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客与离人

    1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拜托你替我保护夜夜——

    雷真这样向出现在驶向伦敦的列车的客厅之中的未婚妻拜托道

    日轮点了点头,随后一脸羞涩地说道

    “日轮希望,今晚能在这里成为您一夜限定的妻子。”

    “太非常识了!话说,我不是一直跟你说结婚这事是逼不来的吗!”

    “请别把一夜情和结婚混为一谈。这只是男性的嗜好而已!”

    日轮逼近到雷真面前,抬头看着他。雷真脸红得都几乎都要冒出热气了。

    实在可爱。雷真对她既有好感,同时也希望她能够代替自己保护夜夜。于是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日轮的雷真,决定向日轮打马虎眼。

    “我说,日轮啊。你说的那些话,还是个小鬼的我还不是很懂——”

    “请,请,请请请赐给我,雷真大人的精子吧!”

    “别说得这么直白啊!绝对不行!”

    最后,雷真还是严肃地拒绝了日轮的要求,眼泪转眼间就从被雷真拒绝的日轮的眼中涌了出来。

    “果然……日轮在雷真大人的心里……”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雷真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然后示意了下门那边。

    “啊——”

    看来,日轮好像也是想起她的存在了。

    小紫现在就在门外。肯定是在偷听两人的对话吧。

    雷真轻轻拍了拍日轮的肩膀,说明道

    “你说想要成为我这种废物的妻子的这份心意真的让我很高兴,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回应你。至少,也要等到夜夜恢复过来之后才行。”

    日轮听完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追逼雷真了。只是带着一抹清爽的微笑,说道

    “我会静心等候这个时候的到来的。——请您,多多保重。”

    说完之后日轮便召唤出式神,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列车——

    记得真相是这样子的,但是在雷真的内心深处貌似还是对夜夜怀有一丝愧疚吧。结果在梦中差点被夜夜阉割,吓得他整个人跳了起来。

    “住手,夜夜!”

    然而伸出去的手,挥空了。

    眼中映入了一片昏暗,且宽敞得过分的空间。天花板上的玻璃圆顶略有点脏,整栋建筑是靠厚重的钢筋支撑的。本来这好像是一栋多功能的商业设施,四周井然有序地排着各种各样的商店和剧场,不过现在好像全部都关门了。雷真现在就如同身处于鬼城之中一般。

    四周的地板上均写有咒言,构筑出了一个魔法阵。

    一名黑发少女正在编写着某种咒式。虽然有那么一瞬间认错了,但那名少女并不是自己的搭档。

    “雷真大人,您恢复意识了吗?”

    “不是夜夜……吗”

    “呀呜!?是,是日轮真是太对不起了……啜泣”

    “抱,抱歉!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吧?”

    雷真的记忆渐渐恢复了。自己为了把硝子带回来而闯进了白金汉宫。最后,自己在白金汉宫地下深处的一个看上去像是结社据点的洞窟中,遭到硝子拒绝,更被云雀砍伤了。

    就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自己被一股如火焰般摇曳的黑暗给包裹住了,那是瘴气的团块,亦即是日轮的魔术。经自己推测,那恐怕……是一种行使转移魔术的式神吧。

    这附近感觉不到战斗的气息,那场战斗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呢?

    一对人偶姐妹,此刻正睡在雷真的身旁。小紫紧紧抱住自己的姐姐,看上去好像只是睡着了而已。但另一方面,伊吕利的胸口则是染上了大片的血迹。

    雷真急忙起身,敞开了伊吕利的衣服。

    “雷真大人,不可以!”

    日轮伸出白皙的手,紧紧握住了雷真的手腕。

    “虽,虽然我的确是说过,就算您要迎娶一百个甚至是两百个小妾,也不会在意的但是!”

    “你以为是大奥(大奥:日本某著名庞大后宫,请自行谷歌百度)么!这种事你还是在意一下吧!”

    “居然打算在我的眼前侵犯睡着的人什么的……”

    “你是夜夜么!够了,快看看她伤得如何!”

    雷真指向了伊吕利的胸骨,乳房的附近留有一道割伤。

    “……这个,你怎么看。”

    “虽然在没接受技师的详细检查之前,我也没办法断言但是……”

    看来日轮的见解也和自己一样——虽然出血量很厉害,但看上去应该只是轻伤而已。魔术回路并没有破碎,本来絮乱的脉搏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然而,感觉有点可怕。小紫那边看上去好像真的是毫发无损的样子,但也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下来。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啊?那个白痴王子怎么样了?”

    “这里是位于伦敦南面的郊区,一个离白金汉宫有十英里远的地方。这附近看上去这里好像已经被他们荒废了,都没有感觉到有敌兵的气息,所以我就先把大家转移到这里来躲一躲了。”

    “……是吗。要带着我们几个逃出来应该很辛苦吧。谢谢你。”

    “怎么会呢……。另外,我想……您方才询问的那位黑王子应该是败退了。”

    “败退……!?那个白痴王子,说什么对方身上闻到炮灰的味道了云云,结果他自己都输掉了什么的真是让人无语了。话说,我不觉得他会这么简单就输掉——”

    ——对,并不是败退。他自己也曾经说过。要撤退是得有相应回报的。

    虽然乍一看他的行动都是随性而为,但实际上一举一动中却透露出一股狡猾与周到。那个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必定会存活下来,而在下次与他相遇的时候他必定会得到比过去更加强大的力量。

    (那家伙逃掉了,那硝子小姐又怎么样了?得赶紧把她带回来……)

    雷真下意识把手伸到怀中,结果大吃了一惊。

    “……硝子小姐的烟枪没了”

    是掉了么?那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掉的?

    不明理由的不安感充满了雷真的内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总觉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在这股焦躁感的驱使下,他急忙站了起来。

    “得……得找回来——!”

    可是他一使劲,就立刻导致胸口的伤口哧地一声裂了开来,鲜血瞬间染红了缠在身上的绷带。

    “请您现在务必静养!如果有什么东西丢了的话,由我去找就好了!”

    “该死……胸口这伤……是怎么回事……?”

    “是重伤。只是,那个,稍微有点让人费解……”

    “……比想象之中砍得要浅……是吗?”

    日轮一脸暧昧地点了点头。看来对此她好像也没什么自信、雷真一脸痛苦地皱着眉头,说道

    “我想先确认一下……刀伤是因为你的的原因,才砍得比较浅的吗?”

    “……不。身固法是让——守护的式神依附在对象身上的咒法。我附在雷真大人你身上的,是能在危急关头把我召唤至您身边的,间土里。”

    也就是说,日轮之所以能来救援,也是多亏了间土里的转移能力。

    那么为什么,这道伤口会这么浅呢。凭云雀的实力,就算要一刀把雷真劈成两半应该也是做得到的。

    “自作主张,真是非常抱歉……可是,我早已做好在紧急时刻感到您的身边,与您一起并肩作战的觉悟了。我要和雷真大人您一起战斗,然后——一起死去。”

    “你……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做到这个地步”

    “我不会让你如此贬低自己的!在日轮的心中,雷真大人您已经是我的丈夫了!”

    雷真被日轮这股耿直的目光盯得好不自在,低下了头。

    “……在未来,我会杀了赤羽天全。我可是打算要杀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啊。难道你打算成为这种异端的妻子吗?”

    “是的。”

    “喂……你也稍微,迷惘一下啊。”

    恐怕,日轮她还没明白雷真这番话有多重大的意义吧。没明白杀死自己的血亲是什么意思。

    “请允许日轮反问一句。如果某个在雷真大人心目中地位比您自己还要重的人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背离了人道,那时候雷真大人您会丢下那个人吗?”

    “——”

    “会说我不认识那个人,然后和他绝交吗?”

    比如说夏儿破坏了时钟塔的那个时候,雷真有丢下夏儿不管吗?

    “如果我看做丈夫的人,要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的话,那么日轮也会,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的。”

    ——看来,已经做好了觉悟,下定了决心的,反而是日轮。

    “我明明……是这么打算的……”

    日轮突然双手伏地,把头死死地贴到了地上。

    “非常抱歉。我……我……没能保护好夜夜小姐……!”

    “……夜夜怎么了吗?话说,今天……是几号?”

    雷真听后大吃一惊,连自己带伤的事实都忘记了,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玻璃圆顶。

    “这片阴天……现在不是夜晚!是白天对吧!?自那之后已经过了几天了啊!?”

    小紫被雷真的吼声惊醒了。不过,现在没有时间顾虑这个了。

    “夜夜怎么样了!我的搭档怎么样了!”

    日轮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跪在地上。于是心急如焚的雷真打算飞奔出建筑物打探情报。可就在此时,一阵深入脑髓的激痛突然袭来,疼痛难忍的雷真倒到了地上。

    “咕哦……可恶……夜夜……!”

    “请您,不要勉强自己……现在已经是隔天了……已经,没有着急的必要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关于这件事,我想,由雷真大人您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去确认会比较好。所以,我现在,我会把您送到夜夜小姐的身边去。”

    日轮示意了一下自己画的魔法阵。原来如此——这是为了进行转移而做的准备啊。

    列车由于线路被破坏得乱七八糟,所以现在已经指望不上了。如果没有日轮的话,雷真恐怕连个靠谱的回归手段都没法拿出手。

    “之前从那个洞穴逃走的时候,我已经使用了相当多的魔力了……现在,我剩下的魔力已经不足以把雷真大人您送到机巧都市去了。虽然难以启齿……但是要启动这个,还需要借助雷真大人您的力量。”

    原来如此。只是进行仪式的话,那雷真也能帮得上忙。

    “以从我还有雷真大人剩下的力量,距离以及体重这些数据计算出的准确度推断,这个仪式,应该能把一个人安全地传送回去。实在是非常抱歉。恐怕只能把雪月花留在这里了……当,当然,我会在这里代替雷真大人照顾她们的!”

    “别开玩笑了。你也要跟我一起回去,当然伊吕利和小紫也要带上。”

    雷真微微瞥了小紫一眼。虽然才刚刚睡醒,但她好像也已经大致察觉到现在是怎样的一种状况了。小紫的眼神中充满不安,就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十分可怜。

    “别担心,小紫。我再也不会把谁丢下自己独自离开了。”

    雷真一边温柔地这么说着,一边轻轻地把小紫的银剑拔了出来。

    “雷,雷真?你打算做什么?”

    雷真一边听着声音颤抖的小紫的提问,一边把冰冷的刀刃抵到了自己的右手臂上。

    一个形状复杂的刺青从自己的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背上。

    这是格丽泽尔达替自己刻上的。这既是一种制御魔力循环的,同时也有着把自身魔力的输出功率减半,以此让人更容易控制自己体内魔力的功能。正是因为有这个,学艺未精的雷真才能驾驭红翼阵。

    现在,雷真要把这东西,舍弃掉。

    雷真把利刃抵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一咬牙,把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割了下来。

    “呀!”

    小紫和日轮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纷纷发出悲鸣。血哗地一声洒了出来,在地板上摊起了血泊。本来就已经很低的血压进一步下降,让雷真感觉自己的头晕晕的。

    就算试着像之前那样集中魔力,现在红翼阵也没办法顺利使出来了。

    雷真满足地点了点头,接着把血从银剑上面抖了下来,把银剑还给了小紫。

    “好了……那……我们回去吧。”

    “雷真大人您太勉强自己了!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好啦,冷静下来听我说。按照你刚才的计算,如果我能出两倍的力量的话,就能再多传送一个人。然后如果我再加把劲发挥出比这还要多一倍的力量的话——你想,就能多带走两个人。很符合计算嘛。”

    雷真抓住自己那只染血变得滑溜溜的手臂,往里面灌注力气。

    “已经被破坏了。现在,我能使出真正的红翼阵了。”

    “可是……我听夏洛特小姐说过,您的生命曾因此陷入过危险的处境……!”

    “那家伙,还真是个大嘴巴呢。”

    雷真苦笑着说道。在雷真不知道的时候,她连这种事都对日轮说了吗。

    之前,整个机巧都市都回响着的歌声的时候——那时要想打倒爱德蒙德,就得有超越其上的更强大的支配力才行。然而在实战之前,尝试了想到的红翼阵,它却扰乱了雷真体内的魔力循环,导致雷真大出血。

    “之前一直受的帮助了。可是,这之后的路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而且,我已经不打算再抛下,再牺牲掉任何人了。”

    “……万分抱歉……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日轮,我说啊。我现在的确是很生气。可是呢,我并非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在对自己的不中用感到生气而已。所以说,你用不着向我道歉。还有,一起回去吧。”

    雷真把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伸了出去。日轮皱了皱眉,就像是要扶雷真一把一样,握住了雷真伸出的那只手。

    “抱歉,小紫。能替我扶着伊吕利吗?”

    “嗯,嗯!”

    小紫收起脸上不安的表情。马上去把伊吕利背了起来。

    雷真一边结印一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让魔力流遍自己的全身。

    ……没问题。我做得到。靠着师傅给予我的那根拐杖的帮助,走路的方法我应该已经记住了的。

    (红翼阵有三个关门——)

    首先,必须把量比常人多出十倍的魔力贮存在体内,并且把它们聚集起来。然后,将它们收束在一起,像平常一样使用它们就好了。最后,把这股庞大的魔力压榨到极限,纺成一条条细线从体内放出去。

    雷真祈求上天,如果自己有所谓的才能的话,请让这份才能在此刻开花结果吧。

    只要能让自己不必放弃任何一个人就够了——把这些许的力量,赐给自己吧!

    赐给自己,能够追上那个背影的,红翼(力量)——

    日轮也在自己的身旁结起了相同的手印,拼命提炼着身上为数不多的魔力。

    不久,两人的想法重叠在一起,雷真的双手中放出了数根由魔力编成的丝线。

    总共九根——不,十根!

    魔法阵发出光芒,把阴暗的室内照得如同室外的大白天一般明亮。这股庞大的魔力甚至能够撼动大地。日轮控制住这股狂暴的力量,召唤出了一个特大的。

    雷真,日轮,小紫以及伊吕利四人,就这么被吸入了黑暗之中。

    (夜夜,我现在就过去!)

    雷真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味思念着自己的搭档。

    2

    学院陷落后过了一晚,机巧都市渐渐恢复了表面上的平稳。

    通过军队迅速的事后处理,死伤物耗马上便被上报,并处理妥当了。学生们因为摆脱了当前的危机显得很欢喜,今后也会由军队来承担警卫,没有必要警戒结社再来袭击了。这对于附近的居民们来说也是应该欢迎的事态,因此街道上全都洋溢着仿佛是欢庆一般的氛围。

    但是,新的学生总代表——阿修罗却满面愁容。

    学院里遍地都是军人,还有军队的自动人偶在四处巡回。

    没有任何人抵抗。心怀不满的人,都已经主动离开学院了。

    (你也不见人影了呢,剑帝)

    回想起房顶上的那一战,阿修罗感到越来越郁闷了。

    (你已经知道她的事了吗。不久后,应该就会传到你那里了吧)

    “不行吶,这些家伙。连动都不动一下”

    听到一句危险的话语,阿修罗向那里转去。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医学部的内庭中。那里设置着用金属网焊在一起的简易笼子,里面收押着十几只狗——自动人偶加姆犬都被关在这里。

    两名学生,正嘎吱嘎吱地踢着金属网。

    “喂,快起来。有肉哦,肉!”

    “没什么反应啊。连头都不转过来。”

    一个人抱着的盘子上堆满了烤制好的肉块。肉在阿修罗的鼻子闻来也是十分香的,可加姆犬们仍然只是静静地趴着。

    “——它们,不愿意吃东西吗?”

    阿修罗不禁问道。

    走近一看,是熟面孔。他们是前几天校内斗争时加入阿修罗阵营的人。

    “你好,阿修罗先生。它们是的狗”

    “昨天也什么都没吃。看起来好像非常沮丧的样子”

    “也许是处在休眠状态。毕竟已经没有使用者了”

    一阵沉默袭来。学生中出现死者,对军队和学院双方来说都是极为痛心的。

    “或许,也可能是因为没法适应环境的巨大变化。要是有些带有饲主味道的东西——比如遗物什么的话,我觉得可能会有用”

    “明白了。我会派人去狮鹫女子寮的遗迹找找看抱歉,希望你们继续帮忙照看它们。过几天学生会会给你们谢礼的”

    阿修罗说完后,快步离开了那里。

    (居然说学生会?我有什么资格说那种话!)

    罪恶感令他头晕目眩。将芙蕾逼至死路的,并不是阿修罗。然而,令学生们相互争斗的,正是他自己。如果他不挑起的抗争的话。

    信念产生了动摇。自己所选择的,真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吗?

    (不能天真!也不要犹豫!)

    全都太迟了。事到如今要是因迷惑而止步不前的话,就没法补偿牺牲者了。要把世界引导进更好的方向,就只能继续做下去了。

    但是,这么一来不就成了一丘之貉吗?

    和那帮声称狩猎残党,杀死了阿修罗父母和姐妹的的歪理——

    “面有不悦呢,学生总代表”

    温柔的声音传来,令阿修罗回过神来。

    道路的对面,身边跟随着三名幕僚的美丽女将军徐步走来。

    阿修罗手贴胸口,像是宣誓忠诚的骑士一样,单膝跪地。

    “您好。格洛丽亚——新学院长”

    “你看起来似乎很迷茫呢。明明接下来才是关键时候啊”

    太敏锐了。她看出阿修罗的动摇,叮嘱般地说道。

    “城墙已经倒塌,设备也损失了大半,反对派也表现出不安定的迹象。为了尽快恢复,消除不稳分子的反抗意识——学生会的协助是不可或缺的”

    “是,在下明白”

    “下午的会议可不要迟到了。要做出防卫构想的总结。拟定出一个能够代替大门的坚固系统”

    “防卫——这里有师团的众多官兵驻守,就这样也可”

    “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说。身为领导者,就必须把眼光看得更加长远才行。总不能一直让师团驻留在此。这里离大陆实在太远了”

    ——所以呢,那样有何不妥?

    身为俊才的阿修罗凭直觉得出了答案。大陆被战火席卷的影像从他脑中闪现而过。不过,他装出并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同时,也得讨论内政的问题。当下,需要把国政转移到这里来呢”

    “把首都机能的一部分给?殿下,不打算回帝都了吗?”

    格洛丽亚不做回答。是伦敦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有什么不想离开学院的理由呢,又或者是两方面都有呢。至少,在把卢瑟福的那个叫什么的东西弄到手之前,王妃都不打算离开这里。

    “原学院长——魔导书所罗门之钥现在,是作何处理的?”

    这个问题令格洛丽亚的笑容扭曲,她嫌恶地说道。

    “虽然有封印着,但并没有没收。调查了一下,发现它是处于学院和协会的协议下,被政治性寄存的东西。根据法律无法出手”

    “那么,就不能说是绝对安全的。卢瑟福氏现在身在何处?”

    “到此为止。那可是军队的机密,岂是一介学生所能知道的?”

    “我是学生总代表,身负保障学生们安全的义务。如果他是自由之身,必然会成为学院的威胁。那位可是被讴歌为十九世纪最强的伟大先驱啊”

    “确实如此。不过,他并非”

    格洛丽亚自信满满地微笑道。

    “不论是还是他自己都被要塞级别(LevelF)地拘束着。教授总代表帕西瓦尔也一样。而且现在,他们连一个同伴都没有。你瞧”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的背后。

    幕僚们那边,有着不输给魔术师的威严的秘书官艾薇儿站在那里。要上挂着佩剑,推着一辆轮椅。

    “她是负责监视卢瑟福的武官。在她的努力之下,卢瑟福的恶行全被曝光了——不论拥护派怎么说,我们都能以正论瓦解掉”

    即是说早在先前,就已经在打探卢瑟福的周边了吗

    阿修罗张大了双眼。并不是由于艾薇儿其实是格洛丽亚的部下这件事。而是秘书官所推着的轮椅上,坐着一名他认识的少女。

    她身穿纯白清秀的连衣裙,化着淡淡的薄妆。曾经被评价为朴素的容颜,因为这身打扮转变了其意义,洋溢着清净而又楚楚可怜的魅力。

    可本人似乎对大小姐一样的装束感到很不舒服。迷惑的面庞显得怯生生的。刚刚失去了姊姊,明显气色非常不好。大概昨晚也一宿没睡吧。

    “她是,夏洛特·比劳的”

    “没错,是她的妹妹安利埃特。现在决定由我来养育她了”

    “——不过,她是比劳家的人”

    “这我当然知道。威灵顿伯爵——埃德加·比劳和我是旧交,说是朋友也无妨。继承友人的遗志,就由我来负责将她教育为淑女。这有何不可思议的?”

    格洛丽亚眯起双眼,像是看着可爱的宠物一样看向安利。

    “魔剑果然还是应该要让比劳家的人来使用吧。那条难以伺候的龙,若是她的话——”

    “但是,那个她本人接受了吗?”

    “会接受的。我答应会帮忙找她的姊姊”

    要是处理掉了埃德加,对安利而言格洛丽亚就会变成父亲和姊姊两人的仇敌。要把那样的她安置在身边。真是令人恐惧的胆识,但回想起来,她也重用了自己(阿修罗)——这个就算憎恨英国也丝毫不奇怪的人。

    看着显得很不安的安利,阿修罗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姊姊和父亲都被夺走,还被仇人所利用,她在这今后,会走上怎样的人生呢。或者说会被改造吗。听说王妃底下直属的研究机关有着危险的精神操作和人体改造的秘术等等煞有介事的谣传。

    会和黑兹尔和阿修罗一样,被魔女当作自己的棋子吗。

    “把头抬起来,阿修罗”

    王妃令他不胜惶恐地亲手托着阿修罗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上天选择了你。作为继承了苏美尔王夏拉达之血的最后的孩子”

    不知她有没有察觉到阿修罗心中那股汹涌的飓风,格洛丽亚继续甜美地说道。

    “你的愤怒和悲伤确实超乎想像。然而,你的憎恨并没有投向自己的敌人,而是投向了世界的矛盾。我所爱的正是你那高洁的灵魂。毫不为罪恶所侵染。不论是化作废墟的学院,还是同辈的死亡,你都不必如此自责”

    “在下并没有自责。那种怯懦早已舍弃了”

    “既然如此,便好。不要懈怠了钻研。因为你马上就要成为魔王了。等到那时,就与我携手构筑真真正正和平的世界与安宁的时代吧”

    “赌上您的御名。格洛丽亚殿下”

    “呵那个称呼,也差不多是时候改一改了。以后要称我为陛下”

    不止阿修罗,幕僚和艾薇儿都大吃一惊地看向格洛丽亚。安利仿佛没听清一样,怯懦地环顾着大家。

    “由女性来统治这个国家,才会更加繁荣昌盛哦”

    她伸出手满足地抚摸着佩剑StratoCaster。

    “崭新的时代终于就要来临了。这个变化,已经无法阻止了”

    她发出心情畅快的笑声。那份美丽的侧脸,诱发着阿修罗的畏惧感。

    脖颈瑟瑟发凉。自打来到学院,他还是头一次怀念起故乡(印度)的炎热来。

    3

    “——真君!雷真君!快醒醒!”

    雷真被什么人摇晃着,恢复了神智。回过神来,发现转移魔术已经解除,他浑身是血地瘫坐在原地。

    在不合时节的夏装上只套了一件白大褂的,衣着单薄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

    “——哎,伊娥?你,是伊娥吧?为什么在这儿——你回来了吗!”

    伊欧奈拉表情消沉,但勉强地微笑了一下。

    “嗯。你……还精神吗?”

    “你没什么精神哦。怎么了?话说,这里是……我到哪儿了?”

    似乎是座仓库吧。屋顶大的多余,空荡荡的很煞风景。有一股混杂了湿气和煤烟的令人怀念的味道。看样子是机巧都市……的某个地方。

    雷真把手伸向自己的后背,摸了摸肩膀附近。——没有裂开。绝境中的红翼阵,好像成功了。

    出生以来头一次,操纵了十根线——发挥出了十全的魔性。

    但是,现在可没有沉浸在成功喜悦之中的空暇。

    “雷真君……抱歉”

    伊欧奈拉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嘟囔道。

    “没做到……光凭我的技术……!”

    “——夜夜!她在哪儿!”

    推开伊欧奈拉,也不知该去向何方就打算奔跑。

    看到在仓库的最里面,入口的对面,有个通往地下的楼梯。一瞬间夜夜的样子在脑中浮现,他直觉地感到,夜夜就在那底下。

    但是,与伊欧奈拉有着相同脸庞的少女挡住了道路。

    她面无表情地,机械性地行了一礼。

    “您还记得我吗,我是伊欧奈拉小姐的自动人偶伊文洁琳”

    “……我才没忘呢,伊娃。不管是你的脸还是名字”

    她是搭载了魔术回路和魔力推动机构的人偶。

    看样子,她没有让他通过的意思。雷真转向伊欧奈拉,怒喊道。

    “喂!至少让我见上夜夜一面也可以吧!”

    “还、不行……!”

    “为什么!”

    “因为雷真君你还,没有做好那个准备啊!”

    喊声在仓库中回荡开来。等回音消失后,仓库里变得一片寂静。

    雷真稍微冷静了一些,总算,看向了周围。

    空旷的空间里,安置着毫无装饰意义的朴素直角桌。还有两张简陋的床,分别躺着精疲力竭的日轮,和依然在睡梦中的伊吕利。在姊姊身边,小紫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悲伤地望着这里。

    ——痛苦的,并不只有雷真一个人啊。

    雷真冷静下来,再一次面向伊欧奈拉。

    “……说说看”

    似乎看出了雷真的变化,伊欧奈拉点点头,如此道出了前提。

    “你先冷静点听着。夜夜酱她,还没有死”

    “啊……?但是你刚才还说《不行了》啊”

    “我是为了不让你抱有奇怪的希望才那么说的。——伊娃,帮雷真疗伤”

    伊娃不用麻醉就开始给还在继续出血的右手和胸口进行缝合。

    “如果痛的无法忍耐的话,就请不要客气尽力忍住吧”

    “要是你没打算温柔地来就别说。……伊娥,你继续”

    “夜夜酱的事,雷真你了解到什么地步?”

    “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多少……察觉到了一点”

    “对于夜夜酱损坏的原因,有什么头绪?”

    “有的。刚才——已经是昨天了吗——硝子小姐对我说过。从最近开始我的身体是能站起来乱跑的吗,为什么这样都能死不了,之类的”

    被这么一说回想起来,不管是夏儿的父亲埃德加降下流星雨的那天夜里,还是被莱科宁的火焰焚身的时候,战斗之后简直疼的要命。

    “本以为是骨折了,结果一觉醒来发现只有青肿。那种事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就以为其实本来就没有骨折了。因为我会用红翼阵。集中魔力来保护身体这种事,经常有做的”

    “就是指魔术抵抗吧。我觉得这是合理的推论。然后呢?”

    “可是,如果实际上确实是受了重伤……并在当时就开始回复了的话……”

    “夜夜酱她,把(Vital)分给了你?”

    果然,是这样吗。伊欧奈拉的语气和缓起来,像是安慰他一样说道。

    “你没必要责备自己的。顺序反了——因为一开始是夜夜酱在夺取你的生命。她只是把从你那里夺去的生命力,稍微还给了你一点而已”

    ——说起来,刚来到这个学园还没多久的时候,伤口愈合得反而很慢。

    “虽然我有听说过会夺取使用者生命的人偶……但反过来给予这种事,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人偶一般是不可能放出魔力的……但是,魔术的世界没有。就和血红蛋白吸收氧气类似,也许是能做到的”

    “不能由我把生命给予夜夜吗?”

    伊欧奈拉噙着眼泪,垂下头来。

    “对不起……做不到……因为,我……我不知道方法啊!”

    纤细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只有现在,能看出她不是什么天才或者教授,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那金刚力的回路为什么会弹飞出来呢”

    “那个还不能确定……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过负荷了……”

    “就是说用过头了吗?”

    “因为生命力的供给切断的缘故,引发了功能障碍……我是这么想的。以人类来说就类似动脉硬化……。回路失去了原本的柔软性,形成了损耗的恶性循环……因为夜夜酱是有痛觉的,我觉得那应该相当……痛吧”

    雷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为什么没有发觉到?没发现夜夜隐瞒着的伤痛!

    “要是还有工夫还给我,自己留着用不就就好了……!”

    “……我觉得那应该不是能那么巧妙使用的东西。雷真君,你以前也应该有见过的吧。夜夜酱的那种《无计可施》的力量的片鳞残甲”

    雷真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鲜明的影像。

    “夜夜的——角吗!”

    当它在额头上闪闪发光时,夜夜就能发挥高出平常数倍的性能。但是,那不是能凭自我意识随意使用的东西,而是擅自发动起来的。

    “我估计那大概,是以你的生命力凝结而成……的东西。最后一次看见是在什么时候?”

    “清楚看见它确实是在……是在白痴王子用代达罗斯袭击机巧都市的时候”

    “就是你救了我的那个时候吧。兴许夜夜酱也在那个时候察觉到了吧。的力量其实就是雷真君的生命力这件事。如果再使用,就会再次夺取。她觉得……不能再这么夺取下去了。但是,的成长没有停止,不断地继续榨取着生命力。既然不能从雷真君那里夺取,就只能……从有生命的地方提取了”

    ——那就是夜夜自己。

    “夜夜酱是禁忌人偶……所以她有……或者的部分呢”

    她本人的寿命缩短的原因,就是这个吗。这与回路的破损有一些微妙的偏差。

    雷真能感到背后的小紫在颤抖着。伊欧奈拉很悲哀地看向小紫,

    “夜夜酱一直,都在和角战斗着……大概吧。那也许是违背设计者的意图的……。花柳斋师傅,有没有告诫过你不要进行无意义的战斗?”

    “……是有说过”

    就在前几天,还严加警告过。可是,雷真还是战斗了。而且还偏偏是和魔王……!

    我到底傻到什么地步。只会考虑自己的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夜夜的痛苦——自顾自地利用她,这不就是其恶果吗!

    一股尖锐的刺痛袭向了内心平衡被打破的雷真。

    “——好痛!”

    伊娃用小针扑哧扑哧地胡乱缝合着雷真胸部的伤口。

    “抱歉我手滑了。但这点程度就流眼泪,您意外的是个没出息男人呢”

    “……当然会流眼泪了。这是条件反射啊”

    这大概是她的关心风格吧。伊娃轻轻一笑,站了起来。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伊欧奈拉小姐。治疗结束了”

    “……谢谢。那么,雷真君……就让你见见夜夜酱吧”

    就是说,已经让他做好十分的了。

    伊欧奈拉走下了通往地下的阶梯。雷真跟在她的后面,来到了一间漂浮着香草般甘甜香味的不可思议的房间。放置着用途不明的器材、书架和工具,有一个像是罩着布的箱子……一样的东西坐镇在房间正中央。

    伊欧奈拉揭开了罩布。在那下面的是圆筒形的水槽。材质似乎是玻璃之类的。暗淡的光芒从下方亮起,照亮了内部。

    身缠半透明的薄布,如标本一般沉睡着的那名少女正是——

    夜夜。

    4.

    巨大的魔力在比高高的天花板还要更上面的地方膨胀起来。

    硝子盯着八角形的式盘,确认着魔力的反应。式盘虽然是用于式占魔具,但只要有正确的技术,它也能有接近探测器的准确性。

    (没有回路的反应难道说,你失去了那个了吗,男孩?)

    “——看来,在上面的是雷真呢。伊邪那岐的公主大人也和他在一起吗?”

    在硝子旁边望着天花板的剑客说道。他的鼻梁高挺,但脸部轮廓却不太分明,有着一张鹅蛋儿脸。如果他化妆了,醉客们估计会高兴得吹起口哨吧——

    边做着这样逃避现实的空想,硝子边坐到了长椅上。

    硝子他们现在身处的是连天花板都绘有宗教画的,非常壮丽的礼拜堂。但是,这里并不是白金汉宫的地下。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却建有着同样豪华的大厅。

    魔力的释放在上面的楼层停下,迎来了一阵不自然的静寂。

    “嚯消失了。看来并不是追着我来的啊。”

    有着一头黄金色的头发和金色眼睛的阿斯特丽德笑道。

    像小恶魔一样的美貌非常耀眼。虽然看上去是个只有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但其实是个比起硝子活得更久的魔女。正在修复的左手缠绕着瘴气,释放着金属一般的光泽。她则是拿着拳头般大小的水晶球,以此观察着地面上的情况。

    “那就是伊邪那岐的公主么魔性是遗传自祖母的吧。在这个宽广的伦敦市里,竟然偏偏选了这里当避难场所啊。在不知不觉间,察觉到我的瘴气了么”

    阿斯特丽德轻轻一笑。可爱的动作与丑恶的内在形成的反差,让硝子作呕。

    同时,也让硝子感到了担心。这个魔女——对极东的情况也知道得太详细了吧?

    魔女知道伊邪那岐流。现在回想起来,日轮也曾经是结社的目标人物。那时候,据说在日本的遇到过袭击。

    丝毫不表现出内心的疑惑,硝子用平时的口吻问道。

    “说来我还没有问呢。请问这里是哪里,金蔷薇大人?”

    “这里是叫塞登哈姆的地方,上面的建筑物是水晶宫。在万博会结束以后被转移过来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美丽了,衰落到连当年全盛时期的影子都没了。已经决定了要转让给军方了。”

    看来是要再利用成为军事设施的样子。不,在转移的时候大概已经有这样的计划了。正因为这样,才会在地下建有结社的据点。

    “原来是有点名堂的建筑物呢。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了。离你扣动引发大战的扳机的日子也不远了——很期待吧?”

    “是啊。非常的期待。”

    硝子冷静地回答道。阿斯特丽德一瞬间转移到了硝子的背后。

    云雀好像也没能察觉到,惊讶得微微地睁开了眼睛。阿斯特丽德从背后把脸靠近了硝子,就像向姐姐撒娇的小女孩一样,在硝子的耳边低语道。

    “呐,花柳斋。你的人偶,可是在上面待了半天了啊。昨天在白金汉宫也有回收的手段。只要有那个意思,不是就可以取回来了吗?”

    “那已经不需要了。不听话的人偶,连木偶都不如啊。”

    “呵呵我也同意你这个观点。”

    “关于我的战力,请不用担心。这里既有技术一流的保镖。而且只要在藏身的地方安顿好了,我马上就会制造新的人偶。扳机就由那孩子来扣动吧。”

    “制造新的人偶,要花多长时间。”

    “我想想,有半年时间的话应该就可以了。”

    “等不了。”

    “那么,我就尽快吧。大概四个月左右。”

    “还是,等不了。”

    阿斯特丽德虽然在笑,但声音却非常冷淡。

    “一到新年便马上开战。然后在冬季结束之前——在魔噬之年结束之前要决出趋势。”

    “还真是有够匆忙的。世界大战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吗?”

    “你也知道教父的预知吧?在宝座的旁边有神性机巧。学者们说那是魔王的宝座。银蔷薇则认为是英国的王座。但是,我并不这么想。神性机巧可是只有神才能造出来的哦?既然如此,当然——”

    阿斯特丽德说出了甜美又带有猛毒的话语。

    “只有统治这个世界的霸者,才配得上吧。”

    “你是说得到了世界的人同时也会得到神性机巧?”

    阿斯特丽德的嘴角上扬。对那等同于肯定的态度,硝子无语了。

    (顺序颠倒了啊。列强明明是为了大战做准备,才会想要得到神性机巧的)

    看来,这个魔女所看见的世界和凡人所看到的的不同。为了在世界大战立下战功才会想要神性机巧——这样想着的列强高官们对魔女来说连敌视的对象都不是。他们只是被利用的道具,或者说是要被吃掉的饲料而已。

    魔女是要连世界大战也加以利用,借此得到神性机巧么。

    在连呼吸都可以感受到的距离,阿斯特丽德在耳边低语道。

    “不用那么紧张。只要你遵守期限,我不会在乎你用怎样的暗杀手段。随便你怎么做。”

    “真是慷慨呢。明明就会说些试探人的话。”

    “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哦。你所怀抱的黑暗,既妖艳,又美丽。”

    阿斯特丽德从硝子身上离开,用像是踩着拍子一样的脚步,回到了狮子人偶的身边。

    “哎呀,接应的人不能快点来吗。这几天,我也把瘴气用光了”

    她厌恶地望了望自己正在修复的左手。比起昨天黑气的面积变小了。修复完成的地方增加了,瘴气也因此减少了。

    通关眼带的镜片可以确认得到,再生的部位已经完全变成了。硝子虽然也可用利用精琉让肉体再现,治疗魔术也可以让细胞分裂变得更加活跃。但是,这个可以让完全复制成为可能的魔术,一点都不普通。

    “回到教会以后,不进行补充不行啊。这次要把一百个人,把宰掉才行。”

    就算是硝子,也无法控制得了擅自收缩的瞳孔。

    这是很单纯的变换法则。如果靠瘴气就可以精制出人肉的话,那么精制出瘴气的材料就是——

    差点就要迸发出来的杀气,被突然的震动阻止了。

    结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面对不寻常的事态,阿斯特丽德的眉毛跳动了起来。

    “塞特的守性结界被贯穿了——是卢瑟福吗?”

    “很遗憾。是我哦。”

    伴随着这把声音,地板突然开了个洞。是真的,不见了。在突然出现的大洞里面,响起了哦哦哦哦哦哦的呻吟声。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洞穴的最深处浮了上来。人影一瞬间便恢复了色彩,变成了有着秀丽容颜的少女。那是有着让人联想到陶瓷娃娃一般容貌的黑蔷薇塞菲拉。

    “你这个性情扭曲的家伙,居然给我造出这样麻烦的遮蔽结界。因为要经过黄泉,让我白白浪费魔力了。”

    “变成老太婆之后开场白还真长啊。找我有什么事?”

    “老是老是!我要找的可不是你啊这个混账老太婆!”

    从远距离转移过来的吗?经过黄泉?黄泉是什么?

    虽然对阿斯特丽德也感到了相当的惊讶,但是这个魔女的魔术也同样骇人听闻。就算是把古今中外的知识贪婪地吸收了的硝子,也完全无法理解这当中的玄机。

    突然,硝子感觉到两位蔷薇以及云雀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找的是我?有何贵干?”

    “我看中了你的本事,有事要拜托你。能赏个脸吗?”

    阿斯特丽德像是已经看穿一切似地笑了。

    “瞒着我是要说什么悄悄话呢?丑话说在前面,黑蔷薇你要是敢做出弄坏红蔷薇的事的话,可是绝对不会被饶恕的。就算她的推荐人是汝,她也已经是有着蔷薇席位的人了。”

    “呵呵呵,这是我要说的。以你那瘴气正在减少的身体,还能有这样傲慢的态度啊——要不我把你送到大陆去吧?只要穿过黄泉的话,很快就能到哦。”

    在两位蔷薇之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好吧,你就把红蔷薇带走吧。”

    就这样,两人的对话好像就结束了。从洞穴的深处伸出了一只巨大的骸骨之手一把捉住了硝子。云雀这回好像真的被吓着了,把手放到了刀柄上。

    “这还真是不得了的怪物啊。花柳斋老师,这应该怎么办好呢?”

    “什么也别干——要走了。”

    黑蔷薇点了点头,操纵着巨大的骸骨把硝子拉进了洞穴。

    一切都颠倒了,硝子就这样开始往下掉了下去。一直往下掉。

    虽然知道这大概是转移魔术的其中一种,但说实话,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感觉舒服的体验。待视界再次变得开阔的时候,在眼前的已是被硫磺和烟雾所覆盖的奇异世界。

    在黑色火山岩的地面上,附着着不知道是铁锈还是血液的东西。

    “这就是黄泉之国——吗?真的?”

    “那是,不是可以那么随便便回答你的东西。”

    塞菲拉冷淡地回了话。说得也是,并没有要揭露出魔术的秘密的道理。

    硝子对曾一瞬间抱有些许期待的自己感到了羞愧。如果,死后的世界真的存在的话,在这里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那些令人怀念的脸孔呢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就这样轻易相信自己见到的东西并不是通晓魔术之人应有的思考方式。按常识来想的话,这里应该是黑蔷薇造出来的异空间。她正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才让神出鬼没成为可能的吧,大概是时空操控的一种技巧。

    像是看穿了硝子的想法一样,塞菲拉敷衍似地说道。

    “这里是真正的地狱也好,是魔术造出来的小把戏也罢,不是都无所谓吗?不管怎样我们阿卜拉克萨斯的血族都会靠这个术继续繁荣下去,而在这个异世界里我就是王——你应该知道这当中的意思吧?”

    塞菲拉是说如果自己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就会杀掉自己吧。就算不是这样,就这样被遗留在这里的危险也是有的。

    硝子决定还是老实遵从塞菲拉的意思,任由大骸骨搬运自己。

    大骸骨从荒野朝飘着甜蜜香气的空旷大河跑了过去。

    在大河的河畔,一名少女正在等着硝子一行人。她的头被黑色的斗篷盖住,拿着一根镶有骷髅头的法杖。看起来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在斗篷的下面穿着的是学院的校服。

    “啊!我等您很久了,婆婆大人——”

    大骸骨把少女捉了起来。塞菲拉浮着青筋

    “和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婆婆大人!”

    “对对对对不起,婆——姐姐大人!”

    “啊啊,这个称呼让我想起来了。这个不良少女,向金蔷薇的孙女像狗一样摇尾巴!”

    “那是另一回事!请原谅我!我不想成为骸骨的一员!”

    注意到硝子的视线,塞菲拉干咳了一声。

    “抱歉。她是我的手下,是我潜伏在学院里面的妹妹。”

    真是有够厚颜无耻的介绍啊。

    和骸骨一起降落到岸边后,硝子无意地看了一下河面,然后感到愕然了。

    有着一头珍珠色头发的少女正浮在水面上。是DWorks的!

    是芙蕾。她脸无血色,丰满的胸部也没有上下起伏——也就是说,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而在她的身旁,一只背部被撕裂的牧羊犬尸体同样浮在了水上。

    是在昨天的战斗丢了性命么看来是黑蔷薇从学院回收了尸体。硝子的心情和四周的风景一样荒凉,不怀任何感情地看着芙蕾的尸体。

    “黑蔷薇大人也有够坏心眼的。让我看这样的东西,有什么目的吗?”

    “你不是也察觉到了吗?我想让你用你的生体机巧术治好她。”

    “我可不是神啊。让已死之人复活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哦。”

    “她还没死。只是停止了而已。”

    ——听不懂她的意思。看着感到狐疑的硝子,黑蔷薇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

    黑蔷薇像恶魔一样微笑着,引诱着硝子。

    “这女孩的性命,你不想去救吗?”

    5.

    “对不起啊,夜夜。把你搞成这样”

    雷真把手放在水槽上,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夜夜的遗体正浮在在带有灵力的水中。

    不,这说法并不准确。她还不是『遗体』。

    雷真的脑海里,回想起几小时之前从伊欧奈拉那听到的说明。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把夜夜的生物时间停住了貌似。』

    『貌似?生物时间?』

    『应该说是像冷冻保存一样的东西吧。还没有分析出来——这个那个!』

    伊欧奈拉连忙挥着手蒙混了过去,然后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了。不能维持到雷真君回来』

    『按照刚才的说明,已经维持住了吧。冷冻的话,如果解冻会变成怎样?』

    『从这里拿出来的话我能保证的时间只有一分钟。』

    一分钟——仅仅一分钟!?

    『在这水里面,现在正处于一种。普通的魔力无法传递到里面,魔术回路的接驳手术什么的无论怎样也是做不了的。要做处理的话,也只能从水里拿出来了。』

    就算这里有金刚力的魔术回路,能够只用一分钟完成镶嵌吗?

    谁能做到这样的事?夜夜并不是机械,不是只把魔术回路镶嵌回去就能完事的。

    伊欧奈拉之所以会说『不要抱有奇怪的希望』的理由总算知道了。如果她先说的是『夜夜还活着』的话,现在雷真会感到更加绝望吧。

    雷真停止了回想,被额头靠到了玻璃容器上。

    “抱歉,夜夜。至少,我能把硝子小姐带回来的话!”

    “不是这样的。”

    背后传来了搭话的声音。回头一看,站在那里的是被小紫搀扶着的伊吕利。伊吕利把大部分的体重都靠在了小紫身上,重复着很浅的呼吸。

    “无、无论怎样夜夜的心脏也是快到极限了就算可以救回来剩下的时间也不多。并没有,需要雷真殿下介怀的事”

    伊吕利忍不住呜咽,用手捂住了嘴。但相反眼泪却没能忍住,大粒的水珠掉了下来。伊吕利从小紫身上离开,深深地低下了头。

    “非常感谢多亏雷真殿下夜夜她过得非常幸福。”

    “不要说了。”

    “真的,非常感谢”

    “别说了!我为她干了什么了!?不是全都因为我么!我尽是胡来——那家伙也是,老是说着好的,好的地跟着我一起胡来!”

    这样说着,连这边都哭起来了。

    “是我,不就是我把夜夜杀死了吗!”

    “就算是这样夜夜她,也是幸福的。”

    伊吕利不断眨着充血的眼睛,边哭边笑地说道。

    ——明明是就算被冰封起来也毫无怨言的事。正因为这样,伊吕利的话语才显得更打动人心。

    因激动而充血的脑袋开始冷静下来。

    对自己的愤怒并没消失。但是,自暴自弃的想法已经不见了。

    “我啊,觉得自己是个随便怎样都没所谓,没有任何价值的存在。”

    所以,我才可以做到奋不顾身。但那不是有勇气的表现。甚至连蛮勇也算不上。

    “但是,从今以后我也会珍惜自己的。因为这是拍档一直保护着的,重要的性命啊。”

    雷真向两姐妹露出了笑容。两姐妹相视而笑,然后点了点头。

    “我想,这样就可以了。”

    伊吕利为了雷真打了包票。雷真用两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为自己打气。

    “好!那么,就去干吧!去吧硝子小姐带回来,拯救夜夜!”

    两姐妹的下巴惊讶得掉了下来。小紫略显客气地问道。

    “那个雷真?你这个结论,没问题吗?是不是撞到头了?”

    “我虽然是个笨蛋,但是现在可是认真的。夜夜还没死——伊欧是这么说的。”

    “虽然是这样,但一旦离开了这些水,连一分钟也维持不了啊”

    “正是这样。所以,就是那个啦,金蔷薇所用的大魔术。”

    伊吕利和小紫同时“啊”的叫了出来。

    魔术回路。据说那可以控制时间的流动。

    “在魔术的世界可是有着这样的近路。不合常理的招数多得是呢。”

    而且,现有的手段并不代表全部。魔术的进步是日新月异的。就算是现在还没有实用化的技术,不久就会被人发现,并确立下来。

    “所以,我是不会放弃的。再说,可能只要硝子小姐一回来,夜夜就能轻松得救了。硝子小姐可是世界第一的人偶师啊。”

    雷真故意说得好像很轻松。为了能给两姐妹打气。

    “如果连硝子小姐也做不到的话,就由我去把办法找出来。当上魔王以后,去学习更多的知识。所以,在此之前——可以帮我一把吗?”

    “当然了!”“我也是!”

    伊吕利向前踏出一步。小紫则像是不想输给姐姐似的,一把冲进了雷真的怀里。

    之后小紫浮现出了恶作剧的念头,像是要戏弄人似地说道。

    “但是啊~如果雷真要进行研究的话,要超级努力地学习才行吧?”

    “呃那个,姑且,是这样吧”

    “我们,能活着到那个时候吗~?”

    “喂喂喂,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明明雷真殿下在给我们加油打气呢!”

    雷真笨挫的顾虑一眼就被看出来了。不过,那也可以说是三人的心意相通。

    冰冷的内心变得温暖。雷真转换好心情,开始整理状况。

    首先,这里貌似是利物浦市内,教会偷偷设立的之一。学园接受了王妃的支配,洛基、夏儿和芙蕾行踪不明。安丽虽然应该没事,但据说落入到机巧师团的手里了。

    “说起来,伊吕利。那块怎样了?我们从学园地下偷回来的——在那个叫什么的家伙的房间找到的那个。”

    “那个的话,我已经照你吩咐,把它交给硝子了。”

    “那时候,硝子小姐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但是,说起来,她的脸色当时好像变了。”

    如果,那个硝子狼狈得别人一眼便能看出来的话,那这事可不简单。

    把那块石头从控制台上拆下来以后,黑色的巨人便变得狂暴了起来。虽然火垂说那是『安全装置』,但是说不定那其实是更为贵重,有着重要意义的物体?

    “说回来那一天,你们啊,偷偷摸摸地做了什么了吧?硝子小姐被射击了的事,也没有和我说。”

    “对对不起!”

    “我不是在责备你。但是,今后我们之间就别再隐瞒着什么了。我听说射击硝子小姐的人是协会的人。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会被射击了?”

    伊吕利回头看了看小紫。明明应该是被硝子封口了的,但小紫很老实地回答了。

    “和昨天在列车上听到的一样。硝子她,因为制造禁忌人偶的罪名而差点被带走了。但是,硝子没有就范然后,就被威吓射击了。”

    “说的禁忌人偶,是指你们吗?”

    两姐妹好像吃了一惊。小紫把手指按到了太阳穴上。

    “应该不是指雪月花。因为没有企图要捉住我嘛!”

    在雷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爱德蒙德所带着的少女型自动人偶的身影。只要有爱德蒙德的命令,就可以很平淡地进行杀戮的那个人偶,正是花柳斋的。

    昨天,爱德蒙德说什么来的?

    『我暗杀父亲大人的事好像暴露了呢。』

    “那个混蛋用胧富士做了那样的事么!”

    想必是利用了魔术回路行凶的。那痕迹被协会方面找到了!

    伊吕利洁白的肌肤越发苍白。

    “那、那么,协会认为是硝子放出了胧富士,为暗杀国王的事提供了帮助吗!?”

    “硝子小姐才不会干这种事——什么的现在也说不清了。偏偏硝子小姐投身到结社的门下正在逃亡。叫人不怀疑是不可能的。”

    从协会的角度来看的话就是『花柳斋以提供胧富士作为交换得到了蔷薇的地位』。

    “我开始明白了。如果是被协会追捕的话,能收留自己的就只有结社了。”

    “您在说什么呢。在这个机巧都市里也设有日本军的情报部啊。”

    “情报将士的武器是头脑。以灰十字的战士大人作对手的话,可是完全靠不住的。那一天,雪月花都在我的身边。但是硝子小姐那边呢?”

    云雀是在夜晚到达的,护卫刚刚好没有赶上

    小紫“嗯”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军队靠不住的话,投靠其它地方就好了。例如学院!”

    “那学院,现在怎样了?”

    小紫和伊吕利都倒吸了一口气。学院现在,被机巧师团所支配着。在英国和协会一起寻找着王子的现在,对『共犯』的硝子而言就是敌营。

    “回想过来,硝子小姐从以前就被结社邀请加入了。如同我受到笨蛋王子劝诱一样。然后,因为进退两难,最后只得选择了结社”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结社邀请硝子加入的理由。而且,我果然还是不认为日本军队靠不住。毕竟硝子一直以来都依靠着榊中将啊。”

    “那个老爷子的敌人可是很多的。如果驻英的少将阁下是敌人的话,会怎样?不觉得会和刚才说的那个有联系吗?”

    雷真指向了伊吕利的胸部。伊吕利马上脸红了。

    “雷真殿下,也也不用在这种时候但是,也也没有办法了。如果您认为有转换心情的必要的话,不肖我伊吕利,联系上『那个』也是能理解的——”

    “在说什么啊!说的是刚才的石头!那个让硝子小姐的脸色都变了的东西假设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硝子小姐不想将其交给情报部的话——怎样?”

    两姐妹呆呆地看着雷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惊讶的缘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不想把石头交出来,所以才逃跑了。因为没有藏身的地方,所以就投靠结社了。硝子小姐什么也没有说的理由,这样就说得通了。如果将这事告诉了我们的话,我们也会遭到军队的搜查。所以,才疏远了你们——”

    “请别说了!”

    像是忍受不了似的,伊吕利背过了脸。

    “全部都是雷真殿下的空想!硝子抛弃了夜夜离开了!把我们!”

    “别那么说。硝子小姐就算是现在也是我们的硝子小姐啊。”

    “已经够了那样不干脆的妄想”

    “伊吕利,昨天的早上,你狠狠地打了我吧。”

    “呃?那个,真的是,非常抱歉——”

    “硝子小姐打你的时候,和那时候的你的表情是一样的。”

    夜夜的胸部被撕破以后,伊吕利打了陷入错乱的雷真一个耳光。那个时候,伊吕利的表情,仿佛是自己更受伤似的。

    硝子也是一样。不认为那是看错的——也不想这么认为。

    “硝子小姐和那些家伙走到了一起。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赞赏的事情,但我昨天才刚和笨蛋王子一起袭击了宫殿啊,我并没有责备硝子小姐的资格。而且,我跟她有情义。如果硝子小姐正在烦恼,我就会去帮助她。”

    “你的意思是事到如今,你还相信着硝子吗?”

    “把我捡回来的可是硝子小姐啊?我这条命,早就给了硝子小姐了。”

    “虽然这么说,但总是擅自做些舍弃性命的事呢~”

    小紫从一旁插了嘴。她那圆圆的脸上,闪烁着泪痕。

    伊吕利虽然好像还是感到了困惑,但内心好像已经被打动了,她向雷真问道。

    “但是,就算说要把硝子带回来硝子看起来也不会理睬我们”

    “没错。所以,我们去更深地了解硝子小姐吧。”

    雷真从昨天的失败当中学会了。要救硝子的话,单靠武力手段是不行的。

    “你们两个,和硝子小姐在一起很久了吧。把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吧。”

    “我也知道得不多。硝子她,完全不会说关于自己的事。”

    “那么,就去问知道的人吧。例如——榊中将。”

    “呃!?但是,中将他不是在日本吗?”

    “虽然不能轻松地进行交谈。但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有方法的。”

    虽然是非常危险的手段。

    不禁笑了出来。总算,恢复成平常的自己了。

    “所以,就让我们去把硝子救出来吧!”

    关于这一点,并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两姐妹擦干了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像是要互相示意似的,三个人一起抬头看向了水槽。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在水槽中的夜夜的睡颜,看上去变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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