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忘不掉的人

    「赤城君,有件事想告诉你」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在吹着湿润晚风的河边,朝衣以饱含强韧意志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是光看,并用严肃的声音说,希望身为光的友人的是光能听一听。

    「谁才是光的最爱。也正是这份无法实现的爱恋才让光——」

    「等等」

    就在是光屏住呼吸且朝衣快要触及事件核心的一瞬间,一旁的光静静地呢喃说道。

    「那件事由我来说」

    于是,是光慌忙想要打断朝衣的话。

    「喂,等一下」

    只是,朝衣她……

    「光比谁都要爱着的人是……」

    「等等」

    「光的……」

    「喂!」

    「最爱是……」

    朝衣她仿佛没有在听是光说的话。

    「说了等等的吧,小朝!」

    是光吊起双眉,粗暴地叫喊着。

    之前还把是光当成垃圾,臭虫对待的朝衣现在能承认是光作为光的友人,光的代理人身份这一点让人开心。那个能让朝衣以如此险恶的表情诉说的光的秘密,是光也是十分想要知道。只是,光本人现在就在是光的身边,用认真的表情说了「等等」。

    因为朝衣看不到幽灵的光,所以才能这么平静的陈述吧,只是能够清清楚楚看到光的存在的是光,就不能这么听着揭露光的秘密的话语了。

    而且这河滩之上还有其他人在,除了帆夏、葵、月夜子、美智留、雏和头条的学校相关人,还有是光妹妹一样的紫织子和家猫的小琉璃。虽然大家都在玩着焰火并且和朝衣,是光有些距离,但是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现帆夏和葵都是一副十分在意的样子窥视着这边,就连手里握着焰火的紫织子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鼓起了脸庞,瞪着是光两人看。

    在这样的注目之下自然不是说些什么深刻话题的场合了。

    被评价为冷静能干的学生会会长的朝衣,明明是不可能不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却因为太过于专注于光的事情,没能很好的把握周遭的状况。对于大呼小叫着「等等」的是光,也是一副不满的表情。

    「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朝衣的眼神变得锐利并对是光说道。

    那神情仿佛就是在责难是光说,难得自己下了决心要把最重大的秘密告诉是光,却想不到是光如此摇摆不定,丝毫没有男子气概。

    「我也不能具体的说是什么时候……总之不是现在的之后」

    从右边射来的是朝衣那锐利如刀刃的视线,左边是光那近似哀求一样的眼光,而在不远的地方则是帆夏,葵和紫织子等人的注视,这让是光的腋下开始渗出紧张的汗液。

    不管怎样,首先得让朝衣冷静下来。

    只是,在是光想到对策之前,焦急不已的朝衣就用尖厉的声音大喊起来。

    「再磨磨蹭蹭下去,孩子就要生出来了!」

    是光心里一惊,立刻一把搂过朝衣,用手心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让朝衣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刚才,朝衣是不是说了什么孩子要出生?!孩子难道是光的……!)

    是光慌张地看向一旁的光,只见他一副困惑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喂,怎么了。你那没出息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你小子难道真的有孩子啊!)

    现在马上想问个一清二楚。

    但是……。

    待到是光回过神来的时候,帆夏和葵就已经不再是悄悄地窥视了,而是探出身子,呆呆地看过来。紫织子的小脸蛋则是鼓得越来越大。不仅如此,就连头条和月夜子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向是光两人的视线里蕴含着的,或是责难,或是取乐。要是现在是光向下一看,就可以看到被捂着嘴朝衣那既愤慨又害臊的微妙的表情,还有她那全身僵硬的样子。

    「啊,对不起。」

    说着,是光慌忙把手松开并用紧张的声音对咬着牙,红着脸瞪着自己的朝衣说道。

    「总之,这件事之后再说。之后也就是,那啥,下学期。在学校里。」

    ◇◇◇

    回到家后……

    「那个视线高高在上,会用鼻息哼地一声嘲笑他人的失败的让人讨厌的人是是光哥哥的什么人?是光哥哥和那个明明摆出一副对男人毫不在意的样子,却好像会滥用职权进行性骚扰的女人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区区是光哥哥,绝不允许做那样的事!」

    避开一边把脸蛋儿鼓得圆滚滚,一边追问的紫织子和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琉璃,是光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这样一来,终于能和光两人独处了。是光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跟前,光那郁郁寡欢的声音像老和尚的诵经一样流淌着。

    「……勿忘草,是倒映着天空的颜色的小巧,可爱的花。为了心爱的恋人,为了取回一束浮在河面的勿忘草,一个骑士跳入水中,却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在性命危急的时刻,他把花束掷向在岸边等待的恋人并大声喊道『勿忘我!』……他的恋人思恋他,便终身把勿忘草戴在身上……就这样,死后两人依然相爱,对于他们来说一定是莫大的幸福吧」

    影落明眸,悄然而悲。光用静静的声音述说道。

    一道深沉的阴影浮现在他那少女般白净美丽的侧脸上。

    是光则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一边被急流冲走一边把花束扔过来也挺让人为难的,在这之上还说什么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我的话就更惊恐了」

    「……是啊」

    光低下了脑袋。

    「话说,你别想用花来岔开话题。孩子快要生下来是怎么回事。」

    「那是小朝她误解了。」

    「误解?」

    「因为我已经被甩了」

    光撤去臂膀的力量,瘦弱的双肩垂了下去。

    (诶?居然有甩了这家伙的女人在)

    这让是光稍微惊讶了一会儿。因为生前被尊为后宫王子的光,时常都是被女孩子所包围,为她们所爱。

    「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喜欢的人。一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心里就不觉变得甜蜜,变得温暖。只是她的一个微笑,就让我感觉仿佛身处天国一样。也有想过要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那个人存在就好了。真的是只要是她的一切,我都喜欢。不,这份感情已经到了连“喜欢”这个词都已经无法传递的程度,让人思恋,让人爱慕使我无法自已。但是……她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人妻啊喂!」

    「然后,成为了我的义母」

    「呃」

    是光无语了。

    在五之宫对字的时候,那个担任裁判员的,和光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美丽的女性。她,就是光的最爱!

    从和夕雨以及紫织子的谈话中,是光就隐隐发觉到了,光的恋爱无法开花结果。

    也察觉到了那个女性正是光打从心底想要获得——却得不到的,最爱的一朵花,只是……。

    (名字好像是叫藤乃吧。确实是个美人不错。如果光穿上女装的话,一定也是那样的感觉吧……。喂,一般来说会有人喜欢上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这家伙难道是自恋狂?不,问题的关键不在那里。喜欢的对象是父亲的老婆,这不是很糟糕吗)

    「她成为了父亲的后妻的时候,我还在念小学六年级。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变得痛苦起来,上了初中,我就搬出了那个家」

    (原来是这样啊……)

    喜欢的人变成了自己义理上的母亲,在面前和自己的父亲结成夫妇,想来的确挺难过的。

    「但是,在那之后也不能忘掉她……。分开之后,就变得更喜欢了。也曾经犯下了仅有的一次过错……」

    「!」

    听到这,是光不觉挺起了身子。

    (你说犯错?!)

    光伏下视线,全身变得僵固。就像之前在半夜醒来时看到的那样,光想要忍住心中悲痛咬紧双唇并沉沉地低下头去,那副痛苦的样子让看在眼里的是光同样觉得痛彻心扉。

    「难道说,你小子和你的义母做了……不,就算是你也不至于……」

    光还是一副紧闭双唇的样子,在低垂的眼眸里浮现出的阴影和苦恼也渐渐变得浓厚起来。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紧张的气氛表明了光和自己的义母有过男女关系的这一事实。

    (真的假的啊……)

    的确,这是一种禁忌,不是什么能够轻易说出口的东西。不能保证说出口后不会让对方受到伤害。

    接着,是光又惊讶地说道。

    「喂,和义母做了那事,也就是说那个快要出产的孩子是你和义母的……」

    在是光体内的血液快要冷却下来的时候,光用坚定有力的声音反驳道。

    「我和那个人发生关系的时候是在初二的时候!」

    「哈,初二……?」

    「也只有那一次……真的,只有那一次。在那以后,那个人就一直避着我,在大家面前和我的对话也只有最低程度的打招呼而已。温柔的话语再也没对我说过,也没有什么能让我继续抱有希望的言语。仿佛就是想要把那时候的事情忘掉一样,不,是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光用嘶哑的声音,重复着说「只有那一次」。

    (如果诚如光所说,初二时怀的孩子也不会在现在出生……)

    是光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因为光的神情太过忧伤,也让是光的心隐隐作痛。

    「那个人现在……怀了孕。小朝误以为那是我的孩子,所以才那样为了即将出产的孩子到处奔走。但是那个人腹中的孩子是父亲的——我也认为是时候忘记那个人了。」

    所以光才决定了和交往的女孩子们分手,一心一意地去对待未婚妻的葵吧。

    要是葵小姐能成为我的“最爱”就好了。

    是光想起之前光以淡淡的眼眸说出的话语。

    但是,葵小姐是我的“希望”。

    (葵……是否知道光有他最爱的女人呢)

    是光抱着苦涩的回忆思考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和光有着深厚关联的葵,会因为自己的洁癖而无法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接受这样的事实吧。

    光在最后选择的人是葵,但是因为光的死,无论是为葵设计的十七岁庆生,还是对葵请求交往告白都做不到了。

    在一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光坠入河中。

    为什么光会在那样下着大雨的夜晚,去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月夜子,光的恋人,曾经说过光的手腕上有着自杀的刀痕,因而推断光是自杀的。但是也有这光是被谋杀的谣言。

    真相到底是哪一个呢。

    光使劲握起了手。

    「在坠河的那一天——那个人用信把我叫了出去。明明就一直不肯看我一眼,但是却忽然说想要见我……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心里十分的不安……但是既然是那个人期盼着相见,那我就一定要去……」

    光接着说,待他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却因为磅礴的大雨不能很好地看清前路。奔腾,暴躁的激流发出滔天巨响。不仅视野不佳,连呼唤名字的声音都被这浑浊的流水声掩盖过去。可是就算这么被雨水拍打,被狂风侵袭,光还是苦苦寻找着爱人的身姿,来去两徘徊。最终,失足摔落河中。

    「这么说,你果然是事故死的么」

    是光小心翼翼地向光确认。光在些许沉默之后,痛苦地回答道。

    「……恩」

    虽然是光很在意那段奇怪的沉默,但是在是光开口前,光就低着头用呆滞的声音说道。

    「在坠河前的一瞬间……有谁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想要把我拉住。那手的触感,我还清楚地记得」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的义母吗」

    「因为是在夜晚,雨又下得很大……不是……看的很清楚。不过因为那双手的触感的确是女人的感觉,一定是……」

    说到这儿,光的眼里腾起了雾霭。

    光一定确信那个握着自己手的人是自己的义母。但不知为何,光因为这件事情变得比先前更加痛苦起来。就像那个为了恋人想要拿到飘在河面上的有着天空色彩的花朵儿的,却不慎殒命的骑士一样,在被急流冲走的一瞬间,光对着那个人到底喊了些什么话呢。

    或者说,是那个人对光喊了一些什么呢?

    就结果说来,女性瘦弱的双手不能拉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也使得光就这么被冲走,溺亡了。

    「我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坠入河中,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个人没有任何责任……但是……要是抓着我的手的是那个人的话……我就又让那个人背负起了一份痛苦……因为我对她的爱,就足矣让她遍体鳞伤了……让她变得不幸了……在此之上,我还……」

    如果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且那个人还是和自己有着不洁关系的义子……一定会成为一生无法抹平的伤痛吧。

    光两手抓着脑袋,左右摇晃着。颤抖。

    微微扭曲的孱弱的脸庞。两眼中满是苦痛与绝望。双唇也渗出苍白的色彩。

    「我好怕啊,是光。我好怕知道那个人的内心……现在,就在这个时刻,那个人到底在思考着什么,她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往后她又会怎样想我……好怕……好怕……快怕得受不了了……」

    光止不住身上的颤抖,抱着头蜷缩起来。

    ——做不到啊,是光。

    是光想起光在对字的席间,他那一见到藤乃就变得苍白的脸色还有那陷入激荡混乱中的身姿。恐慌着向是光乞求离开,却又止不住眼里流露出的爱意和渴求之心。

    是光不知道怎样的爱情才能让人不惜犯下禁忌也要结合在一起。

    但是,让光一直为之痛苦的东西,就算是到了现在也让光的灵魂痛苦得仿佛被剜去一块的东西,是光已经感同身受地了解了。

    「我知道了」

    是光郑重地说道。

    「你是因为太过在意义母的真心,而不能成佛升天」

    光一惊而后又变得更孱弱,缩起身子来。

    「……虽然不止是这样……其他人的事情我也很在意,因为不能道别的人还有很多……我很在意在我死后,大家都变得怎样了……」

    「现在就暂且抛开那些事情不谈。你应该很想知道,你的义母到底有什么理由才在那样的夜里把你叫到河边的吧」

    「……」

    仿佛在犹豫着,光陷入了沉默。双唇紧锁,眼神也痛苦地动摇着。那样子似乎好像还会说出「我好怕」一样,这让是光变得急躁起来,用强硬的口吻说道。

    「好,就直接去问她本人吧!」

    ◇◇◇

    翌日。

    星期天的早晨。

    是光来到坐落在娴静的住宅小区里的一座教堂。据说每周周日的礼拜,藤乃都不曾缺席。虽然光还是在负隅顽抗,说些什么「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啊,心里绞痛得快要死了」

    「你不老早就死透了嘛」

    是光小声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入礼拜堂。

    因为一个头发赤红,眼神凶恶的少男猫着腰四下张望,所以让不少的参拜者都吓了一跳,石化起来。

    藤乃的所在立刻就被是光发觉到了。

    她坐在最前列的座位上,静静地低着脑袋。白净的侧脸,纤细的脖颈还有那低垂颀长的睫毛是如此的虚幻如此的寂寞——让是光想起了光的葬礼上发生过的事情。

    低伏着视线,静静地坐在亲人席位上的,着黑衣的那位美丽的女性,有着和光一样的面容。脸上有湿润的泪痕,嘴角却开心地微微上扬。

    那个微笑,光是否也看到了呢。

    那不是应该出现在葬礼上的微笑。

    清澈而又安详——但是却看不到任何幸福的色彩,就是这么如此不自然的笑容。

    一瞬间,是光仿佛又在藤乃脸上看到了当时的笑容,不觉脊背发凉。

    管风琴奏起旋律,礼拜开始了。

    光的视线死死地钉在藤乃身上,像是要把她吞食掉一般。明明之前还是禁不住想要逃避,一旦看到了藤乃的身影,视线就仿佛被吸引,被钉死,不能移开。

    那两眉紧锁,双唇紧闭的样子,又是悲痛,又是苦闷。

    爱上了不能触碰,无法获得的花儿。光用把自己的爱灌注给其他大多数的花的形式来作为她的替代,并期待以此来忘却那朵他最爱的花儿。

    (虽然我自认为是为了他着想,才把他生拉硬扯带到这里来的,但是要是义母把他当成累赘,用信把他叫出来也只是为了封口,不料光却溺死在面前,让义母大人好生怨恨的话,这家伙会变得怎样呢……)

    如果光被讨厌到那步田地的话,是否就能解除心结,升天成佛呢。还是说过于痛苦,光的整个灵魂就这么炸裂开来呢。

    牧师的讲义基本上都没被是光听进耳里,就在是光以一副可怕的面容想这想那的时候,礼拜结束了。

    「走吧」

    在是光的一声催促后,光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是光迈出了走向藤乃的步伐。只是人太多的原因,几乎没怎么前进。即便如此,是光也不能用暴力推开其他人。就在是光开始变得不耐烦的时候。

    是光在进出口处撞上了个正散发着义卖会的宣传单,看起来像是教会的工作人员的年轻女性。虽然只是在她抬起手分发传单的时候,轻轻地碰到了肩膀的程度,但是对方却像是要护住腹部的一样,向下蜷缩身子。

    是光为她的反应大吃一惊。

    「喂,难道说,你怀着孩子……」

    糟了!难道说刚才的冲击让胎儿错位了吗!

    是光急忙扶起抱着腹部的那位女性。然后看到了她的左眼下边有颗黑色的泪痣。

    而对方看到是光赤红的头发,僵硬的面庞还有锐利的眼神就不由得吓了一跳,说。

    「没,没事。已经怀了7个月,进入了安全期。只是这样的碰撞的话完全没问题。让您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

    言毕,对是光鞠了个躬,然后像是要逃跑似的离开了。

    (喂,我又不会抓走婴儿然后吃掉)

    虽然是光有点不高兴,不过还是因为什么事故都没发生而松了一口气。

    就在是光重整旗鼓,想要继续追上藤乃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办」

    是光把脸转向身旁,立刻就看到光那苍白的脸色。

    「空居然怀孕了」

    空?是说刚才的孕妇吗?难道她也是你认识的人吗?

    在是光正要询问的时候,光用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的声音喃喃说道。

    「空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我的孩子」

    ◇◇◇

    把不断重复说着「怎么办、怎么办」的光带回家里,是光同样也陷入了混乱,合上房间的隔门,叫唤道。

    「你啊!不是才刚刚断言了,孩子的事情是小朝的误会吗?事到如今,怎么还跑出个亲生的孩子!」

    光则用没出息的表情回答说。

    「所以说,那个人——藤乃腹中的孩子是我父亲的无误,只不过空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是我的……不,如果已经怀孕了7个月,那十有八九就是我的孩子了。因为空没有和别人交往过。而那时候的我,是如此地受伤,没有考虑后果的余地……」

    「这就是所谓的NOCONDOM吗」

    「不要说得那么直接嘛」

    光抱着头蹲了下去。

    然后用细小地声音说明了光和那个教会里遇到的女性——蝉谷空之间的缘由,轶事。

    「空,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初一的夏天,我被那个人拒绝后,满身是伤,破烂不堪。在我来到教会的礼拜堂,蹲坐在里边的时候,是空找到了我,安慰了我。」

    空的祖父是教会的牧师,而当时的空正在念高二,因为家庭的一些缘由住在教会的建筑里。

    接着,空把遍体鳞伤的光拥入怀中,就这么在祭坛之前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喂,你当时才上初一吧!而且还是在教会里,在上帝面前哦!不知廉耻!」

    是光不禁叫唤起来。

    「我那时候就是那么地受伤啦!要不是空安慰了我,我一定会像『弗兰德的狗』里的耐罗一样,次日清晨被人发现自己冰冷的尸体。」

    「不过是在夏天的晚上野宿一晚,才不会死呢!别顶嘴!」

    言毕,光就这么沮丧下去。然后接着说,本来和空也就只有那一次,不过今年三月月初的时候,彻底被藤乃拒绝的光又变成快要死掉的状态,光再次前往那个教会,在那里又一次遇上了空。

    「虽然空的祖父死后,空就不再住在教会里了,不过依然继续着教会的志愿者工作。时不时会留宿在礼拜堂里。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拥入怀中,对于我来说空就好像是救赎的女神。那时候我忘我地依偎在空的怀里,溺在空的怀里,总算保住了那颗快要分崩离析的心。不然的话,这次就真的变成冻死的尸体了。和第一次不一样,这次是在三月份,就气温来说与冬天无异嘛。要不是空打开了暖气,抱住了我,我一定变成硬绷绷的冰块。但是因为礼拜堂很宽敞,所以就算打开了暖气也还是很冷。对了,那一天还下着大雪,雪积的很深。」

    「啊,知道了,知道了。因为还是冬天所以很冷。但是你不要刻意发出那种颤抖的声音啊。然后呢,又在祭坛前做了那档子事情吗。为什么不转到房间里去做啊。」

    「在那样受伤,那样破烂不堪的状态下,去开房什么的怎么说得出口啊。我可是被逼到连避孕都忘记了的状态啊!」

    「你说这个谁懂啊!破烂不堪又怎样,硬绷绷的又怎样!该戴上的东西要好好戴上啊!」

    「因为是光没有经验,才能说出像教育局局员一样的台词啊。」

    「我是童贞还真是对不起了啊!我要是教育局的人,早就把在礼拜堂里和人水乳交融的小屁孩丢进矫正机构去了!」

    在一阵无意义的争执后,光一口气伏下双眉,呻吟道。

    「我该怎么办啊~~~~~~~~~~~」

    ◇◇◇

    事态已经发展到完全不是可以询问藤乃内心真意的状况了。

    第二天,第二学期开始了。本来应该是以崭新的心情来迎接新学期的,只是在是光的身边,光正垂着他那看似快要落到地上的头,还用阴暗消极的声音嘀咕着什么「怀孕7个月的话,就是说胚胎已经长成人形了」,「为什么那时候口袋里没装着那玩意儿呢」,「空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怀了孩子的呢」。

    「喂,你不是说怀了7个月吗,那从三月份开始算的话日期对不上啊。」

    「怀孕月份是从最后一次来月经的时候开始算的」

    「那种知识,高一的男生怎么可能知道嘛!话说,放学后再去一次那个教会吧」

    就在是光板着脸孔,走向学园的时候,式部帆夏过来搭话了。

    「早,早上好……赤城」

    「喔」

    是光一回话,帆夏就走到他的身边,迈出的脚步发出沙沙的响声。帆夏时不时地看向身边,而后又把视线转向地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发出了紧张,笨拙的声音。

    「前天的焰火……很有趣呢」

    「啊,是啊」

    「那个时候,赤城和朝之宫之间的气氛似乎很好呢,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有吗?」

    「有啊!」

    帆夏忽然大声说道,然后瞪了过来。

    「你不是忽然从后边抱住了朝之宫的身体吗」

    「哈?那只是因为她要说些多余的话,我不得不上前封住她的嘴巴罢了」

    「你以为那么简单地就能封住女孩子的嘴巴?葵之上也好,美智留也好都十分惊讶露出一副担心的表情呢。我,我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葵和……美智留?为啥」

    「赤城太没自觉了!」

    帆夏吊起眼角,一副责备的口吻说道。

    「……同上,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连应该还在消沉的光也用阴暗的声音表示赞同。

    (你这家伙,明明还在不中用模式下,居然还能好好地听别人的话,顺带吐槽啊)

    在是光用侧目瞪着光的时候,帆夏的友人兼两人的班长——花里美智留,带着腼腆的面容走了过来。

    「早上好,小帆还有赤城君」

    美智留解开之前留的麻花辫,摘去了眼镜,看来在新学期里也要贯彻这样的风格吧。

    帆夏则是不知为何吓了一跳,一副尴尬的表情把视线从是光身上移开。脚步也变得拖沓,和是光保持了个微妙的距离。

    「早上好,美智留。头发,卷得很漂亮呢」

    「谢谢,小帆的头发也是,很柔顺很漂亮啊」

    在这样的girls-talk里,帆夏又放慢脚步,渐渐远离了是光。与之相反,美智留则是直直地用至上而下的视线盯着是光看。

    「赤城君,作业全部做完了么?」

    在这样的注目下,是光觉着有些难堪,移开了视线。紧接着,是光看到了,在马路的对面,一个女性的身影。

    她的身形如描似削,举措娇弱,弱于轻风。

    (那人是……)

    是光屏息看向一旁,只见光一声呼唤,叫出她的名字。

    「空」

    空就这么站在人行道上,望而怀愁,直直的看着是光他们学校的大门。

    身上穿着重新裁剪过的轻飘飘的束腰裙,空把手小心翼翼的贴在隐藏在衣摆之下的腹部上,同时以既悲伤又痛苦的神情看着正要上学的学生们。没过多久,又低下视线慢慢离开。

    「式部,帮我跟老师说我要迟到了」

    「诶?」

    「赤,赤城君……!」

    不顾惊慌失措的帆夏和美智留,是光跑了起来。

    因为堵塞的交通,是光不能很好地穿过马路。追着渐渐远去的美丽的身影,不顾前后地移动着。

    是光眼里看到的是那随手扎在脑后的头发,和恍惚之中摇摆着的纤细的脖子与瘦小的双肩。束腰长裙之上披戴的外衣在阳光下透出明亮的光彩,薄如蝉衣。裙子的下摆也随着脚步轻轻地晃荡着。

    (可恶,追不上啊)

    明明她的脚步就是这么缓慢,这边却因为行人过于拥挤不能很好的前进,缩短不了彼此间的距离。

    就算如此,是光还是为了不至于看丢人,拼命地凝视着空的背影。最终来到了一座质朴的两层公寓前。空似乎就住在这儿,只见她走上楼梯,用钥匙打开了第二层的某扇门,走了进去。

    「空,居然住在那么近的地方啊。」

    光寂寞地嘀咕说道。

    是光也走上楼梯。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摁响了门铃。

    没有反应。

    再一次摁响了门铃,还是没有反应。

    急躁不已的是光用手指敲了敲门。

    接着,一声门锁声响起,门被打开了。

    「事出突然十分抱歉,我是……」

    是光正要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光的朋友的时候,话声却不觉戛然而止。

    光也惊讶地瞪大眼睛。

    玄关处站着的是左眼下有着泪痣,面向清秀的年轻女性——蝉谷空。

    只是不知为何,她手里握着扇形的扫帚,高高抡起,然后以一副刚烈勇猛的表情,朝着是光那乱糟糟的红色脑袋,挥舞而下。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强盗啊!」

    是光被扫帚的木棍部分打了个正着,引起了阵阵耳鸣。耳边还传来了空那拼命的叫喊声。然后,就这么啪啪啪地被空连打着。

    「不!我不是……!」

    「上帝啊!强盗来了!」

    「空,快住手!快住手!」

    一旁的光则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咕……」

    是光一把抓过扫帚的木柄,然后透过乱糟糟的发梢死死地瞪着空。这让空不觉一惊,胆怯地屏住呼吸。在她又要大声叫唤上帝,强盗之前,是光怒吼道。

    「我是光的朋友!」

    ◇◇◇

    「真的十分抱歉。因为你的表情十分可怕,我以为你还在记恨之前在教会发生的事情,就变得恐惧起来。好不容易回到家里,门铃响了,却看到门外的你吊着眼角,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就更确信你是来报复的了……所以才用扫帚打了你……那个……果然,很痛吗?……应该很痛吧,都肿起来了……」

    空蹲在榻榻米上,给是光的额头消了消毒,涂上药水,贴上了创口贴。一边手脚伶俐地为是光处理伤口,一边真心诚意地给是光道歉。在离是光很近的距离上,一双清秀的眼眸里满是关切。眼下那颗泪痣也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没事,就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该道歉的应该是我,让您受惊了」

    「是啊是啊,都怪是光一副好似会活剥人皮一般的面相站在人家家门口。就算被认为是强盗也无可厚非啊」

    (轮不到你来说!)

    是光一眼瞪住坐在空身边的光。却让空慌张起来。

    「伤口,就那么痛吗?啊,要不要吃止痛药」

    起身想要寻找药箱。

    「不,真的不用了」

    「是吗」

    空细声说道,但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盯着是光看,忽然发觉到两人间过于接近的距离,变得害羞起来。

    「我去泡杯茶」

    然后站起身来。

    这也让是光有余力去观察空的房间了。

    带有厨房的一室一厅,室内和室外看到的一样朴素。不过打扫十分干净,细到每个角落。带着花边的窗帘也是十分的洁白,整洁。

    香炉里燃烧着绿茶茶叶和干燥后的西柚皮,清爽的香气便从那里传来。

    那冷色调的壁饰和坐垫似乎都是自制的。桌角边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是一双针织的小小的袜子,也许那是空为了腹中的孩子所织的吧。

    「我家里只有绿茶呢。虽然有听说怀孕中不能摄取过多的咖啡因,不过只是一天一两杯的话应该在容许范围吧。只有这个才能让人冷静下来呢。赤城君,能吃酸的东西吗?」

    「恩」

    听到是光的回答,空就把装着泡椒,酸梅的玻璃容器和热乎乎的绿茶一齐呈了上来。

    「不小心就多泡了一些,不介意的话,帮忙吃掉一些吧」

    是光用空递过来的叉子,插起一块灯笼椒往嘴里送。虽然一口吃下去会感觉有点酸,但是后来的甘味十足。

    「挺好吃啊,这个」

    「那太好了」

    空绽放出一个清秀的微笑。

    空和光邂逅的时候刚上高二吧,那么现在应该是二十岁左右。但是之所以会给人更成熟的感觉,不是因为她的外表,而是因为她那沉着冷静言谈举止吧。

    虽然光的恋人,月夜子,同样是个举止优雅的女性,但是和月夜子日常酝酿的那种慑人的优雅气势不同,空有的是融进日常的恬静中,那清凉而又透明的气氛。说话的方式也是十分的心平气和,加上她那发音清晰的女低音也能容易地传达出来,让人感觉舒服。

    虽然面容称不上华美,但是眼角的泪痣却格外的妖艳。头发柔顺,发色浅淡,肌如白雪,脖颈若削,还有那有着透明感的,寂寞侧脸,都让人想起了藤乃,心中不觉躁动。

    虽然就容貌来说藤乃更上一层。

    但是两人整体酝酿出来的氛围是如此相似。

    一边的光也用痛心的眼眸凝视着空的侧脸。

    虽然是光心中有些许犹豫,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说出来。

    「你腹中的孩子,是光的孩子吗」

    空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我从光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空的事情。包括你们今年三月在教堂里相遇的事情……如果是那时候怀上的孩子,刚好是七个月了呢」

    是光直直地盯着空看,边上的光也是一副沉重的表情凝视着空。

    空并没从是光身上移开视线,而是光也在她眼眸的深处看到了满是坚强的灵魂。接着,挺直腰杆,用沉重镇定的女低音说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光的」

    「那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悲伤的表情看着我们学校呢」

    「我经常被人说长着一张不幸的脸,或许都是因为这颗泪痣的错吧。会站在那里只是碰巧路过罢了,没什么特殊含义」

    「光还说了,你没有和其他人交往过」

    「那是我没跟光提起过罢了,实际上也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毕竟我和光的相遇也就只有那么两次而已。」

    话虽如此……是光还是想要确认看向了光,只见光向前探出身子,说。

    「请不要蒙混过去!虽然我们只相遇了两次,但是我一直都在追逐着你,十分清楚你是个操行贞洁,防御厚重的人。你说你从小就一直往教会跑,到了大学也为了能在教会工作而努力学习着,第一次做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这一生都要献给上帝,甚至还要嫁给上帝。所以你认为和我做的事情,是对上帝的不贞,绝对不能有第二次……第二次相遇的时候,你跟我说了『明明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做的』……『我居然两次背叛了上帝,犯下了淫行』……『这是大不敬啊』……」

    光的眼里流露出悲痛,声音里也充满了悲伤。

    也许正是因为光理解了空是如何贞洁的一个人,才对空的话语抱有疑惑的吧。

    是光想着要是能把光的话语都传达给空就好了,说了。

    「光说过,空不是轻浮的人,还说过要嫁给上帝。」

    空轻阖双眼。

    那到底是为了忍着泪水,还是想要微笑,是光不得而知。

    「告诉我吧,那孩子如果不是光的孩子,那父亲到底是谁」

    在这公寓里也没看到有男人的用品,明明几个月后孩子就要出生了,如果真的有生父在的话,却没有男人出入的痕迹也太奇怪了。

    空轻轻的抚摸起腹部。

    那是一个让是光不觉心跳加速的,温柔,柔和的动作。

    然后空在轻轻扬起嘴角,绽放出一个平和的微笑,并用轻快的声音宣告说。

    「没有父亲。这孩子,是天使的孩子。」

    ◇◇◇

    「空……是个帚木一样的女性呢」

    光一边和是光并排走在通往学校的河堤上,一边以难过的眼神向是光诉说。

    ——这孩子,是天使的孩子。

    被空那样耿直地断言的话,这边也无法再问下去,只好离开了她的房间。

    酷暑之下,是光汗流浃背,喉咙也是火辣无比。不知从哪传来的蝉叫声,一次次盖过了光的声音。

    「『新古今和歌集』里收录了坂上是则的诗歌『愚见帚木生园原在伏屋见而不遇若君于我』……所谓帚木,是因其形状像是扫帚倒置一样。它那笔直的身姿在远方就能看到,然而靠近了却看不到了。这首歌源于这样的传说。就算再怎么接近也无法遇见的人……就算在远方能看到,呆在身边却会消失不见的人……和帚木一样,你也不愿与我相见吗……这首歌吟咏的就是这样悲切的呼唤」

    长长的睫毛在光的眼里撒下一片阴影。

    蝉的叫声也愈发大声起来。

    「那个初次和空结合后的早上,我醒来了,空却不见了。只有一件对襟毛衣被温柔的盖在我的身上。那蓝灰色的色彩就好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前夜里那体香,那体温,还有体重的实感确实还有留下,只是都在渐渐散去……最后留给我的,只有一件蜕下的蝉衣。」

    清晨的阳光穿透教会的玻璃,透明的光线包裹着一具依然年幼的胴体。包裹在一件女式对襟毛衣里醒来的光,感觉到的是丧尸感,还有孤寂。

    回忆让光的表情浮现出悲痛的神采。

    「冬天里的那一次也是……醒来后,空果然不在了。只有一条雪一般洁白的披巾温柔地将我包裹起来。在那之后,就算再我怎么想要相见,却无法见到。不论我怎么追寻,怎么渴求,怎么焦虑,也什么都抓不到……就好像传说中的那棵树一样。这一点,空也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夏末的阳光十分耀眼,身上的汗水怎么擦也都擦不尽。只是身边的光的眼里依然一片昏暗。

    藤乃那忧伤的侧脸还有空那寂寞的侧脸重叠在一起,让是光不觉心痛。是光发出了笨拙的声音询问道。

    「空是藤乃的替代品吗?」

    只见光依然低着头,左右摇晃着脑袋,说。

    「不,不是这样。虽然空的背影和举止和那个人很像,这一点也让我心动不已。但是,空就是空。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的结合,我都被这样的空拯救了。我想要更多的时间和空呆在一起」

    「和空也订下了约定吗」

    「不,空并不期望约定」

    光以细小的声音,痛苦地诉说着。

    「我说要和她订下约定的时候,她回答我说讨厌约定,因为约定是一定不会实现的东西」

    然后,皱起双眉看向是光。

    「所以我就订下了总有一天一定和她订下约定的约定。那是不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会实现的约定。但是空也只是很困惑地笑了一下,并没有接受我这个一厢情愿的约定……但是在我心中,这一直都是一个重要的约定!」

    只言片语里蕴含着光对空的想念。

    看来对于光来说,空的确是个十分重要的女性吧。

    (毕竟第一次的对象,一直都是很特别的啊)

    但是,光第一次的对象和光最爱的女性一样,并没有接受光的想念。

    「空……就算我还活着也一定会瞒着我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吧。并对我说,那不是我的孩子,是天使的孩子」

    光的双眉越发低垂,不久却忽然抬起头,用强而有力的声音说道。

    「不管怎样,空腹中的孩子,一定是我的孩子。是光,有什么事是我能为空做的吗?这双手无法怀抱我的孩子,就算抱了也只是让他落在地上摔出伤病,甚至连救护车都叫不到啊」

    「冷静下来,反正你本来就抱不起来,也不用担心会摔到了」

    「不能参加家长会,七五三的家族合照也照不进去,接球游戏也不能玩」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想要在庭院里放个塑料泳池,用水管互相洒水嬉戏什么的更是绝望了。一起在花坛里播种也做不到。没有个能在身边做自行车,单杠翻身练习的父亲,那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我老爸也没跟我在花坛里播过种,也没陪我练过单杠翻身练习,但是我一点都不可怜哦」

    听了光的悲叹,不知为何是光也叹起气来。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很在意空和那孩子了。如果有什么能做的事情的话,我也陪你一起想想看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是光对于小孩子的事情完全不了解。

    过了一会儿,是光终于来到了学校。以一副苦哈哈的脸穿过校门后,是光正要来到换鞋间……只见朝衣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仁王立)。

    「我说,你到底想让我等多久?」

    「诶,完全忘了」

    ◇◇◇

    (虽然赤城说了要晚到,但是他打算什么时候才来呢。第三节课已经下课了啦)

    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帆夏心里很是焦虑。

    (今早上看到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看起来年级比我们大,难道是女大学生?或者说是OL?和赤城君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一开学就翘课,还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追了过去。

    (赤城和那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脑海里,帆夏的妄想不断的冒出。心里乱得快要炸开了。

    帆夏站起身来,走出教室去往换鞋间。

    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呢?

    每到下课时间,帆夏就在教室和换鞋间往来。

    (赤城那家伙,发个短信过来也好呀)

    正在帆夏嘟着嘴抱怨的时候,一头红发映入眼帘。

    (赤城!)

    正想要跑过去,却吓了一跳。

    学生会会长斋贺朝衣正像个恶鬼修罗一样站在是光面前,身边残绕着冰封万物的斗气,并以险恶的眼神盯着是光看。

    「你不是想要逃走吧。这可不止是你个人的问题。」

    似乎还在说着些什么。

    「谁要跑啦,只不过有课要上」

    是光则是愁眉苦脸地咕哝说道。

    「不上也行」

    抛出这么一句话,朝衣迈出步伐想要把是光带走。

    只见是光做出一副讨厌的表情弓起了背。

    (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止是是光个人的问题是怎么回事?)

    在弄不清状况的帆夏身边,报道部的近江雏忽然冒了出来。

    「这是重大新闻的预感啊」

    「哇,近江,怎么又是你」

    「要走了哟,式部小姐」

    摇晃着大大的胸部,近江迈着愉快的步伐跟在朝衣和是光身后,而帆夏则跟在这样的近江身后。

    「等,等等下啦」

    帆夏一边发出尖细的声音,一边追了上去。

    ◇◇◇

    「所以说那是你的误会来着」

    在学生会会议室里,是光面对着朝衣并粗暴地向她说明起来。

    「光的义母腹中的孩子不是光的孩子」

    「你凭什么这么确信。光一直爱着那个人,那个人也是一边避着光,一边在意着光的事情。今年三月份,她返乡的时候,光还特意去见了她哦。在那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吧。而且从那里回来以后,光就变得很奇怪了」

    「不是那样的,小朝。虽然我是为了见那个人去到了她的家里,不过我被嫌麻烦然后被赶了出来啊。」

    「光跟我说过,虽然他的确去见了那个人,但还是被赶走了。他和他老妈之间没发生什么事情啦」

    「光什么时候告诉你的?光和你相遇也是在你入学之后吧」

    「那个……怎么说,虽然时间很短,我们进行了浓密的人生探讨」

    只见朝衣一副满是猜疑的样子,用侧目看了过来。

    「那是光为了保守秘密,对你说了谎也说不定。因为这就是这么意义深重的问题,要是暴露了那可是动摇整个帝门家的大骚动呢」

    「所以说,不是了啦。那个不是光的孩子。」

    因为朝衣的顽固,不觉焦虑起来的是光说漏了嘴。忽然,朝衣的目光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刀光。

    「那个?」

    朝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难道说光还有其他的孩子吗?」

    是光肩膀上一道寒颤游走。

    (诶,麻烦了)

    总之还是先闭上嘴,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只是是光的这个反应更是让朝衣确信了。

    「这样啊?说吧,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让哪个谁怀孕了?预产期呢?在哪个医院?出生后由谁来抚养呢?这些你都有考虑过吗?」

    朝衣挑起细长的双眉,探出身子,把脸靠了过来。

    「喂,喂~~~脸好近,小朝」

    「不要岔开话题!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朝衣一把抓住是光的衣领,用力的把是光揪了过来,这让两人的鼻尖到了马上就要碰到的地步。

    脸上也是一副快要说出「你要负起责任和我一起抚养光的孩子」的神采。

    「小朝又搭错筋了!是光不需要负那么多的责任啦!不要在逼迫是光了!空之所以怀孕了,都是因为我怠慢了作为男人的义务啊」

    光又在一边语无伦次了。

    更糟的是,这时候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两个人影纷纷倒了下来。

    「孩,孩子,赤城你……!」

    「赤城君,让会长大人怀孕了吗!呜哇,特大新闻啊!」

    瞪大双眼,说不出话的帆夏。

    吵吵嚷嚷,兴奋不已的雏。

    朝衣红着脸放开了是光,大叫起来。

    「在说什么啊!你们误会了!我要求你们立刻订正!」

    在茫然的是光身边,光则是烦人地说着。

    「都是我的错……就算心里满是伤痕,也应该为女孩子着想。作为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那东西应该时常放在口袋里才对。家里明明就买有那么多盒可爱的,香香的套套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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