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决战

    回到莫西亚神殿的时候、只剩下艾伦他们出发时一半以下的四人而已。艾伦和蕾琪、路里克还有一名吉斯塔托兵。

    艾伦多次都有种想用龙技破坏通路上部的冲动、但自己说服自己那是不行的、总算是忍住了。如果那样做连自己都被埋住、那可救不了泰格勒啊。

    艾伦能够保持冷静、还有两个理由。

    一个是、蕾琪的存在。她慌张的程度可在艾伦之上。

    一边跑着一边哭泣呜咽不止、责备自己的语句都无法说清、太过六神无主而夸张的跌倒过一次、之后就由一名士兵负着背布鲁奈的王女。侧目看着这样的她、艾伦也稍微恢复了冷静。

    还有一个理由就在路里克身上。这位光头骑士在地下通道跑着的期间、不断激励着艾伦。

    [战姬大人、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弓使者、有着弓使者的死法、死的场所!但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方!]与其说这是在鼓励艾伦、倒不如说这是在说服自己、但即使如此这对艾伦来说也是很大的救赎。路里克自己也是、虽然不到泰格勒的程度、但还是擅长射箭的人。那么艾伦就能认为、这个男人是这么说的话就是那样吧。

    [朝阿鲁特斯姆前进吧]

    回到神殿、艾伦连呼吸都没调整好就转身望向蕾琪、用凌厉的声音通告。

    [那个崩塌、是非常局域性的东西。实际上、在我们回来这里的期间根本就没有对通路有影响。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明显是只瞄准圣窟宫的]

    路里克的表情变得不安、吉斯塔托兵也用懦弱的声音提出反驳。

    [但是、这样话即便是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也]

    这两人、被艾伦用寄宿着激动感情的双眼瞪着。不过、马上就摇着头把锐气挥去。

    [虽然这很抱歉、但万一、就算是死了也必须回收。那些家伙也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听到这句话、终于停止哭泣的蕾琪突然睁大眼睛。泰格勒的死、与银色流星军的瓦解是相连的。即便可能性很低、但泰纳尔迪耶还是有可能会派遣数十名士兵去搜寻他们的。

    [————是啊。就算变成了尸体、也不能够交给他们。绝对]

    是啊。没有时间哭了。对不起、非常抱歉。现在不需要这些话。现在必须动自己的脚、动自己的手啊。

    蕾琪恢复干劲、朝着艾伦点头。她那碧眼里、相信泰格勒没事的思念、和隐藏不住的不安混杂动摇着。

    [我知道了。那么、该怎么行动呢]

    重新振作的路里克以严谨的表情询问。艾伦马上就回答了、而且还十分明快。路里克和吉斯塔托兵、被白银发的战姬高声下达命令。

    [你们现在马上回到本队去。只对洛丹特伯爵和莉姆艾利莎两人详细说明、之后让两千士兵急速前往阿鲁特斯姆]

    然后、艾伦转向负责看守的布鲁奈兵。

    [我和蕾琪、还有你们现在直接前往阿鲁特斯姆。详细的情况等骑上马前进的时候再说]

    她的声音十分有力、带有即使是他国的人也不能反驳的回响。就连擦在地下奔跑是造成的尘土的时间也舍不得、艾伦他们马上就开始行动了。因为现在只剩六人、可以让一个人更换骑两匹马、真是讽刺的幸运啊。

    出了神殿、开始分头行动。以阿鲁特斯姆为目的地、艾伦他们在冬末的草原上骑马奔驰。

    天空蔚蓝、太阳高升。已经到了可以成称为中午的时间了。艾伦和蕾琪都很累了、但她们两都没有要求休息。

    莫西亚神殿到阿鲁特斯姆为止、骑马飞驰的话用不了四个半刻。而且这边还有可以替换的马。过了不久就看到了围住都市的城墙。

    [进了阿鲁特斯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蕾琪让马靠近艾伦的旁边。

    [总之先朝着圣窟宫的正上方移动。然后、等看到了现场之后再算!]

    粗鲁的回话、但蕾琪没有在意回答知道了。这两名少女笔直的看着、马上就接近的阿鲁特斯姆的城墙。

    ————然后、两人几乎同时瞪大眼睛。

    城墙内侧、在阿鲁特斯姆中心、突然垂直的喷出一道黑色的光柱。看到这道光的两名少女心中、同时闪现出黑龙这个词语。

    这道黑光、像是连通天地的柱子一直线的飞向天空、在正上方飘荡的云朵瞬间吹散、在虚空中消失。如同黑龙飞向天际。

    晚了一瞬、让人误以为是远雷的轰鸣震动大气。

    黑光无声的变细、完全消失了。

    [刚才的是?]

    由于实在是过于震惊、就只能说出这句话。相对于无法藏尽紧张的不安的蕾琪、艾伦的嘴角露出了蕴含难道说这一期待的笑容。浮现在她脑中的是、红发少年手里拿着的黑弓。

    [不知道!但是、得赶紧!]

    往马的腹部踢了一脚、艾伦他们急速赶往围住阿鲁特斯姆的城墙的南门。

    从近处仰视、阿鲁特斯姆的城门近一半都被烧得崩解。

    打开城门进入视野的宽广光景、是一副难以形容的惨状。就连必须赶路的艾伦他们也、禁不止停下来。

    在积起煤的通路两旁、曾建是建筑物的残骸无限延伸。看到瓦砾的乱堆、烧剩的黒柱和墙壁堆积起来的光景的人不禁心寒。

    在通道上行走的人们的服装十分肮脏、甚至让人认为在瓦砾中坐着、睡着的人还要好些。有翻着瓦砾寻找什么的人、也有毫无生气摇摇晃晃的在街上走的人。

    整个都市都像被疲劳和绝望所包围。

    布满煤烟的瓦砾还涌到街上、蕾琪用哑口无言的表情看着这完全变样的街道。随从的两名布鲁奈士兵也因为感伤而双肩发抖。

    对着悄然的呆呆站立的王女、艾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现在我们无法为他们做点什么。除了生气之外。————走吧]

    蕾琪无力的点头。以前也说过这个话题。自己没有这样的余裕。

    没有旅人的身姿、在没多少穿得齐整的人行走的街道上、这四人的身姿是很显眼的、但艾伦他们没有在意。

    [————这前面就是中心部了]

    听从蕾琪的话转角。眼前展开的光景、实在是让人瞠目。

    前方数步的地面消失了。

    正确的来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锥状洞穴。

    洞穴的大小、可以装下一个小屋。两条大道的交集点、道路完全断绝了、化作石块、沙土这类瓦砾埋在洞穴之中。

    周围还有几名来看热闹的都市住民、掩饰不住冲击而青着脸顶住洞穴。

    然后、洞穴的中心有一个人倒下了。

    [泰格勒!]

    确认了长着红发、左手拿着黑弓的时候、艾伦马上朝着圆锥状的洞穴、毫无犹豫的跳了进去。很有势头的倾斜滑下去、急忙赶往洞穴的中心。

    衣服和革铠都破破烂烂、暗红的头发也凌乱不堪。左手拿着黑弓、因为背着某人所以一看很难看出来。但即使这样、艾伦还是看出这就是泰格勒。不可能不知道。

    [没事吗、泰格勒]

    跑过去、抱起他。沾满煤灰脸微微活动、发出声音。

    [艾伦?]

    虽然很虚弱、但艾伦听到他还能回话马上就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不过、这时泰格勒的身体突然没力。艾伦急忙伸手支撑他。

    满脸担心的窥看他的脸、才发现泰格勒昏过去了。

    [真是的害人这么担心]

    艾伦的眼里、眼泪在打眶。但是、白银发的战姬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忍住泪眼了。

    然后、艾伦终于发现泰格勒背着的东西是什么了。那是老人的尸体、衣服比泰格勒的还要破、无论是脸还是身体都染满血、完全气绝了。背后有着、大概就是这个夺去老人性命的伤口。

    ————巴特朗、吗。

    担任泰格勒近侍的老人。在去圣窟宫的时候、这位老人一直待在泰格勒的旁边。

    ————在那场激烈的震动中、为了保护泰格勒而丧命的吧。

    闭上眼几秒、艾伦向巴特朗表示感谢的同时也向神明祈祷他的灵魂得以安心。回想起来、这位老人堵上性命跨越国境、来到当时处于俘虏立场的泰格勒身边、那就是一切的开端。

    自己做不到的事、巴特朗做到了。

    这时、艾伦的脚边挂下一条绳索末端。抬头看、蕾琪和布鲁奈兵们都抓紧了那条绳索。在自己跑到洞穴的时间内、他们究竟从哪里找来的呢。

    艾伦暂时让泰格勒躺在地面上、自己背起巴特朗。然后重新支撑起泰格勒。抓紧绳索、蕾琪他们慢慢拉起他们。

    环视周围、渐渐地人开始变多了。看到犹如黑龙翱翔天际的光、之后就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吧。

    在艾伦他们来到的时候就已经在洞穴周围的人、向战姬和王女投以惊奇视线。

    不过、没有向他们搭话的人。他们不知是不是判断了不要轻易插手、还是因为都是被烧光没有多余的力气。

    而事实上、还留在这个都市的人都是些累坏了的人。因为火灾而是去原有的生活、对于迫近阿鲁特斯姆的泰纳尔迪耶军或是银色流星军、他们也没有手段可以逃走。

    总之、对艾伦他们来说没有出现妨碍可以说是值得庆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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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西斜、天空的蓝色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银色流星军、在离阿鲁特斯姆约三十贝鲁斯塔的草原上扎起野营地。

    在指挥官用的营帐中、艾伦和蕾琪、莉姆、米拉、马斯哈斯、路里克还有杰拉尔围着圆圈坐。

    现在正好是艾伦和蕾琪、将圣窟宫发生的事终于说明结束的时候。听到这件事的人的脸、虽然各有差异但还是都露出了苦涩的脸。

    [抱歉殿下、还有艾丽奥诺拉殿下。你们可以平安归来、那真是太好了]

    然后马斯哈斯这么说、把额头垂向地面深深低头。

    逃出地下通路在莫西亚神殿分开的路里克他们、回来银色流星军的野营地之后马上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马斯哈斯。马斯哈斯下令从野营地撤收、让立刻能够出动的两千骑兵急速赶往阿鲁特斯姆。

    [但是、真不够运啊。没想到那里居然会发生崩塌]

    艾伦叹气。泰格勒的身体没什么特别问题、放下心而松了口气。

    [运、真的是这样吗?]

    平淡的对艾伦的话产生反应的是、蕾琪。用手掩住嘴、她露出在深思的动作。

    [我们到达圣窟宫的瞬间、圣窟宫的正上方就崩塌。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就算你这么说、现实就是这样也没办法啊。就算把泰纳尔迪耶在那里这件事考虑进去、也不是他做的。本来、那不是人为能够做到的事吧]

    艾伦这样反驳。听到带有些阴暗的失礼了的声音、蒂塔拿着大盆装着人数份的陶杯进来。

    她的脸阴暗的程度让所见之人都哑然失声、熟知她本来的开朗笑颜的马斯哈斯非常抱歉地、拼命忍着不去背着脸。

    栗发侍女丁宁的、但看上去十分机械性的放下一杯杯陶杯。杯里是热到可以看见水汽的热茶。

    [蒂塔]

    短暂纠结了之后、艾伦作为代表向她发问。

    [泰格勒的情况那个、怎么样?]

    [在自己的营帐中休息着。至于伤口、不过是有多处擦伤撞伤而已、并不是会造成障碍的重伤]

    蒂塔用比平常莉姆更冷淡的口调回答。

    [我知道了。我想都不必由我说了、请待在泰格勒的身边吧]

    非常感谢、低声回答、蒂塔消沉的低下头从营帐那退下了。诸将先低头看下陶杯、然后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表情互相对望。

    [洛丹特伯爵。在这里就只有你最清楚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的事。我率直的质问、那位到了今晚能重新振作吗?]

    毫无顾忌的质问、果然还是毫无顾忌的口调提问的是杰拉尔。米拉和莉姆则皱起眉、路里克更是露骨的黑着脸、但谁也没去责备他。因为听马斯哈斯的回答要更重要。

    [————老实说不知道]

    马斯哈斯以沉重的表情说出的回答、让现在的氛围更加沉重。

    [普通的事情过了一晚就能重新振作。泰格勒就是那样的男人。但是]

    直至今天的战斗、已经失去了几名阿尔萨斯的士兵。但是、说到与泰格勒交往的长久和深厚就没有人能胜过巴特朗了。有眼光又有胆量的那位矮小的老人、从泰格勒父亲那代起就一直侍奉他们了。

    蒂塔的态度也、表露出悲伤和丧失感。

    [泰格勒他只有提过巴特朗的事、吧]

    马斯哈斯像是寻求确认般的质问、蕾琪马上就点头了。

    泰格勒醒来、是在出发到阿鲁特斯姆前一刻的事。艾伦问他身体状况如何也闭上嘴不回答、但说到关于如何埋葬巴特朗的事、他才终于开口。

    [抹上蜜蜡、将他放置到棺材里。在这个季节应该可以保存一个月的。————巴特朗要埋在阿尔萨斯里]

    用着不允许任何反驳的强势口调通告之后、泰格勒再次晕过去了。现在也一直睡着。

    [但是、泰格勒威尔穆德卿关于巴特朗殿下的事、不是清楚的表述了自己的意见吗]

    [那大概、是想起了想要好好的埋葬巴特朗的事吧。实现了之后、才会变成那样的]

    蕾琪抱有希望的语话、艾伦无情的打破了。金发的王女抱有怨恨的憋了一眼之后、像是要忍住自己的无力感而在膝上握紧自己的拳头。

    [既然泰格勒他们能够平安归来、阿鲁特斯姆放着不管也行不过泰纳尔迪耶公爵的情况怎样?]

    为了更换现场的氛围、米拉对眼前的问题提出的质问。而回答的人是马斯哈斯。

    [目前来看、没有显眼的行动。以从殿下和艾丽奥诺拉殿听到的话来看、在圣窟宫里的是本人不会有错吧。下周乃应该回到军里、考虑着下次的战略吧]

    [被激情冲昏头脑的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下令攻击敌人的可能性呢?]

    这么提问的是莉姆。一想到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就不管怎样都要阻止、于是紧张得绷紧脸了。

    把矛头指向妨碍自己、巴特朗死因的泰纳尔迪耶也并不奇怪。而问题是、因此而无谋的指挥作战。要是在这里败北、银色流星军也有可能会瓦解。

    [不必着急、莉姆]

    回答将金发扎在左边头的副官的是、艾伦。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就算要揍他、我也会阻止他。绝对]

    [————总之]

    总结这个会议那样、马斯哈斯环视大家。

    [各自、不论泰纳尔迪耶军怎么行动、都不能怠慢防备。

    泰格勒————沃鲁恩伯爵、至少只有今天、就让他静静吧]

    然后会议就解散了。艾伦和莉姆、米拉、杰拉尔离开营帐、只有马斯哈斯和路里克留下。

    [有什么事吗]

    马斯哈斯以惊讶的表情提问。这个光头骑士、至今都没什么谈话的机会、日子就这么过了。他心醉于泰格勒这件事是知道的、但仅此而已。路里克将陶杯里剩下的茶都喝光、站起来说。

    [洛丹特伯爵也、稍微休息一会如何]

    [很感谢你的关心、但]

    对马斯哈斯来说、他是异国军队的骑士。用带有若干疑惑的眼神、老伯爵看着路里克。路里克耸肩回应。

    [我、自从在泰格勒威尔穆德卿麾下战斗、和巴特朗殿谈过数次话、其余也有赌博和纠纷]

    巴特朗、因为有关于蒂塔的事对艾伦还是抱有一些隔离意识的、但和一介士兵的路里克的话就能把关系搞好。马斯哈斯对此摆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对你来说、巴特朗殿也是和你很亲近的人啊。超越的立场的不同。始终一晚是不行的、但休息一刻怎样]

    超过一刻、马斯哈斯他就会承受不住他的责任感吧。对路里克的提案、马斯哈斯无言的摸着灰色的胡子。隔了一会、只说了句感谢。

    路里克朝着马斯哈斯的后背行了一礼、走出营帐。马上就停住脚了。

    [偷听还真是恶趣味啊]

    [不不。我真想不到你居然会做这么贴心的事啊]

    从营帐的阴处可以看到杰拉尔的身姿。摆出比起感慨更感到稀奇的表情。不过、路里克没有感到生气。因为察觉到他的气息。

    [算了。帮手吧。只有一刻、不得不负责照顾布鲁奈人的军队啊]

    [为什么我非得要帮忙呢?]

    [我直接对布鲁奈人下令他们会感到不爽吧]

    路里克用理所当然的口调回答。杰拉尔一瞬以哑然的表情看着光头骑士。然后盛大的叹气。

    [明明自己那么大口气的说、居然在干之前就示弱。不愧是吉斯塔托人啊。毫无羞愧之情]

    [指示由我下达。然后由你开口就好了。马斯哈斯卿也提议让我找你帮忙哦]

    [真么办法啊。之后再去帮你收场要更加麻烦呢。吉斯塔托的火酒一樽。这样我就帮忙吧]

    杰拉尔爽快的答应了。对他来说、也没打算什么也不帮马斯哈斯吧。因为他的父亲尤格-欧吉耶和马斯哈斯是亲密的关系。

    一边露出坏态度、吉斯塔托人和布鲁奈人在士兵和营帐之间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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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的营帐的中央、泰格勒默然的坐着。把手放在膝上、衣服也是穿着新的。

    左右握紧漆黑的弓、简直就像石像一样动都不动。

    他的旁边、蒂塔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营帐里一片漆黑、没有点亮烛灯。两人没说一句话、空气十分的沉重。

    这个光景直接表达了泰格勒的内心心境。

    『————不是做到了吗』

    突然地、有声音传来。说是声音也不过是空气在震动、与人发出的声音有本质上的不同。这把声音、只有泰格勒能听见。

    『你终于、能只靠自己的力量使用了啊。不借助我和其他人的力量』

    把那厚实的岩石、一口气就射穿了。

    这个声音虽然传到了泰格勒的耳中、但年轻人毫无反应。不过、他笔直的看着虚空。然后过了半刻、这个『声音』向泰格勒搭话、但已经放弃了。

    『连我都不肯谈话、真是重病啊。算了、等到、你心情好的时候再见面吧』

    就算听不到声音了、泰格勒还是没有一丝变化。愤怒和后悔、憎恶和惭愧、丧失感和无力感在心中发狂、心中的水面染成漆黑。

    巴特朗、被斯特多杀了。泰纳尔迪耶的手下斯特多。

    但是、那跟自己亲手杀的差不了多少。

    复仇心和自责之念、化作两匹猛兽开展激烈的争斗。

    在脑里重复的、想了不知多少遍那个时候、如果那样做的话。

    只要泰纳尔迪耶他们不在的话。不对、不把巴特朗带进圣窟宫的话。不、自己能闪过斯特多的挥剑的话。不、没有发生那个崩塌的话。不、要是。不、如果。不、只要。

    毫无意义的事。现实里巴特朗已经死了、无法复生。心里十分理解这件事、但还是停不下这越想越愤懑、越想越后悔的行为。

    泰格勒他也是、知道的。

    现在没有时间让他止步。不得不向前前进。

    即使知道、思考也还是不断空转、从握紧弓的手之外的地方渐渐失去活力。腰下就像绑着千斤石一样沉重、连动都觉得麻烦。

    不管自己做什么、巴特朗也、不能再感受到喜怒哀乐了。

    染成黄昏色的天空转为群青色、外面传来升起无数煮饭熏烟的士兵们的喧闹声、但泰格勒还是毫无反应。

    蒂塔着遵循主人的意思默默地待在他的身边、而实际上对泰格勒来说她能这样带在身边又不去打扰自己是十分感谢的。

    即使士兵们交替着吃完饭、夜幕降临星月在夜空璀璨闪亮、他还是一动不动。

    变化、在那一刻之后、从外面到来。

    [打扰了]

    非常自然的口调和步伐、一位少女带着点上烛火的烛台、走进营帐之中。白银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瞳。以蓝色为基调的军装。腰上佩着长剑。她就是艾伦。

    泰格勒微微抬头看着艾伦、但没有说出类似出去这种台词。艾伦将烛台放在入口那、然后坐下。

    [我单刀直入的问。————你、想怎样?]

    [能明天再谈吗]

    泰格勒用累垮、绞尽力气的声音说。蒂塔用现在也快哭的表情瞪着艾伦。希望能让泰格勒静静的待着、榛色的眼瞳强力的诉讼。

    但是、白银发的战姬对这视线毫不畏惧、当然也没有放着他不管。

    [要是等到明天、你就会决定你的答案吧。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是因为被时间逼得没有办法。所以、现在就想听你的答案。你想怎样?]

    不等泰格勒回答艾伦就继续说。

    [想要停止战争也不是不可能的。泰纳尔迪耶公在至今的战斗里也尝尽苦头了吧。根据条件好坏应该能进行交涉的。能够保护阿尔萨斯]

    [到那时、你的目的该怎么办]

    [我的目的我会想办法的。这不是当然的事吗]

    对用沙哑的声音提问的回答、是很强势的口调。别把我的目的当理由。艾伦的潜台词就是这个意思。很合理的话题、泰格勒无法反驳。

    因为自我厌恶而闭上嘴、然后艾伦就摆出认真的表情、笔直的看着泰格勒继续说。

    [不过————不管怎么行动、要打一场值得自豪的战斗这件事、是决定事项]

    [自豪?]

    极其平凡的这句话、但却意外的有力的牵动着泰格勒的心。对着带有疑惑模糊回答的泰格勒、艾伦微微点头说道。

    [是啊。在身为战姬之前在我的心中我不过是一介佣兵。那是作为战士的自豪]

    视线一直盯着泰格勒、艾伦将手伸向长剑。

    [佣兵、是没有什么据点的。全凭雇主的战斗、金钱。也没有可以回去的故乡、只是不断追寻战斗的场所。一擢千金什么的名誉什么的都是梦话。我是为了我。我是为了作为一位战士而战]

    再一次说了声自豪、这次是有泰格勒的口中说出。在最近、也好像有听过。并不是从艾伦那听来的。

    ————啊啊、是啊。

    与米拉一同、跟姆奥吉奈尔军战斗的时候啊。那时、她说了她有她的骄傲。从一代代冰涟的使用者那继承、有着作为战姬的自豪。

    然后、问了自己又是怎样。

    [根性吗]

    有种快要迷失的东西、终于找到了的心境。

    重要的、并不是死者怎么想。

    而是自己以怎样的脸、怎样的心对待死者。

    [————蒂塔]

    突然被喊了自己的名字、直到刚才为止还像一尊雕像那样待在身边的栗发侍女提起头。

    泰格勒以包含着感谢和歉意的眼瞳、看着蒂塔。

    明明就在身边却没有发现、自己只是可怜着自己、浸渍在悲伤之中。这样的自己、可不能让泰格勒看到。

    [谢谢你。还有———抱歉啊]

    那是、蒂塔听惯了的、平常泰格勒那温和的声音。这把声音传到耳中、看着泰格勒温柔的笑脸、她心中至今积累的东西决堤了。

    [泰格勒大人!]

    蒂塔落下滂沱的眼泪抱紧泰格勒、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哭泣。泰格勒温柔的抱紧蒂塔、抚摸她的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回去阿尔萨斯厚葬之后、我们谈谈巴特朗的事吧。你所知道的巴特朗的事、也让我听听]

    蒂塔哭泣着、点了好几次头。

    到了深夜、大大的缺牙月升至高空、蒂塔因为哭累了、已经睡了。让留着泪痕、静静的响着睡息声的她睡在绒毯上、小心的盖上毛布之后、泰格勒转向艾伦那边。

    [谢谢]

    短暂的、深深的低头。

    [你说什么事呢?]

    [明明被你救了、却还没有道谢]

    对着歪着头的艾伦、泰格勒用真挚的表情回答。

    [如果是那件事我也不得不向你道歉。我把很多事都看得很天真啊。而且、不只是我。救你的还有蕾琪和路里克]

    [我当然有感谢殿下、我打算稍后亲自去道谢的。路里克也是。不过那时、你支撑着无法动弹的我、高兴的让我松了一大口气啊。————而且还有一件事]

    转向睡着了的蒂塔、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泰格勒开始自言自语。

    [父亲大人我的父亲和巴特朗、好像、察觉到我放眼于阿尔萨斯之外]

    泰格勒想起了临终之时、巴特朗所说的话。完全没有发现。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只要有阿尔萨斯就足够了。

    [但是、最后那时、巴特朗好像安下心了。说我放眼于阿尔萨斯之外]

    [就算你放眼于阿尔萨斯之外、那也是你自己达成的事。我什么也没干]

    要是硬说有、也不过就是赋予他契机而已吧。还有的就是、作为俘虏带回莱特梅利兹、赋予他些许自由吧。

    [嘛、难得你向我道谢、我就接受吧]

    有点害羞的笑脸、艾伦继续说。

    [那么、得好好的到大家的面前啊。因为你给大家添麻烦了啊]

    为了不弄醒蒂塔、泰格勒静静的起身、艾伦也把长剑收回腰边与年轻人并排而站。

    [我跟着你吧。虽然不会帮口、但比起一个人挨骂要好吧?]

    没错。两人苦笑着、走出了营帐。

    同时瞪大了眼睛。营帐的旁边莉姆和米拉、蕾琪、还有路里克和杰拉尔都站在那。

    [出什么时候开始在那的?]

    艾伦摆出受不了的表情询问。泰格勒虽然没出声但心情是一样的。

    [这个布鲁奈人、实在太干不了事了]

    [这个吉斯塔托人、反而在碍手碍脚]

    路里克和杰拉尔都摆出一副无表情的脸用食指互指。

    [因为有几项必须由艾丽奥诺拉大人审定的事项。但是、看到你们在谈话、就在这等到你们谈完]

    莉姆平淡的回答、而蕾琪则一副抱歉的脸缩着脖子。

    [那、那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反正都要等的话]

    [我接下来要怎么行动得看泰格勒的判断啊。在这里是最好不过的吧]

    抱着冰涟的米拉也、愉快的微笑着。泰格勒环视大家、害羞的骚着自己的红发之后、分别对每个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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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格勒他们集中到总指挥官用的营帐、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重要的报告、有两个]

    以老伯爵的这句台词、开始会议了。昨夜因为突然有紧急要事导致无法探望泰格勒情况的马斯哈斯、在这个会议里看到年轻人的脸就安心的松了口气。

    另一方泰格勒这边、发现了蕾琪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在现场有几位昨晚就知道了、第一个是吉斯塔托王国派使者来了。更准确的来说是卢沃修公国那、才对吧]

    听到这个名字、艾伦瞪大眼睛。那是最近才战斗过的战姬伊丽莎白-佛米娜所治理的公国。

    [希望与泰格勒结交友好关系于是送来油渍的鱼五百樽、同样油渍的猪肉五百樽、还有火酒三百樽。现在放在北边的港镇库洛多瓦、要是有意收下、马上就会送来]

    对着摆出该怎么办的表情的马斯哈斯、泰格勒露出困惑的表情歪着头。

    [友好吗这是怎么回事?我认为我还没有那么出名啊]

    泰格勒向艾伦和米拉、莉姆投以求助的视线。因为艾伦摆出愤然的表情闭上嘴、所以米拉就耸着肩开口了。

    [始终、我想你的活跃程度还不至于能传到遥远的卢沃修。应该是艾丽奥诺拉协助你所以产生了兴趣、顺便考虑到你获胜的情况而拿来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会事吧]

    说到这里、米拉的嘴角就浮现出有点恶作剧的微笑。

    [不过、她和艾丽奥诺拉的关系可是非常的差哦]

    赞同冻涟的雪姬的话、泰格勒看向艾伦。艾伦躲开泰格勒的视线、用不怎么高兴的声音回答。

    [前些日子、我回去吉斯塔托了吧。那个女的就是始作俑者。而且、那家伙跟泰纳尔迪耶公和冈隆公都有交流]

    [那么、拒绝掉比较好吗]

    [要是送给我的话、肯定是扔回给她的、但————]

    艾伦以看杀父仇人的眼神说完之、为了挥去这份感情而摇头。

    [因为是送给你的啊。嘛、那边免费送来的。这么难得就收下吧。恐怕也不会下毒吧]

    艾伦说出恐怖的假定露出不安稳的微笑。莉姆则因为、向艾伦效忠、所以脸色不改的沉默着。

    无奈之下泰格勒向马斯哈斯询问。

    [马斯哈斯卿你怎么想呢]

    [拒绝而产生矛盾的话也很麻烦。这次那边送来的量、问题也不是那么大。就算收下之后就算对方对方提示些什么条件、也不是对应不了。还有就是、以防万一充分调查之后、送一封回礼的信]

    泰格勒点头、命令杰拉尔负责收货至检查的工作。还下令有多余的就运向阿鲁特斯姆。

    他是比起战场更适合这方面的男人。会做的很好的吧。

    [关于接下来的报告]

    马斯哈斯在这里暂时停口、深呼吸。泰格勒小小的吃了一惊。从这位老将的态度来看、现在要讲的事是比之前的要更加麻烦。

    [从王宫那、柏德文来了]

    朝着以深刻的表情通告的马斯哈斯、泰格勒歪着头。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谁呢。在记忆里搜寻的时候、马斯哈斯苦笑着告诉他。

    [是我国的宰相啊。皮埃尔-柏德文]

    泰格勒不禁发出吃惊的声音。

    [宰相阁下、来到这样的地方?]

    [啊啊。而且、据他所说———国王陛下貌似清醒过来了]

    由杰拉尔当先导带入营帐的布鲁奈王国的宰相、是一位身穿灰色官服中肉中背的老人。吊高眼和稍圆的脸型、从脸颊那长出来的灰色胡子让人联想到猫。

    泰格勒说着初次见面并低下头、柏德文则轻慢的摇头。

    [曾经有一次、你和你的父亲一起到访过王宫。好久不见了、泰格勒威尔穆德卿]

    刚开口就出错、泰格勒有些困惑的骚着红发。

    [我从洛丹特伯爵听说国王陛下醒来了。您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才专程来到这样的地方吗?]

    泰格勒认为应该有别的事要找自己的。如果仅仅是为了通知自己、根本就构不成专程让这位老人来这里的理由。然后柏德文就摇头。

    [是为了与你相见、确认你的真意的]

    柏德文从正面的看着泰格勒、朗朗的叙述。

    [你在迪南特一战中成为了吉斯塔托王国俘虏。之后、你将侵略你自己的领土阿尔萨斯的泰纳尔迪耶公爵的私兵、用吉斯塔托王国的士兵击退]

    泰格勒点头。

    [将治理泰利托尔的欧吉耶子爵和治理奥德的洛丹特伯爵拉入自己的伙伴成员之中、即使被剥夺爵位、收回领土也还不解散军队、击破冈隆公爵的私兵和纳瓦拉骑士团。———是这样没错吧?]

    [这么听起来简直就是大罪人啊]

    在一旁倾听的艾伦用轻浮的口调说、而莉姆则小声的喝叱她。

    [关于我们的行动、确实是这样]

    泰格勒以认真的表情肯定。柏德文再次摇头、伸长的灰色胡子一震。他拉细的眼睛让人联想到猫。

    [你在这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眼下的预定是与泰纳尔迪耶公爵战斗、讨伐他]

    泰格勒以极其自然的口调回答。猫脸的宰相、表情越来越险恶了。

    [然后、你打算取代泰纳尔迪耶、冈隆两公爵吗?]

    [不。只要确保了阿尔萨斯的安全、我就会以俘虏的待遇前去吉斯塔托]

    听到泰格勒这个毫无犹豫的回答、柏德文傻眼的张开半张嘴、瞪大眼睛。

    [等等。这怎么也要改一下说法啊]

    [那样比较好吧。我们会把你当做宾客相待的]

    艾伦和米拉开始争吵、柏德文因此而回过神来。

    [你是说要离开布鲁奈吗?]

    用这可让我们很困扰的脸和声音诉说、老宰相这么询问。泰格勒对这反应感到吃惊但还是点头了。

    [关于今后的事、我有很多事情想要与你协议。但是、我最终的去从就是这个打算]

    [你从罗兰殿那收下的迪兰达尔又怎么处置?]

    [我会返还]

    立刻回答、柏德文冒着汗摆出难以理解的脸、然后转头望向马斯哈斯。而马斯哈斯、以这位老人来说、难得的露出恶作剧的微笑。

    [我不是说了吗、柏德文。泰格勒他毫无野心。就算是有、也不会想从这场战斗中得什么好处的]

    泰格勒赞同这一说法。而柏德文、则畏惧泰格勒利用这场战斗成为一大势力。

    猫脸的宰相、以困惑的表情重新看向泰格勒。

    [那么、你就真的只是为了保护阿尔萨斯?]

    [没错。不过、我有一点想说、那就是只要能够保护阿尔萨斯的和平。我认为即使阿尔萨斯成为吉斯塔托之物也无所谓]

    马斯哈斯大跌眼镜、艾伦露出像是说说得好的微笑、米拉露出混杂着佩服和对他无话可说的感情的苦笑、蕾琪瞪大眼睛、莉姆摆出不知道称赞他还是责骂他才好的苦涩表情。

    而柏德文、只是用手指弹着像猫那样长出来的胡子。不管内心究竟有什么感情在动摇也好、这个猫脸宰相也绝不显露出来。

    因为对方没有反应、泰格勒就改变话题了。

    [关于蕾琪殿下的事]

    泰格勒从蕾琪的表情总有些险恶来看、大概已经说过了吧。柏德文偷偷往蕾琪那憋了一眼、以温和的表情重新看向泰格勒。泰格勒以慎重的口调询问。

    [你、相信蕾琪殿下的事吗?]

    [你问我信不信、倒不如说我不得不承认。这位大人、知道只有我和殿下才知道的事。而且、虽然我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其实我也曾有两次想过难道说的]

    最后那句台词、让泰格勒目瞪口呆。据蕾琪所说、这件事就只有她的母亲和国王法隆、还有泰纳尔迪耶和冈隆知道而已。看到这个反应、柏德文平淡的补充道。

    [大概不会有其他人这么想的吧。正因为知道了真相心里才会有把握啊。不过———]

    柏德文露出像猫闻到讨厌的味道时露出的恶脸。

    [就算我喊破喉咙说这位大人才是王子、那也是没用的。我确信她是殿下的那几件事、就只有我和殿下才知道。而且、那也不是能够随便公开的事]

    [既然是这样、再去一次圣窟宫怎样?]

    这时艾伦打岔。

    [那个、就只有上面的地面崩塌了而已吧。只要除去瓦砾我想应该就有办法了]

    [可能的话希望能先去王都尼斯、和陛下对面]

    听到柏德文的提案、蕾琪以迫切的表情挺身而出。

    [陛下父王的身体如何?]

    [并不乐观]

    柏德文以认真的表情回答、并继续说。

    [这是连殿下都要瞒住的事本来在迪南特一战之前、陛下就已经患病了。迪南特的败报和殿下的死、让这个疾病急速恶化]

    蕾琪哑然失声。她所知的国王、虽然还没到精力充沛、但也是一个符合四十一岁这个年龄的健康男人。马斯哈斯也、回想起偷看室内而体验到的冲击、摆出苦涩的表情。

    [身体的衰弱已经蔓延至内心。宫廷医师开了各种药方、神宫长和巫女长也进行了连日的祈祷、但病状毫无好转]

    [我知道了。就前往王都吧]

    这么回答的是泰格勒。大家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泰格勒以真挚的表情继续说。

    [要是殿下与陛下的对面能稍微让病情好转些、那么我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不过———在那之前与泰纳尔迪耶公爵的战斗是无法避免的吧]

    醒来的法隆王、只要正式认同蕾琪是王女、那瞬间泰纳尔迪耶就会成为谋杀国王之子的叛逆者。不管怎样、都要阻止蕾琪———说宽点就是要阻止银色流星军向王都进军。

    而且、在场谁都没有怀疑、那将会是最后的决战。

    柏德文、在这天就离开了银色流星军的野营地。猫脸宰相说了就算也绕大圈、也必须尽早赶回王都。

    [我是文官。在战场上什么也做不了。但不如说现在、我想尽早向陛下汇报殿下的事]

    泰格勒听到这个愿望、派了约五十名骑兵护送宰之后就与他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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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克斯-安隆-泰纳尔迪耶、在十岁之前曾经有三次、差点被杀掉。在二十岁之前增至五次、二十六岁继承公爵之位之后也不时遭到袭击。

    [继承泰纳尔迪耶之人、必须时常保持强悍。要比任何人都要强]

    这就是、公爵在幼小时期每天都从父亲那听到的话。公爵的父亲则与这句话完全相反、病弱又没用。作为统治者而言能力是平均以上、但泰纳尔迪耶认为他不曾十足的发挥过。

    [弱者、就会被强者吃掉。取而代之。人类社会的运转就是这样。你们也、必须时刻记住如果一直都安于你们的血脉不改变你们弱小、就会被别人吃掉]

    与泰纳尔迪耶一样由同一个母亲生下来的兄弟有三人。计上异母之子、兄弟的数量就会上升至五、六倍。但没有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父亲重复的说着刚才那句话、并实行了。早已让泰纳尔迪耶战栗的是、父亲、让爱妾生的孩子去袭击厮杀正妻生的孩子。

    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想起了有位吟游诗人说过的故事、有一个远方的国家在一个壶中放入数十条蛇、让它们自相残杀至最后一条为止的这个可怕故事、泰纳尔迪耶想都没想过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泰纳尔迪耶刻苦锻炼自己。磨练剑、枪、骑马的技术、政事也在十分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在另一方面、不断打倒只要有机会就会袭击杀过来的爱妾之子。然后泰纳尔迪耶将输掉跪地求饶的人的脑袋、毫不留情的砍掉。

    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泰纳尔迪耶的兄弟就只剩弟弟一人了、爱妾之子的数目减少到五人以下。

    然后、那时泰纳尔迪耶的心中就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

    [弱者、就会强者吃掉。取而代之。强者要时常锻炼自己、必须一直保持强者的风貌、而且、强者是吞噬弱者的人]

    他对于弱小的人、没能力的人十分冷酷。甚至还认为、他们没有存在的价值。这个观念唯一的例外就是他的儿子锡安、不管是好是坏都把他看做一个人类。

    还有、他所认同的强者————展示高能力的人就会重用、但以达成他高基准的近侍斯特多为头、也就只有数人。

    对他来说、这个地上弱者多如牛毛。

    对于自己的领地奈梅塔克姆、他也颁布苛政。

    这些苛政也是、有着他的基准。他精心调查五十年前的记录、根据除了多少有能之人可以出世而改变。例如对于五十年内连一个人都没有出世的地域、就毫不留情的施加重税。

    [弱者、没用的人都去死。如果没人了、让有能的人去住就好了。如果没死、还出现了有能的人、就必须马上修改]

    这句话毫无虚假、实际上也有实行大幅度减税的地域。虽是这么说、没有这样的幸运到访的地域、大部分居民都会遭受暴虐。

    这个运用恐怖和暴力的支配、持续着。

    那里有几个理由。

    首先、没有能够阻止泰纳尔迪耶的人。

    能对泰纳尔迪耶提意见的就只有国王法隆、但王的言语、都被这个公爵以自治权为理由推下了。

    光是泰纳尔迪耶治理的奈梅塔克姆就已经拥有此等权势了、但在此之上还有与他亲密的贵族们的存在对国王施压。

    要是回应泰纳尔迪耶呼喊的人物一起举叛旗、布鲁奈王国就会被非同小可的战争所笼罩。为此、法隆也不能表示那么强悍的态度、但这位国王的这种态度、反而助长了泰纳尔迪耶的气焰。

    再者、泰纳尔迪耶对于向自己拔刀的人绝不留情。

    例如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约三百名盗贼集团、他就会派三千士兵彻底的击溃他们。捕捉到的强盗回一个不剩的沿着街道屠杀。也有过泰纳尔迪耶亲自率兵挥枪的情况。由于他的苛烈、只有治安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的商贸和外交经历也很长。与吉斯塔托的战姬交流、去保护南边与海相邻的诸都市。多出有能之辈的都市赋税都很低、大多都很繁荣。

    无论在泰纳尔迪耶看来他们都是弱者、要是让主人心情变坏在一夜之间就会变为镇压的对象、但这些例子都很少。

    奈梅塔克姆、是以恐怖而扭曲的形式繁荣起来的。

    然后过了十年、十五年、泰纳尔迪耶开始这么想。

    必须站在更高的立场上。也就是说、必须坐在王座之上。

    作为臣下、他几乎处于最高地位。再进一步期望的话就是宰相了、但泰纳尔迪耶看得比这还要高。

    公爵看不起国王。说不定在他眼里国王不算是弱者、但绝不是强者。认为至少在自己之下。

    弱者、会被强者吃掉。取而代之。

    当时、泰纳尔迪耶认为能够与自己比肩的有两人。宰相柏德文、和冈隆公爵。还有黑骑士罗兰的勇武、他不得不承认确实在自己之上、但那还得要花上几年的时间才赶得上自己。他一边关注柏德文和冈隆的动向、一边策划着该怎么谋得王座。在那时、知道了王子其实是王女。与冈隆公爵一时性联手、是在迪南特战役的前一年。

    离银色流星军的野营地月六十贝鲁斯塔(约六十千米)的地方、设置了泰纳尔迪耶的野营地。

    在用丝绢织成的两重营布的豪华营帐内部里、只有泰纳尔迪耶一人。在毫无光亮的黑暗之中坐在用宝石装饰的椅子上、无言的深思着。只有他的双眼、像饥饿的野兽一样放出白光。

    ————在数日内、会有一战吧。

    刚才、柏德文派遣使者来拜访他、告知他国王醒来了。顺带还说了停止战斗、解散军队到王宫那。

    泰纳尔迪耶将那位使者、砍了。将他的尸体秘密的埋葬、当做没有来过。

    ————蕾琪恐怕还活着吧。

    既然这样、去到王宫等待泰纳尔迪耶的就只有破灭的命运。为了改变这个状况、就只有让国王或是蕾琪中的一人死去了。在两人相见之前。

    ————法隆应该会一直衰弱下去的、但不可能在今天或明天就死掉。果然只有把蕾琪、与泰格勒威尔穆德-沃鲁恩一起确实的杀掉才行。

    并不是没有不安的要素。虽说兵力上还是这边要胜一筹、但现在泰纳尔迪耶没有龙、就连如同自己的右腕的斯特多也不在了。

    暂时先回自己的领地奈梅塔克姆、募集新兵的话要准备多敌人一倍的兵力也是可能的。

    但是、现在没有那样的时间。必须在蕾琪到达王都之前阻止他们。

    实际上、有一个、泰纳尔迪耶几乎一定会赢泰格勒的战略。

    那就是立刻赶往王都、弄出一个假王族以讨伐举叛旗的泰格勒为名目、将所有城门关上化作笼城。

    然后一边争取时间、一边送使者到奈梅塔克姆编成新的军队。还可以派暗杀者到泰格勒那、雇佣兵去阿尔萨斯。

    泰纳尔迪耶占据王都的情况下、泰格勒和蕾琪就会去挖阿鲁特斯姆的圣窟宫、然后拿到王族的证明的吧。

    但是、就算证明到她是真正的王族、蕾琪的发言力和影响力也不够自己大。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会怀疑她的所说的人不会少吧。

    再者、泰纳尔迪耶的妻子是国王的侄女、这是谁都知道的。光说王家的血脉存续这点、泰纳尔迪耶也是有可能实现的。

    既然冈隆已经从舞台上退下了、接下来只要获胜、就可以倾尽泰纳尔迪耶公爵家的权势压制这个局面。

    如果斯特多还活着的话绝对会这么进言的吧、而泰纳尔迪耶也会接纳。

    但是、泰纳尔迪耶考虑到了这一步、还把这个提案抛弃了。要完美的实行这个计划、至少有一位被泰纳尔迪耶认同他的能力的人是不可缺少的。

    而且、他还没有从之前战败的屈辱中恢复、作为强者前进的霸气也衰弱了、更重要的是由于失去了儿子和近侍导致复仇心被点燃了。他坚决决定、必须亲手屠杀泰格勒威尔穆德-沃鲁恩。

    第二天早上、泰纳尔迪耶军和银色流星军、几乎同时开始行动。两边都朝着王都开始南下。

    过了中午的时候、银色流星军为了休息为设下阵营。在那个会议里马斯哈斯看着地图汇报现状。

    [并不赶路、但也不放慢脚步。真是毫无空隙的行军呢。我们缩小不了与他的距离啊]

    泰纳尔迪耶军和银色流星军之间有五、六十贝鲁斯塔的距离。要是距离被缩小他们袭击过来就危险了。

    这一带都是广阔的平坦草原。与自己做的事情一样、对方也派出了侦察兵、所以突然缩短距离就会马上发现。我们这边要是让士兵急速接近他们、那么在这段时间内敌人就会悠长的做好迎击的准备吧。

    [不能直接缩短与王都之间的距离吗?]

    同样盯着地图的蕾琪发问。改变视点、从与王都隔了多远这点来看、泰纳尔迪耶军和银色流星军都差不了多少。在到达王都之前、应该早就接触了。

    [是呢。恐怕泰纳尔迪耶公爵、打算在这里迎击我们吧]

    马斯哈斯指出地图上的一点。那里是被称为梅列瓦鲁的草原、位于王都尼斯北边约四十贝鲁斯塔的地方。

    地形极其平坦、没有山丘和森林、离河川也很远。要想利用地形就很困难、数目多的一方比较容易获胜。而且、在那之上继续南下这次就轮到森林和山丘很显眼。

    然后在三天后的黄昏。泰纳尔迪耶军抵达了梅列瓦鲁草原。银色流星军也只是迟了一会踏足梅列瓦鲁草原。

    那天两军都设置了阵营、让士兵们休息准备明天的决战。

    昼夜更替。被灰色厚厚的云朵覆盖的天空之下、梅列瓦鲁草原上下起了冰冷的雾雨。虽然还不至于遮蔽视野、但包住身体的细雨和寒冷、让两军的士兵们感到了不安。

    但是、总指挥官警戒着敌人没有把感情露出脸上。双方都迅速的完成布阵、隔着数百阿尔辛的距离对峙。相较于泰纳尔迪耶的一万六千兵、银色流星军这边不足一万五千。

    泰纳尔迪耶军、银色流星军都设下了中央部队和左右两翼、但泰纳尔迪耶军的中央部队的先头都装备着枪、与银色流星军的中央部队相比、中央部队大大后退形成凹字的阵型。

    [果然使出了四枪之阵吗]

    在总指挥官旁边、马斯哈斯摸着灰色的胡子说道。

    排着纵长的部队、重复着强烈的突进、和退浪般的后退使敌阵崩溃、是泰纳尔迪耶家的必胜之阵型。

    首先、究竟会让哪个部队攻过来呢。而且、被敌人的后退钓上我们这边前进的话就会被敌人包围击溃。

    [————没问题的、洛特丹伯爵]

    总指挥官回头、自然的微笑着。在那里的不是泰格勒、而是蕾琪。她现在是银色流星军的总指挥官。

    [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一定可以的]

    她的声音绝对说上不上强劲、但温柔的抹去了马斯哈斯的不安。虽然得不到圣窟宫里她想要的东西、但她默默地成长了。察觉到这件事、马斯哈斯的脸放松了。

    [也是呢。我这个老骨头也尽一份微薄之力吧]

    泰格勒现在、在后方的预备部队里。还有米拉也在这。

    [直到最后、还让你陪我冒险真是抱歉啊]

    一边确认黑弓的情况、泰格勒一边转向米拉。米拉用肩担着冻涟愉快的笑了。

    [我会当做你欠我的所以不必在意。之后再慢慢还就好]

    [以什么形式来支付啊?]

    [提案就交给你了。我喜欢就会采用的、要是我不喜欢就刺你。最容易还清的方法就是侍奉我哦]

    [那是不行的。艾伦会生气的]

    实际上真的这样就绝对不只是生气这么简单的吧。对着耸肩的泰格勒、米拉笑颜回答。

    [你变装不就好了吗。在艾丽奥诺拉面前披上熊皮化名为乌鲁斯不就行了吗]

    被说到痛处了、泰格勒像是蒙混那样骚着红发。

    宣告战争开始的角笛鸣响、风在被雨淋湿的大地上吹起。

    不管那边都是举着红马旗、无数贵族的军旗为士兵们头添彩。在那之中散发异彩的、是这个国家所没有的黑龙旗。

    吉斯塔托军在这场战斗里、果然还是担任银色流星军的右翼。与他们相对的泰纳尔迪耶军左翼、看上去已经被压制住了。

    因为还有布鲁奈军同士的战斗、作为前哨战的并不是箭矢战。只是两军的士兵们拿着枪和盾渐渐缩短与敌人之间的距离而已。

    自己发出的甲胃声让兴奋和恐怖的感情不断增大、想逃跑的冲动在脑中奔驰、但被前后左右的同伴的存在、阻止了。

    泰纳尔迪耶军架起枪、喊出奋斗的声音。被热气和喊声煽动的大气膨胀、化作瞬时的强风将稍微吹散了一点雾雨。踩着被雨淋湿的杂草、湿润的大地摇晃、步兵开始突进。

    而银色流星军、有的人用盾挡、有的人就投掷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投枪。数百根枪切裂疾风射向泰纳尔迪耶兵。就算用盾挡着、但只要失了平衡跌倒、就会被同伴们踩溃。

    被投掷枪支过来泰纳尔迪耶军的突击看起来变弱了些、但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的前进。才刚连同盾牌之前贯穿敌人、泰纳尔迪耶兵就继续猛进、对敌阵刺出枪矛。也有失败反被敌人刺穿的人、也有从盾牌的缝隙刺穿敌兵头部的人。沾满鲜血的断枪和损坏的盾牌掉得满地都是、整个战场都传出怒号和惨叫。

    光靠雾雨、就算能都调稀鲜血也不能够洗涮干净。

    而在中央同士开始流血的时候、银色流星军的左翼也与泰纳尔迪耶军右翼开始激战。

    以骑士团为中心的这个部队的剑和枪十分坚实的、勇敢的展开进攻、但敌人也知晓这一切止步彻底防御。人聚在一起叠着盾牌、从后方投掷枪或石头、泥土来抵抗。

    另一边、右翼的吉斯塔托军、在泰纳尔迪耶军左翼周围前进着、稍晚于其他的部队与敌人接触。

    艾伦一如既往的在先头杀敌、挥舞艾利法尔不断将敌人砍杀。白银的秀发随风飘舞、卷起血风不断前进的战姬的身姿让敌人战栗、而手下的士兵则士气高涨。

    [我们的君主可是银闪的风姬、同时也被称为剑之舞姬的一骑当千的战姬啊!就算你们一起上也是不可能赢的!]

    但是、即使深感恐惧泰纳尔迪耶兵也拼死抵抗。从两个方向、三个方向骑着马、不止是盾牌连剑和枪都用来防御、总之要阻止艾伦的前进。这样子、就算是艾伦要斩破他们也必须花上一段时间。

    ————这些家伙有什么意图?

    艾伦一边左右挥舞银闪的刀刃、一边思索着。要是想在战场上争取时间、就有两个目的。第一是等待援军。还有一个、就是等其他的部队决出胜负。

    ————是在等中央部队取胜吗?要是这样、应该不会这样不断后退的啊。

    要是左翼不断后退、中央部队的侧面就会出现空洞。那有很可能会加快中央部队的瓦解。当艾伦考虑到应该暂时后退看看情况的时候、有一名士兵喘着气前来报告。

    [战姬大人、新的敌人出现了!]

    吉斯塔托军的右侧、突然出现一团敌军的步兵。他们展开了强烈的横击。这让艾伦都吃了一惊、但一瞬间就重新振作了。

    ————可恶的泰纳尔迪耶公。在更早之前就设下了陷阱吧。

    大概在昨晚就让他们与本部队分开、潜伏到战场的外侧吧。接着、让中央部队的一部分回应这些别动队的行动攻向这边、与直到刚才还一直防守的泰纳尔迪耶军左翼一起开始反击。

    同时受到三方面的攻击、就算是精锐的吉斯塔托军也会撑不住的。

    艾伦依旧在阵头勇敢的战斗、一边叱咤激励同伴一边慢慢后退、但即使如此吉斯塔托兵还是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乘势的泰纳尔迪耶兵、集群的袭击艾伦。在战场上光是女孩子就已经足够显眼了。而且这个女孩子还是敌军的大将。不管是活捉还是杀掉、都绝对会有一笔莫大的奖赏。

    当然、艾伦毫无实现他们愿望的意思。长剑横纵挥舞、连同头盔将敌人的头部一刀两断。光是一击就砍下敌人的首级、斩断枪柄。她每次挥剑、就如同她的名号一样有银色的闪光疾走、狂风无情的夺走敌人的性命。

    但是、泰纳尔迪耶兵看到同伴的尸体不断堆积也毫不畏惧、舍身冲前砍击、突刺。

    泰纳尔迪耶公爵、与他们约好了拿下泰格勒和艾伦的首级就会赐予他们莫大的奖赏。就算好似平民也会让他们成为贵族赐予他们爵位和领土、给他们游玩一生的金钱、也会如他们所愿宽大的赐予女性给他们。要是能够活捉则再增加奖赏。

    这是为了让艾伦和泰格勒成为银色流星军的首要目标、同时也为了增加士兵们的士气、但最重要果然还是复仇心。这两人、对泰纳尔迪耶来说才是杀子和杀死心腹的仇人。

    ————不妙啊。

    就算是艾伦也开始呼吸混乱了。雾雨、慢慢的变强了。虽然洗去了汗水和灰尘、但银色的头发吸收水分、增加了重量粘在脸上。军装的内侧也流出血掉落地面、将地面染成赤黑色。

    但是、她脑海里浮现的是战况。

    ———要是在这里我们被击败突破、我们的中央就会瓦解、敌人会顺势直接攻击本队。那样就输了。

    要紧牙齿、仇恨地瞪着在远处飘荡的泰纳尔迪耶军的大军旗。

    马上、那根旗子就像被什么拉住那样、掉落了。就因为一根箭。

    大军旗掉落、让泰纳尔迪耶军被惊讶和动摇覆盖。那是、立在泰纳尔迪耶军几乎正中央的地方。在混乱的漩涡中的战场里、光是要射中剑就已经很困难了、能够射中扣子就更加不是寻常的技量了。

    朝着不禁停下手的泰纳尔迪耶军、在后方出现的卷起沙尘和水烟的一团骑兵猛烈的发起进攻。那是银色流星军的别动队。率领他们的有两人。是泰格勒威尔穆德-沃鲁恩和柳德米拉-劳里。

    米拉站在先头挥舞冻涟、敌兵不断的被击倒在地上。在后方、泰格勒得到她的守护不断用黑弓射出箭矢。每射一箭疾风就会发出高亢的悲鸣、将泰纳尔迪耶兵射毙。

    泰纳尔迪耶军构筑的包围网缺了一口、吉斯塔托军得以迅速后退。

    [艾伦、没事吧!]

    泰格勒骑着马奔来。虽然米拉在他的旁边不高兴的鼓着脸、但什么也没说。

    艾伦虽面露微笑、但因为太累不能立刻说出什么。艾伦轻轻地提前剑、读懂主人的意图的长剑卷起微风温柔的朝泰格勒的脸吹去。

    [嘛、就是这样吧]

    调整呼吸、艾伦终于可以出声了。要判断这个是不是回答是在很难、但泰格勒也露出微笑点头。

    泰纳尔迪耶兵单单确信自己的优势、所以这个新敌人的奇袭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冲击。狼狈着、动摇着的被压制。

    泰格勒收起微笑、以认真的表情看着艾伦。

    [虽然都让你做到这个地步但我很是不得不说无情的话你还能战斗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

    白银发的战姬露出无畏的笑容立刻回答。

    几乎同时、中央也出现了变局。

    负责指挥部队的马斯哈斯和莉姆、完全应付不了四枪之阵、勉强能够防止阵型瓦解。实际上、敌人的行动也确实很巧妙、银色流星军对此被敌人的后退引诱导致队列崩解、然后再次突进让阵型崩解。

    每次马斯哈斯和莉姆都让部队后退、又或者让后方的部队迅速替换来对应。虽说如此、但这只能是暂时性的处置。

    没能给予敌人效果性的一击、中央部队的流血不曾停止慢慢衰弱了。因为泰格勒带上预备兵力前去救援艾伦导致行动慢了一拍、现在中央部队已经处于不允许有任何出错的状况了。

    但是、开始战斗已经过了近两刻半的时间了、雨变得越来越强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莉姆整理好稍微沾湿了的头发之后、以平常那无表情的脸向马斯哈斯搭话。

    [大概、已经读懂他们的行动了。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真是抱歉]

    [真不愧是你啊。我还没有呢]

    摸着不舒服的沾湿的胡子、马斯哈斯大大的叹气、不论是谁的声音里都带有浓厚的疲劳感。

    [负责指挥中央的那位。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不管怎样、每次都会出现些习惯。———就算是战场的阵营也是一样]

    是索尼艾鲁侯爵、马斯哈斯笑着告诉她。

    四枪之阵、光论它的构造可以说是极其单纯的。让四把枪中的一把突击是敌人崩散、后退。然后、后退引诱敌人再压溃他们。另一方在朝敌人刺出别的枪、同样等待敌人崩散之后就后退、拉敌人过来。

    就算想要救助被拉走的同伴、也会被别的枪妨碍。

    虽然也有不论那把枪刺过来都彻底贯彻防御的策略、但要是这么做敌人就只会切换为以投枪和投石的消耗引诱挑衅我们攻击而已。只要我们顺着这个挑衅的话、等待我们的就是他们的拉人攻击而已。

    莉姆当然、是没有见过索尼艾鲁侯爵的。但是、他怎么指挥四枪之阵的行动已经看懂了。

    [该怎么办?]

    [无论。———将刺过来的枪、抢过来]

    莉姆告知会是哪根枪刺过来、而马斯哈斯就按照她所说的下达指挥。银色流星军的中央部队、慢慢开始改变阵型。

    泰纳尔迪耶军即使看到这个变化、也不改变四枪之阵。在取胜的时候、想要改变这个阵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索尼艾鲁侯爵、下令刺出第二根枪。

    喊出雄叫、踩着泥水的泰纳尔迪耶兵们开始突击。看准时机、银色流星军冷静的后退。就像海岸上起潮那样。

    但是、泰纳尔迪耶兵们并没有马上发现。莉姆和马斯哈斯巧妙的指挥、让他们晚了一拍察觉到这件事。然后、当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从左右传来喊声、完全被包住的敌人被布鲁奈士兵拔去利牙。从枪或铠甲的空隙割去血肉、盾牌被打落地面、不论是脸还是手都受到砍击。

    早已失去了突击之时的气势、从泰纳尔迪耶兵左右挥来的剑和枪无情的袭来。

    远望这个光景的索尼艾鲁侯爵、慌张的下令用新的枪突击。只要让敌人有一次被突击击散让他们狼狈的话、就没有问题。也能救出被引诱的同伴。

    但是、这个行动也被莉姆看透了。

    [第二根枪出动的时候、下次就是第一或是第三根枪。第四根枪暂时不会有行动]

    教到这个地步、马斯哈斯也能够应付了。

    [在第二根枪动之前第四根枪动的情况、就是第一根枪。在四根枪之中、也是突击和后退最粗糙的]

    随着地面变得越来越滑、士兵们的移动也变得迟钝了吧。

    不过、总之索尼艾鲁、不能像泰纳尔迪耶或已死的斯特多那样巧妙的操纵四枪之阵。枪的行动顺序也、就连突击和后退的时刻都被看穿了。

    只不过、如果不是莉姆或是马斯哈斯、在银色流星军支撑不住敌人的攻击之前是不可能看得透的吧。

    与莉姆他们预想的一样、泰纳尔迪耶军刺出了第一根枪。然后跟刚才一样、马斯哈斯将他们引到自军的深处。完全与同伴分离孤立了的泰纳尔迪耶兵们被包围、被歼灭了。

    索尼艾鲁侯爵忍不住想泰纳尔迪耶公爵提出救援的请求、但被拒绝了。并不是泰纳尔迪耶讨厌他、而是预备兵力、早已投入到与吉斯塔托军战斗之中了。

    但是、连预备兵力都全部用上了、还不能让吉斯塔托军崩坏。不、在将近崩坏的时候、被敌人的预备兵力阻止、死而复生了。

    [但是还真是千钧一发的战斗啊]

    已经确实的剥削了敌人第一和第二根枪、马斯哈斯还是这么嘀咕。这边的预备战力也、早已用光一兵一卒了。

    要是马斯哈斯晚了一步抓住敌人的行动、银色流星军的中央部队就会被突破、崩坏、败走吧。

    泰纳尔迪耶军中央处于半坏状态、左翼也渐渐被突破。只有右翼在奋斗、但那边重复着一进一退的攻防战的银色流星军左翼是骑士团、并没有核心在。

    骑士团绝不能说是戏剧性的活跃、但不管遭到怎样的攻击也绝不后退一步。而且又是还可以看到他们出色的强烈反击。

    泰纳尔迪耶兵们早已被卡鲁瓦多斯骑士团的奥基鲁斯特和贝鲁西尤骑士团的艾米鲁压制住了。

    终于雨势变猛、强风吹卷着军旗。

    [————阁下。请赶快逃走!]

    在泰纳尔迪耶军的本阵、一位近侍以沉痛的表情进言。

    公爵的身边、只剩下不足十人近侍和百名士兵。

    现在反而是泰纳尔迪耶军的左翼被吉斯塔托军逼到崩坏边际。虽然还能顶住、但也是时间的问题吧。

    逡巡着视线看向中央部队、这边的同伴也是近半数被敌人包围、快要被击溃了。去救援他们的士兵也被巧妙地击退。

    右翼几乎没动静、但明显不是出于优势。如果那边抽走五百名士兵、马上都要被压制突破了。

    无法隐藏的败北啊。

    [只要回到奈梅塔克姆的话、又可以准备过万的士兵。请下决定————]

    抱着被砍头的觉悟、挺身进言。这本来是斯特多的工作的、但他已经不在了。被豪雨打着、泰纳尔迪耶公爵垂着头俯视近侍、顺道仰视黑灰色的天空。

    ————要是斯特多还在的话。

    要是他还活着、胜利应该已经握在手中的吧。他有着这份信心。但是、就算想这件事也是毫无意义的。

    事已至此、即使逃到奈梅塔克姆也无回天之术、泰纳尔迪耶很清楚。

    [随你们怎么办吧。不管你们投降也好、自杀也好、继续战斗也好]

    公爵以比平时那严肃的表情更险恶的模样这么通告、但近侍和士兵、谁都没有逃走。泰纳尔迪耶将那判断为、不是出于忠诚心而是与自暴自弃差不多的东西。

    泰纳尔迪耶军左翼被突破、败走的士兵们被吉斯塔托军追赶。不论哪个士兵、都用尽了体力。没有不缺刃的剑、没有无伤痕的甲胃、没有不流血的士兵。

    即使如此泰纳尔迪耶兵也还是舍弃武器和甲胃、绞出最后的死力逃走、吉斯塔托兵也、拿着断枪追赶。在那之中、泰纳尔迪耶公爵看到有一团骑兵笔直的奔向这边。

    那里有着被雨打湿、受着狂风吹拂的黑龙旗。在那下面的、是白银发的战姬和蓝发的战姬并驾齐驱。走在前头骑着马的是手里拿着黑弓、长着暗红色头发的少年。

    这是至圣窟宫以来的再次见面。泰格勒威尔穆德-沃鲁恩、和菲利克斯-安隆-泰纳尔迪耶各自拿着弓和箭对峙。

    泰格勒由脸到手都负伤了细小的伤痕、连血都流着、但泰纳尔迪耶当然是没收到一丝损伤。

    泰纳尔迪耶虽然不知道、但这和在莫而塞姆的草原上、泰格勒而锡安对峙的情景十分相似。只不过、那时没有下雨、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泰纳尔迪耶公爵会不会感到感慨。

    在一段时间里、两人无言的对瞪着。艾伦和莉姆、还有泰纳尔迪耶的近侍都保持沉默原地不动。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紧迫的氛围被打破的瞬间、谁都会一起行动的吧。

    这里就只能听见大到可以听见的雨声、和从远处传来像要消去这声音的的战场的鸣响而已。没有一人不是从头湿到脚、沙土和杂草受不住风雨的吹打发出悲鸣。

    [为什么、你要袭击阿尔萨斯]

    泰格勒开口、听上去十分冷静。反而泰纳尔迪耶用空虚的表情看着这位少年。一副现在才来问这个问题吗的脸。

    [如果你没这样做、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状况了]

    泰格勒大概会从莱特梅利兹卖到姆奥吉奈尔、泰纳尔迪耶和冈隆的战斗里也不会有战姬们介入、吧。

    [只要能压制阿尔萨斯、就能防住吉斯塔托的介入。要是烧光土地、带走所有住民的话会更有效吧]

    泰纳尔迪耶考虑的事、与焦土战术很相似。【此战略包括当敌人进入或撤出某处时破坏任何可能对敌人有用的东西。中文中“焦土”的意思包括烧坏农作物来摧毁敌人的食物来源,古称坚壁清野。这个战术词汇在现代使用上并不限于使敌人食物缺乏,还可以包括破坏遮蔽所、交通运输、通讯与工业资源。

    】

    这是在吉斯塔托侵略之前故意制造无人的荒野、挫伤他们的战意的手段。这是只有没有一丝施舍给弱者的慈悲的泰纳尔迪耶才能做出的、冷酷无情的判断。

    [就为了那种事!]

    [我不认为这是错误的判断]

    对着无法抑制愤怒的泰格勒、泰纳尔迪耶悠然的回答。然后把视线从泰格勒身上移开望向艾伦。

    [越过佛日山脉在阿尔萨斯对面的、是艾丽奥诺拉-威尔塔利亚。你啊。虽说是布鲁奈这边的大意光凭五千军势、一晚就让二万五千的敌军败走的将领。就算警戒她、警戒过度也不奇怪吧。我和冈隆开战的话、我认为总有某个邻国会行动的]

    事实上、姆奥吉奈尔王国就在窥视这个时机、等待冈隆和泰纳尔迪耶动兵开始侵略。

    泰纳尔迪耶对应不了跨越国境的姆奥吉奈尔军、是因为敌人的总指挥官克雷修一直在巧妙伪装侵略的时期和场所、还有不久前失去了以防万一的王牌罗兰而已。

    泰纳尔迪耶的视线回到泰格勒身上继续说。

    [而且、放着不管就会出现冈隆侵略阿尔萨斯的可能性。虽然我也是、但那个男人和吉斯塔托有联系。就像现在你这家伙做的一样、说不定会招吉斯塔托军进来]

    艾伦和米拉被震惊所包住、一句话都说不出。

    虽然是自己开口问的、但没想到居然会说得这么详细、使她们十分惊讶、不禁对泰纳尔迪耶的苛烈和冷酷感到战栗。而且、还不得不防止被这个比自己活多一倍以上的男人的威严和气压夺走全身的力气。

    泰格勒虽然沉默无言、但并不是不感到惊讶和战栗。

    泰纳尔迪耶、像是把能说的都说了那样闭上口。泰格勒和泰纳尔迪耶对视然后深呼吸、吐气。那是混浊的叹气。

    [———听到刚才的话、我明白了。果然我无法饶恕你]

    脑海里浮现的、是不在这个世上的近侍老人。又或者是老人背后的、赤红的被砍裂的凄惨伤痕。

    天空变得越来越暗、雨和风的猛烈越增强烈。泰格勒的两眼也被复仇心熏染、与冰冷的身体相反、内心黑化热血澎湃。

    ————黑弓蠢蠢欲动。

    [我也、不能饶恕杀害我儿子的你]

    泰格勒往黑弓架起弓箭、让马前进一步。看到他那样的泰纳尔迪耶也、拔出剑、骑着马走出本阵。

    此时、艾伦也让马走到泰格勒身边。某人打算插手这场一骑之战的出声的时候、他们目睹了预想外的光景。

    艾伦以不高兴的脸、揍了泰格勒的脸。吃了这想都想不到的一击、泰格勒的身体大大的倾斜了。

    谁都瞪大眼睛、屏声敛息。就算是泰纳尔迪耶也看不出这个行为的意义。

    能够理解的、大概就只有艾伦自己吧。

    [————很糟的眼神啊、你]

    泰格勒比起吃惊、更以不知所云的脸看着艾伦。

    [你冲昏头脑了啊、泰格勒]

    红色的双眸、真挚的声音、笔直的贯穿泰格勒。

    [我不会说不要抱有复仇心。但是、别沉迷于此。只有这个不可以拿来当武器]

    泰格勒虽然没有回答、但艾伦的话传到了他的心里。刚才还寄宿着混沌的眼瞳、现在已经慢慢取回了光辉。并不是完全抹去了黑暗、但那种程度已经不能覆盖泰格勒的内心了。

    而且、从泰格勒手里拿着弓那渗出的黑光也、在谁都没有发觉的时候雾散了。在这场雨中、谁也没有发现这件事。

    泰格勒将视线从艾伦那移开、盯着泰纳尔迪耶、

    [谢谢]

    能够与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细语消逝的时候、黑色的眼瞳里、已经寄宿着不可动摇的战意。

    [————我去了]

    泰格勒简短的通告。这次、艾伦也没有阻止。只是、像是祈祷泰格勒的胜利而用力的握紧长剑。

    ————我要、讨伐泰纳尔迪耶公爵。

    威胁阿尔萨斯的和平的这个男人、引发这场战争的男人、不能放着不管。现在在这里、必须确实的打倒。

    泰格勒丢弃挂在马鞍上的箭筒。装在里面的数十根箭、全部掉落地面。看到这件事的泰纳尔迪耶的表情变得更加险恶。

    [只用一支箭、就打算与我一战吗]

    [根本没时间射第二支。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会让决意会变钝]

    [在这场风雨之中?你这家伙、没事吧]

    [不单只有我不利]

    雨会让体温下降、衣服粘在皮肤上。头发增重会增加不快感、视野也会变得朦胧。摸到的东西也会变滑吧。话虽然这么说、但与手里握着的剑不同、箭只要受到风的影响就会连正常的飞行都做不到。

    [————那好吧]

    非常自然的、两人让马前进拉近距离。他们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三十阿尔辛。

    弓和剑。艾伦将这场奇妙的一骑之战、屏住呼吸凝视。不只是艾伦、米拉、还有吉斯塔托和泰纳尔迪耶的士兵们都咽着口水守望。

    即使这道这已经与战争分离变为私斗、但他们还是不能把眼睛移开。

    泰纳尔迪耶架起剑、用手套握紧。泰格勒保持着随时发箭的状态、死死地盯着敌人。

    没有第二支。就用这一支、必须射杀泰纳尔迪耶的泰格勒、十分不利。虽然不过是三十阿尔辛、泰纳尔迪耶不论是用马、还是用自己的手臂都好、这要挡下这一箭、接下就就只需把刀刃伸到泰格勒的脖子而已。

    但是、在这个距离射出的箭的速度快的恐怖。

    与可以看出攻击轨道线的剑不同、箭是攻击点。与泰格勒这般技量的弓箭使做对手的话、即使看错一根手指都会找来死亡。

    在紧张绷到极限的状态下、双方都没有移动、而且过了数到十左右的时间。雨毫无变弱的意思、风任凭它喜欢的狂吹。

    风向改变了。对泰纳尔迪耶来说是顺风、对泰格勒来说是逆风。不管有没有感觉到这个变化、泰纳尔迪耶都喊出怒号踢着马的腹部。死体踏着泥土、三十阿尔辛的距离瞬间就被缩短。

    瞄准的时间只有一瞬。对于飞出的箭矢、那是泰纳尔迪耶无论判断还是对应都来不及的瞬间。

    ————风与暴风雨之女神。

    虽然咏唱的是女神的名字、但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白银发少女的脸。

    距离不到二十阿尔辛。从泰格勒的手中、射出弓箭。

    弓弦、朝着虚空射出弓箭。朝着比这晚一瞬、又或是早一瞬都捕捉不到的一点、弓箭飞驰。箭的速度和瞄准点都是完美的。

    下一瞬间、泰纳尔迪耶的巨体从马背上飞向天空。

    ————这所有的事、都是在一瞬间之内发生的。

    与泰格勒射箭同时、泰纳尔迪耶也挥下利剑。就像听到弓弦的震动那样的、恐怖的反应速度。

    而且、剑的轨道也是分同寻常。他握紧的灰色刀身、精确的捕捉到了弓箭的箭头。泰纳尔迪耶确信了自己的胜利。

    但是、就在打碎箭的瞬间———风吹来了。与刚才狂吹的强风完全不同、是如果不直接吹到皮肤上是不可能感觉到的微风。

    这风、让弓箭仅仅浮起了一点。在刀身的旁边、弓箭射过了。

    弓箭朝着公爵的脸射去、将近一半都射进去了。公爵瞪大眼睛从马上被吹飞、仰天倒地。

    泰格勒、保持着射出箭的姿势、就连手指都不动一分。弓弦传来微细的震动、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长久的沉默之后、泰格勒从马上降下来、走到泰纳尔迪耶的身边。

    公爵、还有一口气。从脸上流出的鲜血马上就被雨水清洗、箭伤十分新。只移动视线仰视泰格勒之后、泰纳尔迪耶的嘴唇动了。

    [将布鲁奈]

    话说到这就断了。他的眼瞳映照着虚空再也没有出声。

    菲利克斯-安隆-泰纳尔迪耶在梅列瓦鲁草原气绝了。

    [刚才的风、是你吗?]

    确认一骑之战结束后、艾伦对着自己腰间的长剑细语。

    泰格勒射出的箭、在被泰纳尔迪耶的剑命中之前浮起这件事、艾伦没有看漏。

    如果称这为偶然就实在是做的太好了、让她不禁怀疑自己重要的伙伴、但艾利法尔将带着“不是”这个意思的微风、轻轻地送出了。

    [是吗]

    龙具不会对持有者撒谎。

    那么、泰格勒就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取胜的。以吹来的风作伙伴。

    泰格勒慢慢回来、艾伦以满脸微笑相迎。心中鼓跃着究竟该说什么话才好。

    泰纳尔迪耶公爵的死、将处于浓厚败色状态原地不动的士兵的士气、彻底打碎。蕾琪先让士兵们后退让后传令让他们投降之后、泰纳尔迪耶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舍弃武器。

    梅列瓦鲁之战就这么闭幕了。

    从莱特梅利兹开始的属于泰格勒的战争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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