛斯他们传来的通信.
"虽然有点早,不过也差不多该去就位了吧"
"是啊,人家也这么想"
"啊啊,那就拜托了"
旭回答完重新绷紧了表情.接着继续做出了指示.
"每人分配两台.尽可能不要弄坏啊"
说话的同时,六台无人AS站了起来,头部的十字型主传感器闪烁着红光.
"尽可能吧"
"那方面还请不要太期待呢"
各自说出不负责任的话的同时,卡尔洛斯和菊乃的开始往配置地点出发,每人的身后都跟着两台.
"接下来"
能做的都做了.不过这也只能撑到米哈伊洛夫改变主意为止.万一这边失败了的话——
(不对)
自己并没有做出虚假的报告,也没有提出错误的意见.只不过判断中多少带了点个人感情而已.
再者说,只要赢了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
不知何时开始,沉重的胃里已经钝痛起来了.
"哈"
坐在的驾驶舱里,菊乃一副忧虑的样子叹着气.
屏幕中映出的原生林,正被风吹的摇晃着.她的此刻正潜伏在山岭上的一篇翠绿之中.
紧跟着,菊乃接通了和旭机体的通信.
"旭啊,人家觉得很无聊"
"姐姐,工作可不是有聊没聊的事啊"
旭很快传回了呆掉的声音.
"虽然人家也明白,不过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说完菊乃的视线落在了驾驶舱的显示屏上.右下角被划分出来的一块,正表示着自己管制下的两台的情况.
原本是没有对无人AS的管制能力的.然而对能做到高度自律行动的来说,这边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实现对其的控制了.
"光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的工作,就连稻草人都能完成不是么"
"不是挺方便的嘛.姐姐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实在是无聊嘛.人家可不是为了像这样玩娃娃才上战场的哦"
"战争就是这么回事的吧.比起剑来是长枪,比起长枪来是弓箭,接着是火枪甚至大炮——也就是从越来越远处,越来越安全地,越来越单方面地打倒对手.武器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朝这种方向进步的不是吗"
这一幕,看上去完全就是同平时一样的姐弟互动.对于菊乃那任性和脱线的言行,则被无奈的旭批评诱导回作战中.这一套对两人而言,已经可以说是在实战来临前必要的某种仪式了.
"总之,至少今天给我正经干活吧.太不像样的话,就算是我也要生气的哦"
对于旭这强压过来的发言,菊乃小声叹了口气.接着以有些忧虑的声音,问向弟弟.
"旭啊,就这么想保护这个村子么?"
"哈?这不是当然的么,这可是工作来的"
"真的是这么简单么?该不会是,想起了喀尔喀村了吧?"
""
被说中了一般,通信机对面的旭沉默了.
"人家是有想起来了呢.明明国家和住民都不同,但这个村子就是有哪里像喀尔喀村"
用仿佛在做梦般的眼神,菊乃回想着自己的过去.
喀尔喀村,是位于南亚的尼泊尔中的一个小村庄.当时年幼的姐弟俩,和父亲一起隐姓埋名地在这个村里住着.
对于母亲,长相和名字都不知道.但是父亲出身于遥远东方的叫做"日本"的国家,并且为了追求"革命"这个理想离开了国家这些事,在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父亲大人到最后位置都没有抛弃掉革命那种幻想而死去,人家和你也从喀尔喀被赶了出来.能让我们回去的地方,已经哪里都没有了.就算再怎么相似,这里都是达纳埃村而不是喀尔喀啊"
"我知道的"
"旭啊,对于这个村子和那个孩子而言,我们只不过是暂留的客人而已.就算相互的道路有一瞬间交错,也绝不会重合而注定要分开的.要记得这些啊"
"我,我不是说了我知道的吗!!说到底姐姐你——"
"——安静"
对于爆发了的弟弟,菊乃就只回以锐利的一言.旭虽然稍微困惑了一下,不过马上注意到了姐姐的变化.
"来了吗?"
"恩"
瞬间经济被打破,无数的鸟从枝头一起飞了起来.远处雷一般的轰响,让山都摇晃了起来.
的传感器和菊乃的直觉几乎同时捕捉到了超音速接近而来的飞行物体.
迅速俯下机身采取了防御姿势,与此几乎同时红莲的花朵绽放开来.伴随颤人的轰鸣升起爆炸烟雾,四散的弹片打在的装甲上传出干涩的响声.
那是大口径火炮放出的长距离炮击.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搬运到这种险峻的山岳地带的话,恐怕是炮战型的AS吧.
(莫非不是那些人么?)
稍微有些失望的同时,菊乃高速运转起头脑,开始分析现状.
从观测到的弹道来看,并非是曲射方式的间接炮击.既然目视方式的直接炮击,恐怕炮击手也掌握了菊乃这边的大概位置.刚才那第一发,应该就是要把这边逼出来而射的.
那样的话就有对策了.菊乃微微一笑,按下了声音输出的开关.
好了,该轮到这边行动了.
"MIKE,请连接上那些玩偶们"
通过AI对发出了指令.解除了ECS的两台无人AS,开始用最大速度展开了突击.一瞥之后菊乃也让自己的展开ECS压低脚步声开始迂回接近敌人.
炮声接连响起.虽然是无谋到极点的自杀式突击,不过在靠着巧妙的随机机动回避着.第二射,第三射——然而第四射终于没能躲过.
被直接击中的直接化为粉末.另外一台艰难地避开第五射,却被在超近距离散开的弹片轰飞了上半身.下半身虽然摇晃着继续前进,不过迈了三步之后终于不支倒地了.
虽然接连蒙受了损失,然而一切都在计算之内.通过对炮击弹道进行逆推算,已经掌握了炮手的位置.虽然每次炮击都有改变下位置,不过——
(那些玩偶们不是挺能干的嘛.还算是有用途的啊)
对于意料之外的奋战感到吃惊的菊乃,视线停在了显示屏中的某个位置.某个在树木的缝隙间看到的,红色影子——
"这可真是"
就在菊乃判断出那个是AS的同时,敌机也注意到了她的转过身来.越过显示屏和传感器,两人的视线交错了.
"啊啊"
看到的机体身姿让菊乃不禁感动至极.虽然武装焕然一新,不过那副姿态绝不会错.
AS-1二号机——就算时间很短,却也正是她本人曾开过的机体.
"MIKE,请解除ECS.一口气攻过去"
如此对AI发出了命令,跟着菊乃的一跃而起.
的双手伸向腰部和背部.被拔出的日本刀形状的长长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举起两把十式单分子切断刃,奔跑了起来.
"果然还是来了呢"
驾驶舱里的菊乃,吐出了甘美的叹息.
另一方,卡尔洛斯的则在能看到山谷间湍流的山崖上摆好了阵势.
因为是旱季所以水量比较少,但是相应的河水的速度也快了.超过2米的水深差不多要没到了AS的膝盖部分.
AS遭遇奇袭时处于逆流这一状况,是不能小看的障碍.实际上前几天政府军的攻势,AS部队正逆流而上时被的十字炮火捕捉到而被单方面歼灭了.
(好了,虽说这次也能那么顺利就轻松了,不过情报没错的话来的应该是那群家伙了吧)
卡尔洛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时山谷间回荡起了雷鸣般的轰响.
"来了啊!"
那是贴着地表急速接近的奔雷.青色的闪光激出白色的波浪飞驰而来.
正是AS-1一号机.
"果然是你小子吗,达哉"
只有一瞬间,卡尔洛斯合上了眼.
在D.O.M.S.训练营时认为对方是碍手碍脚的外行人而看不起,结果吃到了教训的事——
在加利福尼亚的山中运送时遭遇了奇袭,陷入危机之时被救了的事——
在马兰帕和巴里克的战场上,并肩作战的事——
这些情景在脑海中依次闪过,而下个瞬间又全部都被忘光了.
"上了哦"
操作起操纵杆上的按键面板,开始选择管制下的的指令.接着毫不犹豫地实行了.
山谷间响起了震耳的炮声.依靠ECS不可视模式潜伏起来的,对发起了限制攻击.
因为ECS的不可视模式需要大量电力,是无法和AS的战斗机动并用的.然而只要AS停下脚步不进行激烈动作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
事实上,将伏击或狙击与ECS组合,是AS常用的战术之一.
全自动的40mm弹朝着倾斜而来.虽然受到了突然袭击,反应却非常之快.
跳跃的同时肩膀的神速推进器发出咆哮,接着以对陆战兵器而言规格外的速度急速上升,一口气甩开了弹幕.
但是——
"太嫩了,还差得远"
通过操纵着战况的卡尔洛斯,没有丝毫动摇.
虽然依靠推进器的喷射,即使在空中也有着自傲的机动力.然而左右两边都是山崖的谷间的话,这份机动性应该就难以发挥了.
的AI自动而冷静地变更射击角度,这次总算捕捉到了.
然而下个瞬间,整个机体都不见了踪影.
"啥!?"
卡尔洛斯睁圆了眼睛.话虽如此,没有可能是使用了不可视型的ECS,不如说是正相反.
如同反射般地踩着崖壁变换着跳跃方向,滞空时则依靠推进器急速上升.将水平和垂直的这两种机动方式组合,眨眼之间就登上了断崖.
虚空中划出一道紫电.为了抵御急速而来的,舍弃了ECS的不可视模式.将电力投进对电磁肌肉束的驱动,跟着迅速散开.
但是,太迟了.
举起巨大的十文字枪——接近战系统,跟着将枪头射了出去.单分子切断刃的枪头不偏不倚地紧紧扎进了其中一台的身体里.
跟着神速推进器使用最大出力,同时以那台为支点,如同振子运动一般一口气飞舞到了上空.而这道轨迹,又与另外一台的位置重合着.
从谷底垂直上升的,以及在崖上水平奔跑着的.
交错的一瞬间,从本体上取下散弹跑,用左手单手开了火.
炮口中喷射而出的对装甲榴散弹,是会在发射一定距离之后分裂开来,在广范围内散布成型炸药弹的强力炮弹.而在超近距离下沐浴了这些的,右腕和右肩被整个轰飞,接着打转飞了出去停止了机能.
跟着开始卷起的钢索,同时对被拽得失去平衡的发起了空中突击.枪头再次接上的同时将枪高高挑起,接着朝对方迎头砍了下去.
朝着已经化为残骸的,又从超近距离用散弹炮猛射了过去.
一炮,两炮,三炮,直到机体已经看不出原形为止不停射着.
从遭遇开始到两台被击破,中间连10秒钟都不到.卡尔洛斯的,中间连一丁点援护的余裕都没有.
"那家伙,真的是达哉吗?"
呆掉的卡尔洛斯嘀咕着.
不单单是强而已.就算对手是无人机,但那份将敌机破坏到必要以上程度的攻击性,卡尔洛斯还是感到有些违和感.
转过身来的的主传感器,捕捉到了.机体间视线相交的瞬间,卡尔洛斯的脊背不禁传来一股恶寒.
举起步枪瞄准,与冲过来的速度几乎一样.
用贴着地面的低姿势避开弹幕,拖着等离子的残光瞬间突进了格斗战的距离.
起身的同时挥出的划出一道弧线,将的步枪斩断.接着朝左一直线挥出的突刺,卡尔洛斯拔出单分子切断刃勉强挡住了.
"好快,不——"
发起的猛攻,不单单是攻击的速度或者频率而已.配合着突刺或者斩击这些白兵战的节奏,只在一瞬间启动推进器,借此将动作本身加速了.
和以往单纯靠着推力发起的突击完全不同,这在真正意义上使用神速推进器而成的AS接近格斗术,将卡尔洛斯压倒了.
艰难地与之对抗,也仅仅撑了五个回合.第六回合时,切断刃和的左腕一起飞到了空中.
"混蛋!"
骂了出来的同时撤回右脚,让左半身探在前面.靠着这瞬间的判断,将袭来的用左肩上的防盾顶住了.
伴随着激烈的冲击,单分子切断刃的枪头将护盾连同左肩一起贯通了.虽然左臂的驱动完全停止了,不过勉强保住了机体中枢的安全.
朝着超近距离冲突过来的,用唯一剩下的武器,右腕上的格林机关炮发出了乱射——而与此同时,屏幕中的机体消失了.
"竟然跑到后面去了!?"
对AI埃维塔的报告,卡尔洛斯惊愕了.[注1]
"中南半岛的内战中,作为反政府军的战力被投入了"——新生D.O.M.S.到达菲律宾的马尼拉时,入手了这个情报.
号立刻朝东南亚急驶而去,其间向政府军提出了提供AS战力的邀请.
以击破或被捕获的提交给D.O.M.S.为交换条件,报酬金额上则几乎是免费.
原本就缺乏机甲战力,连王牌的也损失了的政府军,接受了这项-强卖.接着新生D.O.M.S.为了攻略达纳埃村,投入了四台第三世代型AS.
东侧的山岭,西侧的山谷,以及南侧的山脊全都展开了攻势.
翻弄着深红的斗篷,白银色的AS举起步枪朝着一阵猛射.这台让人联想到普鲁士胸甲骑兵的厚重机体,机身上还施着精美的装饰.
不过见过这种机型的人,还是能认出这是德国制的第三世代型AS.
两台巧妙地采取着回避机动,同时抓住时机反击回去.遭遇猛烈的反击,这次轮到明显后撤了.
"我竟然会被这种杂兵缠住啊"
坐在的驾驶舱里,身为操纵士的优素福=阿尔=肯特利咆哮着.
优素福作为中东新兴国家拉希德王国的第三王子,有他在财力和关系方面的赞助新生D.O.M.S.才得以维持.另外一方面,他在这种情况下又是一个能亲自驾驶AS的优秀战力.
但是这胶着的战况中,他秀丽的面容少见地浮现出了焦虑.
虽然有着德国制传统上的重装甲,然而的机动性并不低.这都是拜优秀的设计和大出力的钯反应堆所赐.
然而要同的敏捷比较的场合,AS战斗方面果然还是处于下风.
"不具魂魄的牵线木偶之流,没有伤我之能!那身后躲藏的匹夫之辈,更不足以为惧!"
为了鼓舞自己而大声喊着,优素福的同时将军刀型的单分子切断刃高高举起.
"妄称D.O.M.S.的贼匪们,尔等若有一丝战士的矜持,便上前与我兵刃相交.否则——"
"少主.注意点"
"唔哦!?"
宣告途中就被身旁的AS将拽倒了.几乎同时,刚刚还是驾驶舱的空间,被超音速飞来的APFSDS(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贯穿了.[注2]
那不是发出的攻击.而是起身后埋伏着的狙击手所为.
"抱歉啊,萨米拉"
"大意一秒受伤一生"
让迅速立起身子的同时,优素福向僚机道了谢.一旁作为俄制第三世代型AS的Zy-99M里,里面的操纵士正是身为优素福乳兄妹的女仆萨米拉=宾特=哈桑.
紧跟着由倾泻而来的全自动枪弹,和迅速散开回避掉了.同时飞来的第二发狙击,刨掉了左肩部的装甲.
"虽然招人恨,不过技术不错"
"同意"
对面的打算大概是让前卫的作为盾牌阻止这边接近,同时靠狙击来解决.虽说没什么创意,不过却很有效.
"话虽如此,也不能就这么被拖在此地.要进攻了哦,萨米拉.我去解决左边的木偶"
"明白.我是右边的"
命令一下,主仆二人的AS开始了突击.和分别朝各自目标的逼近.
保持乱战的话会提高狙击的误射几率,这也是封掉狙击这项麻烦因素的手段.
虽然试图拉开距离,不过终究后退的速度赶不上追赶的速度.跟着迎击的弹幕倾泻过来,被弹——不过几发40mm弹的程度,以的装甲还撑得住.
机体被刻上弹痕的同时,高举起单分子切断刃重重挥下.与此对应也拔出了切断刃,靠着难以想象是无人机的柔软反应,抵住了的攻击.
"挺能干啊,不过——"
错开敌机的突进势头,优素福让机体以左脚为轴心一转.跟着深红色的斗篷飘荡而起挡在了的主传感器前,遮住了的身形.
看准这一瞬间的机会放出的一记回旋踢,锁定了的胸口——看上去是那样.
"什么!?"
没有得手的感觉.遭遇这一踢的并没有对抗这股冲击,反而是将其利用而朝后一跳,接着仿佛杂技员一般做出了一个空翻.狙击手和之间的射轴空了出来.
被看透了.朝着愕然呆立着的,死之枪弹被——
"少主!"
"还没完!"
机体迅速地朝着面前倒下.无视被飞来的APFSDS刨去了后背的装甲,没有停下动作.
跳起来的同时用步枪瞄准,靠着高水准的FCS和独特的脚部关节机构,在各国AS中有着最高跑动射击精度的骄傲.瞄准落地这一AS最缺乏防备的瞬间放出的全自动射击,终于捕捉到了.
沐浴在35mm弹的扫射下,瘫倒了.优素福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就再次确认起了战况.
此时萨米拉的,正以另外一台为对手苦战中.
已经失去了步枪,只能用手枪边牵制边拖住敌机.而且脚部也受到了些损伤,动作有些迟缓.
"少爷,后方是大营.这里交给我"
"坚持一分钟"
"明白"
主仆间的对话就只有这些.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被追击的,优素福的朝着斜坡奔驰而去.
坡面上那移动着的绿色机影,是一台举着大口径滑膛炮的M9,那也是台见过的机体.
"旭啊,果然是汝吗"
[注1]埃维塔——前阿根廷总统夫人玛丽亚=伊娃=杜阿尔特=德=贝隆的爱称.她作为从贫苦中出身的成功社会人士,被阿根廷的工人阶级视为偶像.同为南美洲贫困阶级出身的卡尔洛斯视其为偶像并不奇怪.
[注2]APFSDS——即尾翼稳定脱壳穿甲弹,将坦克炮为了提高火力而提高口径和穿甲弹为了贯穿力而降低口径之间的矛盾用脱壳设计来解决,并且在穿甲弹尾部追加尾翼造成旋转以提高精度的弹种.可以说是坦克炮逐渐舍弃膛线的主要因素之一.
激烈的枪声将森林的静寂彻底打破,而交错的枪弹无情地将树木击断.
"是台好机体啊"
坐在二号机的驾驶舱里,阿蒂丽娜低语到.
二号机的姿态,和之前完全不同.
右手的大口径榴弹炮以及左手的长炮身的链式机枪,分别夹在两侧腰部端好.肩膀和腰部的神速推进器则被拿了下来,换装成了武器舱以及火炮支持架.
AS-1的火力支援形态,通称.
"真是的,太坏心眼了啊阿蒂丽娜小姐"
从通信器中传来的菊乃的声音,少了平日的那股余裕.
虽然依靠的机动力不断回避着阿蒂丽娜那边的猛烈射击,然而完全办法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靠着强韧的机体骨架以及大出力的发电机,即使在这重型装备下二号机的动作意外的还算俊敏.即使趁着炮击的短暂间隔试图缩短距离,这边却也能毫无压力地后退以保持相对距离.
"就那么不想和人家一起跳舞吗?真是没有情趣的人呢"
(随你怎么说)
对于菊乃抗议的发言,阿蒂丽娜一言不发地无视掉了.对于比自己白刃战技术要高的对手,没必要傻呵呵特地跑过去搞接近战.就保持这样靠火力封杀掉就好.
战斗本来就是要采取合理的行动.
"说起来,达哉先生去哪了啊?"
突然间,菊乃的声调变了.轻声道出的"达哉"散发出甘美的回响,让阿蒂丽娜很是恼火,不过还是靠意志的力量忍耐住了.
"没有回答你的义务啊"
不过特地作出回答,正是难以抑制的感情的体现.
"这样子啊,真是遗憾啊.本来打算可能的话继续那天的事呢"
"你什么意思?"
"嘛——"
菊乃的声调又变了.那好像舔取着某物,又仿佛孕育着愉悦的粘稠声音,缠住了阿蒂丽娜的身心.
"嘛嘛嘛,莫非什么都没听说吗?这可真是,达哉先生也是个相当不诚实的人呢"
"那是——"
没有听取胡话的必要,阿蒂丽娜被培养出来的士兵经验这么提醒着自己.
然而,那之外的她内心中的其它部分,却催促着她继续问下去.
"——到底什么意思?"
"将在阿拉斯加的那一天,我们两人交换的契约完成下去.人家我是这么希望的哦"
"你说,契约?"
虽然有着自己上钩了的自觉,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无视这些.
"你这家伙,对达哉做了什么!?"
"你这是要让人家说出只属于两人之间的秘事吗,阿蒂丽娜小姐.人家我可做不出那么不成体统的事啊"
"赶紧说!"
"啊拉啊拉,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的话"
下个瞬间,阿蒂丽娜有种看到了菊乃露出仿佛新月一般笑容的错觉.
"那一天,人家和达哉先生第一次接吻了啊"
"什么"
那个瞬间,少女忘记了身为士兵的自己.
有印象的.
头几天在阿拉斯加的战斗之后,自己在号上看到的达哉那奇妙的态度,以及嘴上的污渍.莫非那是——
AI卡拉马佐夫的报告,让阿蒂丽娜回过神来.看准自己这一瞬间的走神,菊乃的猛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啊糟"
来不及了.阿蒂丽娜瞬间将思考切换回了士兵.
迅速扣下榴弹炮的扳机,然而瞄准不够好.完美地看破了开炮时机的菊乃,让机体朝右前方滚了出去.靠着翻滚机动轻松避开射线之后,接着跳了起来.
这一行动让和之间的距离,一口气缩短了.
(再填装,再瞄准——来不及了)
现在必要的是,面上的压制力.阿蒂丽娜瞬间做出了如上的判断.
按下操纵杆上的预备兵装按钮.两肩的武器舱中升起了盛大的白烟.
被一起放出的无数火箭弹,瞄准了.然而——
"哈!"
大喝一声的同时,的巨大身躯飞舞到了空中.洒脱地靠跳跃回避开没有诱导的火箭弹,接着在空中做出一个空翻,趁势落在了的背后.
"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哦"
"啊啊,我也是"
为了迎击采取了预料之内行动的,迅速地往左方向回旋.
右腕趁势将端着的榴弹炮整个刺了出去.同时炮口下方展开了折叠式的刺刀,冷冷发光的单分子切断刃尖头,深深地扎进了的左肩.
"啊!?"
"结束了!"
毫不犹豫地开了火,说实话扣下扳机的手指还用了比平时更多的力量.
脚后跟的支脚展开,承受住了炮击那强烈的反动.刚刚近距离射出的是一发155mm的炮弹.
"切"
然而这一击却打了个空.
开炮前一瞬间,菊乃的砍掉了自机的左腕,从刺刀的拘束中逃掉了.
间不容发地用左手的链式机枪追击扫射.然而菊乃机巧妙地避开弹幕拉开了距离.
"真是的,有够缠人"
阿蒂丽娜用交杂着赞赏和忌恨的口气嘟囔着,而眼前的则转身开始逃走.
"啊啊,太棒了阿蒂丽娜小姐.用那么又硬又粗的东西把人家贯穿之后,还要淋上一身热热的东西什么的,差点就去了啊"
"下次再送你一发大礼"
"嘛,好棒"
阿蒂丽娜本打算追上去,然而又打消了念头.毕竟还在作战之中,比起对击退的无力化敌机穷追不舍,更应该继续投入到作战之中.
阿蒂丽娜的二号机,重新端好了巨大的炮身.
眼看着将格林机关炮顶了过来,达哉毫不犹豫地踩下踏板同时按下了推进器的开关.
往左前方滑步的同时,喷射器瞬间喷射了一下.以踏出的左脚为轴做出圆周运动,瞬间绕到了的背后.
接着趁势从腰部的刀鞘里拔出了十式单分子切断刃.横扫挥出的斩击,捕捉到了的机身.
刀光一闪.
从腰部被斩开的的上半身,落到了地面上.
"结束了吗"
达哉松开一直屏着的呼吸的同时,目不转睛地盯向的残骸.
驾驶舱盖展开,操纵士从里面脱出了.虽然看上去有点摇晃,不过貌似没受伤.
还没容得放松,达哉又屏住了呼吸.
"卡尔洛斯!"
迅速按下外部扬声器的开关,达哉朝着对面大喊.
"哟,好久不见了啊"
毫无怯色的声音,透过的外部麦克风传了回来.
虽说这个场合说好久不见什么的有点那个,不过倒也是事实.最后一次见到卡尔洛斯的脸还是去年在巴里克的时候,差不多也有2个月了.
"为什么跟着那群家伙啊!"
"这个嘛,当然是不知道其它吃饭的行当了啊"
对这装傻的说法,达哉不仅怒上心头.
"你当真的吗!?那可是把社长搞成那样的家伙们啊!"
"虽说欠着毛社长不少方面的恩情,不过还没到要卖命的程度就是了"
"——你"
对这表现出明显拒绝的发言,达哉说不出话来了.
"反倒是你还正常吗?就算是有王子大人出钱给你们玩战争过家家,平常人会去和天下闻名的基奥社作对吗?"
卡尔洛斯冷笑着看向的残骸.
"对于那堆废铁,美国政府和军队也有牵扯哦.你真觉得能赢吗?"
""
"反正又是被丽娜一叫就屁颠屁颠跟过来了吧?这方面我不打算说什么,不过赶紧回故乡——可爱的妹妹那边去吧"
"不成,这个做不到"
"啊?"
虽然屏幕中的卡尔洛斯皱起了脸,不过达哉还是干脆地继续说了下去.
"这已经算是,属于我的战斗了"
想起了在号的格纳库里,和阿蒂丽娜的那些对话.
"所以说,还不能回去"
知道了真相的如今,做不到背对这些而逃跑.毕竟那是不带有感情的,只会在命令下重复着杀戮的战斗机械.
将它解放出来的责任,哪怕只是一点但也还是有责任在自己身上,所以不能逃开.
"这样啊,随你便了"
将目光从泄气嘟囔起来的卡尔洛斯身上移开,达哉按下了操纵杆上的按钮.
两肩的推进器被启动.缓缓浮空的机体,接着180度转了个身.
"啊啊,就随我怎么做了"
只留下这一句话,加速飞驰离开了.
目送着急速远去的,卡尔洛斯咂了咂舌.
"属于我的战斗什么的,毛头小子还吹起牛来了"
然而这自言自语里却没有任何气力.毕竟自己刚刚体无完肤地输给了这个毛头小子.
和以前的"入社考核"时不同,这次是赌上性命的实战.卡尔洛斯驾驶着世界中顶尖的AS向达哉挑战,接着输掉了.
"我也差不多,该是改行的时候了吧"
卡尔洛斯自认也是凭本事行走在这行里的AS操纵士,对自己的技术也有自信.然而面对一个开AS连半年都不到的毛头小子,拼尽全力也还是失败了.
在觉得不甘心和丢人之上,心里更有种空出一块的奇妙感觉.不管是离开哥伦比亚军队还是D.O.M.S.被强占的时候,都没有品尝过这种心情.
"话说也不是感慨的时候啊.赶紧撤退撤退——"
这样下去和前进中的政府军部队遭遇的话,就会变成麻烦事了.在那之前不合旭他们合流不成,可恨的是少了代步的工具.
想说至少先通信联络下的时候,突然间立起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唔哦!?"
那是之前倒地的的其中一台.虽然看上去是因为失去左腕而短路停止了机能,然而看来依然还能行动.
(搞什么?怎么达哉刚一不在了,就立马动起来了)
该不会无人机还装死了?心中产生出一股难以置信的假设,卡尔洛斯不爽地抬头看向那台.
对于急转直下的战况,旭咬紧了嘴唇.
突破前卫,凶猛地冲了过来的优素福的,和旭的之间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和汝的因缘,就在这里结束吧.在我刀刃的摇篮曲下安眠即可"
"一如既往的说些扯淡话呢"
和优素福已经是继马兰帕和育空研之后的第三次交手了.彼此的技术和机体性能虽然在伯仲之间,然而这个情况下明显是旭比较不利.
虽然装备有大口径长射程的滑膛炮,然而因为炮身太长摆弄起来很不灵活,也不方便连射,所以并不适合在这个距离交火.
至于腰部挂载的格林机关炮则相反,因为20mm的口径太小对的重装甲没有太大效果.
再说在那之前,达纳埃村东侧和西侧的菊乃和卡尔洛斯已经败退了.在已经无法阻止村子陷落的如今,旭一个人死守南侧也没什么意义.
不抓紧时间撤退不成了.
(但是,机会的话——啊啊,只要制作就成了啊)
显示屏的一角,正映出满身疮痍地和交战的.坐在里面的肯定是那个侍女吧.
看来能拿来一用.
靠着的乱射,稍微让停了一下脚步.抓紧这瞬间的机会,旭的用跪射姿势端起了滑膛炮.
目标不是而是后面的.幸运的是纠缠中的在中间挡住了视线.
"你这家伙!?"
优素福注意到了旭的意图,然而已经晚了.放出的57mm弹贯穿了的腰部,接着将的右腿连根轰飞了.
两台AS一起不支倒地.朝着微弱地挣扎着的,光靠手爬了过去,打算做出最后一击.
"卑鄙之徒啊!"
为了援护萨米拉,优素福的撤退了.没有回应那句痛骂的旭则是转身撤退.
虽然遗憾但任务就是失败了,至少要做到不蒙受更多损失地迅速撤退.
该做的事和要想的事堆积如山.和菊乃他们的合流,被击破的的回收或者处分,和直升机通信和设定集合点,真的是堆积如山.所以说,所以说——
(谢谢你,旭)
少女的笑容和结下的约定,想起那些的余裕和必要性和必然性,肯定都不存在吧.
因为担负防卫核心的D.O.M.S.AS队的撤退,战况一口气被推进了.
在制压了山岭的二号机的炮击下,达纳埃村那贫弱的防御设施很快被击破.接着在一号机的援护下前进的政府军步兵部队,轻易地占领了毫无抵抗之力的村子.
"辛苦了呐,达哉"
"是优素福啊,你那边看来也挺不好搞的嘛"
看到前来合流的伤痕累累的,达哉不禁吃了一惊.
"萨米拉的报销了吧,人没事吗?"
"没什么,虽说机体的脚是被夺走了,人倒是没有受伤.再说负责回收的直升机过去那边了一架,无须担心"
"这样啊,那就好"
放下心来的达哉,转而注视起了村子的光景.
田地里的罂粟被士兵们连根刨出处理掉了,接着还从村子中央的某间民宅里抓出来一名秃头的中年男人.
(是村长什么的吗?)
总觉得看着微妙地有些不舒服的达哉,又接通了和优素福的通信.
"什么啊,和想的完全不一样嘛.说是毒品王的据点之一,还以为是什么大要塞,结果只是普通的田舍而已嘛.虽说田里种的罂粟是毒品的原料这点我也清楚就是了"
看着那牧歌般的风景,以及将作物连根夺走的行为,让人不由得产生了些罪恶感.
"这也是无奈之事.对村民而言为了获得粮食生产毒品是正确的,然而对外面的世界而言毒品本身就是不义之物.既然双方的标准和规则不同,就不能用单纯的善恶来评判"
"真是意外啊.我还以为是你的话肯定会说什么-无论何事不义即为不义,一决胜负!-之类的"
"没什么,拉希德曾经也有那种时候的"
回应达哉那随口一提的优素福的话语中,缠着着一丝苦涩.
"虽然同为信奉伊斯兰之法的人民,然而生于沙漠的游牧民和住在城镇里的定居民,彼此的生存方式是不同的.因此虽然两者自古就共存于世,时时也会有激烈的冲突.因为饥饿就要靠掠夺来养育一族的游牧民有其大义,为了保卫城镇的定居民也有其大义.而在这样的各部族之间调停,就是身为王者的神圣义务了"
"幸运的是如今的拉希德,有着在神恩宠下赐予的石油这一财富.虽然因此部族间的争斗已是往昔之事,然而这个国家还不成的吧"
"因为还很穷吧"
带着这挥之不出的想法,达哉嘀咕着.
"因为穷所以争夺那仅有的财富才会变成战争的吗"
接着,一号机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这份想法,不要忘记了哦"
"诶?"
"此处的光景,是孕育战争的难以回避的矛盾啊.也因此才是为将为兵者,都不可避而不视之物.不知道这些就只靠一个开关发动战争的话,就失去了一件能抑制战争的事物啊"
"就像那样的吗"
不管怎样,总之是累了.达哉刚叹了一口气,二号机的阿蒂丽娜那边就传来了通信.
"奥西拉3呼叫奥西拉4.指定目标全部被击破,周围没有发现敌人"
"奥西拉4了解.额,这边村子的制压也顺利进展着呢"
"这样啊"
达哉才注意到阿蒂丽娜回答时的口气略微有些冰冷.
"怎么了啊,丽娜?"
"在山岭和菊乃交战了"
"——!?"
突然听到菊乃的名字,达哉差点喷了出来.
"这,这样啊"
"虽然一如既往的废话很多,不过也说出来不少有意思的话呢.没错,不少呐"
"不,不少是"
心里太有数了.
头些天,潜入阿拉斯加的育空研的时候,和菊乃遭遇的事情达哉没有做出报告.
并不是想糊弄掉自己的失态,然而那个时候和菊乃接吻了的事很不好和阿蒂丽娜开口.
莫非这事暴露了么——
(那家伙到底说了多少啊?)
和焦虑中的达哉相反,光听声音阿蒂丽娜倒显得很平静.不过达哉反倒是对这种样子比较害怕.
"现在开始前往你们那边的直升机合流点.你也抓紧点"
"知,知道了"
总觉得言外之意就是"别想逃",达哉不仅深深地叹了口气.
"做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了吗?"
"没,没有啦"
正糊弄有些怀疑的优素福的时候,突然间警报响了起来.
"对人感应?"
大部分AS在距离自机的一定范围内捕捉到人类的行动时,都会对操纵士发出警告,这是为了防止意外踩到我方的士兵或是一般人.
朝地面看去,屏幕放大开来,映出了一名少女.
"诶?"
看到那副样子,达哉糊涂了.那名少女,正朝丢着石头.
伴随着干涩的声音,少女投出的石头被装甲弹开了.接着好像是母亲的女性过来制止她,然而少女挣脱开又开始继续扔——
透过屏幕,少女那带着悲伤和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向达哉.
()
朝着说不去话来的达哉,优素福传来了通信.
"达哉啊"
"——我懂得"
不会道歉.不对,应该说没有道歉的资格.达哉的,无言地转过身离开了.
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低下头去的少女无声地哭了起来.
远处有着将那些从头看到尾的"影子"在.
"九月6呼叫九月1.刚才的看到了吗!?"
巨大的身影被不可视型ECS所隐藏.而在它的驾驶舱里,有个年轻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提高了声调.
"那就是传言中日本的新型机吗.果然直接看上去和听说的差不少嘛"
""
"那个了不得的速度,本来应该相当消耗燃料的,解决的不错嘛.到底是怎么平衡的——"
"上士"[注1]
一直保持着不稳的沉默的无线通信机对面,传来了粗重的声音.
"什么时候你的任务成了分析AS了?你想调职当技术员的话,就给我去申请"
"——啊~十分抱歉,大尉殿下"
被风凉话搞心情如同泼了冷水一般.
"你转送过来的记录,我这边也确认过了,总算抓到那群家伙的尾巴了啊.准备撤收"
"那群家伙就先算了-他们-那边打算怎么办?现在也应该和他们接触了吧"
对这用疑问句提出的意见,上司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那不是你应该去判断的事.再重复一遍,准备撤收"
"九月6了解"
[注1]上士——原文是"一等兵曹",这是旧日本海军军衔,相当于陆军的曹长(上士),不过因为作者习惯上其他国家的军/警衔都用日式替代,所以并不能判断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军人.不过,说到海军的特种部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