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异国

    当杰拉尔·欧吉耶到访莱特梅利兹公宫的时候,泰格勒还在海上。

    二十五岁左右,是一位长着有点卷的褐色头发和青铜色眼瞳的年轻人,他身上穿着红色和黑色的官服。这个官服表示他是布鲁奈王国的书记官,胸口也缝有象征布鲁奈的红马刺绣。

    [第三次就实在是看惯了]

    在正门面前等待与艾伦见面的期间,杰拉尔抬头看着高耸的公宫小小地叹气。

    自己会成为布鲁奈的书记官来莱特梅利兹进行定期的访问什么的,在一年前根本想都没想过。还以为会从父亲那继承长着葡萄田的泰利托尔的土地,没有荣华富贵没有波乱的度过一生的。

    在布鲁奈的内乱里,杰拉尔在泰格勒手下担任负责管理物资,在分配和调整食粮、燃料、武具中发挥了优秀的能力。他的能力被高度评价,内乱结束之后就在布鲁奈王国的宫廷里任职。

    每隔两个月就会到莱特梅利兹访问,向艾伦报告孚日山脉的工程进度状况就是杰拉尔的工作之一。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门卫们也记住了杰拉尔的脸和名字,没等多久就能进入公宫。

    他被带到执务室,点检行李和服装。行李,就只有装着笔记道具和一扎书信的麻织背袋而已。

    虽然在正门门前也会进行点检,但这次他带着行李所以以防万一再点检一次。点检结束之后杰拉尔便敲打开门。

    [好久不见了,书记官殿下]

    艾伦穿着以蓝色为基调的礼服装在职务桌那边。莉姆在她傍边站着。

    [战姬大人也是,莉姆艾利莎殿下也是,看到你们如此精神真是太好了]

    杰拉尔摆出社交礼仪用的笑脸,大大的弯腰行了一礼。艾伦精神地点头,而莉姆无言的回礼。

    杰拉尔的笑颜虽然基本上是社交礼仪,但也有参杂几分真心的笑容。在艾伦面前,就算不用这么死板的态度也会允许的。但如果是以布鲁奈的大贵族和重臣为对手的话,言辞和手脚的动作都不得不留心。

    [虽然都点急,但就请让我先报告孚日山脉的山道情况吧]

    这个是,在半年前吉斯塔托与布鲁奈定下的互相不可侵犯条约里带有的契约。只要修整山道好,那么连接两国王都的最短的通道就会诞生。商人和旅人们是不可能不利用这条通道的,在通道中途的莱特梅利兹也会得益的吧。

    至今都没有修整山道,是以为内这个山脉就是吉斯塔托和布鲁奈的国境。在国境附近进行大规模的工程的话必定会被警戒,修整好通道也意味着侵略会更加方便。

    本来就算是缔结了不可侵犯条约也很难接受这件事的,但布鲁奈欠着吉斯塔托的人情,再加上有各种事情和意图才能定下这个契约的。

    杰拉尔已经习惯了,他一边读着准备好的报告书,一边流畅的回答艾伦不时的提问。关于街道的现状,他在从布鲁奈来这里的路上已经看熟了。没有出现回答迟疑的情况。

    听完杰拉尔的报道之后,艾伦露出满足的笑容。

    [嗯姆。能够顺利进展就最好了。辛苦你了,书记官殿下]

    [能够从战姬大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我也放心了。我也会向我们的君主如此传达的]

    与进入执务室那时一样杰拉尔恭谨的行了一礼。之后便转入了日常话题。

    说是日常话题不过也还是各自国家的情势。大部分都是国内的某位贵族说了这样的话、哪里发生了争执、关于姆奥吉奈尔和阿斯瓦尔的动向之类的话题。

    [关于阿斯瓦尔的内乱,布鲁奈表示出怎样的立场呢?]

    [对我国来说,只要火花没有落在我们身上就打算静观其变的。幸运的是,萨克斯坦的兴趣貌似转向了那个阿斯瓦尔那边,对布鲁奈来说没了西侧的威胁真是感谢万分啊]

    [现在,阿斯瓦尔有三股势力。杰梅因王子和埃利奥特王子、还有吉娜薇王女。在他们之中有谁向布鲁奈请求支援的话,蕾琪王女殿下会怎么做呢]

    [插手被人的吵架得到可喜的结果,就只会在英雄坛或戏剧里面的世界出现而已。更何况我国,还没治好半年前的伤]

    杰拉尔的嘴角有点讽刺般的提起,耸着肩。莉姆看到这有点欠缺礼节的举止皱起眉头,不过被艾伦用视线提醒无言的忍下了。

    [也是呢。请你向蕾琪殿下传达请她务必要小心身体]

    [十分感谢你的暖心之言。我会一字不错的传达的]

    于是日常话题便结束,在杰拉尔退出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请求。

    [在这之后,我能否泰格勒威尔穆德卿打声招呼呢]

    每次到访莱特梅利兹,他就会提出这个请求。泰格勒现在,是这里的宾客。虽然只是琐碎事,但向艾伦拿到许可要比较省力。

    对杰拉尔来说他以为能像以前那样,艾伦会回答你就去见他吧的,但这次不同。艾伦的脸上盖着一丝乌云,一脸抱歉的摇头。

    [抱歉。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不在这。大约在十天前被国王陛下传唤,到王都希勒西去了]

    [被维克特王,是吗。那究竟,是怎样的要事呢]

    杰拉尔发出很困扰的声音,露骨的皱着脸。但是,艾伦再次摇头。

    [我也没有听说。不过,泰格勒威尔穆德对陛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客人。杰拉尔卿你不必担心吧]

    [是吗。没能见上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真是遗憾啊]

    杰拉尔摆出失落的表情,没有再进一步追究老实的退让了。因为他不认为再继续问下去艾伦会回答什么。

    [话说回来,等泰格勒威尔穆德卿回来后我有些东西想交给他,能拜托战姬大人吗]

    [可以。是什么呢?]

    艾伦一问,杰拉尔便从背袋里拿出一扎书信,将两手满满的包住的信件放在职务桌上,艾伦和莉姆都不禁瞪大眼睛。书信差不多有二十件。

    [这个,是什么]

    [一共有十七封。三封是相亲的请求。剩下的十四封,是希望把女儿或是侄女作为见习侍女留在身边的请愿书]

    [相亲?还有请愿状?]

    以好像喝了苦药的脸,艾伦凝视着那堆书信,莉姆的无表情也被瓦解,以藏不住困惑的表情向杰拉尔问。

    [请允许我失礼地问一句蕾琪王女殿下和马斯哈斯卿知道这件事吗?]

    马斯哈斯是泰格勒父亲乌鲁斯的亲友,也是乌鲁斯亡故后一直照顾他的男人。在布鲁奈的内乱时也有帮助泰格勒,担任他的辅佐的莉姆也很信赖他的人品。

    内乱结束之后他将爵位和领地交给他的儿子继承,他自己则接受蕾琪和宰相柏德文的要求到宫廷里任职,莉姆不认为他会看漏这件事。

    [当然。正因为那两位认可了这件事我才能拿来的]

    杰拉尔理所当然的回答,而艾伦和莉姆就互相对视。

    艾伦知道蕾琪超越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对泰格勒抱有恋心。莉姆也隐约察觉到。

    尽管如此,贵族诸侯却送这些书信过来是怎么回事。是没有察觉到蕾琪的感情,还是明知道却还要故意无视呢。

    [书记官殿下]

    咳了一声取回冷静的艾伦,用手指指着书信以慎重的口吻问。

    [这些人,对蕾琪王女和泰格勒威尔穆德卿抱有怎样的看法呢?]

    [对王女殿下当然是发誓效忠了。对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的评价也不可能会低。在之前的战争里被当做英雄,得到王女殿下和马斯哈斯卿、骑士团的深厚信赖。也能期待与吉斯塔托的关系,自然会想要缔结友好的关系吧]

    以假惺惺的笑颜,褐色头发的书记官作为布鲁奈的官僚说出来模范解答。艾伦觉悟到质问的方式错了。应该更加率直的问吧。

    [这种事,蕾琪王女不会觉得不怎么高兴吗。看来书记官殿下的国家的贵族诸侯有着不同的想法呢]

    [确实由于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的尽力才得以拯救王女殿下的性命,而王女殿下也作为法隆王的后继者成为一国的指导者。恩义变为情爱,殿下就像恋爱中的少女般对泰格勒威尔穆德卿抱有一心一意爱恋——]

    说到这,杰拉尔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他们是这么想的。泰格勒威尔穆德卿出生在边境的伯爵家,除了弓之外没有其他特技。那样的人物不符合成为下一代的王。殿下也应该这么想着吧]

    【哎!?也就是说只要泰格勒再打下几分功绩就立刻当王了吗!?】

    艾伦没有回话,只是绷着脸看着那堆书信。

    对泰格勒的评价并不低,应该是真的吧。只是作为接下友好关系的话还能妥协,但以登上玉座的对象的话就不能退让。然后,他们也相信蕾琪是抱有同样的想法的。

    ——这也没办法吧。

    艾伦和莉姆,还有杰拉尔因为在『银色流星军』里,知道蕾琪对泰格勒是敞开心扉的。但是,几乎所有贵族都不知道这件事。就算听到在王都尼斯凯旋式的传言,也不可能想象到这个程度吧。

    莉姆好像想到什么了那样,向杰拉尔询问。

    [关于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的事,蕾琪王女有没有说了什么呢?]

    [殿下侍奉担心泰格勒威尔穆德卿。殿下在臣下面前说过对他有着无法用财货、领土、地位这些东西偿还的恩情,等他回来布鲁奈之时必定会准备与他的行动相称的待遇]

    [这,这也是当然的呢。多亏了泰格勒泰格勒威尔穆德卿,才会有现在的她啊]

    艾伦的脸抽搐着,用回平时的口调,白银发的战姬总算是能够修正轨道点头了。无法用财货、领土、地位偿还的恩情。

    那么,她究竟打算准备什么啊。

    【哼、这还用问、当然是以身相许啊=w=】

    [而且,王女殿下赐给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的就只有『月光骑士』这个称号而已,从父亲那继承的阿尔萨斯被接收,由王女殿下和战姬大人共同管理。泰格勒威尔穆德卿自己则离开抚育他的母国来到吉斯塔托]

    说到这杰拉尔故意停口不说,说了一句,说漏了我的抱怨真是抱歉,之后便恭谨的行了一礼。厚着脸皮说出可以认为是批判艾伦的台词,看来既是讽刺家又够豪胆的这点依旧没变。

    艾伦马上就理解了应该从泰格勒那听说了关于到阿斯瓦尔的事情的杰拉尔,故意用这样的说法的意义。这也是关系到贵族诸侯确信蕾琪不可能爱着泰格勒的事情吧。

    ——是我们做出了这个决定,而泰格勒也接受了的啊。

    艾伦挽起手重新看向那堆书信,然后叹气。

    在立场上,艾伦不能将自己的感情公开,而且知道了贵族诸侯的企图也没有阻止的理由,她与也应该是以怃然的表情确认这些信件的蕾琪产生了共感。莉姆也,忍住苦笑想象着一脸苦涩的分选这些书信的马斯哈斯。

    [我知道了。等泰格勒威尔穆德卿回来,我会把这些交给他的。我向你约定直到他回来之前我都会慎重的保管好这些书信]

    [非常感谢]

    以放下包袱的表情,这次杰拉尔真的退出执务室了。关上门后,与他相反艾伦和莉姆则以很麻烦的表情看着那堆书信。

    走出执务室的杰拉尔,向送他到正门门前的士兵提出了一个请求。

    [虽然麻烦你了,但我能否再留一会呢?我还有想要打招呼的人在。战姬大人也批准了]

    后半句台词是谎话。因为他判断这无法马上确认,而士兵也说了包在他身上。当他说出想要打招呼的对手的名字时,士兵没有怀疑就接受了。

    ——不能从战姬大人和莉姆艾利莎殿下那打听吗。

    最近泰格勒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这点杰拉尔务必想要知道。虽然对他个人来说也不是没有兴趣,但有更重要的理由。

    一说起泰格勒的话题,蕾琪和马斯哈斯就会很高兴。特别是蕾琪那碧蓝的眼瞳就像小孩子那样闪闪发亮,她的表情变化甚至让看的这一边都觉得有趣。

    作为拥有一般人程度的出世欲的杰拉尔来说,为了让上司露出好脸色也必须拿点关于泰格勒的手信回去。

    和带路的士兵一起走在走廊上,杰拉尔不久就找到了目标人物。那是穿着黑色长袖和在裙子上戴上围裙的侍女打扮,将栗色的秀发绑成双马尾的少女。杰拉尔露出微笑向她搭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变回了双马尾】

    [好久不见了。蒂塔小姐]

    少女——蒂塔也发现到杰拉尔,以笑颜向他打招呼。

    [杰拉尔先生。你来这里了啊]

    [是啊。刚才还在与战姬大人聊天呢]

    然后杰拉尔和蒂塔聊了些日常话题。阿尔萨斯的情况和对在宫廷任职感到为难的马斯哈斯这类事,有几个她感兴趣的话题。蒂塔也高兴的说了最近泰格勒怎么了和公宫里的事情。

    [马斯哈斯大人,一如既往的精神啊]

    [和宰相阁下——柏德文大人经常都在斗嘴呢]

    [就像杰拉尔先生和路里克先生一样?]

    听到蒂塔纯真的发言,布鲁奈的书记官无语了。如果是别人说的话他就会当做是讽刺或是惹人嫌之类的理解吧,但正因为知道如果是这位少女的话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所以才难以作出反应。

    杰拉尔突然把视线移开,看着在身旁默默地站着的士兵。因为他肩负着把杰拉尔带到正门的职务,所以他就尽力的摆出笑颜,礼貌的等他们聊完天。

    [抱歉,我们还会再聊一会。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你等下去了,所以我想把带路到正门的工作交给她]

    士兵虽然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但蒂塔既是宾客也是泰格勒的侍女,还得到了艾伦和莉姆的信赖。在这里生活了的半年也绝不算短。士兵简洁的对蒂塔说明,然后说我能拜托你吗。

    [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把杰拉尔先生送到正门的]

    然后蒂塔就目送士兵离去,杰拉尔在内心暗自偷笑。到这为止都是计划之中。

    [话说回来蒂塔小姐。关于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的事]

    杰拉尔依旧笑着,改变了话题。而蒂塔以吃了一惊的表情看着杰拉尔。

    [泰格勒大人怎么了吗?]

    [战姬大人说他前往了王都希勒西啊。不过蒂塔小姐你有从泰格勒威尔穆德卿那听说了什么吗?]

    [不,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

    蒂塔左右摇头,但她的眼睛有一瞬动摇了,声音也很低沉这点杰拉尔都没有看漏,听漏。他以直觉判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很强势的将身体突前看着蒂塔的脸。

    [——真的吗?]

    杰拉尔突然的行动让蒂塔害怕了,她的肩颤抖着并向后退。杰拉尔立刻踏前一步缩短与她的距离。

    [那,那个]

    蒂塔以柔弱的表情不不的左右摇头,这就算是杰拉尔也在内心觉得不忍。但是,为了打听她们隐瞒的事这也是逼不得已的。

    [还不住手吗]

    突然,从背后传来声音。头部传来一阵冲击和激痛,杰拉尔踉跄了。他按住头顶回头,在背后站着的是一位穿着甲胃的年轻人。

    他清秀的脸和没有一根头发的头最为特征,手里拿着收在剑鞘里的剑。看来是用这个敲杰拉尔的头的。

    [虽然只有一段时间,但威胁侍奉过的人的侍女究竟有何打算啊,可恶的腹黑布鲁奈人。根据你的回答我可能会再赏你一个肿包]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杰拉尔怨恨的吟呻。这位男性的名字是路里克。虽然和杰拉尔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他们的因缘不浅。

    [说是威胁还真是把人说的很坏呢。我怎么可能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呢]

    [就算在五岁小孩眼里也只会觉得你令她害怕的吧。你这混蛋,打算做什么]

    好像庇护蒂塔那样,路里克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向杰拉尔投以尖锐的视线。布鲁奈的书记官叹气了。

    [就算对有着混浊的眼睛和愚钝的大脑的你说明也可能不能理解,但我只是和蒂塔小姐聊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的事而已。不过有点在意的事不小心突出身子而已]

    [这个阴险而阴湿的男人虽然这么说。蒂塔殿下]

    路里克向蒂塔转头,以认真的表情和口调问。蒂塔露出困惑的表情交互看着路里克和杰拉尔的脸。

    [那,那个杰拉尔先生说的是真的。在聊泰格勒大人的事的时候,大概有点激动了吧]

    听到栗色秀发的侍女说出如此坚强的话杰拉尔内心松了一口气,但路里克貌似还没有挥去可疑的念头。

    [蒂塔殿下。你没必要勉强包庇这个男人的哦。如果是害怕报复的话,我会代替泰格勒威尔穆德卿,绝不让他碰到你一根手指]

    [你在装骑士吗]

    [因为我是骑士啊]

    路里克立刻回答杰拉尔的坏话,然后看着蒂塔。蒂塔高兴的笑了,然后为了表示谢意微微低头。

    [非常感谢,路里克先生。不过,我真的没有被威胁啊]

    [我明白了。既然蒂塔殿下你这么说的话]

    虽然无法接受,但既然她这么说了路里克也不得不退让。只是,貌似感觉到有必要提醒杰拉尔,光头骑士重新看向褐色头发的书记官。

    [关于我刚才看到的光景,以防万一还是向莉姆艾利莎报告吧]

    [请稍微等等。为什么有必要做这种事啊]

    杰拉尔的生意混杂着焦虑。对他来说不妙的是,莉姆和马斯哈斯的关系很好。在最坏的情况下,她可能会用信之类的东西把这件事传达给马斯哈斯。

    [如果城内出现什么奇怪的事的话,向上头报告是当然的吧]

    路里克挽着手神气的回答。因为是正论所以杰拉尔无法反驳。虽然他向蒂塔投以求助的视线,但她只返回了一个抱歉般的笑颜而已。

    ——看来只能在这里退下了

    就算再继续说下去路里克也肯定会来捣乱的。而且,在关于泰格勒最近的日常话题的阶段也得到了不少情报。作为给蕾琪和马斯哈斯的手信来说,就算不是完美但在质量、数量上也能满足吧。

    ——之后就自己查查吧。首先必须要调查派遣谁到王都希勒西、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以怎样的要事被吉斯塔托国王传唤。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退下了。因为继续在这里的话,貌似会有讨厌的面孔跟着呢]

    [啊,那么请让我送你到正门]

    蒂塔好像想起来那样说后,杰拉尔在蒂塔和路里克两人的陪同下走到正门。虽然在走廊走的期间要应酬路里克的坏话令他感到有点沉重,但因为蒂塔在身边也不至于变成激烈的对骂,以不完全燃烧的感觉就结束了。

    [愿杰拉尔先生你,得到众神的加护]

    对着挥着手的蒂塔杰拉尔也挥手回应,故意无视路里克的存在,杰拉尔离开了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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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过在布鲁奈王国西北端的布雷顿半岛,泰格勒到达阿斯瓦尔,是在乘上高洁白海豚号七天后的事。

    当从远处看到目的地的港镇的时候,玛特威松了一口气,乘船的人们脸上也蔓延着安心的神色,笼罩着船上的紧张感也隔离两天终于解开了。

    [看来能够平安度过呢]

    在甲板上,玛特威朝着泰格勒和奥露加回头微笑。虽说是微笑但这个男人的情况,看起来只像是在暗算什么的笑容这点就真是让人困惑。不过,在这次的船旅上看惯了的泰格勒也以笑颜点头。

    自从在两天前在半岛度过之后,乘船的人话就变少了,言行里总有种杀气就像置身于战场之中一样。乘船的人也感觉到这种氛围,不管在船内的哪里都拿着武器毫不离身。

    依旧泰然的就只有泰格勒和奥露加、玛特威而已。

    [因为会有海贼出现]

    对感觉到异样氛围的泰格勒,玛特威以怃然的表情回答。

    [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也应该知道,现在争夺阿斯瓦尔的两位王子中的一位,埃利奥特王子把海贼收为部下。埃利奥特王子的据点在阿斯瓦尔岛,这附近就跟那群家伙的后院一样]

    用手指在虚空之中描绘地图,玛特威皱着脸进行说明。

    [不是下令了不要盯上吉斯塔托的商船吗]

    这么问的是奥露加。她到甲板的时候披着斗篷,深深地戴着头巾。

    [可悲的是,在这个世上有一句便利的话叫『弄错了』]

    玛特威耸肩后,说了句去看看周围的情况便离开了。泰格勒眺望着渐渐接近的小港镇的风景,但被奥露加扯着衣服的袖子。

    [泰格勒。你能射下那个吗]

    奥露加笔直的伸直手腕指示的,是在满布乌云的天空之下优雅的飞舞的海鸟。泰格勒观察了那些海鸟一会之后,左右摇头。

    [就算射了也没意义]

    貌似理解不了泰格勒的回答,奥里加歪着头。

    [就算射中里也只会掉落海里。虽然这艘船有小舟,但总不能因为要回收一只海鸟就借来用吧]

    泰格勒看着海鸟进行说明,但奥露加貌似解释为不肯认输。在头巾下拉细眼,以无趣的声音说。

    [拿着弓旅行,也有珍重的保养,我还以为你非常有信心呢。还是说,在你听起来我的话像是在使坏呢]

    [我没认为你是在使坏啊。不过确实有点难度呢]

    泰格勒以稳和的表情和声音回答。因为泰格勒知道奥露加并不是随意说的。

    由于在船上除了睡觉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做,所以和她聊了不少话,但她对泰格勒只有带着弓、还有最多也就是只类似短剑的武器这件事打从心里感到惊讶。

    [有这么罕见吗?]

    甚至倒不如让泰格勒不可思议的回问,奥露加就是如此的惊讶,又或者是傻眼。

    [几乎所有人都会拿着剑或是劈刀。接着最多的就是枪和斧。就算有人在这些武器之上使用弓,不过我还没见过只带着弓的人]

    [劈刀很好呢。下次也拿上吧]

    在狩猎的时候泰格勒也会拿上劈刀。因为用来砍切长高的杂草或是碍事的枝叶十分便利。不过,他就没有在旅行时携带的想法。

    [你就这么,对弓有自信吗?]

    [比起剑和枪的话]

    虽然泰格勒陈述了事实,但奥露加对泰格勒投以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视线。

    泰格勒回想起这段数日前的对话,他开始重新观察海鸟。

    虽然不是飞得很快,但海鸟飞的很高。也有风在吹,这边是在船上所以立脚点也不稳定。如果是只有一般程度技量的人的话,很难用箭射中吧。

    ——说起来,那个能吃吗?因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鸟啊。

    泰格勒一边想着待会去问玛特威吧,一边将视线移回港镇。在海岸附近有一个小山丘,有着平缓的起伏和街市般的宽敞。在山丘上面能看到貌似寝殿的建筑物。从那能一览大海吧。

    船长发出怒鸣般的大声指示,高洁白海豚号收起白帆开始慢慢降低速度。将动力转为木浆,按着引路船的诱导朝着港镇前进。

    玛利亚由,是阿斯瓦尔王国里极其普通的一个港镇。

    在码头遍布忙着搬运货物的人,在分布在路边的露店之间,商人和旅人、出来买东西的主妇等等的人来来往往,被一种杂乱的氛围包住。

    有着大人身高的大鱼,当场就切来贩卖。笼里貌似捕获了一大堆小鱼现在还在活蹦乱跳,堆在木桶里的贝类还滴着海水。而且,还有人将蘑菇、卷心菜、野草摆在席子上贩卖。

    [虽然很热闹,但还不够立普纳有活气。是内乱的关系吗]

    泰格勒率直的说出感想之后,旁边的奥露加便点头。

    [明明港口的大小是一样的,船的数量却不同呢]

    听到这句话,泰格勒用意外的表情看着她。说关于弓的时候也是,这位少女有着年龄不相称,习惯了旅行的冷静。从立普纳出发开始泰格勒就一直在吃惊,导致没什么时间观察港口和船只。

    高洁白海豚号横着停在码头,乘客们不断下船。泰格勒和奥露加则等着玛特威,最后才下船。

    泰格勒久违的立足在坚硬的地面上,但身体有种遗和感在那里踏了几次步。奥露加以不可思议的表情问。

    [你在干什么呢]

    [可能只是累了吧,但我的身体好像还在摇晃]

    两人互相对视双方的脸歪头。玛特威便明快的回答了。

    [我们把这称为晕波,是指身体,适应了摇晃的状态。一般放着不管也会治好的]

    [放着不管,是指多久呢]

    奥露加以不舒服的声音询问。而玛特威则皱着眉回答。

    [只要走上一刻的话,身体就会适应坚硬的地面的。很少有的,也有恶化为疾病的人,但你们也没有晕船所以应该没问题的吧。我们首先去吃饱肚子吧]

    以玛特威为头他们离开港口,走在街道上。

    ——果然和布鲁奈和吉斯塔托不同呢。

    围住家的栅栏、木材的材质和组装方式、墙壁的模样、屋顶的构造。这些细微部分的不同、传入耳中的各种人的对话、都让来到异国的感觉更加强烈。偶尔看到的文字也完全看不懂。

    最后,玛特威选着了一间店走进去。泰格勒和奥露加也跟着。在打开门的瞬间美食的香味就传到鼻子里,喧嘈声也敲打着耳鼓。

    这是家小店,有一半以上的位子已经被坐满。客人不只是住在小镇的居民,还有旅人和水手。在店内深处泰格勒他们三人围着一张圆桌子坐下后,服务员女孩好像挤开客人那样走来给玛特威下酒和料理的订单。

    泰格勒环视店内。这种地方则不管是哪里都不会变。

    [关于之后的预定——我们准备与某人见面]

    泰格勒看着即使在店里也深深地带着头巾的奥露加。虽然这就像是在说我是可疑人物一样,但店里的其他客人也离正常这个词很远。他决定不触碰这个话题。

    [快的话,我们打算今天就离开这城镇。你打算怎么办]

    被提问的奥露加,好像在思考一样点下头。过了数到三的时间后她开口说。

    [我能到中途为止都和你们同行吗。关于食物和住宿,我自己会解决。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如果你告诉我们你旅行的目的的话]

    听到泰格勒的回话,奥露加再次沉默。恐怕是想改变现场的氛围吧,泰格勒制止想说什么的玛特威,然后继续说。

    [我并不是要求你详细说明。就如我刚才说的那样,和某人见面,只需要这种程度就好。我没打算询问你的来历。但是,希望你能说出这种程度的内容]

    在船旅期间,泰格勒在空闲的时候虽然有试过考虑关于奥露加的事,但没有得出结论。

    怎么想都觉得她与她自己的年龄不相称。貌似也习惯了旅行,腰间也挂着出色的斧头。在自己和玛特威的面前也毫不动摇、害怕表露出勇敢的态度。

    如果是旅艺人或是吟游诗人的话,没有工作的道具就很奇怪。要是犯了什么罪在逃亡中的话,她的言行就太粗杂了。虽然这边什么都没有问,但也太不谈自己的事了吧。简直就像在说请怀疑我。

    以极端的想法来思考的话也有是某个国家的密探的可能性,但始终是年轻过头了,这反而会很显眼吧。

    这次的沉默很久。当服务员把装满麦酒的陶制大杯拿到桌上时,奥露加才终于开口发问。

    [我有想看的事物,这个理由不行吗?]

    她看向玛特威和泰格勒。是一张既不反对也不赞成的脸。

    [那是,想要去哪里呢?]

    听到泰格勒的质问,奥露加摇头。

    [只是随意地在这个国家漫游,到借宿的小镇和乡村听听各种见闻而已。想去哪个小镇或是乡村,倒没有这种想法]

    首先就莫名其妙。如果是现在没有战争的气息的布鲁奈或是吉斯塔托的话就暂且不说,这里是阿斯瓦尔啊。

    泰格勒粗暴的搔着红发叹气。看住玛特威。

    [我被传令,要协助你,啊]

    看来是交由自己判断。泰格勒用视线问就这样做可以吗,而可怕的水手则以享受的笑颜说。

    [在海上不测的事态这类事不管多少都有。如果让小女孩一个人游荡的话,我会被背后的白海豚讨厌的啊]

    泰格勒对他抱有感谢之情的同时感到抱歉。他并不是泰格勒的部下,只是受到莎夏的拜托协助自己而已。但是,他却尊重了大概只活了自己一半人生的年轻人的意思。

    [我想问问那位适合白海豚的男人,今后我们的预定是?]

    [这就要看能不能准备好马了,离开这个城镇。预定在两天后或是三天后到达目的的城镇。虽然今晚要露宿,但明天能在沿路的小村子里借宿]

    应该是预想到会被提问吧,玛特威顺畅的回答了。泰格勒故意摆出严肃的表情重新看向奥露加。

    [我们没打算在阿斯瓦尔久留。等完事了,我们就会立刻回吉斯塔托。所以,要是你不介意到那个城镇为止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吧]

    关于让奥露加同行一事,对泰格勒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得益。要是带上小孩的话,很难被人认为是密使吧。

    [我知道了。那么,就到那个城镇为止]

    奥露加动着她那娇小的身体,分别向泰格勒和玛特威低头。

    [那么,愿我们在这个国家能有个好旅程而干杯吧]

    三人各自拿起杯子,轻轻相碰。很有劲头的喝下麦酒。喝了约一半之后泰格勒叹了一气,皱着脸。

    [还真苦啊,这个]

    不管是在布鲁奈还是吉斯塔托都有喝过麦酒,但还没喝过能在舌头上留下如此苦味的麦酒。奥露加也貌似有着同样的感想,在头巾下面的表情都歪了。依旧保持笑颜的就只有玛特威。

    [也有兑水或是葡萄酒、香草减低苦味的喝法。还是说要喝别的酒吗]

    在迷惑的时候,料理就搬过来了。酒煮牛肉和燕麦粥这些具有阿斯瓦尔独特风格的料理,再加上因为是港镇吧,还有鲑鱼和卷心菜的汤、取出内脏用香草和蘑菇塞满肚子的烤鳕鱼这些鱼贝类的料理很多。

    其他还有涂上碾碎了的土豆的面包和羊肉炒大豆的料理摆在桌上。不管哪个冒着热气释放出香味,光是看着嘴里都在不断分泌出唾液。让人迷茫不知该先吃哪个。

    燕麦粥有着独特的香味和食感,酒煮牛肉的浓味配上面包吃就刚刚好。用来煮汤的鲑鱼是盐渍过的,溶入汤里的盐十分恰当。

    虽然也有听别人说过至今的船旅和这个城镇的印象,不过一边泰格勒享受着各种料理,一边倾听其他桌子传来的对话。

    [看来和我们从吉斯塔托出发之前相比,情势没怎么变化啊]

    这是指杰梅因王子和埃利奥特王子的斗争。虽然经常发生小规模的战斗,但看来依然不管那边都没有占到优势。

    [可能接下来就会有动静。因为埃利奥特王子离开了据点的阿斯瓦尔岛,来到大陆了啊]

    玛特威说出来同样是传入耳里的对话的一端。

    [是要激励自军的士兵吗]

    [也有可能是亲自指挥呢。而且依旧没变,数量上还是埃利奥特王子这边占优势啊]

    玛特威一边夹着白身鱼运到口中一边回答。停下喝麦酒的奥露加便问。

    [我听说埃利奥特王子的军队以海贼占多数,真的就有这么多吗]

    [在半年前,布鲁奈发生了内乱吧。我听说在那之后往北方逃走的败残兵其实有数千人当海贼了]

    听到玛特威这句台词,泰格勒差点就把料理卡在喉咙了。

    [其他还有萨克斯坦的佣兵和被称为海之民的人在,实在是丰富多彩啊。而且,这样黑暗的状况越是拖延,就越有人失业难以生活啊。对吉斯塔托来说就不得不受到这个的影响。例如——]

    停下吃饭的手,玛特威突然摆出认真的表情。

    [如果有以和阿斯瓦尔商人交易为生计的人在,由于内乱那个人死掉了,就会没法进行交易吧。虽然可能会有人说只要找新的交易对象就好,但如果这么简单就找到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辛苦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泰格勒粗暴的撕开面包放入口中。

    虽然是为了生存,但成为海贼可不能原谅。不幸,这个绝不是可以从无罪之人身上掠夺的理由。那么,如其成为海贼倒不如死了算吗。不对。该做的是——。

    [泰格勒威尔穆德卿]

    不知不觉,泰格勒的表情变得深刻沉默着。玛特威以可怕的表情用安慰的口调说。

    [是船旅太累了吗。料理都要凉了哦]

    [啊啊,不,只是在想今后的预定而已]

    [对我们来说这里是异国。虽然也会有我们无可奈何的事吧,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消沉]

    [也是呢,谢谢你]

    泰格勒之所以道谢,是感谢玛特威的配虑。玛特威是知道年轻人在生什么气,烦恼什么,再委婉地顾虑他的。

    泰格勒猛然的把手伸向桌子上剩下的料理。他说服自己如果要以体力和气力完全的状态面对杰梅因,必须从现在开始好好的吃才行。

    ◎◎◎◎◎◎◎◎◎◎◎◎◎◎◎◎◎◎◎◎◎◎◎◎◎

    走过被小高丘夹着的通道,穿过森林就看到一个小村子。从玛利亚由港镇出发,已经过了两天。

    泰格勒他们三人在马上,行李都绑在马鞍上。队形由玛特威带头,接着是泰格勒,后面是奥露加。

    泰格勒认为奥露加习惯了旅行,并且她以行动证明了。在昨天野营的时候,她只花了半刻就狩猎了两只野兔。

    泰格勒也猎得了两只野鸟,那天的晚餐变得十分豪华,而且在处理野兔和野鸟的时候奥露加的功夫也十分麻利。放血、剥皮、拔毛等工序都十分顺手,泰格勒不得不佩服。

    [虽然太阳还在头顶,但今天我们就在这个村子休息吧]

    看着璀璨的太阳和万里无云的天空,带头的玛特威如此说。

    [明天我们早上就出发,过了中午就应该到达目的地的巴鲁佩鲁德吧]

    收割完的田野里散布着枯萎的草色麦秸,农夫们以不同的姿势休息。在田野的对面有一片用漆喰墙和平石叠成的屋顶,朴素构造的屋子并排着。泰格勒想起故乡的村子,眼里带有怀念感。

    突然,一位农夫转向这边,发现泰格勒他们了。本来一脸稳和的他立刻变为混有可疑和恐怖的表情,向其他农夫搭话慌忙的跑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村民警戒外部人并不是罕见的光景。只是,泰格勒感觉到与那不同的氛围。

    [难道不是玛特威先生的脸,吓到他们了吗]

    奥露加嘀咕,玛特威便夸张的摆出悲伤的表情。泰格勒也笑了。这位少女会开玩笑真是少见,带有紧张感的氛围得到了缓解。

    [不管怎样,我不想吓唬他们啊。我们下马吧]

    如果在马上搭话对手就会感到害怕。于是三人便从马上下来,牵着缰绳进入村子。此时一位男性向这边走来。麻服上沾着尘土,脸上有擦汗的痕迹。这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刚才还在务农。

    [旅人们,你们来这个村子有什么事呢]

    [我们希望能在这里吃饭和住宿一晚。马也是]

    玛特威以流畅的阿斯瓦尔语回答,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数枚银币交给那个男的。男的望着银币后,看了泰格勒和奥露加一眼。泰格勒为了让他安心笑着说。

    [我的故乡也有这样的村子。我们只是路过的,没有妨碍你们工作的意思]

    这句话,则由玛特威重新用阿斯瓦尔语传递。男的安心地叹气,看来稍微减缓了警戒心。

    男的带泰格勒到他的家。男的好像是村长,有着这个村子唯一的双层建筑。在家的附近还有家畜小屋和谷物仓库,男的让家族帮忙把马牵到那了。对泰格勒他们则提供了家里二楼的空房。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但男的说只要希望的话会尽可能的为他们准备。泰格勒把交涉事项交给玛特威处理自己走到窗边。

    从窗口能一览村子的情况。也能看到自己进村的入口。虽然小孩子们很有兴趣的抬头看着站在窗前的泰格勒,但他一挥手便有几人立刻藏起来,又或者说像逃跑那样奔跑,还有几人不自然的也向他挥手。

    [泰格勒威尔穆德卿。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听到玛特威的声音后,泰格勒重新看向他那边。

    [虽然床就不行了,但他们会给我们准备三张厚毛布,可以一人一张。在一刻后用餐。有面包和汤、一只鸡。还有三桶热水]

    说到这玛特威突然压低声音,高兴的加了句要我再争取一只鸡吗。而泰格勒则苦笑的摇头。

    如其说想对村子客气,倒不如说一开始看到他们的时候就有点在意村民们害怕的情况,想不要刺激村民们,这点比较正确。

    在地板上铺好搬来的毛布后,泰格勒躺在上面。好像很舒服那样悠然的伸直手脚,奥露加看到后摆出傻眼的表情。在村里的人不在这件房间的时候,她就取下戴着的头巾了。

    [真懒散]

    [因为这段时间里,没有能这么做的机会啊]

    [确实。那我也尝尝全身享受自由的味道吧]

    玛特威表示同意,他也同样躺在毛布上。奥露加虽然呆呆的无表情地俯视这两个男人,但她自己也躺在毛布上。

    在一段时间内,三人什么都没干,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躺着。

    然后过了半刻左右的时间吧。泰格勒突然皱着脸。感觉从远处听到悲鸣了。

    泰格勒和奥露加起身,几乎是同时。迟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后玛特威也起身了。泰格勒抓起放在手边的黑弓,拿起装有箭的箭筒靠近窗边。慎重的眺望外面的情况。

    ——怎么了,那些家伙是。

    约有三、四十名男人在村里。一看就有种粗暴的氛围,虽然有武装但装备没有统一性。有穿着打上柳钉的革铠的人,也有穿着锁帷子的人,武器也是分成剑和枪、斧头和矛锤,参差不齐。

    然后,不管哪个村民的家都关上门窗。简直就像,屏息等到暴风雨过去那样。只有到田里的数人,牵着家畜的马或是牛呆然的站着。

    男人们盯上一间屋子后,大声骂着用枪或是矛锤敲打们。敲坏后有进人走进屋里,接着就响起复数的悲鸣。

    [土匪吗?]

    [也有可能是盘踞在这里的山贼呢]

    夹着窗户从泰格勒的相反侧观察情况的玛特威,以冷静的口调回答。

    ——但是,如果是山贼就奇怪了。

    泰格勒皱起眉。以袭击来说,男人们的态度也太悠哉了。村人们也不是逃走,而是关紧门窗而已。

    在他思考的时候又有别的男人们袭击其他房子,又或是前往田里的人在围殴农夫们。也有享受地笑着的人屠杀家畜。

    如果是胆小的人肯定会吓得发抖的。真是光是看着就觉得不舒服的惨状。压制不住愤怒的泰格勒将右手伸向箭筒,这时房里的门被敲响。玛特威迅速移动做出对应。

    在门外站着的是四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她是村长的家族。她即便青着脸,也还在说只要呆在这里就没事的,所以希望你们能关紧窗户。

    [那些家伙是什么人?山贼吗?]

    听到泰格勒的质问,女性一脸疲惫的摇头。

    [那些人是杰梅因殿下的士兵]

    听到这个回答后不只是泰格勒,连玛特威和奥露加都瞪大眼睛了。

    [杰梅因王子的士兵?那些就是?]

    这虽然是难以置信的话题,但这位女性没有理由对自己说这样的谎话。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也能理解他们的态度,还有村民们的对应了。

    此时,女性的视线投向泰格勒的手。投向握紧黑弓的左手,和拔出箭的右手。

    [你,你想干什么啊?]

    女性的声音害怕地颤抖着。比泰格勒的回答更快,她小跑过来,像要抑制住年轻人的手那样死死抓住。现在也用一副哭丧的表情和声音诉求。

    [拜托你了。请你不要做奇怪的事。拜托了!]

    [但是但是,怎么可以放着那些家伙不管呢]

    泰格勒痛苦地说出这句话后,她的眼角渗出泪水表情也歪曲了。

    [你们,明天就会从这出发的吧。可我们不只是明天,下一天,再下一天也要在这个村子里生活啊]

    感受着嘴里扩散着极苦的味道,泰格勒无法回应她悲痛声音。

    就算泰格勒在这里赶走了那些士兵,村子的状况也不会好转。他们不久就会报复这个村子吧。在最坏的情况下,说不定会以背逆杰梅因王子为由烧了整个村子。

    直到他们的暴威过去,要忍耐。即便是要付出牺牲也要这么做。

    这就是这个村子选择的道路。

    女性打算继续说,但被传来的悲鸣打消了。

    泰格勒扭动脖子看向窗外,有几位女孩像被多名士兵压制住那样拉到中央。想要阻止他们的村人们,则被殴打蹲在地面上。

    [——玛特威]

    突然,泰格勒喊出白海豚水手的名字。被这个声音带有的恐怖吓到,玛特威的肩颤抖了。

    [给我绑住这个人。不,把这家人全部绑住带到一楼去。还有,不管用什么都好把一楼塞住。不管是门还是窗,全部都塞住]

    露出惊愕表情的是那位女性,还有奥露加两人。玛特威马上了解了泰格勒的意图,从背后绞住女性的双臂。

    [你打算干什么?]

    对于玛特威的质问,泰格勒没有回答。只是把箭筒提到腰部,以窗栏踏脚板。下一瞬间便灵巧的转身爬在外面的墙上,迅速的登上屋顶。地面上的士兵们没有一个能察觉到。

    在屋顶上定住腰后泰格勒拜年架起弓,把箭搭到弓弦上。瞄准想要扑向女孩的士兵。距离,不足一百阿尔辛。小菜一碟。

    射出的箭切开疾风飞翔,像被吸住那样贯穿男人的头部。断气了的男人的身体倒下,倒在女孩的旁边。有数人对同伴投以怀疑的眼神,在他们发现他头部的弓箭时泰格勒已经射出第二支。

    第二人的脖子被箭刺穿喉咙,露出染血的箭头。男的当场倒下,无法出声,在地面痛苦地打滚。

    男人们终于发现敌人的存在。而另一边,泰格勒丝毫不该他那冷淡的表情,射出第三支箭射倒第三人。在脑海里闪现的,是一年前的记忆。

    在出生故乡的阿尔萨斯的中心都市塞雷斯塔。泰纳尔迪耶公爵的儿子锡安带兵袭击,毁坏、烧掉了几个民家,有不少人失去了性命。

    现在,看到女孩子们被士兵们压倒的样子,让年轻人回想起蒂塔被锡安袭击时的记忆。

    一想起那时亲眼所见的光景,能够放着不管的就不是泰格勒了。

    当泰格勒射倒第三人时,在屋顶下面,玛特威在二楼麻利地把那位女性的手绑在后面。还慎重的把她的嘴塞住,用短剑按住她的脖子。当然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不过因为玛特威面相可怕所以有着异样的迫力。

    [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也真狠心下达这么残忍的命令啊。可能会有点痛,但还请你原谅]

    [请你说明]

    向玛特威提问的,是静静地看着事情经过的奥露加。她黑色的眼瞳里卷着疑念和可疑的漩涡。

    [你不明白吗。不,失礼了。现在手没空,我待会再向你说明吧。如果你肯帮忙的话,我可以更快的向你说明哦]

    对于玛特威好像很享受的回答,奥露加那呆呆的无表情有一丝动摇,眉间皱起来。好像在思考什么那样环视室内一周,然后看向窗外。

    [把那些家伙砍杀,也可以算是帮忙吗?]

    打算和被拘束的女性一同走出房间的玛特威,停下了。

    虽然对奥露加的口调没有了平时的那种礼貌也感到意外,但更重要的是她那冷淡的声音,不禁让面相可怕的水手转头。他打算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但被抢占先机了。

    [算不算,你只需要回答这个。你的手不是没空吗]

    [可能的话希望你能留下一个人的活口的,不过随你选择吧]

    能够这么回答就已经是玛特威的全力了,当他说完之后奥露加便开始行动。她使劲地往地板一踏从玛特威他们的身旁穿过,冲下走廊。

    在玛特威发呆的张开口目送她之后,察觉到女性的视线才终于回过神。

    在屋子外面,泰格勒刚好射倒第六人。

    ——真是计算失误啊。

    士兵们,有半数还没出偷袭的冲击里回复,在左右乱串,但还有一半接受貌似副官的男人的指示开始尝试反击了。

    统率他们的队长般的男人,已经被泰格勒射倒了。

    首先打倒指挥官让他们陷入混乱,接着再减少他们的数量让他们败走。

    这就是泰格勒的想法,到前半段为止还是很顺利的,但受到早早逃到建筑物背后的副官拼死的斥骂,他们的士气在渐渐恢复。

    在指挥官被打倒的情况下,由副官代为指挥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奇迹性的出色。即便是正规的军队,也没有这么快就能恢复啊。

    ——那么,该怎么击溃他们呢。

    泰格勒一边把弓箭架在黑弓,一边冷静的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泰格勒很清楚自己虽然看上去是压倒性的有利,但实际上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要是杰梅因的士兵们躲到建筑物背后把村民当作人质的话,泰格勒就不得不投降了。即便泰格勒对人质见死不救,他们也会直接把村民当做挡箭牌来使用。然后他们如此保身把这个房子围住的话,战况就会变得十分艰巨吧。

    [敌人只有一人啊!你们这群混蛋,在害怕什么啊!]

    [你以为光是我一个人就会做出这种事吗!你才是,不要光让手下动手自己却偷偷摸摸地藏起来,堂堂正正的走出来怎么样啊!]

    盖过那个男人的骂声,泰格勒也发出能传响整个村子的怒鸣。现在射倒了第八人。因为是从高处被盯上,杰梅因的士兵们也胆怯了。泰格勒想就按这个势头直接压制他们的。

    但士兵中的一人,把手斧投过来。泰格勒急忙转身躲过,不过还是定不住脚滑了。总算是没有从屋顶掉下来,但副官没有看漏这个空隙大喊道。

    [快冲!]

    收到这个命令,四名士兵立刻跑起来。朝着泰格勒站着的房子冲。

    ——糟了!

    泰格勒虽然迅速的射出一支箭射倒了一人,但剩下的三人没有放慢脚步杀到门前。

    就是在这时。门从内侧猛地打开,一位用斗篷包住娇小身体的少女飞奔出来。她就是奥露加。杰梅因的士兵们反射性的摆出架势,不过当他们知道对手是小孩子的时候就毫不留情的挥下手里的武器。

    沉闷的声音连锁的发出,血花四溅。泰格勒愕然的喊出她的名字,可是在下一瞬间发出悲鸣倒下的是杰梅因的士兵们。

    奥露加依旧深深地戴着头巾遮住眼睛,默然地站在渐渐延伸的血泊里。在她的手里,拿着刚刚被染成赤黑色的斧头。

    ——一击?不,两击?

    不只是泰格勒,连躲在遮蔽物后面的杰梅因的士兵们,还有逃晚了一步的村女们,不管是谁都以一副呆然的表情看着少女。

    真是令人恐惧了技量啊。袭击她的三位士兵中,一位是穿着用金属片补强的革铠,另外两人穿的是带锁链的。但少女的斧头,连同革铠一起撕裂了他们的腹部。这还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女挥下的斧头啊。

    奥露加毫不介意周围的惊愕,观察者男人们的样子。杰梅因的士兵们,对于新出现的非同寻常的敌人感到战栗了。有几人,朝着副官投以请求指示的视线。

    奥露加在等待他们的反应。还以为只是她随意的跨过尸体,没想到她却猛然的朝着副官冲过去。副官焦急的大喊。

    [给,给我杀掉!]

    收到这个命令,两个男人袭向奥露加。但是,他们中的一人被泰格勒射出的箭贯穿脖子倒在地面。剩下的一人也被奥露加用斧头从手肘那开始被砍下,发出绝叫倒在地面。

    不知是否是察觉到无法逃走,副官低下腰摆出迎战的架势。是因为手里拿着的武器是枪吧。在距离上,枪对斧来说非常有利。

    副官刺出枪。奥露加则对迫近自己的深灰色枪头,只是一挥就打飞了。

    淡红色秀发的少女的行动还没有结束。一口气从已经变成折断了的木棒的枪旁边缩短距离。副官的首级,带着血地飞到空中。

    奥露加对尸体连一眼都不看,朝着跑来援护副官的男人刺出斧头。

    [把武器丢掉]

    男的瞬间就觉悟到,如果采取了其他行动就会立刻被杀。他打从心底里对这个大概只活了自己半辈子的少女感到恐惧,他把武器丢掉,将手放在后头表示投降。

    其他士兵也哇的一喊,把武器丢掉,转身逃走了。在副官倒下了的现在,没有人能统率他们。

    ◎◎◎◎◎◎◎◎◎◎◎◎◎◎◎◎◎◎◎◎◎◎◎◎◎

    奥露加抓住的士兵,泰格勒马上就解放他了。只下达了一个简短的命令。

    [你回去给我传话。说异国的人想见杰梅因王子]

    之后,泰格勒在面向街道的村子入口坐下。因为杰梅因的士兵们是往这个方向逃走的。只要在这里等的话,他们同伴的身影也迟早会出现的吧。

    过了一会,牵着马的玛特威和奥露加走来。泰格勒向两人转头后,以微微带有阴沉的温和表情问。

    [村里的情况怎样?]

    [有一位领主来到那个家,我就让他看了里面的情况顺便说明了事情经过]

    是为了不让狐狸或野猪进来吧,村子被粗糙但很高的木栏围着。玛特威把马牵在那,以爽朗的声音说明。

    [有绑好那家里的所有人吗]

    [啊啊。再过一会,那位领主就会来的,请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你重新对他说明吧。还有,那些流氓的埋葬好像他们会帮我们做啊]

    [帮大忙了。非常感谢]

    泰格勒低下头后,玛特威苦笑着摇手。

    [请不要介意。看了那样的光景我还狠心见死不救的话,我也没脸见我的君主啊。还有,泰格勒威尔穆德卿。也差不多该改变这恭谨的言辞了。那样你也比较轻松吧]

    [嘛,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好像很困扰那样搔头后,泰格勒摆正表情看向奥露加。

    [也必须感谢你呢。谢谢。老实说救了我啊]

    如果没有少女的活跃的话,虽说不至于到败北但一定会是场苦战吧。不过,奥露加好像在说那种事情怎么都好那样摇头。

    [比起那些我更希望你能说明一下。为什么要绑住那家人呢]

    泰格勒不禁死死地看着她。依旧是没表情,但冷静的声音中感觉到有股强烈的意志。说不定这才是奥露加的真颜。

    稍微思考后,泰格勒不是以对小孩子聊天的态度,而是打算把她当做对等的对手说。

    [明明被做了那种程度的事,这个村子里的人却没有抵抗。从士兵们的态度和村民的反应来看,那种事已经不是一两次吧。说不定,还有为了示众而击溃的村子]

    奥露加的无表情盖上了乌云。泰格勒以认真的口调继续说。

    [这个村子的方针就是不违抗。反过来说,如果让那些家伙生气的话就会进行报复。不只是这样,还可能会牵连其他村子的人。更不用说像是有着村长或是领主这样地位的人做这样的事会有多混乱了。但是为了不妨碍我们绑住他们的话,对村子来说也有借口了]

    泰格勒想起了抓住自己的女性的话。明天还有后天,他们都必须在这个村子里生活。

    奥露加低头,不满般的嘀咕。

    [就没有舍弃这个村子逃走的选择吗。到没有暴力和暴政的地方]

    [你有耕过田吗?]

    露出柔和笑容的泰格勒温柔的问。奥露加眨眼后,摇了摇头。移开视线,泰格勒看着远处的耕田。

    [很辛苦哦,那个。虽然我也只拿过一次铲子。首先,要尽可能的把小石和杂草、木片排除。这可是重劳动啊。接着就要把泥土翻开,不过不把铲子铲得很深是不行的,所以还是重劳动]

    泰格勒的脑海里浮现出故乡的耕田。那是和现在已经亡故的父亲一起欣赏的风景。

    [在用铲子翻土的时候,如果碰到埋在土里的石头的话铲刃就会弯曲缺角,这必须修好。要是没有铁匠而改用木铲的话,都会很花时间和劳动力]

    [不是有用马和牛来拉犁耕田的方法吗]

    [不是谁都有养牛或马的啊。那个可是很贵的]

    对于泰格勒的回答,奥露加没有说一句话沉默着。为了解开沉重的氛围玛特威开口了。

    [那么,泰格勒威尔穆德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在这里等杰梅因王子的部下啊。要是快的话明天就会过来吧。多少变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按照预定进行]

    [你是为了见杰梅因王子而来这个国家的吗]

    奥露加的黑色眼瞳里染上了意外的神色。

    [啊啊。所以,和你一起的旅行也到此为止了]

    他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分别,但泰格勒确实这个孩子的话应该没问题吧。不管是骑马的技术,还是打猎的技术,还有出色的战姿,奥露加的实力是名副其实的。

    但是,淡红色秀发的少女说出了泰格勒预料不到的话。

    [泰格勒。要是你不介意,我想作为你的从者和你同行]

    [理由是?]

    为了问这个问题,泰格勒必须隔了两次呼吸的时间。

    [我想和那个叫杰梅因的人直接见面。——不行吗?]

    还以为她会立刻回答,没想到她一变,以小孩子般柔弱的表情问。泰格勒挽着手嘀咕。他不认为奥露加,没有理解到接下来要见杰梅因有多大的危险性。真是完全不懂她在想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迷惑的结果,泰格勒率直的问。

    [至今我们互相都没有询问过,因为打算在这里分别所以就决定不问了。但,你要跟来的话就不同说法了。告诉我吧]

    奥露加一瞬撇开视线,好像在重新思考那样摇头后,笔直的接受了泰格勒的视线。

    [可能你不会相信——]

    这个凛然的表情,还有感觉到强烈意志的冷静声音,完全没有两人看惯了的旅行少女的面貌。

    [我是吉斯塔托七位战姬中的一人。拥有『崩呪之弦武』之称的斧头姆玛还有赐予了布雷斯特之地的『罗轰的月姬』——奥露加·塔姆。这就是我]

    泰格勒和玛特威瞠目结舌了。在两人眼前站着的,现在已经不是总有点呆呆的没表情的少女了。是被龙具认同的一骑当千的战士。近看不禁让人栗然的战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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