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七 Welcome to my world

    之七Welcometomyworld

    易鹫看着正厅中的那两人,陷入了思索,就他的资料中,洋馆里应该没有这两人,所以说这有着学生年纪外表的两人,应该是李宗彦的客人吧?

    所以,那也真是太不幸了。

    对于这间洋馆的真相并不知情的那两人,现在突然遭遇这种异变,一定慌张的不知所措吧--这是易鹫此时的想法。

    喂,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一步一步踏下了阶梯,彼此不认识,易鹫也只是随口说着。

    游君翔和萧若羽互望了一眼,然后前者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不是这间洋馆里的人吧?

    当然啦,这种鬼屋子谁想住啊!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睡到一半就被床吃了。

    留着马尾的少年面露厌恶之色。

    听了他的话,游君翔微蹙着眉心,然而那并不是对那少年有所不满,而是因为他看见了某物的轨迹。

    小心背后!

    游君翔喊道,同时,易鹫的身后异变突起。

    刚才已被踹倒滚落阶梯,倒卧在平台上的银色西洋铠甲,复再站起,双手高举骑士剑刃,朝着易鹫的后脑直劈而下。

    眼神往后一瞥,少年当机立断往前一个跳跃前滚翻,刀刃自他身旁落下,没入地板。

    一击不中,白银骑士继续劈动剑刃,对着易鹫猛攻不舍,由于少年意识到游君翔和萧若羽的存在而稍稍放松了专注,导致他失却了应对的先机,努力在银光闪动的锐斩中寻求身势的重整。

    萧若羽看着此景,双手紧缩胸前,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而游君翔则是毫不考虑地就冲了上去。

    另一位来者的迫近吸引了白银骑士的目光,暂且转移了目标,将剑锋前端指向了游君翔,也因此易鹫终于能取回一时的喘息空闲。

    心中完全不存在着恐惧,游君翔面对刃器的身体,速度不减反增;配合着青年的突进,白银骑士的剑刃也画出圆弧的杀机,朝着游君翔砍去。双瞳映着轨迹,游君翔的速度倏地一变,微妙的速度变化,青年侧身大跨步的踏进白银骑士的肩旁,双手紧握敌人的刀柄护手之处,左脚抽腿踢出。

    骑士弯起腹间,被踢退了数步,而光滑的金属手甲终究不如人类肉体皮肤的吸附,白银剑刃也就脱手被游君翔夺去。

    夺取在手的剑刃,游君翔将之回转正握,趁着骑士铠甲尚未取回平衡,一剑往脑顶劈下!

    只是纵然这一记都已将对方头盔砍得飞甩而出,没有脑袋的白银骑士却依然拥有行动能力,这点令游君翔大出意料而没有掌握继续进攻的机会,被对方敞开双臂扑上,这时--趁现在!

    一旁的易鹫并没有因为第三者的加入而放弃战斗,从后方囚制住骑士双臂后大喊,而窥见了轨迹的游君翔也没放过这机会,剑刃水平往后一缩,配合易鹫的放手跳退时机,奋力突刺而出!

    连着游君翔的体重加冲刺速度,剑刃一举贯穿了铠甲骑士的前胸,连同剑甲本身一同钉在墙壁上,银色骑士颤抖着身躯仍想挣扎,却仍在不一会后软下双臂,垂挂于钉剑上。

    游君翔气喘呼呼地望着那位失去动静的铠甲,从失却了头盔处看入,无庸置疑那里面是空洞一片,而无人穿着的铠甲会自动行动,这情形和刚才他在外面所遇见的石膏魔物,有异曲同工之处。

    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应了游君翔的自言自语,是名为易鹫的少年。

    是李宗彦,那家伙似乎拥有赋予物体行动意识的能力。

    游君翔迷惑着:是李宗彦,怎么可能?他为什么

    易鹫耸耸肩地走过了他的身边,往前方大门走去,顺口回答:虽然不敢确定,但这个能力应该是觉醒于近一年前吧,在他的妻子左碧芸死时

    听见这点,在场的剩下两人身体一震,皆露出惊愕的表情,尤其以萧若羽为大。

    从刚才突然眼见这么多的突发事项,已经让她彷徨不知所措了,在听到易鹫的那句话后,更是无法置信地开口。

    死、死了这那不可能啊,因为我那天才在画廊看过她,刚刚不久前也才和她说过话而已啊

    所以呢?跟她说过话又怎样?难道你以前也认为,没有人穿的金属铠甲会自动挥剑砍人吗?易鹫轻哼着。

    游君翔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左碧芸跟我们刚刚看到的东西一样,是被给付生命而重生的死者吗?

    虽然不认为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在现实,但是都亲眼见到刚才的许多不可思议现象了,也由不得游君翔和萧若羽不信。

    游君翔沉吟着:只是,就算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驱使给予了死物生命意识,还杀死了那几个闯入者;而且根据萧若羽所言,并不只是这样而已,地下室里还关了数位身份不知为何的人,这几点都不禁让青年对李宗彦有了戒心。

    --那种事情,轮不到你们管。

    第四者的声音出现。

    易鹫等三人猛地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在二楼的回廊上,两道人影蓦然出现。

    李宗彦!

    萧若羽微颤的声音喊出来者身份。

    男人惨白的脸上情感完全褪去,以冷冽的眼神俯瞰着下方的三人,那虚无目光所注视的并不是三个人,只是像是在看着三件无机质的物体一样;而左碧芸则是一同方才地脸覆黑纱,不发一语颔首着,伫立在其丈夫的身后。

    啊啊,还真是连一点喘气的时间都不给我啊。

    眼看对方的现身,易鹫并不意外,因为那是在他意料中之事,他根本不觉得对方会这么轻松地放过自己,所以只是讽刺地碎碎念着。

    不用担心,因为你将不再需要任何空气了。

    语毕,李宗彦也没有其他动作,但众人却只闻一阵阵的蹬地重响,楼中楼的二阶走廊出现了多达六具,和刚才同样型式的金属铠甲武士,动作一致地耸立并站,当场萧若羽脸色翻白,游君翔也眼神凝重了起来。

    数量是很多啦,但那又怎样反正我也不算和你们慢慢玩。

    只有易鹫不把它们放在眼中,因为他根本也不打算正面和它们对抗,在【TwilightFate】接了这么多委托,少年很清楚当面对自己无法对抗的存在,就绝不要勉强,适时的退避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在丢下那句话之后,易鹫转身便跑。

    穿过尚在发愣的游君翔和萧若羽之间,易鹫直接往正门口奔去,只是正当他要将手搭在门把上,用力拉开时,游君翔却突然喝阻。

    不要碰那个!

    乍闻此声,易鹫只花了一秒不到的犹豫,便猛地将手抽回;而随着他手腕拉回的同时,双扇式大门上的纹路开始急速扭曲,挤现出一张锐齿咧牙的大嘴,上下颚喀哧咬合。

    少年身体快速远离了大门,急退数步回到了另外两人附近,刚才要不是游君翔的即时出声提醒,他在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被咬掉一只手掌。想到这里,易鹫不禁怒目回望向罪魁祸首,冷笑道:还真够狠的啊,李宗彦!

    只是对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横了身后的铠甲群们一眼,金属骑士们便开始齐步踏下了阶梯,准备开始杀戮的战阵。

    感受到那股压力,萧若羽开始慌了,她本来就只是个很普通、甚至要比常人更怯弱的女孩,如今却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场纷争,少女以夹着些微哭音,万分无奈地呐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遇上这种事!

    默默地听着萧若羽的吐叙,李宗彦表情依然没有变化,甚至连眉毛也没挑一下,只是平淡地说了:很抱歉,我和你的确没有直接的仇恨在,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伤害你,只是

    既然你不幸知道了这间洋馆绝不能被人知道的真实,所以为了我和碧芸的幸福,只好请你去死了。

    易鹫听到这里,不以为然地给予全盘否定。

    哼,我和碧芸的幸福?笑话,拥抱一个死人能算得上是什么幸福?你的行为充其量只是恋尸癖的升级版而已,你口中的幸福,也只不过是安慰自己的一种虚伪幻想罢了。

    少年的回答,似乎撩动了李宗彦的怒气,但见他难得地眉心一皱,脸上浮现不忿,也不再多说,驱使了骑士上前散布死亡之风。

    这次再没有任何缓冲之机了,面对迎面而来的死亡骑士,易鹫率先拔腿就跑,在铠甲武士们尚未真正下到一楼前,往玄关两翼蜿蜒的右侧楼梯下方的门而去,看到他的举动,游君翔也赶紧拉过了因恐惧而寸步难移的萧若羽,硬是半拖半拉地领着她尾随在易鹫之后。

    铠甲骑士们的移动速度并不算快,在下了楼梯之后,又因门扉的大小而被迫只能接续进入,在他们所走的走廊宽度又只能容纳两架铠甲骑士的并行,因此纵然拖着运动能力不佳的萧若羽,三人也仍顺利拉远了距离。只是正如李宗彦的有恃无恐,他们在心中有多少明白,只要还在这间屋子里,就还称不上是安全。

    也才跑没几步,走廊前方传来嘶鸣,一只振翅的尖嘴飞鹰俯冲而来。

    跑在前方的易鹫眉头一皱,没有停下脚步地神速射出两柄腰上系着的飞刀,只是飞鹰在空中几个滑翔摆动,穿过了易鹫的飞刀,朝他直袭而去。双手插入风衣,易鹫几个翻弄,右手持蝴蝶刀直指向对方,左手反握单刃折叠刀置于腰后,摆出了迎战的架式。

    七公尺、五公尺、三公尺距离不断拉近,就在易鹫和飞鹰两者即将交会之际,后方的游君翔放声大吼。

    左边!

    已经是第二次了,易鹫这次没有怀疑,身体往右方一侧,同时左手的单锋刀刃顺势由下往上,画出一道弯月圆弧,正好将飞行轨迹正偏向他左侧的巨鹰逮个正着,银色的闪芒划裂了飞鹰的脖颈身躯,将其斩落。

    虽然很顺利地击退了来袭的敌人,但也因为这么一个耽搁,后方又传来了铠甲骑士们的震地踏步声,于是易鹫又连忙加快了逃亡的脚步。

    喂,没有时间让你们休息,不想死就快跑!

    开始本来易鹫不愿理会落后后方的两人,但最终考虑许多因素,加上此时三人其实是同度一条船,仍是配合他们放慢了速度。

    之后一路上,他们又碰见多次的异型野兽,几乎都是在一发现便赶紧转换方向,但由于洋馆内大多都是狭长的走道,真到无法绕路情形的话,则以游君翔的双眼和易鹫的随机应变,勉强护送萧若羽突破,但到了现在,他们已经用去太多体力了,然而对李宗彦而言却是没有丝毫消耗。

    本想由当初游君翔进来的地方逃出,但必要道路要不有伪生者守卫着,就是其他窗户出入口和正门一样被封住了。

    过了一会,在易鹫进馆前在宅邸外观察的大小,大约是在洋馆一楼正中的位置,他们终于发现了一间没有上锁的大型宴会室,那里面有着长条的长方形金属桌,众多的桧木椅搭配着原木地板,天花板有着两具精致的四叶片式悬挂转扇,整个房间的摆设比之萧若羽曾待过茶室的那种悠闲,别有一番风味。

    易鹫和其他两人便连忙寻找着东西将出入的门口堵住,让众人休息一下,填补消耗过头的体力。而在没有办法之下,他们决定先商量一下战略,此外不管怎样,易鹫也还有一件事情得要先确认。

    喂,那个男的

    我叫游君翔,旁边这位是萧若羽。

    随便怎样都好啦,名字不重要!

    根本不理会游君翔本来想要简单相互介绍的用意,易鹫只是继续问道:刚才你对付铠甲怪的动作也就罢了,但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扇门会开口咬人的?还有那只飞鹰的动作你也判断的异常准确,可别告诉我你是靠直觉喔。

    虽然那只是小小的几件事,不过少年并没有错失,刚才那种情形,摆明就是那青年事先就知道了,所以才有办法这么说出指示。

    而了解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纵然易鹫明白了对方有赋予物体生命的能力,但在现今这种时刻,对方的能力已经不是问题,知晓彼此的能力,在合作时将默契发挥到极限,提高大家的生存机率,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着和易鹫同样的想法,游君翔也没有避讳,简单地将自己的能力说了出来。

    --看得见轨迹吗?原来如此,你似乎是自我干涉型的,这倒是满少见的。

    刚才听完游君翔一番所说的解释,萧若羽已经很吃惊了,现在易鹫开口,连游君翔也感到好奇,疑惑道:自我干涉?那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啊,好吧,我就简单说吧

    易鹫开始解释道:这世界上有某些人,能够藉由改变物理特性或扭曲世界的法则,而拥有各自的独有能力,这些人,就称为干涉者。

    而像你这类干涉的范围对象,是以己身的肉体或是精神为主的,属于自我干涉型;而像我这种

    话说到一半,少年将手掌往金属长桌一张,刹那间桌子便自动分解成了零散的零件倒垮,走了过去,易鹫无视其他两人惊讶的反应,自顾地抽起了一长条型的金属棒,用其卡住了来时的入口门。

    --能够自由终断任何非生物的物体间联系,属于他者干涉型,干涉的对象为世界的法则。而李宗彦能够付予物体生命的能力,也归在这类。

    只是那家伙实在很夸张,一般来说他者干涉型在干涉的持续力上是远远不如自我干涉型,不过左碧芸肉体的感觉,怎看也和正常人无异,没有腐坏的现象,也就是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居然一直维持着干涉的行为,即使在我所遇过听过的干涉者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少年以感叹作了结尾,一旁的萧若羽则是越听越一头雾水,反倒是游君翔毕竟本身就是干涉者,虽然有很多的名词他都没听过,但和往日的经历和认知互相对照,对易鹫的话便理解了大半。

    那你呢,女人?你也是干涉者吗?

    看到易鹫突然转头朝自己发问,萧若羽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

    不是,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这样啊,真是派不上用场。

    虽然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说出事实,仍叫少女不由为自己的无力低下了头。

    发觉这点的游君翔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图为她打气振作起来,少女回头努力地露出一丝微笑,只是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因为打从开始,若不能解决一切的症结,那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游君翔提问。

    面对易鹫的问题,易鹫提出了他的想法。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在这边跟打不完的杂鱼海在这边玩躲猫猫,玩得要死要活根本也就没有意义,与其这样,倒不如想办法打倒李宗彦。他那型的干涉者只要失去了意识,其干涉本身应该也会断绝,到时要逃出这间洋馆也就好办了。

    可是,那到底要怎么做?游君翔问。

    毕竟对方身旁想必围有众多的守卫,想靠近他也不是件易事。

    这个嘛,如果有办法和李宗彦正面对上,倒是还有值得一赌的方法

    易鹫开始和游君翔讨论着方法,而萧若羽则是一个人走到了墙脚边,靠着坐了下来,她环抱着双腿,将头埋入其中。这样做,能够为少女增添些许的安全感。

    从她进这间洋馆后已经过了多久了?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爸妈他们又有否为自己的迟迟未归而担心生气?还是根本就不以为意,只继续顾着她那位令她自惭形秽的姐姐?最重要的是,她又到底能否顺利活着出去?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偎起身子颤着抖,尾随着他人。像现在要不是还有游君翔和那位名叫易鹫的少年,自己早就撑不下去了。

    距离萧若羽的精神界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她满脑子一片混乱,近乎无法思考,唯一希冀的只是想要逃走、逃走、逃走。

    逃到那个,没有任何危险的世界--碰!突然,房间内的两扇门轰然一震。

    该死,被围起来了吗?

    易鹫环顾四周,唯二的出入口现在都是不停地饱受撞击,随时都会被破门而入。

    萧若羽不安地左右张望,看着其他两人死命地找东西顶住入口,不让外人侵入,但她却只是挪移着纤细的身躯,不知不觉地退到了墙壁,以双掌捂住了苍白的脸,好似这样就可以不用看见这个残酷的世界,也就不用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易鹫和游君翔的努力很快的就被打破,铠甲骑士的剑刃刺穿了门板,自易鹫的脸庞削过,吓得他不禁缩手退了数步,而同时游君翔那边也被硬是撞破,整个人被往后震退,终于只有薄薄数公分厚的最后壁垒被突破了,四名银色骑士由两侧蜂拥而入。

    局面瞬间陷入混乱,易鹫和游君翔且是自身难保,而毫不具有抵抗能力的萧若羽,更是马上就被其中一名转移了目标的银色铠甲迫到了房间角落,无处可逃。

    发现此事的游君翔虽然想要赶去救她,却是对阻在他面前的双层剑之网壁无能为力,只能大喊着要萧若羽快逃。

    快逃--这点少女又何尝不想要,只是她的身体早已失去了控制,被逼着倒退走的身躯不慎绊倒往后坐倒,只余下发白的脸庞,颤抖地抬头。滚着泪珠地张大双瞳,看着冷澈没有人温的银色铠甲,在她眼中将剑刃高举过头。

    已经来不及了,游君翔来不及,易鹫也来不及,在此时此刻,再没有他人可以救她,只有萧若羽一人,面对着她所不愿面对的绝境。

    (不要,为什么是我?我什么都没做错,明明什么都没错才对啊!我还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洁净剑身闪过银白锐芒,骑士斩落而下,少女在心中高声呐喊着,闭上了双眼

    觉鸣鼓动。

    ----

    游君翔惊愕地看着,就连易鹫也不例外,在他们的眼中,并没有出现骑士之剑劈开少女身躯的画面,反而是被接了下来--被萧若羽接了下来,没有任何金属交击的声响,只有一声闷重的低响。

    倚坐在墙脚,少女低垂着头,刘海遮掩了双目,高举着纤细的左腕,骑士的剑刃停滞在她的掌心。而若看仔细一点,便会发现剑刃甚至连少女皮肤都没有接触到,只是被阻隔在半空中,就像有着什么隐形的墙壁存在于两者之间。

    又逃走了,而且这次还留给我这么麻烦的问题啊

    熟悉的声音,却有着陌生的语气,少女维持着同样的手势将剑刃上推,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金属骑士冷淡说着。

    少女将左手腕一缩,骑士失去拘滞的剑刃随即落下,但她倏疾贴近金属骑士胸前,避开剑斩同时,左手扣住了对方手腕往自己一拉,随即将右手掌轻轻贴在其银色腹甲后,向前推出--轰崩!

    一声巨响中,金属骑士腹间被一股莫名的巨力炸开,铠甲化作溃散的白银零件碎飞而出,雨般撞击在地板上、在尽头墙壁处。

    少女提着连着肩膀的半截金属胳臂,默然伫立,随手将其像废弃物般往一旁抛弃而去,清响地摔在地面。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除了她。

    有什么东西不同那并不是单指刚才发生的事情而已,而是某种在身体更深处的不同,虽然说不上来,但游君翔确实从萧若羽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变化。

    而就像是呼应青年的猜测一样,少女光是这么站直了身躯,便给人一种凛然的气氛。她双瞳中的温驯和畏惧早已不存,只剩下冷冽的情感,以及那身难以言喻的敌意,漠然不语地横眉将室内扫望了一遍。

    感受到压力,剩余的铠甲武士转移目标了朝少女而去,若是十分钟前的她,想必只是颤抖着身体动弹不得吧?但如今少女却是面不改色地主动迎上敌人。

    面对凶险的刃牙,也仍是用着截然不同的灵巧动作闪避着,并灵活穿梭在敌阵中,银刃在她身躯咫尺交错着,却不见丝毫恐慌畏惧,善用了自己娇小的身躯和速度,反过来以少对多地压制了对方攻势。

    偶而遇上夹攻而来、避无可避的斩击,少女也只是像刚才举起手掌,以展开的无形护盾将攻击档了下来,金属骑士们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被少女贴近了身躯,纤手一按,然后震得一块块的金属铁件碎散,七零八落。--那被满地的铁甲零件包围着的漠然之姿,就像是以少女为中心,所绽放的白银之花一样凄艳。

    萧若羽,你还好吧?

    战局在一瞬间就结束了,游君翔走近少女,以着小心疑惑的口气开口道。

    刚才从他的双眼中,看见了刚才那场战役的真实轨迹,那是来自少女的身体中心,所张开释放的一道无形力场,而那正是何以少女能够空手接下剑刃的原因;而当她在极近距离瞬间张开力场所产生的冲击,应该就是一举击溃白银骑士的神秘力量。

    但就算猜测得到能力的大概,最重要的事情仍然不知,那就是为何少女拥有这种能力?

    萧若羽?你认错人了

    侧着身,少女凛色双瞳斜斜回望,那里面找不出游君翔所认识的少女印象所在。

    我的名字,霜。

    听了她的发言,游君翔愣住了,一下子没有听懂她的话中含意,反倒是易鹫很快就有所领悟的笑了。

    嘿嘿,原来如此,是双重人格吗?不同的人格,却拥有其独立的痕,这倒是第一次遇到啊。

    刚才的东西,是你们搞的吗?

    不理会易鹫的话,少女怀着敌意地注视戒备着另外两人。

    啊,不是的,真正造成这一切的,是另外一个人。

    游君翔连忙澄清。

    没错,我是不清楚你怎么想啦,但反正都有相同处境敌人,就先暂且合作如何?

    判断出那自称为霜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完全和萧若羽的记忆意识相通,易鹫再次试图暂且连结起彼此的同伴联系,只是少女却似乎不这么想。

    --笑话,敌人的敌人终究还是敌人,我可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的习惯。

    虽然有着相同的外表,但霜和萧若羽两者间的个性似乎迥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相逆相斥的存在。

    抚过了裙摆上的尘埃,将衣袖上的铁屑弹去,霜抛下其他二人,孤傲地准备离去。

    只是,想离去且须经过他的同意

    在她的正前方房门出口处,出现了李宗彦的身影,以及偎在身后的左碧芸,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了这个房间满地的铁甲碎片一眼,那没有起伏的声音说了:看来,你似乎也不是普通人--罢了,反正终归要死,怎样都无所谓了。并没有因为银色骑士们的坏灭而失去战力,李宗彦益发惨白的脸上,嘴唇似乎念了什么,然后连接着这房间的两扇门,又再次涌入了另一匹乳白色的石膏异兽。

    呿!霜毫不犹豫地率先迎上,她完全没有任何打算和其他两人合作的想法,只是打算直接击倒那一切异变的起源。

    而将她拦阻下来的是一头成年男人大小的雄狮,脑袋大的锐爪一掌朝着霜打去。而少女则是再次张开了无形力场缓隔在外,并以一记漂亮的凌厉回旋扫腿踢在巨狮侧腹--只是她却不知,虽然看起来是活动自如的肉体,但那其实却是石膏制成的存在。

    虽然仍一脚踢出碎痕溅沫,却也反震得她胫骨剧痛,屈下了身。

    白色雄狮见机趁隙张口咧咬,霜虽及时张开了力场迫开,却不慎被对方扭身一记兼具速度和重量、手臂粗的蛇尾甩中腰间,她那小小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墙侧。

    --少女所能张开的力场似乎范围有限,一次也最多只能同时张展一幕防壁而已。

    虽然游君翔此时对萧若羽--不,也对那自称为霜的那位少女感到忧心,不过却没有任何闲暇可以遗漏。

    正如他和易鹫所商量的,如果李宗彦真的隐蔽在馆中而不肯现身,只是不断驱使伪之生物来攻击他们,那他们恐怕也只能以烧屋来逼出对方,虽然那对他们自己也很危险。

    而难得地李宗彦竟然因为太过小觑他们而亲自现身在这,要打倒他也只有这个时候,反击的机会稍纵即逝!

    易鹫和游君翔两人同时攻上,面对首迎而来的雄狮,前者的少年先是看准时间,发动了他的干涉.命缘终断,天花板的一具金属挂扇被中断了和天顶衔接的联系,砸了下来--那是易鹫在一进此房间便发现预备好的秘密陷阱,而误中此人工发动机关的巨狮,便整个被压在下面。

    而游君翔也没有闲着没事做,抄过了刚才霜抛在一旁地板上的白银之剑,绕过被挂扇压阻在下的巨狮身躯朝着李宗彦攻去,但对方的身前却出现了另一名铠甲骑士将他截了下来,连续不断舞刃前进,又将青年逼了回去。

    不过那只是游君翔刻意造成的局面。

    能看见轨迹的他,巧妙地将守卫引离了李宗彦的身旁后,才以手中之剑交缠压制住了骑士之刃,并弯下了腰;同时,易鹫从后飞冲而上,一脚踩在游君翔背脊,借力凌空高高跃过了敌人头顶,一口气来到了目标上空。

    马尾翻飞,尚在半空的少年手腕一甩,一抹银光脱手射出,刺向左碧芸;李宗彦乍见此幕,反射性地将妻子扑倒,闪掉了易鹫的飞刀。

    而那正是易鹫的目的。

    考量到他对妻子的爱护之心,并没有将第一次的目标,放在有可能靠己身挡下这记的李宗彦,而是选择左碧芸;虽然这样是有些卑鄙,但也确实如他的预测般地,让对方分心了。

    抓准了这绝无仅有的机会,易鹫甫一落地便疾驰而上,怀中翻弄出折叠短刀,朝着倒在地上,无法闪避的李宗彦刺去。

    事情很顺利,但看着这一幕,跪伏在另一侧的霜却突然浮现了某种不安。

    --确实在她的另一个模糊记忆里,那个地下室的门口所看到的人影是

    未及起身的李宗彦被易鹫压在身下,刀刃整个穿过他的掌心,刃端被肌肉钳制住,没有顺利达成目的,但能像这样压制住他也不错,只是易鹫发现了一件事。

    没有流血。

    被尖器刺穿的掌心没有流出任何一滴血,而且表情也貌似没有感受到痛楚而有所丝毫变动,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地和少年对望着,易鹫也感觉到他那接触的肉体体温,远比常人要低。

    (不会吧,难道!)仿佛应和着易鹫察觉的可怕事实,一旁无声无息中站起的左碧芸,纤纤细掌按在一旁的一支木椅上,瞬间被注入意识的木椅椅背张开双眼,四支脚宛如马匹般地踏动着,全力朝着易鹫撞去。

    呃啊!

    毫无防备的被木马玉石俱焚地舍身一撞,卷带着碎散肢解的木片,易鹫被远远弹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咕呜少年呻吟着,万分艰辛地站了起来,游君翔也终于击退了那最后一架金属骑士,赶到了易鹫身边扶着他,一旁的霜也才刚抚着腰侧,勉强站起。

    你还好吧?游君翔关切着。

    满脸不忿的易鹫推开游君翔,怒视对着另一边正挽着丈夫手腕,拉起他的女子。

    可恶,原来不是李宗彦,那个真正操控着一切的,是你吗左碧芸!

    刚才一阵混乱中,原本一直覆盖在左碧芸脸上的黑纱剥落了,露出了她的脸庞。

    正如之前所窥见的朦胧轮廓,她确实是位很美貌的女子,只是那满布着血丝的双瞳,以及那围笼着眼眶四周的黑眼圈,黯淡的阴影折煞了她不少的精神活气。

    易鹫之前的推论有个决定性的错误,当时那场车祸中幸存下来的人,并不是李宗彦,而是左碧芸。

    方才易鹫他感受到的波动,其实是女子施予在丈夫身上的干涉。李宗彦在当时的车祸就已死去,是重伤垂危的左碧芸以她在无尽的伤恸和绝望中所觉醒的痕之干涉,无意识地唤醒了李宗彦,并由复而苏生的他抱着妻子,前往求医。

    --死者是不需要治疗的,所以当时只有受重创的左碧芸接受抢救,活了下来。

    当她清醒了过来之后,便领悟到了一切真相,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丈夫的左碧芸,选择日日夜夜都保持着她那赋予物体生命的干涉二之新生,维持丈夫生命的存续。

    只是也因为如此,这年来她从没有一天真正入眠过,只是一直维持着假寐,深怕若自己不慎熟睡,李宗彦将因干涉断绝而身体腐坏再次死去。而支持着左碧芸能这样维持下去的,正是她对丈夫毫无疑惑的爱。

    所以,她绝不容任何可能破坏她幸福的存在。

    尤其自上次的侵入者口中,逼问出了之前一连串事件的指使者之后,左碧芸更是对那些为一己利益而剥夺了她的幸福的人们,深痛恶绝。而那种愤恨,随着时间的酝酿,已经失去方向性了,只剩下她那扭曲的渴望。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活过来就好。

    就算那是虚伪也无妨,只要她相信就好。

    错的是你们,如果什么都不要管不就好了吗?就让我们继续我们的幸福,又有什么不对呢?既然你们今天意图干涉阻扰我们,毁坏我们的幸福,那么就消失吧我们的世界,不容许你们的存在!

    漠然看着眼前或伤或疲的三人,左碧芸宣示了最终的审判。

    侵犯她的领域者,死!

    只是--哼呵,你说这里是你的世界吗?既然如此

    断断续续地,易鹫的脸上浮现了某种不屈的笑意,往前踏出了两步,挺直了身子,和左碧芸面面对峙。

    就让你瞧瞧吧--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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