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血还

    Omenage89711threvolution1stday

    沙蓝德无政府王国杰德里˙红线地区

    「潘卡罗家」

    如果问我喜不喜欢父亲的职业,我得摇摇头。

    那麽,如果问我是否喜欢父亲?

    答案一定是「当然」。乌果潘卡罗从懂事以来,片刻都不曾忘记对父亲接近崇拜的心意,他也从不怀疑这一点。

    那麽,如果问我身为长男,是否会继承父业呢?

    办不到。绝对不可能。父亲跟我实在天差地远。

    乌果一直这麽想,我一定把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遗忘在娘胎里了。这恐怕不是其他人的错误,而只能怪我自己,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让父母亲失望,也没有办法变成弟弟们的榜样。我虽然相当自责,但却没有办法忍耐这份沉重,结果只能逃进音乐与绘画的世界里,在那里找寻安慰脆弱心灵的方法。大弟虽然肚量狭小,不过却相当优秀,因此代替我肩负长兄的职责。小弟虽然极为粗暴却也情深义重,所以即使会侮蔑我,却不会欺负长兄。母亲总是很温柔,而父亲则老早就放弃我了。

    所以,我一直以为这样下去也无妨。偶尔当父亲或弟弟无论如何就是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会帮他们的忙。最近,由於卡尔罗博西表现相当出色,所以我像这样代班的次数也减少了。我只要画些拙劣的绘画,弹些不中听的钢琴曲,正好让弟弟们嘲笑。如果除去我不成材这件事,我的家庭可说是相当圆满顺利。愿光荣归於潘卡罗家族,愿潘卡罗爸爸长生不老。在我人生终结之前,我要作一首曲子赞颂我家的繁荣。唯有这首曲子,希望我可以谱出最完美的作品。

    不过。

    可是。

    啊啊,这真是太凄惨了!

    每当焚毁的建筑物那惨痛的残骸尽入眼帘时,胸口就会疼痛不堪。无论是看那边丶看这边,不管看向哪儿去,完好如初的建筑物可说是压倒性地稀少,因此让我心痛不已。充满烧焦味的空气刺痛双眼,就连天空的颜色也变得朦胧不堪。

    在过去,这条街可是能与艾尔甸的库拉纳德欢乐街匹敌的无法治地带。

    红线地区这个称号,源自於过去哥鲁涅欧家族与奇奇欧家族的激烈领地战争。他们在墙壁上以各自的代表颜色画线来伸张所有权,最後是「红色的哥鲁涅欧」获得胜利。不过,在那之後仍不断有许多新势力抬头,他们互相竞争丶对抗丶有胜有败丶然後又有谁来取代谁。安佐潘卡罗确立红线地区全区统治权的时候,众人惊呼「这是奇迹]当时也有很多人说「也罢,反正也撑不了多久吧?」等等。

    事实上,有许多人都想取得父亲的首级。父亲曾经受到各种手段的袭击,在鬼门关前徘徊过好几次。即使如此,父亲仍然活了下来,他一直取得胜利,架构了红线地区的秩序。他接二连三地改建中心地区的老朽建筑物,让红线地区变成虽然俗艳猥琐却相当活泼的街道。

    乌果相当喜爱父亲灌注心血建筑而成的红线地区。他深爱在那边工作的女人们的愚蠢与聪慧丶开朗与哀愁丶还有不同程度的高傲与卑屈。在她们之间来去丶受到伤害丶游戏人间丶有时也会守护她们丶最後劳燕分飞的男人百态,也让乌果胸口不禁颤抖。

    这些。

    这些!

    这些!

    全部燃烧殆尽。全部都被烧光了。喔喔!真是太凄惨了!真是太过分了!

    今天,父亲来到这片总算控制住火势,还没订立复兴目标的焦枯荒野正中央,让大家把全部的桌椅都搬过来,他不只召集亲人,而是聚集家族所有的人。他的心情不知如何啊!我可以想像他的心情,不对,我没办法揣测他现在的想法,我,我我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诅咒自己的无能。我不得不去想,如果我是更贤明的男人丶如果我是足以辅佐父亲的长男丶如果我是能够成为弟弟目标的长男,是否可以避开这个事态呢?这条街丶父亲的街,是否可以不用被烧毁呢?

    母亲啊,在天国的母亲啊。妈妈!拜托你,请你告诉我。这是我的错吗?这是因为我的不成熟而招致的灾祸吗?当我跟妈妈坦白说我天生只爱同性时,妈妈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我。「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儿子。是我重要丶深爱的儿子。你用不着勉强自己,只要保持原状作你自己,好好活下去就好。这样就够了。」妈妈当时这样对我说,她的话语对我而言是多麽大的救赎啊。

    但是,如今我很後悔。我遵守妈妈的话,决定作我自己,以我的风格活下去。就结果而言,我至今的人生,妈妈,除了失去你以外,我对其他一切都很满足。可是,我是长男也是长兄。我可以只考虑自己的幸福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审问』的结果,并没有得到什麽重要的线索。」身为拷问的专家,既是父亲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结拜兄弟的乔瑟夫赞尼尼,边啜着柳橙汁,边以疲累的声音报告。「我们从哈维克罗多威尔和他的母亲亚鲁玛克罗多威尔,以及她的朋友朝子蒂卡常常出没的第十一集会场开始,依序袭击市内的五个集会场所,逮到六名染血圣堂骑士团的关系人。当中的四名,以塞在第三大白齿的药物自杀。我们详加『审问』剩下两名俘虏,但他们几乎只滔滔不绝地叙述罗榭圣教的教理。关於那个组织的资讯,除了明白那个组织是由中央骑士馆丶东骑士馆丶西骑士馆所构成,以及他们都在一位名叫犹大爵士的人指示下行动之外,没有其他的消息。不过对了,没错,其中一位俘虏,不小心说溜了一件让人很在意的事情。」乔瑟夫从外套的内口袋拿出纸片,带上老花眼镜後大声朗诵:「『神圣之火啊,你们总有一天会覆盖这座城市吧?不知有罪的悲哀罪人们啊,静待净化的时刻来临吧』他说了这样的话。」

    「总觉得很奇怪」

    乌果也调查了罗榭圣教的事情,想要理解火焚谷思想。『神在火焚谷圣地内,将污秽之物丶愚蠢的动物丶罪人们,所有污秽的东西全都焚烧殆尽,重新塑造无垢的纯粹者J但是这段出自「预言家」悠伯.马力克的话语,却随着时空改变,解释也有所变化。最近应该几乎都变成了替募款正当化的思想,所以会出现「为了要逃避『圣火』,必须要向教会进贡以除去罪孽」的行为。

    这或许是一种堕落,但最初的火焚谷思想,以极端而言则是「只有死人才是好人℉实在无药可救。如果以像乌果这种自觉到本身的懒惰软弱的人来看,罗榭圣教的变质可说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情。再怎麽说,人类在欲望面前是非常软弱的。更何况以现实来看,不管是教会丶黑帮集团,或是军队,若要维持营运,就必须花钱才行。如果要茁壮成长,更需要花钱。然後,虽然金钱不会腐败,但却会招致腐败。即使在腐败与衰退当中仍能发觉到美的乌果,并不认为这样做一定是坏事。这就是人类丶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如果不能承认丶无法接受的话,就无法孕育艺术。无法孕育艺术的人或世界,是完全没有价值的不是吗?

    难道,他们染血圣堂骑士团想要精炼古老的思想,准备将整个世界燃烧殆尽?这是他们的目的吗?而我们是最初的牺牲品,这条街也是被用来净化我们的火焚毁的吗?

    「真是败给他们了。」身为老么的奇罗,边把全身重量靠在椅背上,让椅子发出唧唧声响,边用左手的指头敲着桌子。「你知道我为什麽要说败给他们吗?我好不容易使出的空手夺白刃,搞不好以後都办不到了啦,你看我这副德行!我真是大受打击耶。卡尔罗,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心情吧?」

    「老实说,我很难体会。」

    卡尔罗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很规矩地与伊比兹和里克一同站在奇罗身後。他是感情相当内敛的男人,尽管他还是一如往常地露出可怕严肃的表情,但这二天来卡尔罗应该几乎完全没有睡觉。他一定很累,而在座的所有人一定都是如此。

    事实上,在这张最大的桌子旁,安佐潘卡罗坐在上位,而他的左边坐着乌果丶右边则是尼诺,再来还有奇罗丶乔瑟夫赞尼尼丶艾维丽娜丶以及其他亲戚等干部坐在椅子上,不过没有人像奇罗一样露出悠哉的表情。不只是这张桌子,其他的桌子也都飘荡着浓厚的疲劳丶悲哀丶不安丶以及绝望。

    「真是的,你啊」

    所以,尼诺会愤怒不平也不无道理。

    「最受打击的事情,竟然是失去一只右手,导致以後没办法再空手夺白刃?你到底是有多白痴啊?你的愚蠢没有极限吗?这个废渣!没有其他让你大受打击的事情吗?应该要有吧?在这种时刻,你的右手怎麽了都无关紧要。你看清楚!看看这个悲惨的风景!身为潘卡罗家的人,你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啊嗯。唉,不过,失去右手,感觉就像失去一位恋人一样」

    「你不要再提右手的事了!」

    「才不要咧!我大致上来说可是个右撇子耶!如此一来会造成很多不便耶!」

    「大致上是什麽意思!什麽大致上!对於惯用手来说,哪有什麽大致上可言!我就是无法忍受你这种随随便便的态度!」

    「罗嗦!惯用手这种玩意根本就是自己以为的吧?只要习惯的话,右手左手根本就没什麽差别。再说,你对任何事情都太过墨守成规了。喔,我说了墨守成规吗?我好像说了一句很难的成语耶?我吗?刚刚吗?该不会我的脑袋突然变好了吧?」

    「即使太阳在夜晚升起,你的脑袋也绝对不可能变聪明。这点我可以打包票保证。」

    「哼。我也敢打包票保证。就像我的脑袋永远无法变聪明一样,尼诺,你的额头也绝对不可能变宽。」

    「你不要说额头的事情!再说,我最近量过,我的额头确实比以前宽了三密尔!」

    「嘎哈哈哈!你不要特别量它啦!什麽变宽嘛,那只不过是因为秃头所以发线退後了吧!」

    「你说什麽!」

    「你们」

    安佐潘卡罗原本想要拍桌子,但他却停了下来。因为有人比他先拍了桌子。匡当!排列在桌子上的水杯酒瓶在空中翻了个圈,发出极大的声响。等到四周沉静下来,只听见洒出来的酒从桌边滴滴答答流下来的声音。到底是谁?是谁干的好事?乌果并不知道。但是,等他到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双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站了起来。乌果心想,这样看来,以这个状况而言,难道是我?

    「啊不」

    乌果双手握在一起,清了清喉咙之後,偷偷观察尼诺和奇罗的表情。他们两人都果然地张大嘴巴,一副惊讶的神情。当乌果看到他们的表情那一瞬间,有某种感觉从胸口深处涌上心头。这还真令人怀念。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忘了自己也有这种东西。我甚至以为自己早就失去这种东西了,这应该是早已被我自行放弃的东西才对。

    但是,我现在心底十分後悔,或许这是不容舍弃的东西。

    我应该就趁现在,把它找回来才对吧?

    把身为长兄的骄傲与责任感找回来。

    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乌果深呼吸,并用手按住胸口。我到底该怎麽办才好呢?

    当然我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我必须自己找出答案来才行。

    「尼诺丶奇罗。我希望你们试着去想一想,我们到底是什麽人?」

    「你干嘛突然这麽说啊?」

    尼诺不明就理地皱起眉头。奇罗则是「啥?」地歪着头,露出藐视乌果的神情。啊,弟弟们啊。你们会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因为我一直没有尽到身为兄长的责任。如今才摆出长兄的架子,我也有自知之明,了解自己并没有那种能力和资格。但是,既然父亲的街道变成这副德行,我无法再坐视不管。

    「我们是在座的安佐潘卡罗之子。更何况,现在是什麽时候了,你们也应该能够理解吧。你们不觉得,现在应该要控制自己,不要让不适合这个场合的无聊争吵玷污父亲的名声吗?还是说,你们非得像平常那样被父亲训斥才会懂吗?」

    尼诺十分不爽地啧了一声,并且别过脸去,而奇罗则是「是啦是啦」地抓了抓头,一副不满的模样。虽然两者都称不上是理想的态度,但对於可耻的长兄乌果潘卡罗而言,也罢,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吧?再怎麽说,自己不但膝盖不停打颤,掌心也不断出汗,只能做到让声音不要颤抖而已。不如说,自己已经觉得做得不错了。

    虽说如此,不管是尼诺还是奇罗,再怎麽说还是不敢在父亲面前发脾气,但不知道事後他们会怎麽报复我?不,不对不对。现在已经不是考虑之後会怎样的时候了。

    乌果拨起落在双颊上的头发,环顾各桌。总共聚集了多少人呢?有到四百至五百人吗?当中男女老幼混杂着,尽管有熟识的面容丶也有陌生的面孔,但除了一小部分的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应该与安佐潘卡罗交换过「认养仪式」,缔结亲子契约才对。也就是说,他们全是乌果的兄弟。原来我有这麽多的兄弟。

    然後,在这些兄弟当中,有许多人不但失去了职场丶朋友丶亲人,就连托付在这条街上的梦想与希望都被夺走,只能悲伤地叹气。由於没有寄托的感情被名为绝望的可怕怪物贪婪吞食,他们只能垂头丧气。

    「各位」

    乌果抬起头,压抑着涌上来的感情,展露笨拙的笑容。他瞄了父亲一眼,父亲正凝视着他。

    「各位,谢谢大家今天聚集到这来。而且,真的很庆幸大家能够幸存下来。正如大家所知,我作为安佐潘卡罗的长男,可说是相当不称职,但事实上我还是长男。虽然不太可靠,但我是各位的长兄。弟弟们啊,妹妹们啊,首先,能够像这样看到大家的脸,我真的十分感激。然後,对於三天前在那场火灾以及跟染血圣堂骑士团的交战中身亡的人,我要献上很深丶很深丶很深丶最深最深的哀悼之意。我非常的悲伤。我打从心底,祈求他们能够安息抱歉。我光是看到这条街被烧毁的景象,眼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虽然我觉得相当不好意思,但希望大家可以让我像丶像这样以难看的哭脸,继续说下去。然後,如果在场有想哭的人丶或是忍住哭泣的人,你们可以尽情哭泣。我们是兄弟,就算哭泣也不要紧。所以,如果你身旁有人在哭泣,我希望你能够拍拍他的肩膀丶抱抱他丶给他安慰。因为我们是兄弟啊。」

    四处开始出现呜咽的声音。甚至有人开始嚎啕大哭。乌果拿出手帕擦擦脸,顺便擤了鼻子。总算爽快点了。尽管最初是趁势开口,但如今总算好像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麽了。沉潜在这种无法忍耐的不安与强烈的悲伤深处的东西,到底是什麽呢?过去沉没在大量的泪海中丶让人摸不清底细的东西,如今慢慢地显露身影。

    「兄弟们啊,哭吧,趁现在尽情地哭吧。然後,要把泪流乾。不过,这件事会永远牢记在我们的心里。这道伤痕绝对不会消逝。不可能会有消逝的一天。伤痕会永远存在,永远!我希望你们看看!睁大双眼,仔细看!看看这条街!看看这悲惨的景象!啊啊!真不知道该怎麽说!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地盘!被烧毁了!」

    好热。

    「我们的兄弟死了!」

    胸口,好热。

    「值得爱的女人被烧死了!她们吸入浓烟丶痛苦而死!」

    相当相当炙热。

    「值得骄傲的男人们被刺杀丶被斩杀丶被冲撞丶被马蹄践踏而死!」

    我的身体内,至今从未体验过如此这般的灼热。

    「甚至还有为了拯救朋友丶孩子丶夥伴丶兄弟而自己跳入火焰中的人!就连小孩子也都死了!死伤无数!为何!为什麽!他们为什麽非死不可呢!不!不对!在这之前!」

    好像快要爆发一样。

    「他们并不是死了。没错吧?他们是被杀的。被敌人杀了。」

    没错!有人这样喃喃低语,也有人点头称是。没错!还有人高举拳头这样呐喊。没错丶没错!就是这样!有人用双手用力拍桌子站了起来。被杀了。他们被杀死了!被敌人杀了。被敌人杀了!还有人拿起酒杯摔到地上。我的哥哥被杀死了!还有我的弟弟!经营了许多家妓女户的中年女子狠狠拉扯染成金色的头发。我的老公!年轻人在嚎啕大哭。我的女朋友!另一个男子双手掩面。我的妻子!四处传来哭泣声,愤怒的声音,还有咆哮的声音。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朋友!挚友!老爸!儿子!女儿!哥哥丶弟弟丶妹妹丶姊姊!夥伴!兄弟们!全都被杀了!被敌人丶被敌人丶被敌人杀了!敌人!敌人!敌人!敌人!敌人!敌人!被敌人!

    现在的潘卡罗家族当中,不单只有在沙蓝德出生长大的人,也有来自黑暗大陆的黑人,甚至还有少数来自大陆东部的黄皮肤人。但是,家族的中心,还是以来自拉夫雷西亚第三帝国的卡雷那自治州的移民,以及他们的子孙为主。

    尽管如今卡雷那属於帝国的一部分,但在过去它曾是伟大的独立国,拥有自己的地方语言和华丽热情的文化。後来即使遭到强大帝国的侵略,卡雷那仍顽强抵抗,与帝国缠斗了很久很久。这段历史如今仍是卡雷那人的骄傲,也成为带给他们极大哀伤的原因。战後,由於帝国当时的亚帝那大元帅安那多尔.帝鲁法亚.大智万世罗顿贝尔,提出了「只要不灭绝卡雷那人,就无法统治卡雷那的土地」的见解,於是卡雷那人虽然得到了有限的自治权,但那却不代表自由。帝国的臣民接二连三地涌入卡雷那的土地。他们利用税制和法治上压倒性的优势,随心所欲地贪图利益丶破坏文化丶凌辱女子丶污染卡雷那的血缘。如果卡雷那人犯了罪,立刻就会被判强制劳动的终身刑罚,或甚至是死刑。而帝国的臣民却很少会因犯罪而被逮捕。尽管因此各地不断出现叛乱,但帝国的大军会立刻进行镇压丶甚至会有如报复般欺压老百姓。卡雷那的男人为了保护老弱妇孺,即使热血沸腾丶有时甚至会爆发怒气,但仍只能咬紧牙根忍受这一切。对於以「血债血还」为中心思想的卡雷那人而言,那真是一段难以忍耐的日子。爱情只需高歌鸣放;憎恨则应该立刻以剑决斗;尽情去爱丶有恨必杀丶不留祸根。这些不但是卡雷那人的传统,也是他们的美德,更是他们的气质。

    现在的潘卡罗家族内,的确充斥着各类人种。

    但是,尽管如此,家族中最具代表性的,还是卡雷那的血缘。

    可称为卡雷那之血象徵的安佐潘卡罗,立刻站起身来。

    他那令人印象深刻的凶相,严肃而凶恶地紧绷着。

    他内心恐怕下了重大的决意。

    「我们已经知道了。」

    父亲的声音,尽管有些沙哑,却无法形容般沉重而深刻地回荡着。

    「我们知道敌人的名字。」

    四处顿时传来了「没错!没错!」的声音。有人用力敲着桌子,其他人则踏着地面发出声响。不管是不是继承卡雷那血缘的人丶不管是男是女丶是老是少,大家都同声一气。艾维丽娜甩乱了头发呐喊着丶乔瑟夫赞尼尼满脸通红地吼着丶尼诺有如发疯似的将好几支小刀插在桌子上丶而右手垂挂的奇罗则泪流满面地嘴里不知在尖叫着什麽。就连那个卡尔罗博西也都流下泪来丶而他的义弟伊比兹则不停叫唤着某个人的名字。里克低着头双肩颤抖。在五百个人不停呐喊之下,被烧毁的红线地区的天空因此激烈地摇动。我们知道。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啊!我们知道敌人的名字!敌人!我们的敌人!敌人!敌人!敌人的名字!敌人的名字,那就是,没错「染血圣堂骑士团!」

    父亲大声地宣告我方怨敌的名字,以拐杖尖端作出指示。

    大家都往拐杖所指的方向望去。

    任凭红底黑十字的不吉旗帜在空中飞舞飘荡的丶前大海王神奥斯特罗斯神殿。

    染血圣堂骑士团的根据地。

    如今,那群人好像这样称呼这个地方。

    火焚谷圣堂。

    「复仇吧!」

    父亲豪气万丈丶昂然地丶毅然决然地丶但却非常安静地宣示:

    「我们的悲伤丶心痛丶苦恼丶这一切的一切,都要让敌人尝尝。杀丶杀丶杀!把他们杀个精光。在杀光敌人之前,我们绝对不可以死。染血圣堂骑士团。他们最後身上沾染的血,将会是他们自己的鲜血。那些家伙将会溺死在自己的血海中吧?我们会杀了他们吧?会杀个片甲不留吧?血债只能以鲜血偿还。不管那群家伙的希望丶企图丶计画为何,我们都不想知道。反正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无法继续前进。因为我们必定会将他们粉身碎骨。如果他们必须以死得到净化的话,就把他们杀了吧。杀光他们吧。用不着继续忍耐了。现在正是等待已久的复仇时刻。来,解放杀意吧!解放憎恨吧!解放悲伤吧!解放绝望吧!然後,我们必将可恨的敌人杀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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