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的老犬

    【迷途的老犬】

    相良宗介注意到那个尾随者,是在从学校回来的傍晚时分,从车站去往公寓途中的事情。

    “怎么啦,宗介?”这样问他的,是千鸟要。她和宗介,每周总有那么一到两次会一起放学回家。像因为学生会的杂务而回家较晚的星期五之类,基本上都会这样。今天也是这样一个星期五。两个人一路上,就面包和白饭哪个才和咖喱真正相配这一问题,进行着热烈的讨论。

    从车站出来的时候,小要问“来不?我在想今天要不要做咖喱呢”,很难得地向他发出了邀请。宗介二话没说就回答:“那就承蒙款待了”,并且提出了“可以的话,希望能配白面包”这种请求,双方是为此而开始争论的,但是——

    “怎么了嘛。突然间不说话。”

    “…………”

    “是说你也同意还是白饭比较好了吗?”

    “不……”宗介暧昧地回答,微微眯细了眼睛。他们正走着的,是一条车流量稀少的市建道路。右手边耸立着古旧的高层公寓。是稍微远离了车站前的喧嚣的,住宅区的入口附近。人烟也很稀少。仅仅因为这一点,宗介就不难感觉到尾随在身后的人的气息。

    “这边来。”他拉起小要的手腕,走进了紧旁边的一所小药店。

    “干,干吗啦。”

    “举止自然一点。像只是单纯地在买东西一样……”

    “啥?”

    他装作在物色货架上的医药品的样子。看都没好好看就一把抓起商品,宗介走向收款台。

    “等,等一下。”小要语气慌张地说。

    “怎么了?”

    “你买那种东西,是打算干什么啊!?”他交给收款台的医药品,是妊娠检查套装。(哎哟妈呀……)

    收款台的大婶将打量的眼光投向二人。一看就是想说“真是的,现在的年轻孩子呀……”的表情。

    “别在意。我来付。”

    “我很在意。我,我说啊……!”边适当地支应着,宗介将注意力倾注在店外。虽然小要没有注意到,但是,有个穿风衣的人影,正在药店入口的玻璃门的另一边,偷偷地窥视着己方。是从车站起就在尾随他们的男子。(没有走过去。打算袭击过来吗……?)

    那个对手,是个将贝雷帽深深戴到眼眉的老人。虽然似乎年纪相当大了,但后背还挺得笔直。浓密的白胡子覆盖着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字形,定定地凝视着己方。一瞬间,宗介和老人视线相接。老人皱了皱眉之后,一个转身,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好像倒是没有杀气……。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收款台的大婶把零钱递给宗介。“给您,找的钱。450円。”然后,她转向小要,仿佛在鼓励她般地说:“你啊。要让他好好照顾你哟。因为,男人啊,一到发生问题的时候,马上就会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啦。”

    “不,不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可害臊的啦。因为是自己身体的事情嘛。要保持清醒喔。”

    “所以说,这是误会——啊啊,真是的!”

    宗介从旁边捅了捅颓然垂下双肩的她。“要走啰。”小要一边抱怨,一边跟着宗介出了药店。之后马上,小要开始了猛烈的抗议。“……真是的,你什么意思啊!?这儿的药店明明会开到很晚,很方便的说。晚点来不就不会那么不好意思了吗!?”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所——以——啦——!两个人去买那种东西,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

    小要结巴了。“简直就像……我,我和你是……”

    “我和你是?”

    “这个……。哎……不,不就像是那个一样了嘛……”最初的凶猛气势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蔫。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宗介露出了讶异的表情。“我不明白那个’是什么。不能再说得具体明确一点儿吗?我和你到底怎么了。”

    “不……不可能说得出口的吧?”

    “那会让人困扰的。请进行详细的说明。”

    “…………”

    “怎么了?你脸很红啊。”下一个瞬间,小要的眼神“嚓”地一下变得凶恶起来。她将手中的书包,用尽全力地抡在宗介的侧脸上,“下、流……!”并恨恨地嘟囔着,向着自家的公寓方向走掉了。

    不多时,宗介边抚摸着侧脸边坐起身。“呣……”自己明明只是为了牵制尾随者,才假装成买东西的样子而已。到底,这么做哪里有问题了?虽然试着自我反省,但还是完全没有头绪。实在是,千鸟要这个少女完全不可理解。好像,连她的手制咖喱也飞掉了。就算再追到她的公寓去,大概也是没用的,这一点就连他也想象得到。充其量也就是被说“请你去吃狗粮吧”,再被赶回去了事吧。万念俱灰了。对于只知道非常朴素的食生活(食品插:出现频率最高的三项为肉干,番茄,野战粮……)的宗介来说,小要的料理可是极尽奢侈之能事的超级美味佳肴。

    (先不提这个,刚才的老人是……?)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啪!突然间,有个人从背后对着他的脑瓜顶就是一棍子。

    “…………!?”他一个踉跄,惊慌地回头。在那里,正站着刚才的老人。大概是从药店旁边的小巷里潜过来的吧。

    (不可能。)对此,宗介也很惊愕。虽说正受到吃不到咖喱的打击的严重摧残(插:好,好严重的词啊……),但他居然能这样偷偷靠近自己,并让自己吃上一记漂亮的突然袭击。

    “你干什——”

    “烦死了!”老人严厉地说道。“虽然不太清楚,但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让女孩子哭泣,这叫什么事?对你这种本性腐败的家伙,就让我来加以惩罚!”朗朗的声音。是个威风凛凛到必要以上程度的老人。

    “她并没有哭——”

    “吒-!还不闭嘴!是日本男儿,就不要狡辩!”老人骄傲地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瞪视着宗介。这种类型的人,宗介知道得很清楚。姿势端正,挺得笔直的后背。眼神中充满了将进入自己视野的物体全部把握着般的自信。这个人是军人——而且,看相貌还是个将校。

    “那么……您是?”宗介突然变得慎重而询问道。老人哼了一声,摆起架子来说:“我?我名叫小村修二郎。”

    “哈啊……”

    “原·帝国海军中尉。在所罗门全灭的第三〇二巡逻中队的,极少数的生还者哟。”(技插:所罗门群岛:南太平洋的一个岛国,位于澳大利亚东北方,巴布亚新几内亚东方,是英联邦成员之一。所罗门群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经是太平洋战争中几次血腥战场之一。美军和日军为了争夺登陆地,在这个的岛的沿海平原进行过激烈的拼杀。这场战争,有3万多的日本兵和美国兵战死在这个群岛的丛林里。)旧军的中尉(又一个日本鬼子……忽略!)。

    能突然说出这种事情的日本人,从宗介的眼里看来也是很少见的。而且,还曾经担任中尉。这号人物,大概参加过五十多年前的太平洋战争吧?

    “是这样吗。那么,失礼了。”再多和他扯上关系会很麻烦……本能地这么感觉到,宗介来了个向后转。

    “喂,等一下!”老人——小村修二郎及时叫住了他。

    “什么事?”

    “既然已经让别人自报家门了就别想跑!首先,你小子是什么人!?把姓名和阶级,所属都说来听听。”

    “相良宗介中士。所属不能说明。”也可以说是下士官的本性吧。他反射性地回答道,小村老人眯起眼睛,来回抚弄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你是中士?”

    “是中士。”

    “不是学生吗?”

    “是学生,但也是中士。”这几乎不能算得上是说明,但无论如何,老人似乎接受了。说不定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宗介所具有的独特的紧张感和硝烟的气息吧。

    “唔呣……。虽然不太清楚,但好像比那些个软弱的家伙们有点儿骨气嘛。叫相良中士是吧。跟我来!”

    “啊?”老人嚓地一转脚跟,向着原来的车站方向迈出了脚步。他往前走了十步转过身,朝着还像个棒子一样呆站在那里的宗介怒吼道:“你在那儿磨蹭什么!还不赶快!”

    没办法,宗介只好追随在老人身后。所谓的中尉,比起中士来可要伟大的多了。即使所属的军队不同,也不得不对他表示一些敬意。(而且……)这个老人。刚才在尾随自己,这是肯定的。但是,宗介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对方也是和自己初次见面的样子。那么到底,为什么……?

    被惹得焦躁不安的小要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她把书包一丢,嘭噗一下横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真是的,说起那个白痴啊……)为什么会那么傻里傻气,又迟钝,又不识风土人情呢?倒不认为他是故意做出那种性骚扰行为啦。就不能想点儿办法解决吗?毕竟只有那方面的问题,要详细地解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呼地叹了口气后,想要换衣服而坐起身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嗯?”这种时间,会是什么邀请吗……这么想着,她拿起了听筒。“您好,我是千鸟。”她快活地说,而与之成对照的,对面传来了粗鲁的女声。

    “小要?好久不见了。”一瞬间,小要的脸笼上了一层阴云。

    “啊……您好。久疏问候。”对方是住在金泽的姨妈。(地点插:金泽:日本石川县(石川県,Ishikawa-ken)首府,北陆地区最大的一个城市,人口约四十五万。位置如图。


    位于日本本州的中部、靠近日本海一侧。纬度与中国山东省的青岛市相同。)她是三年前病死的小要的母亲的姐姐。葬礼的时候也没露面,只是之后打电话来说“真是太不幸了”而已。实际上可是亲妹妹死了呀。像这样听到声音,大概打那以来头一次吧。

    “现在在家的,就你一个?”

    “是啊。”

    “那就没事了。那么,抱歉啦。”噗哧。嘟——,嘟——,嘟—……。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回事嘛,真是的……”虽然姨妈的态度无礼到了极点,但小要却并没有特别怀恨在心。金泽的亲戚们,总是那样子的。听说,是因为小要的双亲以前是等同于私奔一样地结婚的缘故。为此,小要一家和那边的亲戚,基本上就没有像样的交流。只有唯一一次,在还小的时候,小要曾经被母亲带着,去过金泽的老家。还记得那是间大大的,安静的大屋。自己和母亲不受欢迎这件事,就连幼小的小要也明白。亲戚们仿佛很为难的视线。冷冰冰的,毫不客气的接待。按母亲的话讲,因为家里的老规矩,祖父母好像也没有接见自己。唯一,残留在印象中的,是一个小个子老人的身影。小要一个人,正看庭院池子里的大鲤鱼看得出神的时候,那个老人喝住了小要。(很危险哦。掉下去的话会淹死的。)老人板着脸,弯下腰,凝视着小要的双眸。小要不管怎么说也还是太小,被那个老人给吓坏了,慌忙道谢之后就逃离了那里。在跑到大屋那边之后,她再一次回头,老人仍然孤零零地站在池畔。似乎,非常地寂寞。现在想起来,那个老人是——就在这时,她才头一次注意到,电话的答录机上的灯正在闪烁。

    “…………?”她按下播放键。“九日,十五时五四分。一条留言。”电子音报告了留言簿的日期时间之后,将数码录音播放出来。“……啊——。嗯,嗯哼”有谁在清嗓子。仅此,对方就不再言语了。远方传来车站的汽笛声和电车的声音。此后差不多过了十五秒的时候。“呣……!?喂!你这混蛋!”同一个人物尖锐地怒喝道。紧接着,录音噗哧一下中断了。“播放完了。”

    在“哔噗”一声之后,电话沉默了。

    走了几分钟,来到车站前的小卖部边,小村老人挑起了话头儿。“就是这儿。说起来,问题就是从这儿开始的。”太阳也已经西沉,变得微微昏暗的小镇,被放学回家的学生和购物中的主妇弄得拥挤不堪。

    “小村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叫我中尉大人。”

    “……中尉大人。”

    “很好,中士。”

    “…………。那么。中尉大人,您所谓的问题是?”宗介问道,小村用凶狠的眼神抬头望向天空。

    “实际上,我的行李在这儿被偷了。”

    “行李吗?”

    “唔呣。在这个车站下了车,正使用那边的自动电话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加重点号插:关于这个黑体。自动电话似乎是一种古老的说法,可能是为了突出老人的语气。)这么说着,他一指旁边的公用电话。“——放在脚下的包,被贼人给拎走了。是和你年纪差不了太多的年轻小伙子。穿着奇形怪状的学生装。”

    “学生装……”是这附近的中学生或高中生吗?

    “您是要让我去寻找那些犯人吗?”于是对方仿佛理所当然似的点了点头。

    “对啊。你不是本地人嘛。应该对这一带比较熟悉吧。”

    “要说熟悉也……。没有其他的线索吗?”

    “没了。就这些啦。”小村挺胸抬头地说。

    “包是那个,很有名的牌子的。叫什么来着……对啦,的确是,叫路易比特什么的。”

    “路易比特。那,里面呢?”

    “是很贵重的东西哟。要是落到那些个恶棍的手里,事态可就严重了。”贵重。严重。原军人的老人所说的这些话,让宗介紧张起来。

    “是枪或者炸弹吗?”

    “怎么可能。才不是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是更难得的东西。”居然是比起在日本入手很困难的枪或炸药一类的通常兵器,还要更加贵重,更加难得的物品……?

    “那是……?”

    “唔呣。塔崩吧——”(不得不说,这个没法翻了……“塔崩”(Tabun)在日语里是“大概”的意思。老人本来是想说“唔呣,大概是吧——”)这句前置语,让宗介的脸忽然一下阴沉下来。

    “塔崩……!”

    “塔崩,吧。那些贼人大概不会明白那个的价值吧。我只担心这一点。说不定会被当成垃圾,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呢。”

    “不可能,居然是塔崩……”塔崩。与沙林和VX毒气并列的强力神经毒气。是已经被国际条约禁止使用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旦经由呼吸或皮肤浸透而被吸收到体内,就会阻碍神经组织的机能,使对象立即致死。(技插:再稍微多说一点。塔崩是有机磷酸酯类衍生物,可以与胆碱酯酶结合使之失去活性,导致乙酰胆碱在神经节处堆积,从而导致一系列迷走神经和中枢神经反应。症状有瞳孔缩小、恶心呕吐、呼吸困难、肌肉震颤等。解毒方法是使用大量的阿托品和胆碱酯酶复活剂,和有机磷农药中毒是同样的办法……不过要是中毒太深,恐怕会来不及救吧。)

    “怎么了,年轻人?”看到宗介由于战栗而全身僵硬,老人皱起眉头。

    “为什么您会拿着那种东西走路啊?轻率也要有个限度吧。”

    “就算你这么说也……”

    “必须要请求警察的协助。想要靠独力回收,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对方皱起了脸。“官僚啥的,根本靠不住。看看新闻吧。贪污渎职和滥用职权,搞得正热闹呢不是吗。”

    “那只是一部分。请地方警察让居民避难,叫自卫队的专门部队来吧。如果不那样的话,会出现大量死者的。”

    “说什么哪,你?”

    对方的这种态度,令宗介感到强烈的焦躁不安。

    “现在不是在这里不慌不忙的时候。请稍微有些责任感。”

    “?你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明白的……”

    “不明白的是您吧。恳请您正确地把握现状。”

    “你说什么?您老先生,是把我当傻子看吗?你一个小年轻儿的——”

    “年不年轻不是问题!我只是在提出适当的处理办法而已。”

    “烦死了!区区一个下士官,别说得跟什么都知道似的!”

    “您才是,您是中尉吧!是将校的话就像个将校的样子,下达适当的指令如何?”

    “吒——!你这混蛋,我让你再说!”

    双方的意图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争吵也很少见。终于,小村被激怒了,一把揪住了宗介。他虽然慌忙地想要挣脱,但是又不能太粗暴地对待他,结果没办法很好地脱身。

    “放开我。这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我哪儿知道啊!”

    “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会败给美军的。”

    “什么!?你真敢说!”两人边做着毫无结果的争论,边激烈地互相推搡着,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等一下,你们。”一看,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官正站在那里。那些巡警们用险恶的眼神俯视着宗介等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居然在这种地方打架呢。”“会给周围人添麻烦的哟。”

    “来的正好。紧急情况。这位老人在搬运中遗失了极其危险的物质。是杀伤力极高的军事用神经毒气。”

    “啥。你说什么哪。”

    “好像是装在路易比特的包里,被穿学生装的少年偷走了。只知道这些,但请紧急通缉并捕获相符合的人物吧。到了这个时候,应该不问生死,采用各种手段——”

    “知道了,知道了。好了,到派出所来吧。到那儿再听你说。”两名巡警仿佛很厌烦似的挥着双手,去按宗介和小村的后背。

    “没有悠闲地说话的功夫了。现在马上给居民下达避难劝告。”

    “好好好。那个下回再说吧。”

    “下回就晚了。在此期间神经毒气流出的话,事情就会变得无可挽回了。”

    “烦死了。好啦,快点儿走!”一名巡警轻轻捅了宗介一下。

    “你干什么。”

    “请你闭嘴。你啊。让人太困扰的话,可就不是挨顿训斥就了事了哟。”

    “比起训斥来,神经毒气——”

    “适可而止吧!”警官们两人一起上,想要给宗介来个倒剪双臂。(技插:倒剪双臂是从后面由对方两腋下伸手,交叉后从左右勒住对方脖子的一种擒拿方法。)宗介反射性地一闪身,其中一人扑了个空,大大地踉跄着,往前冲了好几步。另一个人脸色大变,高声喊道:“你想抵抗吗!?”

    “不是的,毒气——”

    “你这混蛋!”警官们飞身扑向坚持抗辩的宗介。是该抵抗呢,还是该老老实实地被捕呢,他正在迷惘的时候——啪咻!一股纯白色的浓烟从他们的侧面袭来。

    “啥米……?”“咳……咳!”被滚滚的浓烟笼罩,视野瞬间就变成了零。宗介很快注意到,那不是烟,而是粉末灭火剂。

    “喂!中士!”小村从灭火剂的烟雾中现身,用拐杖捅了捅宗介。腋下还抱着用完的灭火器。“要开溜啰。赶快!”一边说着,老人抛下灭火器,一溜烟儿地逃离了现场。宗介在瞬间的踌躇之后,没办法只好追了上去。

    “呜哇哈哈!干得漂亮!”逃到附近的停车场的后面,喘了口气,小村豪爽地笑道。

    “为什么做出那种事。这下子就没办法拜托警察了。”宗介一说,老人哼了一声。

    “烦死了。要是我不那么干的话,你小子现在就进局子里去喽。”

    “那个,是灭火器吗?”

    “唔呣。宪兵之类的玩意儿,用这点儿程度就能干掉还真是正好。”

    “哎,这我倒是有同感啦……”

    “哦呵。好像还是有能说到一块儿的地方嘛。”以如此的高龄,在那样奔跑之后,还几乎没有支持不住的样子。真是个精神的老年人。(而且……)宗介想。和这位老人应该是刚刚才认识的才对,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有种从以前就认识了的感觉。不。与其这样说,不如说,自己是认识他所具有的个性……这种说法会比较接近也说不定。握着拳头,倔强地走着的那种做派。动不动就一连串“闭嘴”“烦死了”这一点。奇怪地顽固而执拗的性格。紧急关头那爆发的行动力。总觉得,自己似乎非常熟悉这样的人,但是——(唉呀……?)名字和面孔明明都已经到了喉咙口,可就是怎么也浮不出来。最后,他放弃了想起来这个念头。将烦闷的感觉从头脑中清除出去,告诉老人道:“…………。总而言之,这样的话就只有靠独力去找包了。无论怎么样,必须要防止神经毒气的爆发。”

    “又在说些奇怪的话了吗。算啦,你这么热心倒是帮了大忙……”

    “赶快吧。在为时已晚之前。”宗介快步走了出去。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小村老人只是看到了抢包的犯人的背影而已。而且,因为刚才的警官们还在到处找宗介他们,就连想在车站周围打听,都无法随心所愿。他们有好几次都差点儿和火冒三丈的警官撞个正着,每次都不得不偷偷摸摸地藏在暗处或者人群中。

    “纠缠不休的家伙。而且……这还真是相当地,不好找呢。”第三次差点儿碰上,藏在停在路边的一辆客货两用车后面之后,小村说。

    “这是您自己招致的事态吧。”

    “你说什么?你要把错误推到别人头上吗?”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烦死了!只会在那儿掰歪理——”两人在车子的阴影中激烈争论,各自都直喘粗气。

    “总……总之,继续搜查吧。”

    “是……是啊……”

    就是这副调调。两个人不接受教训地,再次开始打听。得到还算是线索的线索,是在从那往后的一小时后,太阳已经完全落山的七点左右的事情。在街头派发美容店的传单的年轻人,对宗介的质问给出了“说不定有点头绪”的回答。

    “你说有头绪?”

    “唔嗯。是什么时候来着啊……。我在这儿发传单的时候,和一个抱着包儿的家伙,像这样,咚咔’地撞在一块儿了。我正想抱怨几句,那个小鬼,头都不带回一下儿地就跑掉啦。”

    “是路易比特的包吗?”小村刨根问底地问。

    “大爷,错了啦。您说的那是路易·威登吧。路易、威登。”(技插:louisvuitton:路易-威登创立于1854年,现隶属于法国专产高级奢华用品的MoetHennessyLouisVuitton集团。创始人是路易-威登本人。简写是LV。)

    “是吗。……那,那个男的是穿的学生装吗?”

    “是怎么样呢。……那个大概,是调布西高中的制服啦。”调布西高。是离这个车站很近的一所都立高校。

    “……其他还有吗?”

    “没有了。就这么多啦。因为不太记得了……”

    “是吗。多谢。”这么说着,宗介和小村几乎同时一转身。这时候年轻人从背后叫住了他们。“啊啊,等一下。”

    “什么事?”

    “如果真的是西高的家伙的话,到北口对面的名叫阿拉巴马’的咖啡厅去找找看说不定会比较好哟。那儿从以前开始就是西高的小混混们的集中营啦。”(技插:阿拉巴马:美国的一个州。名称来自印地安语,其意义为披荆斩棘。)

    “你很清楚嘛。”于是那个发传单的年轻人露齿一笑。“我呀,是东高毕业的。跟西边儿那帮人,经常打架啦。”

    “呼呣……”

    “不过,那儿可不是人畜无害的阵高生去的地方哦。多加小心啰。”

    宗介等人再次道谢后,向有问题的咖啡厅所在的北口方向走去。那间咖啡厅,位于人烟稀少的商店街的一角。将近10年前,也就是站前建起了大型的承租房之后,那边儿的店就成了客源减少,日益萧条的一方等等,宗介以前从小要那里听说过了。

    “真是间肮脏的茶馆儿啊。好像什么病原菌都能传上似的。”小村皱起眉头。事实上,那间店的招牌看上去已经多少年没有打扫过了。将店里和店外分开的玻璃上附着着黄色的油泥,几乎就看不见里面的模样。“总之,进去吧。”

    “唔呣。”两人打开门,潜进入口。店内和想象的一样,被香烟的烟弄得雾蒙蒙的,几台陈旧的扑克游戏机和够年头的桌子并排摆着,客人有七个,正聚集在游戏机前。虽然全都穿的是调布西高的制服,但是,没有一个认真的学生这事儿一目了然。虽说是制服,也全都是改造制服,所有人的眼神都奇妙地邪恶。

    “有你认识的那个男的吗?”

    “不,不清楚啊……”宗介询问道,小村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们啥事儿?”一个男的说道。虽然不是特别有威慑力,但却是极其傲慢的语气。

    “我是来找贼人的。”比宗介还早,小村先开了口。“就调查所限,是诸位的学友的可能性很高。刚才,在车站前抢走了我的包……”宗介接着话茬说。“里面装着非常危险的物质。将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并不是特别危险啦。我们没有恶意。请协助我们一下吧。”于是男人们一副呆呆的表情面面相觑。

    “知道吗,你?”

    “不,不知。”

    “大爷的威登啥的,有谁偷了吗,啊?”他们边这么说。边不负责任地笑着。下一个瞬间,宗介和小村的两眼都嚓地一闪光。

    “你说比登……?”

    “你这家伙,是从哪儿知道这个的……?”

    两名实战经验者用有魄力到不必要的程度的声音说道。店里的小混混们,就像要说:“这个白痴……!”般地瞪视着说漏了嘴的同伴。

    “无论如何,好像是意外地中了大奖哪。”

    “好像是的。过几天,给那个发传单的一点礼物吧。”

    两个人同时踏出一步。“交出来。现在马上。老老实实地。”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七名男子猛地一下站起,突然翻了脸,“哼!我不是说了不知道吗!”

    “快点儿滚出去!否则杀了你们哦!?”

    “干掉你们哦?干掉你们哦?”

    就算如此,宗介和小村还是英勇地,继续踏出一步。“呜……”虽然被某种异样的魄力压倒了气势,但男子们还是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狠狠地瞪着二人。

    “你,你这混蛋……!!”不知是谁喊道。七个人一齐飞扑过来。宗介都没有考虑是否要用枪。他用最小限度的动作,机敏地闪过最先打过来的一人,用掌底狠狠叩上了他的下巴。桌子和游戏台被掀翻,酒杯、烟灰缸还有咖啡杯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摔碎了。“嘎……!”在他倒下的同时,第二个人来了。这个人也同样用漂亮的动作令其摔倒,将第三个人的手腕猛烈地反拧上去,同时让第四个人吃上一记肘击。对手后背撞破了玻璃门,被打飞到店外去了。

    “哼……”不用说,他们碰上的可是身经百战的宗介。对付那些个小混混们,就算是赤手空拳也完全不成问题。(中尉呢……?)

    边继续让第五个人昏倒,宗介将视线转过去。这时,男子们正好想要抓住小村。“老头子!“哼。”老人既没有焦躁也没有慌张,迅速地一抽身,用拐杖的把手朝对手的脚脖子一钩。下一个瞬间,男子的脚被撩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半圈儿,后脑勺磕在了地面上。(哦呵……?)

    宗介感叹道。那种平衡感,大概不只是单纯的运动神经吧。说不定他对于柔术什么的——这类的的武术有些心得呢。剩下的一个人,在小村面前踌躇不前。

    “怎么了,年轻人?”老人微笑着说道。“霸气不足啊。像你这样,顶多就能杀条小狗。就连和我交战的美国鬼子们,都比你们稍微强点儿呢……”老人只不过是用双手将拐杖拄在地板上,叉开两脚像金刚力士般地站着而已。只不过是这样而已——但年轻人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前进了。只会在初次体验到的感觉面前,惊惶失措而已。大概是不知道杀气这种东西吧。

    “什,什么嘛,这个老头子……!”几乎流下泪来,男子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什么嘛,真没劲。”顿时,看上去似乎膨胀成了数倍大的老人的身体,嗖地一下缩回到了原本的大小。“真是一群可叹的家伙。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向他们要求那种东西,这就叫做苛刻。”宗介耸耸肩说道。小村老人这次很高兴似的笑了。

    “大概吧。但是,你小子好像不一样嘛。以一个年轻人来说,不是挺能干的嘛。”

    “您也是,以一个老年人来说,干得漂亮。”

    “过奖喽。”老人继续快活地笑了起来。就在这时,从被打得粉粉碎的玻璃门的对面,传来了蛮横的声音。

    “又是打架吗!?真是的,喂,店里的人在……啊,你们!?”踏进店内的制服警官看着宗介他们,脸色都变了。两名警官也是,虽然最开始是一副说什么都没用的态度,但是,从服装打扮与身份相应地一丝不苟的小村老人那里听取各种事情的期间,两人呆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喂,这是……”

    “唔嗯。是那个啦。”

    无论怎样,在他们管辖的这块儿地方,以高级包为目标的抢劫和扒窃似乎一直是多发事件。爱马仕,威登,哈特曼……。都是拿到当铺去的话,能换成相当多的钱的名牌。(包插:我根本就不懂得包。就先这样……爱马仕,HERMES。法国名牌。始于1827年。哈特曼拼写为HARTMANN,似乎是卖旅行包的,具体的……好像不太好查。)因为有了这样的事实经过,与警官们发生的灭火器骚动,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顺便拜托了一下,对在那里倒地不起的一个人进行了讯问,得知了被盗走的皮包之类都被集中起来,藏在附近楼房间的小巷深处。除了值钱的东西之外,包里面的东西似乎还都放着没动。特别为那人求了个情,宗介等人让他带路,先行去往藏匿赃物的小巷深处。

    在垃圾场的紧后面,藏着一座用塑料布盖着的高级皮包堆成的山。大小有大约将近50个。光是把这些给卖了,估计就能换到相当大的金额吧。

    “但是,问题是装着塔崩的包。”宗介一边将包山翻个底朝天,一边说。

    “又说这种话吗。你小子也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小村老人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了——中士,你小子不会是把我要找的东西当成了什么恶毒的武器之类的吧?”

    “是您自己说的吧。”

    “我可没说。那个呀,可是比那些个武器都还要珍贵得多的东西哟。”

    “您指的是……?”将一个SEEGER(包插:SEEGER,德国皮革名品,始于1889年,以皮革无比柔软、饱满黝黑闻名)的公文包丢出去,宗介继续问道。

    “是日记啦。死去的女儿的。”稍微有一瞬间,宗介的手停顿下来。

    “您女儿吗?”

    “唔嗯。大概三年前吧,病死的。一下子就去了。什么都没让我知道,突然地。真是的……直到最后,都是个不孝的女儿。”小村修二郎稍微有些疲劳似地,弯腰坐在旁边的紧急楼梯上。仰望着从小巷中看上去很狭窄的夜空,一点点,一点点地述怀起来。“是个和我很像的,倔强的孩子哟。跟个早大(早稻田)出来的小伙子私奔了。不知道是联合国的职员还是啥的,总之是个没用的男人。”

    “私奔’是指……?”将一个TANNERKROLLE(包插:TANNERKROLLE,创始于1856年伦敦,是英国的豪华皮革的象征。)的皮包咻地一下扔掉,宗介问道。

    “你不知道吗?私奔啊,简而言之……哎,就是像自作主张地结婚那种事儿啦。我可是金泽的武士家族的人呢。女儿从那儿跑出来,跟不知哪儿来的野小子逃到东京去了。哪,就是这么回事儿啦。”

    “是吗。”

    “唔呣。跟那个男的都生了俩孩子了,也没让我好好地见上一见。我基本上就没见过孙女的脸。只在十多年以前,见过唯一的一次而已。”

    “是个给人添麻烦的人呢。”

    “就是说啊。真是个麻烦的女儿啊。……不,不是的。是我不好。因为家里的面子啦什么的啦,当时没能清楚地说可以’。到了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小村老人的声音,变得略微有些衰弱。“可是前几天,我意外地发现了女儿高中时候的日记。……从那以后,就一直挂心着女儿和被留下来的孙女的事情……。我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在死掉之前,至少一次也好……这么想着,就把女儿的日记当成礼物,这样子一个人来了东京……”

    “装着那本日记的包被偷了,是吗?”似乎不是化学武器嘛。宗介总算是理解了。

    “对啊。上了年纪,人也变得软弱了。没了那份礼物,怎么也……怎么也不好意思去见那个孙女了。所有的亲戚对女儿那种态度,责任全都在我。……大概,孙女会恨我吧。还不止这样,说不定连记都不记得了。”

    “…………”

    “然后,包被偷了之后,我就在那个车站前郁郁寡欢。于是偶然,发现了一个和我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学生。”

    “一模一样……是吗?”

    “唔嗯。一看就知道是我孙女。那个女学生,和一个看着像是同级生的年轻人一起走着。我就连出个声儿都没敢,不知不觉就在后面跟着了。那个女学生和那个年轻人在一起——看上去非常的幸福。在我看来也是呢。后来,又得到了那个年轻人很多的帮助。”

    “是吗。”边含糊其词地支应着,宗介从皮包山的深处,找到了一个路易·威登的皮包。里面是衣物和洗漱用具,还有——一本破旧的日记。

    “真的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对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家伙,居然能耐心地陪到如此地步呢……。孙女的身边有了他在,我打从心底里放心了。”

    “哈啊……”这个人在说什么呢?宗介边这样想着,正想告诉他“已发现目标物品”的时候,比他抢先一步,老人说道:“已经足够了。你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吗?”

    “?不知道……”

    “相良宗介君。”小村老人面带和年龄相称的,深邃的笑颜说:“像你这样的武士,现在,真的是太少了。”

    小要往杯面里注入开水,给计时器定上三分钟之后,门口轻快的呼叫铃响了。“来——了……”她摘下对讲机,答应道,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地说:“千鸟,是我。”

    顿时,小要的表情变得苦涩起来。“宗介?你来干吗啊。狗粮你也吃吗?”

    “不,吃饭我已经放弃了……但是,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什么事儿啊。”

    “我认为,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小要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走向玄关。摘下链锁,带着阴沉的脸色探出头来。在公寓的共通走廊中,除了宗介之外,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老人。

    “请问……?”

    “中尉大人。冲锋了。上吧。”宗介捅了捅老人。他一直都没有动作地呆站在那里,但,还是在重重地清了一下嗓子之后,打开了话头儿。

    “啊——。嗯咳。……我是,金泽的……名叫小村……修二郎的人……”

    “咦?”

    “那个。就是你的……母亲的……父亲。我觉得可能不太容易明白,但是……那个,最近,我找到了……女儿的日记……。虽然也想过这么唐突,会让你觉得困惑,可是……啊——至少,也想趁着我还有精神的时候……把它……交给你……那个,这么一想就——”边断断续续地维持着这及其语焉不详的解释,老人递出了一本日记。

    “那个……外公?”

    “唔,唔嗯……”

    “真的是外公吗!?怎么回事?怎么这种时候……!”小要由于吃惊而瞪大了眼,一下紧紧地抱住了老人。

    “哎呀。这个……发生了很多事情啦……”

    “不好了。您快请进。虽然屋里很乱。您来得……来得这么急。要是给我打个电话,我早就去接您了呀。真是的!”

    “唔……是,是吗。”

    “嗯。以前从妈妈那里听说了很多很多。说您虽然很顽固,却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会理解我们的。所以……外公。”小要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勉强地说道。“好了,赶快。长途旅行您一定很累了吧?现在就给您上茶。然后,您肚子饿不饿?我给您做点儿吃的。”

    “唉……唉呀。确实。虽,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肚子……真的有些饿了……。来了实在是太好了。真的,来了实在是太好了……”之后就几乎泣不成声了。小村修二郎站在那里垂下头,按着眼角,双肩颤抖着。小要边像哄劝一般,将突然出现的外公招呼进屋,边用红肿的眼睛望向宗介。“这,这是怎么回事……?”

    “唔呣。”宗介感慨良深地望着天花板,说:“不过是尽了身为下士官的一些义务而已。没问题。……那么。”他啪地一敬礼,转过身。但是最后……“因为事出有因,今晚的咖喱就先忍了吧。”他用稍微有些恋恋不舍的声音附加道。

    【迷途的老犬完】

    ——————————————这次是关于老人后记线——————————————

    【贺东老师后记】老人同年轻人一起的稀有的旅行这种东西,不知为何,就是很容易产生出剧本来。我以前也有过为了服侍还在世的祖母,到广岛旅行的经历。虽然是个又顽固,又简直都不听人说话的祖母,但触及到她的过去与人生的一部分,就会让人思考很多很多的事情。虽然祖母已经过世了,但是,如果当初从她那里再多听一些更久以前的事情就好了……我现在也一直这么想。

    ——————————————我似乎与老人很有缘汗滴线—————————————

    上次的《老兵》也是一样的……我似乎总是翻译和老人有关的篇呢…………这次的更新是很快啦,不过,总觉得,有很多翻译得不到位的地方。我没有和祖父母住在一起。虽然小时候是住过啦……但是那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因此,老人到底是怎么说话的呢……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只是按照记忆中的写法,尽可能地表现出来……我确实有努力过了。如果看着还是不舒服的话,请原谅我。(功底不足……泪。)我的祖父母和外祖父母都还在世。而且,都还算健康。说起来,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虽然奶奶很啰嗦(小时候我住奶奶家),姥姥又不好亲近……嗯,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他们的。希望他们都能健康长寿。我为了让奶奶看一看,还特意留长了头发……可是就算留长,我里面也还是没变呀。奶奶。您要是想看我的男朋友,那恐怕还得再等个五年到十年……至于重孙……哎……这个……请……请一定要更加长寿啊。活到一百岁吧!!!……

    开玩笑的。不过,真的希望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一直健健康康的。来这里看的人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都是哦。要是知道宗介和小要后来怎么了,这话里的老爷爷应该会吓一大跳吧。私奔的父母……啊。说起来小要真是可怜……小要的母亲放弃一切,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却和女儿处不好关系……对于自己女儿的事情,完全都不了解……这样的父亲,真是要命啊。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呢。我可不想看见小要和宗介在完全没有家人祝福的情况下结婚啊。要小要的爸爸接受宗介,恐怕难于登天——但是小要应该不会管她爸爸的意见吧。嗯。果然,是和妈妈一模一样啊。私奔也……但是,另一方的父亲……虽然悉心教导了一切,但是偶尔也会用那个要命的红菜汤来磨练一下儿子的耐毒能力……其实我觉得,那汤加上加里宁那无辜的表情,威力不亚于塔崩……不要在婚礼上端出来就好啊……笑。

    老人总是很喜欢说过去的事情。比如奶奶,就总是说爸爸小时候……有时,会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父辈曾经是那样的……有种很有意思的感觉。对吧。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自己的爸爸他*的谈资吧……等我们升级成父母之后啦……到时候,现在我们在做的这件事,还会不会还有人记得呢……宗介和小要的故事,还有可能流传到十年以后吗……大概不可能的吧。毕竟这只是通俗小说而已。但是我还是不想忘记。不想忘记为了那份感动,拼搏和燃烧的自己。希望一生一世,都和他们在一起。……我这么沉重是干什么……大概是因为天气不好吧……哈哈哈哈……那,咱们来提提精神吧!下面是小道的秘传咖喱制作方法~~~吃过的人全部都赞不绝口哟~~~回家去试试吧!

    首先,从超市购买咖喱卤块。北京同学的话,应该可以买到好侍百梦多、金狮和佛蒙特三种牌子……百梦多是比较咸,金狮的比较稠,佛蒙特比较稀……大概这种感觉。因为金狮比较便宜,所以以前多数是买这个。现在金狮不好买了,百梦多是最大众的牌子。但是它一盒的分量少,一般要买两个。佛蒙特比较贵,不推荐……然后,准备中型土豆3个(喜欢可以再多放……),中型胡萝卜1根(喜欢的人可以换1根大的),大洋葱一个,肉类可以是牛肉鸡肉猪肉随便,以鸡大胸为例,是1~2片,小胸的话3~5片,猪里脊的话是一条。以上是最基础的配料。除此之外还可以准备香菇几朵(泡发),速冻玉米粒和青豆(各半袋)再来是牛奶一大盒,苹果一个。

    第一步:把所有配料切成小方丁。第二步:往锅里倒上食用油,先炒洋葱和肉,炒到肉变色之后盛出。第三步:刷一下锅之后再炒土豆和胡萝卜。炒一会儿,把洋葱和肉放进去一起炒,炒到土豆断生(可以咬一下看看。不咬也可以……反正还要煮的。)第四步:加进牛奶。牛奶可以多也可以放少。我家的比例大概是一半牛奶一半水……水和奶一起加到没过蔬菜就可以。此时若口重的人可以往汤里适量加些盐。(也可以不加。)第五步:把香菇、玉米、青豆倒进去,盖上锅盖开始煮。第六步:煮开一段时间,盛一块胡萝卜咬一下发现软了,就把两盒咖喱卤撕开包装,掰成小块儿扔进去,搅拌,等咖喱卤全部溶化,汤汁变得粘稠。此时若觉得辛香味不够的,可再加入一些袋装的咖喱粉,不过加入之后记得搅匀。第七步:把苹果块扔进去煮,不要煮太久。第八步:关火。然后——大功告成!!很简单吧?和朋友一起做做看吧。虽然不知道小要的手制咖喱是什么味道,但是……但是啊,这个味道也是不错的。(高中以来我已经做了不计其数次……)宗介~~~~!!!!!你想要吃多少咖喱我们都做给你!!!!所以,请一定要赶快恢复健康啊~~~~~~~~~~!!!!!那么,以上。下次也会尽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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