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光飘飘摇摇落下

    在这个低级趣味的房间里有盖着红色被套的床铺、装着变色龙的笼子、镶着乱七八糟装饰的巨大镜子之类的东西,同时屋子里还笼罩着白色烟雾,散布着淡淡的香甜气味,真是一副糟糕的景象。

    墙壁上装饰着放在华丽的金画框里的光的画像。

    葵站立着颤抖着身子,她的后背被压在墙上,而一朱保持着将手放在葵的下巴上的样子,把脸转向了是光这一边。

    “赤城……君”

    葵用饱含着泪水的眼睛叫着是光。

    这个时候,是光已经来到一朱跟前,将一朱从葵那里拉开,还让他在地板上摔了个狗吃屎。

    接着是光又踢翻了正冒着烟雾的香炉,将窗户开到最大。

    一脸严峻表情的朝衣在是光之后走了进来,将葵拉到身边。

    “小朝……!”

    “已经没事了,葵”

    朝衣用安心的声音说着,同时还紧紧抱住了葵。

    光那僵硬紧张的表情也终于松弛了下来。

    “太好了,葵小姐”

    是光以一副要用后背保护葵她们的样子站立着,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就以这样的气势怒视着一朱。

    蹲坐在地板上的一朱皱起了眉头。

    “明明是上了锁的……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跟管理人说这里有诱拐犯,让他把锁打开了”

    紧紧抱着葵的朝衣用严厉的语气说道。

    “比起身为主人的我,居然更优先听从于朝衣妹妹,我要开除他”

    似乎不知道自己所做行为的严重性,一朱用不满的语气说道。是光对此更是感到气血涌上头顶。

    (这个双重人格的眼镜混蛋!)

    “这次的事情全都是你设计的吧!利用学姐把葵从我那里引开,装作谈心的样子,想让她依从自己。一朱!你就是六条吧!”

    头条说过一朱的母亲是右楯家的女人。

    右楯本家有一个祭祀蜘蛛的祠堂——。一朱也应该听说过跟右楯家女人有关的蜘蛛诅咒吧。

    于是,自己就成为了“六条”。

    为什么六条到“现在”才出现呢?

    那是因为由于光的死,葵的未婚夫的位子就空了出来。

    也因为葵开始对身为光的友人的是光敞开心扉了。

    对于迷恋着葵的一朱而言,是光是个碍事的家伙。所以,才设法让他接近别的女人而受到葵的讨厌。

    在那个游园会也是布下了周密的安排困住是光——诱导葵——设下了圈套。

    在现代复苏过来的蜘蛛后裔——月夜子所畏惧的六条,就是这个乍一看还是很平凡的一朱。

    (然而,我却认定学姐喜欢这家伙什么的。真是大笨蛋啊)

    最后,竟然还想撮合月夜子和一朱。

    是光回想起自己曾得意忘形地对光大说一通什么“我的恋爱技巧稍微有些提升了,这次你就不要说话好好看着吧”,就感到惭愧得想在地板上打滚。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懂呢”

    一朱还在厚颜无耻地死撑着。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墙壁上有光的肖像画,垃圾箱里有葵的私人物品,不仅仅是那些,在镜子旁边有一团像是动物尾巴似的黑毛,实际上那正是假发。

    是光抓起假发就朝着一朱的头扔了过去。

    漆黑的头发在空中飞过,盖在了一朱的头上。长长的黑发松弛地将一朱的脸部遮住了。

    “证据确凿,别给我装傻了!你这个女装癖的大变态!”

    一朱用甜美的声音嗤嗤地笑了起来,使得是光不由得吃了一惊。

    被朝衣抱着的葵哆嗦了一下,朝衣也很是可怕地板起了面孔。

    对于这个正以和自己一样的声音笑着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光通过紧张的严厉眼神注视着他。

    一朱并没有把胡乱耷拉在自己脸上的假发拿下来,而仍旧是蹲坐在地板上嗤嗤地继续笑着。那并不是因为觉得可笑而笑,听上去更像是对于比自己卑下的人的嘲笑。

    那副脸部被假发遮住着、同时还用浓郁清澈的声音笑着的样子仿佛是潜藏在黑暗里的鬼魂一般。

    “竟然被月夜子妹妹背叛了呢~~~。明明那个孩子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是老老实实听我话的仆人呢。同光开始交往失去了处女之身以后,好像误会了什么变得得意忘形起来,结果完全变成女流氓了。明明月夜子妹妹就只是个连头发也是难看的红锈色的废物’呢”

    光僵硬着面孔大叫道:

    “月夜子的头发才不是红锈色!那是和红色垂枝樱花一样美丽的红色!”

    是光的喉咙里也涌出了怒气:

    “闭嘴!变态!不要用肮脏的嘴巴来侮辱学姐!学姐才不是什么废物!她是有着非常漂亮红发的、光的重要的女人!才不是让你随意驱使的女人!”

    一朱翘起了嘴角。

    “你是从哪个未开化地方来的野蛮人吗?不知道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他用像女人般纤细的手指将盖在脸上的黑发一下子拢了上去。

    狭窄的眼瞳魅惑般地盯着是光。

    “我可是无论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人啊”

    接下来的一个瞬间,是光的拳头就砸在了一朱的鼻梁上。

    假发掉落了下来,一朱后仰着在地板上滑行着,头撞在了墙壁上面。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音。一朱用双手捂着脸呻吟了起来。

    大概鼻子里面断掉了吧。从手指之间的缝隙中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一朱用镜子查看自己的脸,当看到眼睛下面部分都被血给染红了的时候,一朱立刻大声地叫喊了起来:

    “脸、脸!我的脸!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大概是经受了很大的打击,他用双手遮住脸,在地板上面到处打滚着。

    是光一点都不同情他。

    “不管是葵还是学姐,你要是再向她们出手的话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揍你!因为我可是语言不通的野蛮人!”

    是光这样宣传着,接着又说道:

    “这个也要还给我们,把朋友的画像放在像你这样卑鄙的家伙的房间里什么的,真让人感觉不舒服”

    是光从墙壁上把光的画像连同画框一起拿了下来,接着将画夹在腋下,和葵、朝衣一起离开了建筑物。

    朝衣家的车就停在了门的前面。

    葵大概是感到非常害怕吧。她一边被朝衣扶着,一边露出苍白的脸色低着头。时不时紧紧闭上眼睛,颤抖着身子。

    光似乎也很是担心。

    是光也感到胸口很是疼痛。即使如此能平安无事地把葵救出来真是太好了。

    接着,到了车子的前面,朝衣突然用很不高兴的冰冷眼神看着是光。

    “感觉真不爽”

    她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轻声说道。

    到这种时候她还想来挑衅吗,是光心头火起。朝衣将脸绷得更紧后对是光说道。

    “明明是我想揍他的,你却抢先一步揍完了”

    (诶?)

    想揍他……这家伙是想对一朱吗?!

    就在是光目瞪口呆的时候,朝衣和葵一起乘上了车。

    等她迅速地将光的画像从是光手里拿走后,就那样关上车门开走了。

    “喂!让我也乘一下啊!”

    在这个茂密地生长着绿色植物的清静的地方,是光叫喊道。

    ◇◇◇

    (赤城!太慢了!你在干什么啊!)

    帆夏在大厅里焦急地等待着是光的出现。

    (发表会快要开始了啊)

    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打是光的手机,但是马上就切换成留言电话,无法接通。

    (不会又忘了充电了吧!)

    明明希望是光在月夜子站上舞台之前来鼓励月夜子的。

    在休息室里看到的月夜子穿着乡村姑娘的服装,头上戴着黑色的假发,脸上还被涂成一片雪白,她正以这样的一副样子低着头。

    月夜子非常的憔悴,她玩弄着在胸前交叉着的双手,好几次改变交叉的方式,痛苦地吐出气息,咬着嘴唇,低着眼睛。

    明明昨天放学后在社团教室分别的时候,她的声音和表情都是那么开朗,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振作起来了。

    和赤城,发生什么了?

    虽然在回去的时候,样子稍微有些奇怪……在那之后,她和赤城都说了些什么?

    心中很是骚动不安,帆夏想起了在休息室里的交谈。

    “月夜子学姐的话,一定会跳得很棒的。昨天也真的是让人很着迷。啊,我带来了葛粉糕作为慰问品。稍微尝一点吗?吃了甜的东西会让人放轻松的”

    帆夏以她的方式拼命地想让月夜子的心情好起来,可是,

    “谢谢……但是不用了”

    月夜子就只是用紧张僵硬的声音这样回答道。

    “式部同学,赤城君他已经来了吗?”

    “不,还没看到他”

    “是吗……”

    月夜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暗。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月夜子是在等待着是光的到来。

    因而,帆夏也为了能在是光出现的时候马上把他拉到休息室去,就这样在大厅里等待着,但是开演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小帆,差不多该坐到位子上去了。在舞台开始表演后再进场的话,会很显眼的”

    美智留过来叫自己了。

    “唔……嗯”

    帆夏一边回过头朝着入口的方向看着,一边踏出沉重的脚步走了起来。

    (赤城,你能赶上的对吧……。真的会来的对吧)

    ◇◇◇

    (登上舞台真是可怕)

    在没有其他人的休息室里,月夜子交叉着双手颤抖了起来。

    (像这样的手,又会把扇子掉下来的)

    就在刚才,朝衣用冷淡的声音给月夜子的手机打来了电话。

    她说葵已经平安无事地受到保护了。

    “你的前未婚夫真是无可救药的变态。你竟然会听从那样无聊的男人的话,只会让人觉得真是白活了”

    同时还辛辣地加上了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低三下四地遵从于那样的男人?趁早把他给甩了怎么样?”在她的话里面,月夜子也感觉到了像是这样的朝衣风格的斥责。

    但是,月夜子在一朱身上所感受到的恐怖,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去除的东西。就是在自己对是光说出了葵所在的地方后,月夜子还是一直颤抖个不停。光是想到自己会受到一朱怎么样的惩罚,月夜子就产生了一种如同蜘蛛在全身胡乱地爬来爬去般的感觉。

    虽然周围人一直认为一朱是个平凡斯文的人,但那并不是真正的一朱。

    一朱的本质是只非常固执的蜘蛛。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月夜子就很害怕一朱。

    因为一朱的母亲和月夜子的父亲是堂姐弟,所以在右楯家举办宴席的时候,一朱被母亲带来了。

    年长的纤弱少年在大人们面前,给人感觉教养很好,表现得像个老实安静的孩子。

    但是,一到和月夜子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就会拉着月夜子的头发仔细地看,并说道:

    “真是跟红锈一样肮脏的头发啊”

    而且他还会浮现出微笑。

    月夜子震惊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的头发就跟红锈色一样难看。

    一朱的话语好几次好几次在耳朵深处回响着,使得她盖着被子压低声音哭了起来。

    自那以后,月夜子就变成了羞于被别人看见自己的红锈色头发、总是静静地藏在角落里的极为内向的孩子。

    对于和一朱的见面,也是尽可能地避免。

    可是,就在月夜子升入平安学园附属小学的那一年,她就和一朱定下了婚约。

    从那以后就是地狱。

    一朱每次见到月夜子,都会用极其失望的表情看着月夜子的头发,喃喃说道:

    “明明和光订婚的左乙女家的小葵有着非常漂亮的笔直黑发。为什么月夜子妹妹的头发,是那么难看的红锈色呢”

    每次,月夜子的胸口都会紧紧地收缩起来。

    不仅仅是那样。

    有一次,月夜子穿着一件父亲从法国带来的镶有饰边的连衣裙,戴着缠有丝带的帽子,而一朱就对她微笑着这样说道:

    “脱掉衣服,月夜子妹妹。因为那件连衣裙和帽子都完全不适合月夜子妹妹嘛。肯定是我穿起来更加合适”

    月夜子无法说不要。

    她低着头脱掉衣服,就剩下了一件单薄的宽松内衣。

    一朱穿上了月夜子的连衣裙,戴上帽子,看着镜子并轻飘飘地将裙子下摆伸展开来转了一圈之后,就摆出一副很满足的表情,

    “看,还是我穿着更~~~~~~加漂亮”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保持着那幅样子出了门。

    于是拔掉葵家的郁金香的行为就成了月夜子的恶作剧,那天晚上月夜子还受到了父母的责备。

    拔掉郁金香的女孩子似乎和月夜子一样穿着连衣裙,戴着帽子。

    “那是一朱哥哥干的”

    月夜子鼓足勇气这样说道。但是,父亲说着“不要跟我说蠢话”,更加生气了起来,而母亲叹息着说道“把过错怪到别人身上真是丢脸”。甚至连一朱都对自己叹了口气:

    “我本以为月夜子妹妹不是会做那样事情的孩子呢。但是却为了不想被挨骂甚至还说了谎,我真是失望呢”

    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月夜子领悟到这样一件事情,心情也变得很是绝望。

    以这次事件为契机,决定去英国学校学习的时候,一朱也用斯文的笑脸对她说道:

    “要成为我妻子的人,是个长着红锈色头发的缺乏魅力的女孩子,不仅头脑不好,还不懂礼仪,这些要是被大家知道的话,丢脸的是月夜子妹妹呢。去英国学习是为了月夜子妹妹自己呢。”

    和家人分开,孤身一人在英国宿舍里生活,让她感到寂寞得不得了。为什么只有自己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月夜子在宿舍里的床铺上经常哭泣着。

    是因为我的头发是红锈色的所以才不行吗?

    要是自己是长着干爽黑发的女孩子的话,就能受到大家的珍惜了?

    虽然能够在暑假和圣诞节的时候回国,但是当一朱见到个子长高了、胸部也丰满起来的月夜子的时候,他还是以一副沮丧的样子如此说道:

    “你知道吗,女孩子要越小才越受男孩子的欢迎。明明小葵又娇小又纤细,可月夜子妹妹却还在长高?胸部也大得看上去非常下流,还是用内衣控制下大小比较好呢。小葵的胸部可是非常秀丽可爱呢”

    从那以后月夜子也是经常被一朱命令把衣服脱了交给他。

    “因为我穿起来要比月夜子妹妹更合适呢”

    一朱必定会如此说道。

    他以那副样子外出,不仅把老鼠尸体放在葵的家里,似乎还继续着无差别地将毫无关系的人家的花给拔掉的行为。

    “为什么要把花儿给拔掉呢”

    有一天,月夜子战战兢兢地问道,于是一朱一下子翘起嘴唇,用甜美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这样很开心。它们很容易被拔掉,掉下来就变得七零八落难看起来”

    一朱欢喜地眯起眼睛,在唇边露出了冰冷的微笑。那副表情使得月夜子毛骨悚然起来。

    右楯家祭祀着的蜘蛛——。

    她觉得那个化身“六条”仿佛正寄宿在一朱体内,同时也感到蜘蛛所吐出的银色丝线缠上了她的喉咙并将喉咙紧紧勒住了似的。

    即使在英国,自己也无法从一朱那里逃开。

    一朱所吐出的丝线经常缠绕着自己。

    她是这样觉得的。

    等长大以后,同班同学们开始热衷于恋爱的话题。

    但是,每当看到她们脸颊晕红着很是起劲地相互交谈的时候,月夜子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朱那带有湿气的软绵绵的笑容。

    我不被允许像大家那样恋爱。

    因为将来回到日本,就只能和一朱结婚。

    我一生都无法恋爱。

    从这个时候开始,月夜子就拜了来英国进行舞蹈修行的君影流的代理师傅为师。

    虽然是为了学习礼节方式,但月夜子却渐渐地喜欢上了跳舞本身。

    即使如此,当跳起以恋爱为题材的舞蹈的时候,她就会感到胸口堵塞起来,脸色变得很阴暗,手脚的动作也跟着会变得很生硬。

    “月夜子的舞蹈里没有色彩’呢。要是谈一场恋爱的话跳舞方式是不是也就能改变了”

    老师是带着很随便的心情这样说的吧。

    但是,月夜子却感到胸口要裂开来似的。

    明明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没有恋爱。

    未来只是一片黑暗,跳恋爱舞蹈的时候也变得更加的痛苦难受。

    就在这样的时候,月夜子在春假回到了日本,并在晚上的游园会上见到了葵。

    虽然小时候远远的看过一两次,但是长大之后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一朱赞赏不已的黑发典雅地绕着那白皙的小脸,并从纤细的肩膀开始唰唰地垂到小小的胸部以及苗条的腰身,每当葵动的时候都会清爽地摇动着。

    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唇,都像是人偶一般惹人怜爱。周围注视着葵的大人们的眼睛也都露出了陶醉般的温柔。

    “我家的葵以前就很喜欢光君了。就因为她缠着我无论如何都要光君,我才没办法的”

    由于父亲的话语,葵将眉毛严厉地竖了起来,反驳道:

    “才、才没说那样的话。光什么的又花心又狡猾,动不动就跑到漂亮的女性身边,我最讨厌他了”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还面红耳赤地辩解着:

    “我要是取消婚约的话,光就会变得更加花花公子的,我是没办法才和他订婚的”

    葵的这副样子让月夜子知道她其实对未婚夫喜欢得不得了,这使得月夜子更加无法再看下去了。

    好羡慕葵!

    好羡慕爱上未婚夫的葵!好羡慕因此而受到周围人祝福的葵!

    月夜子感到全身刺痛着,泪水涌了上来,喉咙几乎要裂开来似的。

    内心像是受到扭曲般的痛苦难受,她逃也似的朝着没有人影的昏暗的地方走去,看到只有一棵没有花的樱花树孤零零地受到月光的照耀,压抑着的感情顿时涌了出来。

    我就跟这棵树一样。

    没有任何人在意,连花儿都没有绽放就被忘却了。

    但是——但是,我也真的很想恋爱。

    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月夜子仰着头看着浮在树木枝条间的月亮,朦胧模糊的月亮实在太高、太远了,没有发芽的粗糙的树木枝条也很是冷淡寂寞——眼泪更是涌了上来,月亮也在朦胧地摇动着。

    好想恋爱。

    好想恋爱,就一次也可以。

    好想成为谁的重要的人。好想来一场停住呼吸般激烈的爱情。

    明明那个月亮化作美丽青年的样子降临下来的话就好了。明明把我紧紧抱住就好了。明明那样的话,那个瞬间连生命也可以不要。

    月夜子含着泪,用沙哑的声音吟诵着在跳舞的时候学到的歌。

    “如果是神明大人的话……请飘飘摇摇地……降临……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明大人……在害羞呢”

    天空的神明大人。为什么不降临到我的身边来呢?

    是因为我是有着红锈色头发的丑陋女孩吗?

    就算怎么祈愿,像童话故事般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樱树枝条微微喧闹起来,在树干的对面,一个受到淡淡月光笼罩的纤细美男子现身了。

    “刚才的,是《梁尘秘抄》对吧。这是新人巫女向神祈求说请不要害羞快快降临吧’的歌呢。你在呼唤什么样的神明大人呢?”

    他用浓郁香甜的声音问道。

    那声音跟一朱很是相似,使得月夜子动摇了起来。

    同时,月夜子又想起来大家谈论着的一朱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虽然声音跟一朱一模一样,但是比起一朱来要更加美丽,是个有着清澈的眼瞳、充满了让女性为之着迷的耀眼夺目的魅力的、拈花惹草的少年。

    帝门光——!这孩子就是?!

    那正是——邂逅。

    光说他正在看花。月夜子说并没有开花呀。于是光回答道今后会开的,接着还赞赏了月夜子的头发仿佛红色垂枝樱花一样美丽。

    月夜子觉得从那个时候起一切都改变了。

    到了红发伸长到胸部下面的时候,月夜子已经不再将那头发认为是难看的红锈色头发而隐藏起来了。

    仿佛束缚住身体的丝线被切断了一样,月夜子的手脚变得能自由活动了,舞蹈也进步到连老师都为之惊叹,周围人看月夜子的目光也改变了。

    光改变了自己。

    光让月夜子绽放了。

    所以只要光还在,月夜子就没什么害怕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大胆行为自己也敢于去做。

    然而,光却死掉了。

    就像月亮被云层遮住了一样,照耀着月夜子的光芒也消失了。

    接着,那只蜘蛛——六条对茫然不已的月夜子轻声说道。

    ——说废弃婚约的人是母亲,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同意过。但是,要是能得到小葵的话,我就不要已经被光弄脏的红锈色的月夜子妹妹了。所以月夜子妹妹要协助我才行。诱惑那条叫赤城是光的癞皮狗,把他从小葵那里引开。这样的事情,对不是处女的月夜子妹妹来说很拿手吧。

    月夜子感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似的,身体也突然变得无法动弹起来——。

    在此之前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从六条的控制下逃脱是完全错误的。自己到现在仍然还是被囚困于这只蜘蛛的丝线里。无法动弹的指尖、无法发声的喉咙以及无法移开的眼瞳都告诉了自己这一事实。月夜子再次被推入了黑暗的世界之中。

    接近是光,在游园会上故意在葵的面前跟他亲吻。

    受到一朱的要求脱下制服,交给他。还回来的制服沾上了淡淡的香甜气味,月夜子感到很恶心用水搓了好几次。

    和是光去热带植物园的那一天也是因为看到蜘蛛,使得月夜子想起了一朱对她说过要她在社团教室脱掉衣服等着。

    在他得到光的肖像画后,很高兴地还回来的制服上,果然还是有着淡淡的气味。月夜子就那样穿着制服在游泳池的淋浴室里一边浇着冷水一边哭泣着。然后,月夜子对于担心着这样的自己的是光道歉了好几次。

    对不起,赤城君,对不起。

    一朱对于葵的贪恋并不寻常。

    ——我想要光最爱的东西。

    一朱用妖异的目光轻声说道。他的样子既是人又不是人,正是蜘蛛的化身。光是想象葵会遭受到什么样的不幸,月夜子就感到呼吸几乎要停止似的。

    不能让葵也落入一朱之手!

    但是一朱好可怕。

    自己无法反抗一朱。

    希望谁能注意到一朱的企图。

    当月夜子用是光的手机给葵发短信,而葵又发来回复的短信的时候,仅仅把葵的短信删掉,留下这边发过去的短信就是在打赌。

    葵拒绝了跟一朱先前的约定,而去和是光出门的事情使得一朱前所未有地大发雷霆。

    ——不可饶恕呢~~~,三之宫!那样的红毛野狗竟然和小葵约会什么的!

    ——小葵也真是轻佻。明明光才刚刚死掉,就对其他的男人动心了。

    ——而且,又是跟小时候一样瞧不起我。

    ——明明因为小葵是光的最爱,又可爱又娇小还长着黑发很是特别,我才温柔地对待她的。真是令人讨厌呢,三之宫。

    ——可能小葵需要教育一下呢~~~。

    ——没关系,我不会做过分的事情的。小葵可是光的最爱呢。我只会把她放在漂亮的箱子里,很珍惜地照顾她的。实在等不到大学毕业了,马上让她成为我的新娘吧。真是期待呢,三之宫。

    他浮现出妖异的微笑,黏糊糊地一个劲地用手摸着、用脸蹭着装有宠物变色龙的笼子,对于这副异常的样子,月夜子好几次忍住没有发出悲鸣。

    受到父母和朝衣的保护,在纯粹培养下成长的葵能忍受得了这种恐怖吗。

    葵会被一朱玩弄,并受到乱七八糟的对待吧。光最珍惜的花儿会被一朱采摘下来蹂躏吧。

    ——拜托了,赤城君。请注意到。

    不能再将是光卷进来了,月夜子对自己说道。但是,因为是光用认真的目光叫自己“学姐”,所以不知不觉就想向他寻求帮助,于是她拼命地祈愿着。

    是光来了。

    从沉浸于对六条的恐怖的月夜子那里引出了话语并救出了葵。

    太好了。

    光最后选择的女孩子可以不用成为六条的牺牲品。

    真是太好了。

    希望至少只有葵能保持着光所珍爱的纯洁白花的样子。

    (但是,我仍旧被六条囚困着)

    就是想停也停不了手指的颤动。

    身体像是被沾到的丝线束缚在地面上似地沉重。

    忍不住去想一朱——六条的事情。

    耳朵深处传来的“红锈色头发真难看呢”这样的甜美的轻声细语并没有消失。

    (光……为什么死掉了呢。你不在的话,果然我还是不行的。我就会变得这么的软弱,就会变回红锈色头发的小姑娘)

    在舞台跳舞的时候,光总是会为自己做一个巫术。

    他会温柔地牵起月夜子的手,用纤细洁白的指尖在月夜子的手掌上画一个圆圆的月亮。

    ——来,这样就没事了。月亮不会被云层遮住的。它会在你的上方明亮地照耀着的。

    柔和的笑颜。

    很舒服地传入耳朵中的甜美温柔的声音。

    就跟他说的那样,光总是会在观众席上明亮地照耀着跳舞时的月夜子。

    并比谁都要更赞颂月夜子。

    (只要你活着就好了……光。只要那样就可以了……即使你深爱的是其他人)

    光不在的世界又黑暗又寂寞,根本无法跳舞。

    同门的女孩子过来催月夜子说:“已经到你出场了。请快一点”

    月夜子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舞台走去。

    从舞台侧面看过去,那里打着灯光很是明亮。年轻的女孩子们穿着一样的黄色和服,扮成油菜花很是可爱地舞蹈着。

    然而对于月夜子而言,那里看上去就像是没有月亮的黑夜一样昏暗,使得她手脚都缩了起来。

    (好可怕)

    蜘蛛从黑暗之中爬了过来。

    不仅仅是一只,而是无数只。

    它们窸窸窣窣地在舞台上面爬动着。

    (光,救救我。光)

    跳不起来。

    我跳不起来。

    “月夜子小姐。请出场!”

    听到这样的声音,使得月夜子吓了一跳。

    明明在这首曲子的一小节结束时,自己应该要一边跳着舞一边登场的,可是时机却完全延误了。

    月夜子慌忙走入了舞台。

    (怎么办,脚不听使唤。手也很不灵活。声音更是完全听不到)

    越是焦急,身体就变得越是沉重。

    指尖的颤抖还没有停止。

    两层的观众席已经完全坐满了。

    但是,光却不在那里。

    照亮舞台的温柔月亮已经不再升起了!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的观众席里面的门打开了,一个少年闯了进来。

    他赶得相当急吧。

    他很痛苦地上下抖动着有点弯的肩膀。

    发梢很尖的红发乱七八糟地蓬乱着。

    (那是……)

    月夜子的目光移向了少年。

    少年在过道上快步走着,来到了阳台的最前面,然后在那里朝着呆立在舞台上的月夜子高高地举起了右臂。

    (赤城君……)

    僵硬着脸颊、很不高兴地闭紧嘴角的那张面孔在月夜子的脑海里鲜明地浮现了出来。

    有着蓬乱的红发、锐利的目光——又粗鲁又老实又直率的光的朋友。

    ——我会在开演之前回来。

    他这样说着,就飞也似的跑掉了。

    ——我一定也会来看舞台表演的。

    他用笨拙的语气告诉自己。

    那个少年将朝天举着的右手握成拿笔的样子,慢慢地绕起了一个大圈。

    他在观众席上画起了圆圆的月亮。

    ——明天最能感动观众的人是学姐。

    ——我会代替光待在观众席上睁大眼睛看着的!

    从云层的缝隙间透过来的清澈月光,像是静静地洒落下来一般,在充满黑色的昏暗空间里产生了温柔的光芒。

    微弱的光亮也照进了月夜子的心中。

    无论是脸还是性格跟光完全不同的光的朋友——代替光为自己画了月亮。

    那是漂浮在夜空中的、散发着淡淡光辉的胧月——!

    身体突然变得轻巧了,月夜子很自然地开始跳了起来。

    (啊……我在跳舞)

    (赤城君)

    (我能跳舞了)

    月夜,受到樱花花瓣的引诱,来到野外的乡村少女。

    很开心地用手掌接住翩翩飘舞着落下来的樱花花瓣。

    还未曾知晓恋爱的纯洁少女。

    从京城来的业平出现在了这样的少女面前。

    少女立刻迷上了有着温柔眼神的风流贵公子。

    仿佛是沉醉于初恋一般,她缓缓地继续起舞着。

    简直像是在地板上滑行一般移动着的脚尖。

    柔软地弯曲着的手臂。

    害羞地倾斜着的脖子、肩膀。

    连稍稍抓着和服领子的指尖上也充满了柔和清静的月光。

    知晓恋爱这件事情让她喜悦得不得了。

    喜欢上这个美丽高贵的人让她喜悦得不得了。

    幸福得不得了。

    月夜子带着这样的愉快开朗的心情朝着观众席微笑了起来。

    抬头看着月亮的眼瞳——。

    那个在前方站着的,正是来实现光的约定的少年。

    在认真诚挚的他的上面,朦胧地浮现出了温柔地微笑着的光的身影,耳朵深处也传来了浓郁香甜的声音。

    ——呐,月夜子。一定会有很多的人从远方过来看你的。他们会被花儿舞动的样子、树枝摇动的样子、你的一举一动给迷住的,还会发出幸福的叹息。你是花园里最美丽的花朵。

    (光,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很开心)

    (说没什么好怕的,还温柔地握住我的手,我很开心)

    (赞赏了我的头发,我很开心。跟我约定一定会在观众席上看着跳舞时的我,还会最先称赞我,我很开心)

    (每次你在我的手掌里画月亮的时候,我都会很高兴很激动。我都能够变得勇敢,能够比谁都要更美丽地跳舞)

    清澈的月亮轻轻地抱住没有花儿的寂寞的大树,还用灿烂的声音喃喃说着:“花儿总有一天会开的”。那个月亮现在也在照耀着月夜子。

    还将清澈的光芒不断地倾注在月夜子的上方。

    这是光的朋友告诉自己的。

    自己和光的约定还在继续着——。

    ◇◇◇

    是光站立在阳台前,注视着光的“花儿”。

    她惹人怜爱地弯曲着手臂、挥舞着手、唇边绽放出微笑并露出害羞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十四、五岁的纯情少女一般,将人吸引得无法移开视线。

    (学姐,真的超漂亮!)

    光也在是光的身边看着跳舞的月夜子,陶醉般地眯起了清澈的眼瞳。

    接着,他很自豪地说道:

    “看,是光。那就是我在花园里的最为美丽的红色垂枝樱花啊”

    ◇◇◇

    (对,只要我还记得跟光的约定,月亮就会永远地在我的上方闪耀着)

    每当举起手的时候、每当歪起脖子的时候、每当踏出一步的时候,都会想起光的事情。

    想起光给予的幸福。

    想起光给予的爱情。

    ——花并没有开呀。

    ——今后会开的。在这枝条上会开满最美丽的樱花的。我就是看到那样的樱花了。啊,多么美丽,真是期待呀。

    ——你的头发。真是红得漂亮呢。要是留长的话,一定会变得像红色垂枝樱花一样的。真想看看哪。

    月夜子并不是光的最爱。

    但是,那样的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以肯定的是,光是爱过月夜子的。

    在邂逅的那个夜晚,月夜子祈求着想要恋爱以至于连胸口都几乎要烙下印痕,而正是光实现了月夜子的这个愿望。

    (是啊,我是和漂浮在那个天空中的月亮相爱着呢)

    究竟有几个女孩子有过那样的恋爱呢?

    又有谁让自己体会过那样的心跳、头晕以及欢愉呢?

    (然后,唯独现在这个我正在跳舞的时刻——月亮呀,请再一次降临到我的身边来)

    月夜子抬头看着漂浮在观众席上的胧月,并没有胆怯地哀求,而是娇艳地微笑着,呼唤着。

    她打开淡红色的扇子,在面前轻轻地摇动着。

    春之精灵们一边跳着舞,一边在月夜子的身后帮月夜子穿上新的衣裳,并摘下假发。

    布满了樱花的、下摆很长的金红两色的豪华衣服出现了,代替了乡村姑娘的朴素打扮。往上梳扎的头发被解开了,像是变红的樱花一样染成了红色,一边散发着光泽一边从胸口、背脊上倾泻而下。

    平凡的乡村姑娘变成了春之女王、樱之精灵。

    观众席上发出了巨大的叹息声,赞赏的眼神投向了月夜子的全身。

    那个瞬间,月亮飘飘摇摇地降临到月夜子的心中。

    光降临到月夜子的心中。

    他在月夜子的心中微笑、在月夜子的心中轻声细语、在月夜子的心中呼吸。

    ——垂枝樱花的花语呢,是优美的人哦。

    ——很适合月夜子。

    不仅身体各处都感觉到了震撼心灵般甜美的感觉和幸福的痛楚,月夜子还将其紧紧拥抱住了。

    (即使神明大人为我准备了更加温柔平淡的命运,我也会将其拒绝的)

    (即使是葵小姐,我也并不想和她交换命运)

    因为寂寞和痛苦而感到撕心裂肺的事情,在今后也会有吧。

    因为怀恋光,一个人抬头看着月亮哭泣的事情也是。

    但是,在人们面前要擦掉眼泪展露漂亮的笑容。

    因为我是花园里最为美丽骄傲的花儿呢。

    今后也要一直做那样的花儿。

    谁都不由得称赞那份美丽——优雅,艳丽的身姿甚至还能传达到遥远的地方。连使花盛开的主人的名字也受到极力赞扬。她要成为那样美丽的——不可侵犯的花儿!

    月夜子的出场就要结束了。

    月光变得稀薄了,光也从月夜子的心中离开了。

    真的好寂寞、好寂寞。感觉胸口被紧紧勒住了。

    即使如此,月夜子已经不再害怕遮住月亮的云层和黑暗了。

    因为她知道在弥漫着厚厚云层的对面,无论何时月亮都在散发着光辉。

    “再见了,光。我永远爱你”

    少年让本来连花蕾都没有的树木盛开出了红花。月夜子的眼睛因眼泪而变得模糊了,她对这个少年轻声说道。

    “我也是呢,月夜子”

    在完全落幕之前,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温柔的告别。

    ◇◇◇

    遵守约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呢,是光。

    定下约定时的心情都是真的,我也相信自己能够实现它们。

    做出约定的瞬间总会感觉到和对方的心联系到了一起,而女孩子们会很害羞、很高兴地对自己微笑,所以我非常喜欢这种神圣且幸福甜蜜的感觉。

    但是,有时候本能够实现的约定,变得无法实现了。

    诶?你说“你定下的约定太多了”。

    还说“不要什么都定下约定,你也要设身处地为不得不去实现你的约定的我想想啊”

    是啊,让你一直以来都受苦了。

    这次尤其是这样。

    不仅仅是月夜子的事情,无论是葵小姐的事情还是一朱的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连本应该无法动弹的心脏也好几次要裂开来似的。葵小姐要是有个万一,我会后悔得连一生都成不了佛吧。葵小姐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在那之后,你也拼命地朝着月夜子所在的地方赶去。被扔在那样的连电车和公交也几乎没有的地方,即使想搭车,因为你的脸像是刚刚杀了人过来似的恐怖,没有一辆车肯停。于是你就闯到卡车的前面,硬是让它停了下来。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初次见到你的那天的事情。

    和那个时候一样,你完全不考虑自己的事情,为了别人拼命地勇往直前。

    是光。

    我能够实现和月夜子的约定吗?

    我感觉那个答案就在那个舞台之上。

    你露出认真的眼神,在阳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月亮之后,月夜子就突然变得生气勃勃了,开始艳丽地舞动起来。

    那是因为你代替我给予了月夜子月亮呀。

    那是比我还要巨大——永远持续着散发光辉的月亮。

    月夜子曾是我的“骄傲”。

    我总是被月夜子那艳丽的微笑、闪闪发光的灵动眼瞳、优雅的手部动作以及直接倾泻而下并摇动着的红发给迷住了。

    光是看着跳舞时的月夜子,连看的人的身子都一下子挺直了,灵魂好像要漂浮到空中似的。

    哪里有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拼命地寻求恋爱的胆小的女孩子真是开出了何等美丽的花朵啊。

    对于微笑着断言道不打算和葵小姐交换命运的月夜子,我从心底里感到骄傲。

    月夜子并没有拿自己跟别人比较。

    也并不羡慕别人拥有的东西。

    她接受了所有自由所带来的危险和痛苦,乐观地注视着前方。

    我有的时候会想诅咒命运,在我这样做的时候,就会对自己的渺小和无力感到绝望,并在黑暗的迷宫里转来转去。

    我真的该被生下来吗?不会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吧?像这样我会产生很消极的想法。

    但是,当看到像红色垂枝樱花一样骄傲的月夜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要向着前方前进。

    在日舞研究会的社团教室里和月夜子说着悄悄话,紧紧抱在一起,相互亲吻,真的是很开心。无论是恐怖的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我们一起做了很多呢。

    是最棒的恋人。

    是共犯。

    虽然月夜子对我说过和我的相遇使她改变了,但是月夜子的强大,是月夜子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的呢。

    所以,并没有因为我的死而失去。

    只要继续跳舞的话,月夜子也一定早晚会察觉到的。

    然后,大家就会为了看月夜子,从远方过来吧。对于红色垂枝樱花摇动枝条、散布花瓣的样子他们会发出惊叹、鼓起勇气吧。月夜子的美丽会受到称赞、得到传播吧。

    可以的话,真想在我活着的时候,通过我自己的嘴将你介绍给月夜子呢,是光。

    把我引以为豪的朋友介绍给我引以为豪的恋人。

    我觉得月夜子和你意外地很合拍。在大胆的方面、不为他人评价所惑的强大以及对于重要的东西只会一心一意的方面等。

    因为月夜子是个经常会格格笑的人,所以要是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你也会受到影响,变得能笑出来呢。

    那样的话就好了。

    那么,当我不在了以后,如果你能时不时和月夜子谈起我、想起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我在今后也会一直看着跳舞的月夜子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无论从什么地方,我都会为月夜子鼓掌的。

    现在是在这片大地之上。

    总有一天,会在远方的天空之上。

    要是我所爱着的你们能够笑着度过每一天的话,即使当我一个人漂浮在宇宙中的时候,我的心也会充满爽快和喜悦吧。

    也就能够忍受寂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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