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stranger

    临近的缘市,和寂寥的空暮市不同,还是很热闹的。周末的时候,商店街上汇集了周边市镇的居民,看起来人山人海。无论是陈旧的洋品店和鞋店,仰或蔬菜店、饰品店、服装店、旧衣店、音乐店等等。街上形形色色的商店鳞次栉比,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而在这种地方并肩行走的一男一女两位高中生,看起来像是在交往中一样。

    “琼郎”

    “啊。嗯。怎么了?”

    叫完之后转移目光,远野诗春向高夜琼郎看去,嘴角稍微动了动

    “谢谢你,陪我”

    “不,不”

    琼郎慌慌张张的移开视线,用右手的中指扶了下眼镜。为什么会这么动摇呢?

    衣服。对。是诗春的衣服的错。

    觉得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不过感觉要这都不是故意的话,那就更无可救药了。今天诗春的衣服是——怎么说呢,简而言之,超短裙。虽然有穿着kneesocks,但是实在短的危险啊。而且,胸部有点大胆了吧。不,说大胆也有,但是话说回来,说普通也可以算作是普通吧,只是如果弯腰的话,那个,不就是可以看见双峰之间的峡谷了吗。

    峡谷?

    我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

    白痴吗?我难道是白痴吗?还是说我只是个单纯的色狼罢了。

    好奇怪

    我好奇怪

    不是借口

    从那以来,我真是变怪了。

    “——没什么,帮诗春你给父亲挑选生日礼物是每年的例行公事而已。”

    “话虽然可以这么说。不过,好好想想的话,每年都能陪我来,不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吗。”

    “是吗”

    “虽然看起来感觉是一样的,但是不能想当然就去那么认为吧”

    诗春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寂寞,好像放弃了什么一样,用仿佛随便一碰就会碎掉的声音说道:“毕竟,明年就不一定能像这样在一起了”

    “不那种事——”

    不经意间,敌人的身姿在脑海浮现

    三浦红。“东方博士”基库里德。以及——塔亚奇娜。

    哪天那个日子终究会要到来,已经做好了觉悟。

    而我还要在这里,在诗春的身边一起到何时?

    对于明天的保证,根本无法给出

    这种状况下,那种事情的承诺,也无法简单的说出。或者说,根本就无法开口。

    即使如此,因为不想被察觉到——因为至少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不想让诗春抱有多余的不安。所以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

    椋郎露出了笑容。

    “那种事还真没有想过呢”

    “那——”

    诗春突然的停下脚步,右手抓住了琼郎的左臂。

    心中一紧

    诗春凝视着琼郎,却是欲言又止,而后低下了脑袋。

    “抱歉,果然还是算了”

    “什,什么?算了是指的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奇怪的话罢了。”

    诗春紧紧的咬着嘴唇,左手握拳,咚咚的敲着太阳穴。

    “我果然还是,不行呢。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可以的。”

    “就说,是什么啊?说来听听,很让人在意的。”

    “不要。肯定,会被笑的也许说不定还会为难”

    “才不会笑啦。为难什么的,也没关系吧,大概?”

    “大概?”

    诗春面颊鼓了起来,眼睛向上一翻看着琼郎。

    即使如此,为什么呢。怎么了,我的心脏。

    和平时不同呢,这个跳动的速度?

    “是、是绝对”

    “抱歉,已经让你为难了”

    “没有为难的。”

    “真的吗?”

    “真的”

    “只是,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嗯”

    “明年也”

    诗春的声音突然低落了下去,几乎细不可闻。

    “呃?”

    琼郎稍微弯了下身体,侧耳向诗春的脸靠了过去。

    于是变成了耳边低语的形式继续了下去

    “明年也,拜托一起来给父亲选生日礼物吧可以的话,可是——能不能约定一下什么的,这么想的。”

    “约定”

    “只,只是随便想想啦”

    “好啊”

    好吗?说真的,做出约定真的好吗?这种没有指望的约定。

    踌躇不定。不过,在下一瞬间也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如果拒绝的话,现在,会怎样的伤害到眼前的诗春。拒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吧。

    “那就来吧,约定。我如果可以的话,明年也会来帮忙。”

    “嗯”

    诗春抿着嘴,使劲的点了点头。说起来——

    眼,眼睛红了?不只是眼睛,整张脸都红了啊。

    难不成,糟了。

    要哭了吗?

    “对,对,对不起”

    诗春紧紧的闭上眼睛,用左手噌噌的擦了擦眼。右手依旧在抓着琼郎的左臂。

    “我,我”

    糟了啊。

    不知道是又打开了诗春的什么开关了,她可是爱哭鬼!

    琼郎环顾了下周围的视线。糟了,糟糕了。行人的目光纷纷汇聚过来。

    的确会害羞,不过比起这个,诗春更可怜吧。在这种地方被人看见哭泣的样子,恐怕以后诗春都没脸见人了。

    “这,这边来”

    琼郎拉着诗春靠到路边。正好旁边就有个胡同。在那前面虽然有一间拉面店,不过因为现在不到11点还没有开店的原因,什么人都没有。

    拐进胡同后,不过诗春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抱歉,琼郎。已经没事了。”

    “是吗?不用勉强自己的,这里也没有别人。”

    “才没有勉强什么的呢!”

    “这样的话——”

    琼郎的呼吸有些急促。虽说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但却也变成了抱住诗春的肩膀的。不,不对,这事。只是,想把诗春从众人的视线中保护开来而已,结果就!

    不小心看到胸部了,目光赶紧上移,停留在了脖子上。不知是香波还是什么的香味扑鼻而来,弄得脑袋有点意乱神迷。虽然赶紧闭上眼睛出声的念着“不行不行”,但是胸部啦,脖子啦,耳朵啦什么的鲜明的映像却是挥之不去。

    “琼郎”

    抓住了双臂

    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诗春靠了过来。接近了。

    太近了。

    “怎么了?没事吧?”

    琼郎提心吊胆的张开了眼睛。

    结果半途中诗春的唇就跳入眼帘。琼郎差点呻吟出来。

    诗春虽是素颜打扮,不过,唇膏还是涂上了。艳丽的唇部闪耀着光泽,鼓胀起来,看上去十分柔软。不好!

    琼郎把视线转向斜下,而后稍微拉远了身体。

    好,稍微离开了。没关系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应该

    “什,什么都没有。嗯,什么都”

    “可是”

    “买东西!不去不行了!这样的话要赶紧啊。”

    琼郎一边“哈哈哈哈”的笑着一边迈开步子。我这,笑个啥啊。搞不懂啊,我自己。不,恐怕是——想蒙混过去吧,把这份感情。

    可恶!

    可爱啊,今天的诗春!超犯规!

    琼郎啪啪的摇了摇头。

    ——想想什么呢,我这。可,可爱?不,这——直到现在,我倒不是觉得诗春不可爱,嘛,客观的看的话,想来诗春还是属于可爱那一类的。然而即使如此——好奇怪啊,实实在在的。再怎么说,也太奇怪了。

    诗春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琼、琼郎?真的没事吗?”

    “啊啊!没事啦!诗春!说什么呢?不是明摆着没事嘛!”

    “可是,明显的,好奇怪的”

    真是!完全正确!这种事情,就算诗春不说,我自己也是第一个明白的啊!

    琼郎以手抚胸,然后深呼吸。这次冷静下来了。平常心,平常心。

    转头回望,露出了尚有余裕的笑容。

    “什么事都没有”

    “我,能相信吗”

    怎么了,这人。

    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何必投来这么尖锐的视线——还有这么严肃的话么。

    这时候,又来了,诗春的胸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啊。不行。不行,不行。保持住,保持住啊,平常心。

    琼郎带上了假面,平常心之假面。那由钢铁所制之假面。

    坚不可摧。

    “好啊。实际上也没什么事的。”

    “是吗”

    诗春嫣然一笑。那个瞬间,钢之平常心假面就产生了裂纹。不过,还能。还能承受的住呢——应该可以。

    “那,我就相信了”

    赢了

    什么?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恐怕是自己吧。

    琼郎和诗春从胡同里出去。第一目的地是,拱廊街尽头那边的男装店。然后去的是拱廊街的皮装店,之后则是去百货商场“哪里去”的男装卖场转了转。时间差不多到了一点,随便找个地方吃了午饭,顺便商量后决定了礼物买什么比较好,再之后就去买礼物。总之就是这种一如既往的流程。

    明明已经是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路线了,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的不淡定呢。

    肯定是因为旁边的诗春靠的太近了的缘故吧。

    再说,最近以来,诗春在学校别说男生了,连女生都不太去亲近了,然而对琼郎就这么无防备。

    胳膊和胳膊不都碰一起了。

    不,当然,假如诗春和别的男生也这样亲近的话,是因为担心呢还是因为别的呢,会稍微有点心烦意乱也说不准。哈?心烦意乱?为什么我非要心烦意乱啊。

    因为在意起来,一边走一边凝视着诗春的侧脸。

    注意到了琼郎的视线,诗春也转目看向琼郎。

    “怎么了?我的脸,有什么异样吗?”

    “没”

    好可爱的

    ——啊,我这是在想说什么呢,白痴吗啊啊啊啊!

    “一,一点都不奇怪哦,我就是那个看看而已”

    不行啦

    完全当不成借口嘛。再说看看而已什么的——啥啊,这是。不是恶心死了吗。

    “唔”

    诗春的脸稍微有点发红,好像不是生气的样子。好像也没有觉得恶心。琼郎总算安心下来,仰头看天。

    干脆把眼瞎了得了。这样的话,眼不见为净,心里也不会在横生波澜了。

    不过也不能真的去瞎眼,琼郎像心如止水的机器人一样专心于自己的脚步之上。

    但是,我又不真是机器人

    如是而已

    “啊,琼郎”

    “好的”

    “好的?”

    “诶,啊。嗯”

    “不好意思,稍微等等下”

    诗春说完把琼郎晾在一边,迈开步子就向某处走去

    虽说是某处,其实也不远。马上就到了。在钟表店之前,一个两手都提着购物袋的高大男人站在那里,一副东张西望,惶惶不安的样子。诗春向男人那边走近。

    “等——诗春”

    琼郎向诗春追了过去

    再说,那个男的,和谁很像。和谁呢。

    “那个”

    诗春向男人开口了。

    “Hey。MayIhelpyou?”

    英语?

    男人向诗春那边转了过去,不只是身高,手脚也很颀长,还长了一张沧桑的脸。头发和眉毛,还有邋里邋遢的胡咋,都是黑色的,看起来像是外国人。至少,和日本人差的还是有点远。

    “oh”

    男人使劲眨了眨深邃的眼睛

    “没问题,能说日语”

    “啊,是这样嘛”

    诗春长舒一口气

    也就是,这样吧。发现了貌似在遥远的日本走投无路的男人,因为放心不下所以搭话。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诗春好像就是爱为这种事情担心啊。

    琼郎决定在诗春后面压阵,对男的进行观察和监视。如果敢动手动脚,那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是外国来的吧?旅行中吗?”

    “是。是这样的。我是从德国来的。”

    “感觉好像你有什么困难。不过,是不是我多管闲事了”

    “多管闲事?oh”

    男人左右摇摇头

    “不是多管闲事。非常感谢。是。是的。我有点麻烦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来帮忙”

    “oh”

    男人把右手上的东西交付给左手,从衣袋中拿出张纸条。

    “我在找这个”

    “这个?”

    诗春贴近男人去看纸条。

    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这么靠近陌生男人是怎么个意思啊。有点不太小心吧。

    对于这种程度的事情斤斤计较的我,有点过于反常了。然而虽然明白这一点,却无法抑制。

    诗春拢了一下头发,抬头往上看向男人

    “这个,难不成是点心?”

    “是。是的。”

    男人咧开嘴笑了。真是恶心的笑容。色迷迷的样子,搞什么呀。啊啊,真是受不了了。

    琼郎挤进诗春和男人的中间,从男人手中抢过纸条。

    “唔”

    Pockychocolate(极细milk草莓)Crunkybiscuitspretz(saladroast烘烤完美的原装芝麻黑胡椒)Kolamarchハイチュウ(grapegreenapple)ToppoalmondChocolate紗々giant(choconutscookie&chococrunch)(为了照顾英语苦手的看官,这里稍微解释下。这里出现的都是各种零食,大名鼎鼎的Pockcy和Pretz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去超市就能见到。Kolamarchハイチュウ是一种日本特有的零食,具体什么样子,我也只是在网络上见过,实际不详。最后也是日本产的一种巧克力。括号里的内容都是口味,没有什么难度的词汇不一一列出了)

    的确,在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写上去的,都是点心的名字。而其中一半左右的内容,都被划上了线。估计是男人给购物袋里已经买到的东西做的标记吧。

    “也就是说,想买礼物还是什么的,要把这个单子上的点心买全,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oh”

    男人眨了眨眼

    “是的。是这样的。我在找便利店和超市”

    你就随便找——使劲找——找到筋疲力尽——找到断气吧。

    诗春的面前,可别说这种事。

    琼郎把纸条换了回去,然后用右手中指扶了扶眼睛

    “从这里直走走250米有个7-11便利店,然后那里右转50米对面有个lawson店,从那里,不要右拐,向左走100米左右有个Thanks。在站前有卖Daiei的,tokodaya的地下好像也有卖的。理解了吗(areyouwithme)?”

    “oh”

    男人傻了

    诗春则向琼郎投去了责备的目光

    “说那么快,和没说一样”

    “那,写在张纸上,可以吧?”

    “琼郎”

    诗春突然抓住了琼郎的胳膊,向自己那边拽了过去。

    亲密接触的状态啊

    胳膊——琼郎的胳膊,变成了紧贴着诗春的胸部的样子。

    “难道说,生气了?”

    我知道啦。诗春用只有琼郎听得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明明她没有别的意思,我却产生奇怪的意识,真是太反常了。

    “我,我吗?没有生气哦。为什么要生气啊?才没有生气的理由呢!”

    “可是”

    诗春低下了头,灰心丧气的样子。

    可恶。

    诗春不就是拥有那种没办法把困扰的人放下不管的亲切吗,为什么我却是这么心胸狭隘的人呢。

    不,嘛,虽说也不能算是人。

    “Zenon!”远远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从这边看去,一个拉丁系的女子在挥手。

    “Zenon!干什么呢!”

    “ohlin”

    男人转向女子那边。Zenon什么的是男人的名字吧。女子的名字说不定就是lin。恐怕,Zenon和lin是同伴吧。

    不过,lin的样子实在是太正了。确切的来说,是身材太正了。胸部和臀部十分丰满却并不臃赘——喂,我这是看啥呢。欲求不满吗?欲求?

    Zenon又转向了琼郎和诗春这边。

    “十分抱歉。有朋友从北面?过来?我也要过去了。敬承指点?告诉我?十分感谢”

    “啊,不”

    诗春低下了脑袋

    “我什么也帮不上忙,真是对不起”

    “您千万别这么说。那我就,在此别过、再见。”

    Zenon露出了笑容,便向lin那里走去。

    总有那里让人在意。

    在Zenon离去的时候,似乎曾将视线投向椋郎。而且还有那句——再见。

    突然,椋郎的脖子感到了一股静电的冲击,他看看周围。刚才感觉被谁注视着,但是却没有这样的人,是错觉吧。

    “椋郎?”

    诗春挽住椋郎胳膊上的双臂加强了力道。

    “怎么了?”

    “没事”

    椋郎摇摇头。

    “什么事都没有,只是…”

    问题在这个紧密接触的状态!

    该说分开点’,还是自己主动离远点?如果是这样,那就该尽全力、彻彻底底。否则就会让诗春感到难为情。

    在椋郎犹豫不决的时候,诗春发出了类似啊’的一声,然后飞快地分开。

    “……对、对不起、我”

    “哎?为、为什么诗春要道歉?”

    “不…不知不觉”

    “我觉得你没什么可道歉的,也没做值得道歉的事情”

    倒不如说更让人在意的还是刚才那近乎为0的距离现在分开了这么远——其实也就是1米不到的距离,然而却让人觉得出奇的不自在。

    也就是说,我还是想更靠近诗春一点吗?

    真不想承认啊。

    话虽如此,但也决不能承认。

    要是承认了这点,仿佛就不能再控制自己了,所以很害怕。

    我很不对劲。

    椋郎正了正眼睛的位置。

    “走吧”

    “嗯……”

    二人并排开始这么一走,心情马上就渐渐平复下来。没错,我的确很不对劲,但也没什么。像这样自然点就不会有事。

    “椋郎”

    “什么事?”

    果然吧,就算被旁边的诗春叫到看着她,心里也不会悸动,没事的。

    “刚才遇到的那个外国人,不觉得和谁挺像的吗?”

    “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呢,和谁像呢?”

    “平井坚”

    “啊,就是那个歌手啊”

    “挺像吧”

    “相当像,一模一样”

    诗春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掩住口前呼呼地笑了。

    “好开心”

    “…开心什么”

    “因为啊,我和椋郎有着相同的感觉吧?总觉得这让人很开心”

    “是吗……”

    想回应些什么。感觉不回答些什么就是不行,可是却语无伦次。虽然我很不对劲,但是今天的诗春也很奇怪,她过于坦率了。

    她那张微笑的脸好耀眼,害我不由得别去了目光。

    我唯一的预感告诉我——今天会是一个漫长艰难的一天了。

    我能坚持熬下去吗。

    “还不够!”

    椋郎将双手伸向天空。

    漫无尽头的一日总算结束了,日历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夜。

    空幕市三番山正如其名是个离山很近的地区。在住宅街不远就是一片宽广的山林。

    在这个深夜几乎不会有人造访的杂树林,椋郎怒吼着。

    “应该不是这种东西才对……”

    夜之成分。

    然其并非黑暗。虽然它缠绕着黑暗,但其实却是看似黑暗,众夜秉持之物。

    夜魔受到夜的宠爱。当夜魔将身体沉浸黑暗只凭呼吸就可将夜之成分沁入身体、然后储存。最后转变成破坏或者说是变化偶尔创造的原动力。

    可以,从主观意识和客观能动上讲,要是自己有那个意思,就算要吸入更多的夜之成分也办的到。

    夜气吸引。

    “再来!再来…”

    将这个夜拉到近旁、吸入,成为吾之物。

    浓密的暗之力在椋郎身体的各个角落游走,仿佛要溢出一样。

    不能再多了,这已经是…

    “呃……”

    椋郎的双手向下。

    “夜晚拒绝”

    在黑暗的反弹下,椋郎的身体向上举起。不对,这不是被举起来这样过家家的动作,而是迅速上升。

    椋郎朝着天际飞去。

    仅仅一瞬,他就飞到15米左右。

    在到达这个高度的瞬间,椋郎将双手伸向上面。

    “夜晚拒绝!”

    朝天上释放的黑暗,毫不留情地将椋郎坠下。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朝地面逼近,更近了。马上要撞上了!在这个刹那间——

    “夜晚粉碎……!”

    椋郎打出的拳头中迸出黑暗,将地面粉碎。

    黑暗炸裂的余波煽动起飞散的尘土,椋郎的身体略微上浮。

    椋郎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以单膝跪倒的姿势着地。

    “粉碎的、力量”

    与其说这是椋郎早就想出的招式,倒不如说是椋郎心中的某种东西驱使他这么做的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而这个便是夜之成分新的使用方法。

    椋郎站起来握紧拳头。

    “可是…还不够。还缺什么。还不够……”

    到底缺了什么。

    椋郎并不明白。

    只是觉得少了什么。

    椋郎一直处于饥渴的状态。

    他无法平静。要是沉默不语各种各样的东西就会在脑海里浮现、肆虐。没错,各种各样的东西——

    比如说诗春的侧脸、有些腼腆却开心微笑的表情、光润柔软的嘴唇,此外还有胸口、短裙和丝袜间若隐若现的肌肤——喂!我是变态吗啊!!!!!!!!!!!!!!!!!!!!!!!

    椋郎抱住脑袋,声不成声地叫喊。

    好像哭了。

    却哭不出来。

    哭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吧。

    “到底怎么了啊,我这是…”

    “嗯”

    一只右眼被弄坏,表情目中无人的黑猫在很近的一棵树根下看着刚才的一切。

    洛克自诩这就是自己的使命,让人火大。真是只讨厌的猫。

    椋郎瞪着洛克。

    “…什么事洛克。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不,我这只卑猫没有任何话喵要对少主说的喵”

    “那就别一脸想说三道四的看着我”

    “我只是在一旁守望而已”

    “切”

    椋郎咋舌,皱起眉。咋舌这种低俗的动作要——啊啊受不了了。气死我了——不对是烦死了。气死了….

    椋郎忍住自己尽情击打树木的冲动,而在自己想践踏地面的时候,也在危急的时刻抑制了自己。这不是乱发脾气吗,太不像样子了。

    椋郎在洛克的身边沉下腰,将后背倚在树上。

    自己还在疑惑,如果在憋下去怕是要爆发了。到底什么要爆发还不知道,但这会格外的麻烦。

    椋郎把脑袋压在树上仰望夜空。

    “自从在那个废工场用了奈落之后…”

    不过一只猫的洛克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吗”

    “……果然?”

    “我就暗暗在想喵是不是这么喵的一回事了喵”

    “怎么回事?”

    “少主。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喵。少主你明白暗之奥义奈落’是个什么东西喵?”

    “什么东西?”

    夜魔将摄取的夜之眷属的体液和身体里储存的夜之成分相连,然后引发某种反应。

    这个反应会引发大规模的变化。夜魔的身体将在瞬间重组。

    而重组的结果正是过去夜魔掌管世界的一半——也就是完全执掌黑暗时的姿态、理应为支配黑暗而生的野兽中的野兽。

    “你当我是笨蛋吗洛克,我在懂事的时候就已经接受奈落的训练了”

    “这个我当然清楚。但是,那个时候少主还小”

    “现在也很不成熟…很遗憾呢”

    “我想说的只是身体上的幼小”

    “…什么意思?”

    “听好了喵,少主”

    洛克把前肢搭在椋郎的膝盖上。

    “奈落不仅是带来一时的变化那么简单。夜魔的肉体会在经历了奈落的过程后表现出显著的活性化”

    “活性化…?”

    “夜魔无法与其他的古代种孕育后代,这点您知道吗?”

    “那当然,而且夜魔与夜魔之间也没那么容易生下孩子。所以我们的数量才会减少走向衰退。”

    “可尽管如此,夜魔的宗主都有许多的侧室”

    “那是——为了和眷属….就是臣子加强联系,说来就是政治婚姻一类的东西吧”

    “正是如此,但不仅仅是这样”

    洛克坐在了椋郎的膝上。

    “夜魔要特别使用奈落,展现巨大的力量让眷属敬畏,遵从这个规则的宗主还有早晚要继承这个位置的宗子,都需要很多对象”

    “等等”

    椋郎按住额头。

    “…那,也就是说”

    “用人类的话讲就是英雄爱美’吧”

    “不不不….”

    “当然这并不是那么单纯的问题喵。夜魔越施展这个力量,那方面的欲望就越无法否定,其需求也会越来越高”

    “以前、可没事的……”

    “所以我刚才说了那时的少主还小。如果肉体方面还没有做好准备,即便是夜魔也——”

    “别说的像人类性欲的变化似的”

    “少主可不是人类喵”

    “这我知道!我只是想表达这个意思罢了!等等——如果是这样,那我……”

    在那个漫长、让人感到无比漫长的昨天,感觉诗春靠的如此之近,自己被各种各样的刺激所烦恼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吗。

    性欲。

    这么一想就说的通了。

    诗春的确避免和别人的接触,但对椋郎并非如此。

    她本身就很孤单,以前椋郎也曾经当过她保护者的角色,所以并没怎么在意这点吧。

    大概当时诗春举止就和平常一样罢了。

    然而在高涨的性欲中,只是椋郎在单方面的,完完全全地发神经。

    也就是说诗春之所以会显得格外可爱,也是性欲作怪?

    “我——沦为欲望的奴隶了吗”

    “少主”

    洛克偷偷笑了。看得出来有些嘲笑的意思。

    “别那么沮丧喵。夜魔的情况有些极端了,但世间的男性多少都是这样的”

    “闭嘴!”

    椋郎一把将膝上的洛克赶走了。

    “猫懂什么!”

    “喵哈哈哈。没什么要忍耐的。适时发泄发泄不就好了吗”

    “怎么发泄?”

    “这个嘛,怎么说都不好由我开口啊。但要是无论如何都要我的帮助的话”

    “别胡扯了!区区一只猫!这点事,我自己就……”

    “对对,就是自己来”

    “啰嗦!”

    椋郎抓起一把土,朝洛克扔了过去。

    “滚!你给我滚一边去!”

    “喵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克笑着跑开了。区区一只猫、一只猫、一只猫……!

    椋郎一个人耷拉着脑袋。

    “——在这以后,说不定敌人就会什么时候攻过来”

    这个没有眷属就使不出来的奈落说是王牌也不为过。

    可即便动用了这张王牌却仍然无法击退东方博士’。

    不行。

    忘了那个女人。

    我没有和自己年纪相符的夜魔。如果没发生那样的事,我一定会娶哪个强大的眷属女孩为妻了吧。那个女人连候补都算不上,不就只是一名侍女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椋郎站起来狂吼。

    “我会发泄的。看着吧,就这点事,我一个人也能想办法解决,别把我看扁了!夜晚拒绝!夜晚拒绝!夜晚拒绝!”

    ——最后,一觉都没睡成,倒不如说根本没睡。

    这么做也是经过了很深的考虑的。

    如果不睡处于疲劳状态,那管他是欲望还是什么的都不是对手。再说欲望也没有沸腾过吧。

    只要欲望没有发动袭击,高夜椋郎就能保持平常心——应该是吧。

    然而,上学离开家的椋郎虽然眼皮特别重,但身体并不是很乏力。

    “经过那么一阵折腾,又一点没睡,可是身体状况还是很好啊,因为活性化?”

    在公寓走廊里的椋郎扭了扭脖子,这时旁边房间的门开了,诗春走出来。

    “早安,椋郎”

    “啊——”

    椋郎赶紧把低下视线,根本不能直视诗春的脸。要是仔细地看,似乎就会有什么喷出来,真的很糟糕。

    “早安,诗春同学”

    “不走吗?”

    “走、走啊。嗯,得走了,上学去…”

    椋郎尽可能地不去看诗春的脸,他拉开了比平时更远的距离离开公寓,身着破烂长斗篷的西神麗正立正等候。

    “椋郎殿下。您早!诗春!真是个不错的早晨呢!”

    只要她穿着外套,麗就是个脸蛋稍微可爱的脏小孩罢了。最起码她是个可以这么告诉自己的存在。

    说真的,看到麗,椋郎着实松了口气。

    什么感觉都没有。

    对象换成是麗即便抱住她也没问题吧,不不,抱是不会抱的。

    今天的天气好的出奇,看来去学校之前这一路是相安无事了。

    麗一直顾着和诗春聊天,这下帮了不少忙。

    “对了诗春。你知道一种叫做clover热浴land的大澡堂吗?”

    “三番山尽头的那个?”

    “对对!”

    “那个我记得是叫super澡堂的吧”

    “不仅仅是个澡堂吗?super?它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么叫的?”

    “那个,好像是比澡堂要大,比健康land要小吧”

    “呼呼,那还真是半吊子的super呢”

    “那么那个clo怎么了?啊,那个clover湯land就叫clo热浴”

    “其实昨天晚上,我为了隐藏些什么就用了一下那个clo热浴”

    “你有好好洗澡呢。了不起了不起”

    “果然入浴很舒服啊。泡到热水里真的很舒服”

    “没错吧。如果可能的话我都不是洗淋浴而是选择泡澡的。身体暖暖有很多好处”

    “为什么呢?”

    “比如会加强新陈代谢啊,还有其他的很多很多好处貌似”

    “很多很多啊,那我如果经常泡澡这个平坦的胸部就能像诗春那么伟岸了吗?”

    “这个嘛,不好说呢”

    诗春把话题蒙混过去。椋郎不觉得泡澡和胸部的成长有什么因果联系,但这个话题总会勾起些奇怪的想法,还是拜托别提了。

    “对了”

    麗双手合十。

    “洗那个叫clo热浴的时候想到的”

    “嗯,什么事?”

    “诗春和我是裸承相见的交情,或许知道了…毕竟诗春洗过我身体的各个角落….”

    所以这种话题不要说了。

    要是椋郎把耳朵捂上未免有些不正常,所以就把眼睛闭上了。

    把眼睛闭上有什么用啊。

    “我……”

    麗的口吻很郑重。

    “很光滑的”

    椋郎的眼睛猛然觉醒。

    喂。

    虽然马上就闭上了,但是心眼已经睁开了。什么是心眼啊,那种东西是没有的,没有就是没有。

    诗春同学也慌张起来。

    “等等….小麗”

    “嗯”

    说这个有点太——

    “果然这是很丢人的事吧”

    “说这丢人也不假,不是这个意思”

    “不,其实我觉得很丢人的。不管怎么说,先不说孩子们,我和大家明显就不一样。会不会是我哪里不对劲呢….”

    “我不这么认为哦”

    “可是!这么说来诗春也是——”

    啊——啊——啊——啊我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算能听见我也没听。没听就是没听。

    “椋郎?”

    “哎?”

    等椋郎睁开眼睛,诗春的脸已经离自己很近了,脸颊红红的。

    “听到了吗?刚才的”

    “不不,我没在听”

    “你听到了吧?离的这么近,不可能听不见的。我先说好,不是这样的。我、不是的,其实是那个….啊椋郎你这个笨蛋!”

    没想到会这么直接,但要说诗春这难为情的样子没有让胸中悸动也是谎话。她刚才说的不是是什么?怎么回事…

    不行了。别去想象。不是想象,这是妄想。妄想是会腐蚀精神的毒药。

    在那之后,诗春再没讲过话。

    和麗在校门分开,椋郎走进2年3组的教室,这时一个粘粘糊糊的视线就粘在了椋郎的身上。椋郎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那里。

    藏岛翠子。

    她那双火热的眼眸凝视着椋郎。

    话说你那眼睛里带着赤红啊。她是渴的相当厉害了。虽然藏岛是个吸血种,但她一次也没吸过血。

    虽然世界上那些有名的吸血古代种以人类的血液作为食粮得以存活数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是个近乎不死的种族,但只摄入一般的食物也不会死去。

    可是在没有人类血液的情况下,他们只是些身体结实、坚韧不会轻易死掉的生物罢了。

    通过初次吸血,他们才会成为故事中甚至强于故事中描写的吸血鬼怪物。

    对血饥渴的吸血种是极其危险的。他们中一些强大的个体只用视线就能将猎物迷惑。被迷惑的猎物,也就是人类会坚信自己就是吸血种命运的恋人,从而很乐意的献出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种叫做邪魅眼’的稀少魔力。

    当然椋郎不觉得藏岛会是邪魅眼的持有者,但那个眼神很不妙。

    椋郎还好说,如果一般的人类有可能在一瞬间就被藏岛夺去心智。

    就算不是,但那个趴在桌子上的胸器也是破坏力超群的。

    “……”

    椋郎低下脑袋不断摇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不行不行。不可以的。别看。不可以看藏岛,会被迷住的、被迷惑住?堂堂的我会….?

    身为夜魔的我会?

    藏岛是眷属。不,虽然大多数吸血种在过去都是夜之眷属,但现在不同了。夜魔已经相当于毁灭了。也就不存在什么眷属。可是藏岛她是打算做眷属的吧。

    如果椋郎希望的话,不管什么事藏岛都会做吧。

    一切都是可能的。

    当然了我不会有什么期望。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椋郎来到座位,为了不去看诗春那边而别过脸,却和藏岛的视线交汇而躁动不安。

    可恶。藏岛那家伙。为什么一直看我啊,用那种眼神。

    那已经是犯罪了。

    那个眼神、那个表情已经不是高中生被允许的了。

    谁都没注意到吗?要是被人注意到可就糟了,会被当成痴女的。要是真演变成那样导致最后那样的结果,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会怎么样啊。藏岛的事不愿意去想啊。

    椋郎站起来离开教室。

    虽是这样,但椋郎并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

    一个人能静下来的地方——也就是厕所了。

    幸好厕所里没有人在。

    椋郎站在镜子前,首先用擦镜布擦擦眼镜、接着认真地洗洗手,将手指手指之间乃至指尖和指甲里都弄的干干净净的,情绪也逐渐安定下来。

    当冲完凉水之后,自己已经冷静很多了。

    “已经没事了”

    椋郎一边用手绢擦手,同时闭上眼睛低语。

    “什么没事了?”

    “啥…”

    右耳!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到了,发出气息。当他打算转过身时,双臂遭到了倒剪。

    自己被人从后面抱紧的姿态映在镜子里。

    “蝦、蝦夷井”

    蝦夷井压住椋郎的右耳耳语。

    “没事吧?能和我讲讲吗,高夜?”

    “这是我的事!我的个人隐私”

    “别喊那么大声哦高夜。会过来人的。我倒是无所谓了,但是你要是被人撞见这一幕会很困扰吧”

    “放、放开我”

    “不放”

    咕咕咕——蝦夷井一边低笑,右手和左手分别在他的下巴和小腹上面的地方徘徊。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不可?最起码也得拜托我吧。要是你用可怜巴巴的声音求我,我还可以考虑”

    椋郎的后背和蝦夷井的前面紧紧贴在了一起。虽然她是男装打扮,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性。看来好像是卷着漂白布之类的东西,即便这样胸部也不是平的。

    蝦夷井的左手已经快到椋郎的下腹了。不行了。

    那里可不妙。要说是safe还是out,是out。

    完完全全的out。

    “开什么玩笑…….!”

    椋郎使出力气将蝦夷井甩开,撞到一边去。

    “——呀!”

    蝦夷井一屁股坐下。

    “啊….”

    糟了,我没做到过这种地步的。

    蝦夷井并不打算起来,而是低下头。

    “好过分”

    “哎?”

    “不要、不要对我那么粗暴嘛。我只是、只是想捉弄你罢了”

    “啊,不是的”

    “高夜”

    蝦夷井轻轻地咬着嘴唇,皱紧眉头,战战兢兢地仰视着椋郎。

    “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我是怎么想你的,你没发现吗”

    难道说,蝦夷井被伤到了吗。

    她就是这样的表情。为什么?怎么会?因为那完全就像个女人啊。不,确实她是女人,但在印象里却是个讨厌女性,同时也否定自己是女性的家伙。

    屡次地对我进行骚扰的原因也知道个大概。——大概是出于她的恶趣味、类似恶作剧一类的理由吧。

    不是这样的吗?

    “那——那个”

    椋郎的目光垂下,右手中指推了推眼镜。

    “抱歉,刚才我——做的有点过火了”

    “噗”

    蝦夷井喷了出来,站起来捧腹大笑。

    “来这手了啊,不不,我真没想到你会来这手啊,高夜”

    “哎…….?”

    “所以啊我只是稍稍戏弄了你一下,就算打我个突然袭击,你以为堂堂的我会摔倒吗?别把我当成你嘛,我可没那么迟钝的”

    “啊…….”

    “怎么了?”

    蝦夷井抱住椋郎的肩膀。

    “怎么了高夜?我虽然想过你会陪我玩,不过唯独那个过于认真又不苟言笑的你不会上套——难道说你的道歉是认真的?”

    “怎么可能”

    “不对。你是玩真的吧。嗯,很可爱哦高夜”

    “可——”

    椋郎一把将蝦夷井推开。

    “别胡说八道!什么可不可爱的——”

    “…….高夜”

    “什么啊!”

    “能先不要动吗?”

    蝦夷井的手掌摸了摸椋郎的额头,歪着脑袋。

    “脸好红啊,好像没发烧呢”

    “我的身体非常健康”

    椋郎甩开了蝦夷井的手。脸、脸很红?看了镜子一眼,的确整个脸多少红了一些。

    蝦夷井的食指和拇指捏着椋郎的额头,转到了自己这边。

    “我不是开玩笑。今天的你特别可爱”

    “开什么——”

    奇耻大辱啊。受了这样的耻辱,怎可默不作声?贸然出手固然不行,但最起码也要抗议。然而,就算自己咬紧的嘴唇颤抖不已,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蝦夷井歪着头,皱起眉头。

    “….你真的不要紧吗?可爱的实在过头了,的确很奇怪哦”

    竟然让这家伙——蝦夷井悠操心!

    “呃…”

    可椋郎还是说不出什么,只能甩开蝦夷井的手飞奔出去。

    从厕所里跑出来后又在走廊里跑了一会,突然停住。

    “对了。不能在走廊里奔跑”

    ——我是小学生吗!

    动作出错、出错了。自己身体中的齿轮暴走了。

    什么齿轮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哪都没有。我可不是机器人。什么机器人啊,蠢死了,和白痴一样。

    椋郎发出叹息。

    “这是苦行啊”

    上课时间也好休息时间也好,这些都成了和苦行二字匹配无间的字眼。

    再说了,30多个男男女女在一个房间里呆上个几小时就不奇怪吗?这实在是太没有道德了,一定是不对的。从道德、伦理、秩序的角度考虑,男女都应该彻底,完全地分开才是。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用受这份罪了啊。

    真心地祈祷——大彻大悟。

    好想从烦恼中解放啊。

    这是出于何种目的的修行么?

    这个修行有头吗?

    在一天的修行——不对,在一天的课结束后,椋郎便迅速从2年3组的教室里脱身了。

    总之今天是不想和诗春和麗她们度过放学的时间了。或者说办不到。再这样勉强忍下去实在是太残酷了。虽然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身体要受不了了。

    从学校正门出去会被麗抓个正着。学校里还有一片空地,那里有个可供出入的门,椋郎从那个门离开了学校。

    椋郎盯着前方不远的地面快步回家。

    自己一旦放松警惕,各种各样的画面便会像饿虎扑食一样向他袭来。

    比如说诗春的笑脸、胸口等绝对领域啊、洗澡时的事啊。

    还有藏岛那个变态女那意欲撑破、盈满而溢的胸部啊。糟糕的是以前还曾仔细端详过,浮现出的印象相当的真实。还舔过手指的、不对,那是很无奈的、没有办法才——

    说道手指还含过麗的吧。含着——

    麗又怎么了?不就是个小鬼吗。不过好像没那么小。但是外表就是小鬼。外表——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准回想起来,想起来可怎么办啊?

    忍耐。

    要忍耐。

    椋郎的大脑里开始了写下忍耐’二字的缠斗。

    忍耐。

    忍耐。

    忍耐。

    忍耐。

    女性身体。

    为啥会是女性身体?

    三番山呈现在了椋郎的面前,他停下了脚步。

    “我已经受够了”

    来到这步田地,感觉好悲伤。

    虽然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但自己第一次憎恨起作为夜魔出生的这件事。

    可是洛克说过,夜魔虽然有些极端,但世间所谓男性的生物多少都是这样的’

    果真如此吗?

    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其实男人们都要体验这样的痛苦,并且要忍耐吗?

    “那样不是太可怜吗?”

    椋郎抬头看着无云的天空。

    哪天我的心才会像这无云的蓝天一样放晴呢。

    不过很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悲伤好像微微地抚平了胸中的伤痛。

    “唯有悲伤才是我的朋友”

    油然而生的笑意好苦涩,有种自我讽刺的意味。

    椋郎摇摇头。

    这个敌人相当棘手,但绝不能输。一定要打赢。连自己都赢不了又怎么能战胜真正的敌人呢?

    其实真正的敌人是自己……

    不吉利的预感让椋郎身体颤抖,转过身去。

    在此之前,自己的腰突然被谁给拦住了。

    不对。

    不是拦住,而是被抱住了。

    “真的在这里啊,哥哥”

    “什——”

    帽子被摘掉的同时,一头闪耀着光辉的华丽流长的金发打着波浪伸展开来。

    看她的样子大概在12、3岁左右吧。

    她正眯细的绿色大眼瞳,宛如一颗没有瑕疵的宝玉。

    那张可爱而又有些娇蛮的脸似曾相识。

    “……你是——”

    难以置信。

    还活着吗。

    “夏莉……?”

    少女肯定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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