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日 —虚伪的陷阱—

    除了久远先生已经就寝之外,再加上太晚在房间外面游荡是被禁止的,因此那一天的调查就这么宣告结束。

    在第二天的早餐结束后,隔了一段时间,我跟交喙才聚集到久远先生所在的一楼书斋。

    「哼哼哼……在这种状况下竟然要搜查犯人,你还真是个有胆量的男人呢。」

    让叶月小姐领路,前往久远先生的所在地,在那里大型电脑像书架一样并排着。以书斋来说实在是太小,又很机械化而令人有股凉意的房间。

    说是书斋,却看不到笔跟纸,给人一种在管理什么大型系统,类似伺服器机房的印象。

    在这种大型机械下管理的是什么,我完全无法想像。

    在放置于那些机械中央的金属小座椅上,久远先生就静静地端坐在那里。

    「那么,找老朽有什么事?这里不但温度低还禁止饮食,老朽觉得还是不要待太久比较好。」

    「交给水无月小姐的地图上的『住宿者的房间配置』,您还记得吧?」

    「嗯。可是,水无月在遭遇意外的时候好像没有带在身上,所以交给那家伙的地图没有被回收喔。发下去的地图基本上老朽都是要她们自己管理。」

    「那么,就是在水无月小姐之前使用的房间……」

    「就是这么回事。可是,现在那家伙的房间被锁起来了。嗯……」

    他把手伸向附近的电脑,用很快的速度敲击键盘后,位于其背后的小盒子被打开,出现无数的钥匙。

    大概除了现在住宿的人所持有的钥匙以外,这栋别墅所有的钥匙都在这里吧。现在还没找到的主钥匙除外,可是。

    有件很异常的事情,在挂着钥匙的板子上,并没有号码或记号之类的东西。

    「嗯,是这把吧。」

    他毫不犹豫地随手抓起一把钥匙,轻轻朝我扔了过来。

    「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因为是很有特色的形状啊。」

    对我还说,看起来跟其他钥匙完全一样就是了。

    果然不愧是情报贩子,高度的记忆力与认识力似乎一点都不输理解。

    在我接过钥匙想要赶快离开的时候,久远先生微妙地发出「啊——……」的声音,让我停下脚步。

    「有什么事吗?」

    回过头去,看到久远先生像是感到很困扰似地胡乱抓着有点卷翘的金发。

    「本来想要顺便向叶月下达带领你们去武器库的指示。」

    他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出非常惊人的字眼。

    「武器、库?」

    「说是武器库,不过外观被伪装成普通的客房。就像是在最初的事件中不知道被谁破坏的『监视记录室』一样。」

    「像这样的隐藏房间,到底有多少呢?」

    最初的事件毫无疑问是我做的,因此为了不让心中的动摇被察觉,我装作自然地这么问。

    「那是秘密啊。再怎么说,就是因为放有重要的东西才要隐藏起来。为了能够在紧急状况下使用,只有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设置陷阱……」

    很意外的,取得了不在预测之内的情报。

    「可是,不但主钥匙到现在还没找到,刚才用房间钥匙调查了一下,有几把武器不见了呢。」

    「…………!」

    「是被犯人拿走了吗?」

    「不清楚啊。就连是为了什么目的拿走的都不清楚。可是,依据我的记忆的确是少了几把枪械。」

    「详细内容是?」

    在交喙的追问下,久远先生露出浅浅的笑容。

    「可以确定不是水无月拿的那把刀子,那虽然也是在尖端装有可通电钢线的特殊压制用武器,不过那是在好几个月前,作为护身用交给她的。但是水无月也知道武器库的位置,为了让人觉得是被其他人偷走而故意移走一部分,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啊——对了,那个时候回收起来,还放在老朽这儿呢……」

    久远先生绕到机械的书架后面,窸窸窣窣地东翻西找了一阵后,朝我们把一把附有护套的刀子扔了过来。

    「呜哇——……!」

    接下来一看,那毫无疑问地就是当时水无月小姐握着的银色刀子。

    「在握把的连接处有按钮,稍微扭转刀柄前端就可以解除保险装置而通电。不必勉强去使用电极针,那没什么实用性。因为是试用品,射程距离与命中率有点差强人意啊。」

    果然是这样。

    水无月小姐持有的,只有一把『镇压用』武器。

    如果目的是要杀伤对手,放纵自己的欲望将其分尸的话,武器库里应该有更多适合的武器才对。

    而且,尽管管理这栋别墅的是久远先生,但被偷走的主钥匙,即使在恶梦死亡,以及水无月被抓之后,依然没有被找到。

    「……那么,就谢谢您的好意了。」

    我们从久远先生那边收下刀子后,离开房间向叶月小姐取得武器库钥匙,便决定前往水无月小姐原本住的房间。

    *

    「那么。」

    「要调查吗?以防万一。」

    就在我想要进入房间而把钥匙插进去的时候,交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也对。那就麻烦你了。」

    这栋别墅里的人,已经得知交喙的能力。所以犯人应该也十分清楚直接碰触到可能成为重要证据之场所或物品的危险性才对。

    即使如此,我还是带着碰运气的心态,握住交喙的手让《圣痕(stigma)》浮现出来。

    「那么,我就试着调查看看。」

    交喙握紧门把。一秒、两秒……

    「不行。还是要在有人刚碰过之后才可以。就连分配到这个房间的水无月小姐的反应,都感觉不到。」

    经过十秒后,交喙下了这个结论。

    「这也没办法。谢谢你。」

    慰劳完交喙后,我使用从久远先生那边拿到的钥匙,把门打开。

    门随着叽……的细微声音打开。

    理所当然的,客房是以跟我还有理解所待的房间几乎相同的隔间所构成,乍看之下果然分不出有何不同。

    我们注意着不让自己留下多余的痕迹,在床铺、桌子、衣柜、淋浴间、厕所等地方进行调查。

    不过,由于在认识的女性房间里东翻西找实在是会让人感到内疚,因此跟个人隐私比较有关的地方就交给交喙了。

    「没有看到地图呢。」

    「嗯……」

    虽然在各种想得到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却完全没看到水无月小姐应该有从久远先生那边拿到的分配图。

    「这栋别墅里有人在的房间,应该是设定成不会启动陷阱的吧?假设,水无月小姐拿到的分配图,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

    「嗯。」

    我原本对『错误的地图』这项证据,说不定还留着这件事抱持着期待。

    「果然,事情没有办法那么顺利。大概已经被处理掉了吧……」

    「在水无月小姐的意外刚发生后,我跟久远先生还有叶月小姐一起来看过这个房间,当时在看完之后,什么都没做就上锁了。」

    「不对,等一下……」

    那句话让我脑中出现像是被针刺穿的感觉。

    「该不会……」

    我把手伸向之前让交喙调查的,位于房间角落的垃圾桶。

    「哥、哥哥?刚才我已经仔细找过了,地图并没有在——」

    「有了!」

    握在手中那如预料中的结果,让我兴奋得发抖。

    「橡胶、手套……?」

    是的。

    如同交喙所说的,我隔着布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是双到处都有在卖的白色橡胶手套。

    「交喙,不好意思要再麻烦你,还可以使用能力吗?」

    我把那手套,递到感到不可思议而歪着头的交喙的眼前。

    *

    结束了所有调查的我,把借来的道具还给久远先生,并送交喙回房间。

    然后,为了不被《招死灵咒歌》感染,回到自己房间待了一阵子后,在一个小时刚过没多久,我就一个人离开房间。

    我在一楼向叶月小姐借了厨房与冰箱,准备好混入磨碎苹果泥的优格,还有毛巾与替换衣物后敲了敲理解的房门。

    「我进去了喔,理解。」

    使用借来的钥匙,我没等她回话就走进房间。

    生病的理解原本应该是由叶月代替水无月小姐来照顾,不过要是理解没有积极呼叫,当然叶月小姐也只会以最小限度的次数到这个房间来。

    在拉上窗帘的阴暗房间中,理解慢慢坐起身子。

    那看起来跟平常的理解有点不同,总觉得有种落寞的感觉。

    大概,是我的错觉就是了。

    「呼——。不过你也真是个过分的男人啊。居然把本姑娘放着不管跑去搜查什么犯人,要是在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你打算怎么办?」

    她斜眼看着我恶言恶语的样子,让我松了一口气。

    「恢复到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没事了吧。我把窗帘拉开了喔?天色还很亮,让空气稍微流通一点也比较好,顺便也把窗户打开。」

    「随便你,不过不要把头伸到窗户外面喔,会被步枪狙击。」

    「啊哈哈……」

    非常令人难以分辨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发言。不过,就算知道是开玩笑的,在这种状况下把头伸出去吓人的行为,我实在也做不出来就是了。

    如同刚才宣告的,我把窗户跟窗帘打开。

    跟现在这栋别墅中正在发生之可怕又阴暗的事件正好相反,吹进来的海风感觉很舒服,阳光相当耀眼。

    混杂在空气中的夏天味道,总觉得让人非常怀念起第一天刚到这里来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气氛。

    「呃——,我有拿苹果跟优格过来,你要吃吗?」

    「如果你肯喂的话,要本姑娘吃也是可以。」

    「……哈啊。」

    看到理解那小恶魔般的笑容,我感到全身无力。

    可是,我觉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来,啊——。」

    「嗯……」

    在几乎已经到自暴自弃的境地下,我把汤匙移向理解的嘴边,

    在喂她吃了一、两口后,

    「嗯,这个苹果泥是你磨的吗?」

    「是啊。不过那是因为我技术不是那么好,在削皮的时候多花了点时间……,要是切块的话会不太好看的关系。」

    「…………」

    沉默下来的理解,抬头用不是很高兴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当然,那是因为注意到我话中的含意了吧。

    「……那么,事到如今你还希望本姑娘做什么?」

    「这是冷开水,还有冷却用贴布。床单跟被子也要换掉才行,都吸了很多汗水吧?」

    「…………」

    理解半睁着眼睛并张着嘴,用非常微妙的表情望着我。

    「其他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效劳?」

    「本姑娘怎么觉得有点恶心啊。小零,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不是的,这只是收买工作。」

    「啊……?」

    「我终于找到可以救水无月小姐的方法。犯人也大概知道是谁了。虽然也有弄错的可能性,不过我打算以我的方式来战斗。所以……」

    深吸一口气后,我说出自己的决心。

    「接下来,就算跟你眼中所见的真实有什么不同,希望你也能保持沉默。希望你什么都不要说。要是有可以帮助水无月小姐的真相就请说出来。可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请你先不要插手。」

    结果,我也是这一类人。

    「现在在此,我对比起《黄道十二宫》的真理或久远先生,还要更令我恐惧的你,提出这样的请求。」

    房间里出现一阵寂静。

    漫长到让人感觉到像是几分钟的十几秒过去后,

    「内衣……」

    理解喃喃地这么说。

    「欸……?」

    「因为流了很多汗,感觉很不舒服。让本姑娘换衣服嘛,小零。」

    「呃——」

    「要跟本姑娘提出要求,那些代价还不够吧?」

    以不逊的笑容抬头望向我的理解,已经是平常的理解了。

    「……我知道了啦。」

    话虽如此,但我很快就对顺其自然接受了这样的事情感到后悔。

    不是的,睡衣的脱法至少我还是知道的。

    「动作快点啦。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做吗?名侦探大人。」

    唉——,我不管了。

    绕到坐起上半身的理解背后,并让理解解开睡衣的扣子之后,我轻轻地拿起她的上衣。

    「嗯……」

    娇小的背部,感觉真漂亮。

    虽然是很平淡无奇的感想,不过那未成熟的背影,看起来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理解的年纪会比我还大。

    呜……等一下,怎么没有穿内衣!

    嗯,大概是因为现在的状况就是了。

    「嗯……?你在做什么啊?」

    「什么事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我会僵住,她只把头转向我这边。

    「我知道了啦,你就那样朝着前面别动。」

    「……哈哈~,原来如此啊。你是对本姑娘的裸体起色心了吧。照顾不能动弹的家伙竟然会感到兴奋,你终于开始发挥出自己的本领了呢。」

    「反正你不要转过来就对了啦!」

    把脸上挂着非常高兴的笑容,想要朝我这边转过来的理解挡住,用毛巾擦拭着眼前白皙的背部。

    「这么说起来。」

    「嗯……?」

    我在转移话题的同时,问起从不久前就感到有点在意的事情。

    「那个是叫《黄道十二宫·代码》吧?我记得在理解的肚子上也有。」

    「你也真是个爱拐弯抹角的家伙呢,小零。想看前面的话,一开始说明白不就得了。」

    我知道她绝对会这么说,所以故意忽视继续说下去。

    「那个代码,除了死掉的恶梦之外,你们之中没有其他人拥有吗?真的在这栋别墅里,就只有你跟真理还有久远三个人拥有?」

    「那是当然的啊,小零。这个代码表面的颜色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实际的辨识情报是直接打在皮肤里。现阶段只要刻上去,就能半永久性的进行使用。」

    「嘿~……」

    在附和的同时,有某一点让我感到很在意。至于那是什么,我没有办法立刻具体说出来。

    那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不协调感呢?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还有一件事,至少要穿件内衣比较好喔。这样衣服才不容易吸到汗。」

    「知道了。那么,在那之前先帮忙脱下面这件。」

    「再怎么说也不能那么做吧!说起来,你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可以自己脱下来吗。」

    「你真是个健忘的家伙呢。刚才你不是说了『如果有我可以做的,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吗?。」

    「我没说到那种地步!可不可以不要随便捏造事实?」

    「而且,本姑娘的双脚因为状况比平常差,现在没有力气无法动弹啊。」

    「知道了啦,真是的……我帮你脱就是了,请你至少用毛巾遮一下好不好?」

    「好,为了脸皮薄的小零,就做到这种程度吧。」

    「是你太没有羞耻心了啦!」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坐在床上面朝这边的理解,把毛巾毯弄成像浴巾一样把胸部到腰部周围的部分围住。

    「呐,这样就可以了吧?快点帮忙脱掉吧。」

    理解以得意到会让人很怀疑其实已经痊愈的态度,像是在诱惑我一样朝这边伸出双手。

    总觉得因为有遮住的关系,看起来变得更暧昧了,虽然一直都是这样,不过感觉跟理解讲话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好像反倒是因为我会感到不好意思才让理解觉得有趣也说不定。干脆什么都不去想,快快把该做的做完算了。

    「呃——,那我要脱了喔。」

    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我从那围成裙子状的毛巾毯下,把手伸了进去——就在这个时候。

    「哥哥,你在这里吗?最后计划的事前准备,已经完——」

    门把咔恰地转动,从背后传来交喙的声音。

    「…………」

    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冻住了。接着,转过头去的我跟交喙四目相交。

    「…………」

    磅地一声,门被关上。

    「喂!等、等一下交喙——!拜托你不要就这样离开——!代替我来做这件事——!」

    我把伸进去的手缩回来,急急忙忙朝交喙追过去。

    好不容易换成交喙来进行换衣服的作业,然后我们离开了理解的房间。

    *

    然后,第五日的夜晚来临了。

    包含到了傍晚才终于起床出来的理解在内,我们在一起用晚餐。

    「不过,水无月竟然会被感染——真是让人伤脑筋。照顾本姑娘的人要怎么办啊。快点派新的人来吧。」

    隔了半天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理解,尽管还咳得很厉害,但态度跟平常一样没变。

    「不要随便把人杀掉,她还没死呢……不过,实际上这样下去也很危险就是了。」

    「这么说起来,结果『背叛者』到底是怎么样?快点用你那个什么能力,把是非黑白弄清楚啊。」

    像是受到久远先生附和的牵引一样,真理插嘴这么说,把矛头指向理解。

    「不要把别人跟像你一样的怪物混为一谈啊杀戮女,本姑娘可是更为纤细的呢。」

    「你还真是会挑只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才变得纤细呢?能力真的还没有恢复吗?」

    「天晓得呢?要不用你擅长的判读来试试看啊?」

    「跟你的能力不同,我的只不过是在判断对手行动下的副产物啊。不管说几次都记不起来呢,你这猪头。」

    在两人的争论声中,短暂的晚餐时间就这样过去。

    真理似乎能判断出理解的能力是否有发动,但并不能判断现在能力是否恢复了的样子。

    交喙静静地用着餐,紫明先生那一成不变的疲累表情变得更加凶恶,瞪着已经空了的汤盘。

    总觉得,看起来也有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样。

    「啊——,对了。关于在第一日破坏了『监视记录室』的入侵者——我知道他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

    在用餐时间剩下不多的时候,真理随口说出的那句话,让室内出现了紧张的空气。

    「那是真的吗,真理……!?」

    「嗯,在昨天晚上,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有感觉到那个神秘入侵者的气息。因为想要偷偷抓住所以才没说出来……。不过仔细想想,像那样神出鬼没的比较麻烦啊。」

    「嗯,那你就在四楼待命,比起启动『陷阱房间』的下策,这种作法比较方便。还有……晚餐后除了个人房里的灯光以外全部都会关掉。这样你比较好战斗。」

    「即使不用做到那种地步我也不会输,不过我明白了。那么,祝各位有愉快的心情。」

    听见久远先生回答的真理,留下柔和的笑容离开餐厅。

    「……那么,本姑娘有点困想回房间了呢,小零。上楼梯得靠你帮忙。」

    「嗯,啊啊……。」

    她是想要我送她回去吧。理解轻轻扬起下巴做出指示。

    在我照她说的推着她的轮椅正要离开的时候,

    「话说回来,久远先生。」

    「嗯?」

    「水无月小姐的状况如何呢?」

    「嗯,啊啊……那个啊。还活在一楼的治疗室里啊,应该也不会有人想要靠近那里。」

    「她不要紧吗?」

    「从接到的联络来看,不管是不是会死,都预定要暂时移送到其他的设施。不过,那也是在没有恢复意识而出现病毒感染危险的前提就是了。」

    「…………」

    「所以,在那之前不要靠近那里。而且,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那家伙在现阶段还是头号嫌疑犯。要是轻举妄动的话,你们说不定会受到怀疑,而被真理那家伙杀掉喔?」

    「……我明白了。」

    我很不甘愿地点了点头。

    「小零,快走吧。本姑娘很困了。」

    「知道了啦。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我推着理解的轮椅离开餐厅后,交喙也默默跟了过来。

    在她背后,可以看到稍微站了起来的紫明先生。

    *

    「接下来……」

    把理解送回房间后,暂且先回到自己房间的我,几乎没有停留就从房间离开。

    如同久远先生的发言,走廊与大房间的灯都被关掉,周围一片黑暗。

    如果我的预测正确,犯人应该马上就会前往那里才对。

    虽然不能慌张,不过必须要加紧脚步才行。

    在黑暗中,我在没有打开手电筒的状态下,压抑着气息走在走廊上。

    到达目的的房间,我用预先准备好的钥匙把门打开。

    「……!」

    在昏暗的房间里,可以看见医疗器具之仪器类灯光的空间中,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呜……!」

    在我打开手电筒的开关,想要照向那家伙的瞬间,

    「呜咕……!」

    被转眼之间靠近过来的那家伙撞飞,我很难看地跌倒在地上。

    在近距离一看,那家伙脸上戴着面具。那是跟恶梦脸上戴的,一样的面具。然后他还用黑色外套把自己整个包住,无法判断出是谁。

    「你是……!」

    在一边抵抗着骑到我身上的黑影,想要将其抓住的瞬间,我的身体与意识随着小小的闪光被弹飞了出去。

    「咳——……!?」

    握在那家伙手上的是棒状的电击枪,尽管注意到了这件事,但一瞬间我就失去了全身的感觉,变得无法动弹。

    在那家伙的另一只手上,握着大型的野外求生刀。

    糟了。如果我的预测正确,大概会被杀掉。

    说不定是搞错拜托的对象了。我有这样的感觉。

    「……!」

    被狠狠地用那坚硬的刀柄殴打了。

    身体完全无法动弹而不能抵抗是件很痛苦的事。

    在我忍耐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

    「哥哥!」

    明明已经再三叮嘱过了,背后的门被打开,出现了交喙的身影。

    「……!」

    就在看到这一幕的黑衣人朝交喙伸出电击棒的时候,正在接受治疗的水无月小姐整个人跳了起来,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

    「欸——……!?」

    「呜……!?」

    原本是因为惊讶而发出的声音,可是因为麻痹的关系,无法清楚地叫出声音来。反倒是黑衣人似乎也吓了一跳而屏住了呼吸。

    水无月小姐就那样抓住黑衣人的手折弯过来后,一口气朝病床的相反方向摔了过去。

    「唔啊——……!」

    电击棒与刀子飞舞在空中,慢了一拍才掉落下来。漂亮接住那些东西之后,水无月小姐面无表情地把那些扔到房间外面。

    「……你们两位,都没有受伤吧?」

    灯光紧接着亮了起来。以类似手术服的打扮站在那里的,是叶月小姐。

    「跟水无月小姐,替换过来了吗?」

    「是主人的命令。」

    「嗯?真是可惜。逮捕犯人的好戏已经落幕了吗。」

    「真是的,我可是真的到四楼去了,要从那边下来好麻烦啊。」

    从背后传来久远先生半开玩笑的声音,以及真理混杂着叹息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

    交喙注视着被摔出去,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黑衣人,小声地这么喃喃说道。

    理解不能站起来走路。水无月小姐也应该是处于重伤状态。

    这样一来,用消去法来判断,在那里就一定只有一个人。

    「果然,是你吗。」

    代替出不了声的我,久远先生这么说。

    慢慢站起来的黑衣人脸上的面具掉落下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脸颊有点消瘦,带着锐利眼神的男子。

    「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就麻烦你对这件事说明一下。不过,请在三十分钟以内结束。」

    面对语气平和的久远先生,紫明先生以苦涩的表情咬着嘴唇。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因为知道会到治疗室来,把处于静养状态且有着感染病毒之危险的水无月小姐杀死的犯人是谁,所以希望能将环境处理得让犯人比较容易达到目的。

    我向真理与久远先生这么拜托,成功地让他们配合演了这么一出戏。当然,这里面包含了如果犯人没有出现,我跟交喙就会受到怀疑的风险。

    在那之后,得到治疗室钥匙的我,来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现在,能够把水无月小姐这间上锁的房间打开的人,就只有拥有『去向不明』之主钥匙的人而已。

    然后,现在终于在这里找出了那个人。

    「让人想不到,头大无脑的研究员竟然会是犯人,这真是令人意外的展开呢。这下可是用事实证明了尽是让研究员做些危险的实验就会变成这样啊。」

    像是感到非常愉快一样,闭着眼睛的真理笑了起来。

    「稍微安静一下,事情会被你搞复杂。那么,事情是怎么样呢,紫明。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这是误解。」

    「……?」

    他小声说出的那句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不解。

    「我曾经被那个女人当成目标过。那家伙很明显地有受到『病毒』感染。假设她醒过来再跑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会被杀死。所以我才……」

    「怎么,你是代表大家来这里杀死她的吗?故意让自己扮演大家都不愿意当的黑脸吗?那还真是——」

    「就合理性来说……应该没问题。」

    打断真理的话,紫明以苦涩的表情开始反驳。

    「说起来,第一日发生的恶梦脱逃破坏工作……以及第三日恶梦被分尸的事件,还有水无月想要杀我的理由都没有明朗化。竟然将这些放在一旁而把我当成所有事件的犯人?开玩笑也——」

    「那么,就趁这个机会,让我们逐一验证吧。」

    我打断紫明先生的反驳,将主导权掌握住。

    本来听对方的说词等待其自露马脚也是一种方法,不过这次的状况很差,要把事情往前推进。

    「首先,关于最初的事件——月见月恶梦被杀害的事件。」

    「哎呀?不提关于最初的破坏工作吗?」

    我故意把由我跟理解串谋引发之整个事件的开端跳过来进行说明,却立刻受到真理的指谪。

    「那个……,之后知道的话我就会说明。」

    尽管被戳到痛处使节奏差点被打乱,总之我先重新获得主导权,继续解说下去。

    「呃——,希望你听到我这么说不要生气……最初的犯人,是真理小姐。」

    「……!?」

    我的一句话,让室内的空气显得有点紧张。

    不过,只有被指名为犯人的本人,脸上挂着极为柔和的笑容,默默站在那里。

    「嘻嘻……真是有趣呢。竟然被那个低俗女人的跟班当成犯人来对待……,啊~,真有趣。」

    真理那一直都是闭着的双眼微微地睁了开来。那是一双跟理解一样的鲜红眼睛。应该看不见的那双眼中潜藏着前所未有的威慑感。

    「混帐……这有什么好笑的?」

    紫明先生很不高兴地朝压低声音窃笑的真理这么问。

    「被当成犯人的可是你喔?」

    「哎呀,我想你也知道的,《黄道十二宫》在原则上不要说是成员之间的争斗,就连会引发争斗的行为都是受到禁止的。除非自己遇到危险。」

    「…………」

    「要是你没办法说服我,一想到可以彻底破坏掉那个女人的玩具,我就忍不住笑个不停。」

    虽然真理散发出险恶的气氛,不过我没有理会她而继续进行说明。

    「恶梦死亡的推测时间,确实是我跟交喙到这里之后第三日的深夜吧?」

    我立刻这么诱导着正感到不可思议而一脸不解的久远先生。

    「嗯,大致上的预测是在这个范围内。」

    这么说着把手放在下巴上,久远先生像是在回想一样地闭上了眼睛。

    「关于恶梦的尸体,最初的发现者是谁,您还记得吗?」

    「记得是老朽吧。虽然发现门把上有血的是叶月,不过陷阱房间也不能就那样直接进去。必须要由老朽解除陷阱的开关才行。因此那是必然的结果。」

    「您有记住当时房间的状况吧?虽然也是有照片,可是对情报贩子而言,自己的记忆力,应该较值得信赖才对。」

    交喙为了协助我,拿着正是从久远那边借来的照片这么说。

    「这些被喷洒在四处的血,不只是墙壁上,就连窗户也被喷得到处都是。是喷在窗户上喔?。」

    「明明是夜晚……你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跟预测一样的答案,让我很愉快地继续说下去。

    「明明是夜晚却没有拉上窗帘。这一点,如果恶梦是躲在这个房间里,那也不是什么很异常的事情。可是,我们是因为在早上,有阳光照进来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可是犯人不一样。在深夜跟恶梦对峙并将其杀害,使用推测为大型的刀剑进行分尸,然后就那样离开。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这种事情根本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难道不是利用月光之类的吗?」

    真理对我的说词平静地这么反驳,不过当然的,我早已做好把退路封住的准备。

    「那是不可能的。」

    我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那一天的月亮是新月,从恶梦正上方的房间——当时分配给我的房间的窗户是看不见月亮的。就算是有月光,不到接近满月的程度,亮度根本就不够。更何况要是不在从窗户看得见月亮的位置,那亮度大概连蜡烛都比不上吧。」

    因为是跟记忆力有关的事项,我稍微朝应该记得这些的久远先生使眼色,确认他没有异议之后接着说道。

    「另外,客房的电灯开关是拉杆式的,不过血迹只有溅到开关上关的那一侧。如果在血溅到开关上再扳动拉杆的话,应该会留下痕迹才对,不过也没有那样的痕迹。那么事情应该是这样,发生事件的时候,电灯是被关上的。也就是说,这位犯人从一开始就不需要什么照明。是个在没有光线的状态下,可以做出那些行动的人。」

    「…………」

    把话说到这边停顿一下,大概是我想表达的意思传达出去了吧。室内所有人的视线,自然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站在那中心的盲目白衣少女,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依然优雅地微笑着。

    「哼哼哼……哎呀哎呀,我真是的,竟然会这么大意。」

    像是在胡闹似地拍了一下手后,真理把手上的手杖转了一圈,用前端指向我。

    「你还满能干的嘛。不对,这种程度的谜解得出来是理所当然。」

    「真理,你——」

    就在久远先生皱起眉头,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然后呢?事情是那样又怎么样?」

    嘴张开成新月的形状,即使在这种情况真理也没有退缩。

    「你——……?」

    紫明先生也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的确我是把恶梦杀死了。把她切成好几块,弄得鲜血四溅。不过,那只是因为恶梦对我抱有杀意,所以我才杀了她而已。这不算什么,只是很普通的正当防卫啊?」

    「正当防卫?恶梦可是走进了有陷阱的空房间喔?」

    为了阻止真理继续装傻,我提出这样的质疑。

    「嗯,是那样没错。为了让那个女的无路可逃,一直把她追赶到走廊尽头这种程度的事情,以正当防卫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在触动了陷阱之后,那个女的直到死掉为止,都为了想杀我而不断抵抗呢。」

    对于真理那满不在乎的辩解,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在经过了快十秒的时候,久远先生开口了。

    「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当然,是为了在场软弱无能的各位啊。」

    「我们没时间陪你玩文字游戏。」

    「之所以故意弄成像感染者做的,是为了『判读』大家会表现出什么样的反应,好找出背叛者。结果只知道大家都陷入混乱而已,没有读到决定性的反应就是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个得了感冒的低俗女人不好,我一点错都没有。」

    真理自己这么断言,并直接下了定论。

    「我明白了。总之最初的事件就是这么一回事。与逃走的恶梦对峙的真理小姐,杀害恶梦并将其分尸。真理小姐为了观察犯人的反应而保持沉默。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来看下一个事件吧。」

    内容乱七八糟,没有比这个还要恶劣的事情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继续做些什么。

    因为在那之后,真的没有找到任何与真理有关的证据。

    而且第一,假设就算真理是真正的犯人,我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理由就在于,把她逼到走投无路也只会害我们全部被杀死而已。第一个犯人最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

    理解恐怕只看了杀害现场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借由放任不管的方式,得到了把紫明先生钓出来的结果。

    借由留下实际上有其他犯人的事实,得到营造出可以把某人当作犯人的余地,并诱使其行动的结果。

    「恶梦留下有『感染者』与『背叛者』的遗言后死了。符合这两项的人,紫明先生,就是你吧。」

    「……不是!」

    再次成为矛头所指的紫明先生摇着头。

    「那是水无月自己随便进去的,跟我一点——」

    「感染者会变得因冲动而不得不把对方的肉体破坏掉。不知道在哪里跟恶梦接触了的你,首先必须要设计出一个可以杀掉的人。」

    「于是,才设计暗算水无月,想要让她成为嫌疑犯。是这么回事吗?」

    面对久远先生的疑问,我点点头。

    「暗算?在大家都知道从外面打开会启动陷阱的状况下,我要怎么样才能骗到水无月!」

    「掉包,或者是改写啊。我还记得在水无月小姐倒下的事件前,晚餐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除了水无月小姐以外能够进水无月小姐房间的,就只有拥有主钥匙的人而已。」

    面对显得很烦躁的紫明先生,我平静地这么回答。

    「只有身为这栋别墅侍女的水无月小姐与叶月小姐,在管理并前往房间的工作需要上,必须要有能知道住宿者房间位置的地图。因此每次变更房间,都会预先从久远先生那边拿到写有你房间位置的地图。于是你潜入水无月小姐的房间,把自己拥有的前一张地图,跟水无月小姐的最新地图交换过来,然后再叫她到『自己的房间』来。呼叫的理由随便什么都可以。例如,像是『有疑似犯人的人躲藏在自己房间里』之类的。」

    「这是毫无事实根据的栽赃嫁祸!」

    咚!紫明先生用力敲打着墙壁,粗声怒喝道。

    「哎呀?可是那样的话,那个低俗女人的女仆没有来找我是为什么?如果是危险的工作,让我来不是比较适合吗?」

    面对在麻烦的地方这么插嘴的真理,我在心中叹了口气。

    「关于这一点有很多种借口可以用,像是『我认为真理是让恶梦逃出来的背叛者,不能信任』之类的。」

    「而且,水无月小姐的凶器也有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真理的插嘴很难对付,交喙为我进行了补充说明。「嗯,没错。」,我也接着她的话继续下去。

    「那个时候水无月小姐拿的是这把护身用的刀子。『为了杀害有戒备的某人』,拿着刀子敲门想进房间的犯人,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也太愚蠢了。在进房间前,至少会先藏在衣服里面吧。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目的只是要抓住犯人,这么想比较合理。」

    「可是,在水无月的房间里不是没有留下『被掉包的地图』吗?」

    「是没有找到那样的东西,不过有足以代替的证据。」

    面对久远先生的疑问,交喙立刻做出反应。

    「我也调查了很多地方,在门把、陷阱装置或开关、还有其他地方,《圣痕》都没有反应。」

    「那也是应该的吧。像你那种程度的能力,知道的人只要戴上手套,或是绑块布就没有意义了。」

    「唯一出现反应的,是这个。被扔在水无月小姐房间的垃圾桶底部。」

    没有理会真理的取笑,交喙从制服口袋拿出白色橡胶手套。

    「那是……」

    「嗯,这就是犯人为了回避我的能力所使用的东西。当然外侧没有出现任何的反应,不过这种橡胶手套会让人很容易出汗,因此只要翻过来……」

    「…………」

    之前一直以为这是场儿戏的真理沉默了下来。

    「我所感应到的,是紫明先生的反应。」

    「不对!」

    在交喙的发言刚结束的瞬间,紫明先生大喊道。

    「他们是打算要陷害我!为什么那种东西会出现在水无月的房间!?那是我在研究时使用的东西!是假的证物!不要被骗了!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背叛的——」

    到目前为止一直安静听着的紫明先生,在看到『证据』之后态度突然大变。

    这是为什么呢。

    我在看到那表情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类似头晕的错觉。

    光看态度的话,看起来像是诡计被揭穿的紫明先生产生错乱,可是——

    到底……是怎么了。

    这种像是在把致命性的错误扩大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样感……

    我什么都没有弄错,到达了事件的核心。应该是这样才对——可是为什么?

    「你不懂吗?」

    在背后的门把咔恰一声被转动的同时,传来了说话声。

    随着近未来般的轮椅驱动声,到目前为止一直被封印着的那家伙出现了。

    拥有嘲弄之笑容,以及看穿一切之鲜红双眸的非人少女,慢慢驾着轮椅进来。

    「那么,就让本姑娘告诉你吧。」

    理解身上穿的不是睡衣,而是换上常穿的露肩连身裙,不过她的脸有点红,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痊愈了。不过,

    「『巨蟹座』……你这家伙。」

    「别用奇怪的名称来叫人啊。自以为是观察者的自闭家伙。」

    即使如此,现在的理解在外表与态度上,连丝毫的破绽都不存在。

    「你从以前到现在,找出好几名『特异能力者』的候补来献给『月见月』是为了什么?以想要对上层示好来说,也未免表现得太过忠实了。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哎呀,有这种事情吗?」

    「嗯,跟你没有直接的关连,所以你应该不知情。」

    「真正的目的……?」

    相对于紫明先生感到讶异的表情,理解露出带着自信的笑容。

    「是为了要篡夺吧?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增加在你控制下的人,然后让拥有各种能力的那些家伙联合起来引发事件,想办法进入还没被找出来的月见月中枢。这点你应该没有办法否定。因为你直到现在,还在追查过去背叛了月见月并与之敌对的那家伙的事情。」

    「呜……你这家伙!」

    那些话,让紫明先生出现了像是被戳到痛处般的反应。

    「恶梦之所以要逃出来的理由,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你是为了要把恶梦处理掉,才让她从那个实验室里逃出来的!为了让仇视月见月家的恶梦,跟包含本姑娘在内的《黄道十二宫》成员进行内哄。」

    「不要胡说八道了,『巨蟹座』!」

    听到这些话的紫明先生,把锐利的双眼眯得更细,瞪着理解。

    「通往监禁着恶梦之地下室的门,应该需要有两个拥有《黄道十二宫·代码》的人才能够打开!这不是摆明了你现在是在用狡辩的方式想要陷害我吗!」

    「哼——。然后呢,那又如何?」

    面对紫明先生的反驳,理解回敬以满不在乎的笑容。

    的确,这也是我在意的事情。

    久远先生提过,必须要有两人份的《黄道十二宫·代码》。

    想要颠覆这点,在紫明先生是犯人的情况下无法做出合理的说明。

    「那种事情,随便都能解决吧?除了恶梦之外,你还弄出过好几个《黄道十二宫》的候补者。只要一开始先在这栋别墅准备好一名《黄道十二宫》的不完全体,就能满足条件之一。好比那个杀戮女在第一日感知到应该不存在的人一样。如果是在事件发生之前,周围的人应该也不会太防备。」

    「只用能力来工作似乎会让大脑变迟钝呢,『巨蟹座』。那只能算是猜测,根本不能说是推理。」

    「敢这么说的你也满有胆量的嘛。没想到你会装傻到这种程度。在恶梦逃走之前的那天,实验后本姑娘曾经被水无月带到地下那扇门前。命令她这么做的是你吧?把过去领养水无月的事情当作把柄,在这次对那家伙下达了数个指示。」

    「…………」

    水无月小姐与紫明先生见过好几次面的光景,在我脑中闪现了出来。

    第一日的夜晚。在中庭看到的两人,以及第四日也是,水无月小姐似乎是被紫明先生殴打的事情……原来那是这么一回事啊。

    「『巨蟹座』!你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这些的!」

    紫明先生的表情,像是因为被说中弱点而开始出现焦急的样子。

    「用来拖延时间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吧。相对的在最后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把恶梦放出来营造出危险的气氛后,将主钥匙占为已有,为恶梦把我们当成目标这样的状况添加了调味料。本姑娘想问,那把主钥匙你是从哪边拿到的,又为什么现在会在你身上?没有《黄道十二宫·代码》应该拿不到那把钥匙才对啊。」

    「呜……!」

    「呐,说说看啊。为什么现在你会有那玩意?光会说别人却无视自己,这说不通吧?」

    「那是——」

    「你可以闭嘴了。因为时间不够,本姑娘就直接公布答案。」

    在大概是因为混乱的关系,无法整理好思绪的紫明先生,即使在这样的状况下还想说什么的瞬间,理解立刻就进行追击。

    「本姑娘记得,在来到这里之后,水无月立刻拜托本姑娘帮她打开书斋的钥匙柜,『我把自己的钥匙放在房间里锁起来了』『有东西急着要用到,拜托你』,这些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什么……!?」

    「只要完成这些,接下来就简单了。你只需要把藏起来的房间钥匙跟主钥匙在手中换过来就可以了。因为钥匙不仔细看是分不出来的,像水无月那种程度应该可以简单骗过。再来,只要用那把主钥匙打开书斋的锁,把掉包后被放在主钥匙位置的自己的钥匙回收,就可以营造出主钥匙失窃的状态。」

    「…………」

    「一切都是利用领养了曾经是孤儿的水无月,并将其拉进月见月的这层关系所做出来的事情。真是了不起啊!不论是谁都拿来利用,要是像恶梦一样变得自己无法控制了,就轻而易举地处理掉。跟对自己无用的实验动物会被立刻处分掉一样呢!真不愧是研究员!来吧,现在换你了,要是你敢说自己没有用主钥匙就进到这里来的话,现在立刻脱光了证明给本姑娘看!」

    紫明先生咬紧了牙齿狠狠瞪着理解,而理解也像是在回应他一样,让轮椅慢慢靠近并瞪了回去。

    「……各位。」

    在一触即发的空气中,传来叶月小姐平静的声音。

    「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嗯,要是有感染的嫌疑……不管怎么说,都要暂时先解散才行啊。」

    「嗯,不过。」

    朝向听见这句话往后退了一步的紫明先生,真理从我的背后附近,反过来踏出了一步。

    「好像还有十分钟左右吧?实在太久了。只要有十秒,就够我把他活捉起来了。」

    真理与紫明先生彼此间的距离,连十公尺都不到。如果是真理的话,应该完全不成问题。不过——

    「理解!离他远一点!」

    我注意到那件事,出声大喊。

    一边说话一边靠近的行为造成负面效果。

    「离开一点……!不要靠近我!」

    紫明先生在这么大叫的同时,从怀中拿出一把步枪,抵住理解的胸口。

    「呜……!」

    有几把武器从武器库里被偷走,久远先生说过的话在我脑中复苏。

    考虑到紫明先生持有电击枪与刀子,那么那把枪果然也是紫明先生——

    「喂喂,你在做什么啊。竟然把病人当成人质,你——」

    「不准动!这场协商还没结束!谁要是有动作这家伙就——」

    「真理。」

    在久远先生不带感情地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空气出现一阵波动。

    「真是没办法呢。」

    唰地一声,在紫明先生的喉头上,长出了一把小小的刀子。

    「——……」

    几乎没有流血。只是像溺水的人一样朝空中挣扎着挥动手臂,不久后就直直地当场倒了下来。

    「辛苦你了。」

    理解移动轮椅,回到我们所在的位置。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理解露出笑容朝我使了个眼色,真理很难得地以不高兴的表情,轻轻甩了甩扔出小刀的手。

    「……真是受不了,实在有够糟糕。我竟然必须要做出这种事才行……。粗心大意地自己靠过去,那么干脆就被犯人抓住的低能,明明在这里杀掉才是正确的决定。」

    「更重要的是已经没有时间了。等理解《至高王座(窸窸窣窣)》的能力恢复,再逐一对所有人进行确认吧。先暂时撤收。」

    「那样,就能知道有没有感染病毒吗?」

    面对交喙那理所当然的疑问,久远先生点点头。

    「只要没有跟恶梦对峙,并认知到其存在就不会受到影响。也就是说即使在睡着的时候跟恶梦有所接触,也不会有问题。只要无法确认有跟恶梦见面的记忆,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原来如此。那么,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说出来呢?」

    我也提出极为正常的疑问。

    「那是当然的。在还不知道谁是犯人的时候,没有理由特地提供会让理解暴露在危险中的情报。而且,这样一来『理解其实是感染者,对吾等作出虚伪的判定』这种可能性也几乎消失了呢。」

    久远先生从动也不动的紫明先生的外套口袋中,取出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钥匙。

    「嗯,没有错。这是真正的主钥匙。总之这样就——」

    「各位,剩下七分钟。为了保险起见,请回到自己的房间。」

    叶月小姐打断主人的话,把事实说出口。

    「嗯,善后工作交给你了,叶月。老朽人会在书斋。水无月则是之后再进行判断。」

    久远先生这么对叶月小姐吩咐后,先一步离开了。

    紧跟在他的后头,我们也急忙从那里退出来。

    「理解,不会有事吧?」

    一边推着轮椅,我一边对还有点无精打采的理解这么问。

    「嗯?啊——,一点事都没有啦,小零。本姑娘还没愚蠢到会被那种家伙弄伤。」

    看到理解的笑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然后,在我的脑中,钥匙孔响起有什么东西插了进去的声音。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问水无月小姐的事情。」

    「啊——,那个啊。那个的话——」

    我们来到了理解的房间前面。然后,在打开门道别之际,最后她转过头来面对我。

    「就要看那家伙的造化了,本姑娘也只能这么说。」

    理解以依稀带有一些讽刺味道的寂寞笑容,将门关上。

    「…………」

    在把理解送回房间之后,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要等待理解的身体状况恢复的通知,透过叶月小姐传达给所有人,那一天没有再发生任何事,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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