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lonesomewolf

    明明没打算睡的,可还这么迷迷糊糊的吗。

    「哥哥」

    等注意到的时候,夏莉已经潜入了被子里,身体紧紧地贴了上去。

    「好温暖」

    「——%¥@——」

    椋郎不由得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喊从床上滚了下来。

    根本没想睡的。最起码在夏莉入睡前是不会睡的,就算她发出睡着的呼吸,也难保不是演技,有必要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了,说完晚安就关掉电灯老老实实地上床睡觉,这本身就太可疑了。到底在图谋什么…图谋、什么?

    「哥哥」

    「…啊」

    糟了。

    睡着了吗。

    夏莉正俯视着椋郎,双脚贴在椋郎腰的两侧,站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

    「哥哥」

    夏莉抬起了右脚。

    「我可以踩一下吗?」

    「啊….?」

    「可以,只踩一小下吗?可以的吧?」

    「可、可以你妹!」

    「求你了」

    夏莉的身体微微有些闹着别扭似的扭动着,右脚的脚趾动弹着。

    「早就、早就想踩踩哥哥的身体了,这是夏莉的梦想」

    「别做那种奇怪的梦!」

    椋郎的手推开了夏莉的右脚。

    夏莉很意外地撤了回去,回到铺在地板上的被窝里嘟囔起来。

    「……哥哥真小气」

    椋郎去洗澡,浴室的门就会突然打开。

    「哥哥!夏莉为您擦背!」

    「不、不用擦了!喂、快把衣服穿上!」

    「为什么?要是穿上了衣服什么的不就弄湿了吗?」

    「话是这样——不对!总之不行!出、出去!」

    椋郎将全裸的夏莉赶出了浴室,脑袋耷拉着。

    「…被、被看见了…」

    离开学校,夏莉已经在玄关等候了,她那好像女童星一样的表情似乎在传递着她要是不能引人注目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想法。

    「哥哥,辛苦了」

    站在校门口、存在感稀薄像个跑龙套的麗似乎并没在等椋郎,而是等诗春放学同行。

    而那个诗春几乎不理椋郎,连目光都不肯对上,更让人闹心的是,她并没特意和椋郎错开放学时间。

    在这种催人呕吐的气氛下,夏莉却一脸笑容。

    「感觉这样就像和哥哥约会一样」

    「…哪里像?」

    椋郎是真心不解的发问,可夏莉却当没听见。

    一声「哥哥」将椋郎唤醒。

    他赶紧掀开被子坐起身,夏莉正睡在地板的被子里发出平稳的喘息。

    「…我…幻听了吗?」

    说起来我睡着了吗?

    椋郎刚蒙上被子缩成一团,便听到了一阵低笑。

    而当他悄悄地从被窝里探出脸,笑声也戛然而止,相应的是夏莉熟睡的喘息。她绝对在装睡,毫无疑问,可要是上去搭话试探,总有种败下阵来的感觉。

    「哥哥」

    睁开眼,夏莉的脸已近在眼前,清晨已在不知不觉中来临,刚才的那个可不是幻听,我睡的太死了。椋郎快要尖叫了。不知为什么,他没盖被子,为什么我会赤裸着上身啊。

    夏莉的眼睛眯成细缝,舔舔舌头。

    「早安,哥哥」

    每每被人喊【哥哥】,脑袋就会痛。

    「哥哥」

    「哥哥」

    闭嘴,别喊了。

    「哥哥」

    还有别光着身子行不?

    「哥——哥——」

    求你别喊了。

    夜晚。

    只有这黑夜会对我温柔有加。

    坐落于空暮市三番山一隅的【DoReMFfaSo】公园,被干涸的黑暗包裹着。

    说是公园,却没架设电灯,里面只备有老旧的游戏设施和沙堆,在这样的深夜更是无人问津。

    「可恶的夏莉」

    椋郎靠在秋千上抱着头。

    「那家伙,她想在这待多久啊」

    自从夏莉?兰斯邦的突然造访那天起已经过了4天、不、3天了吧。不,还是4天吧,反正是有些日子了。

    才那么几天而已,可时间那无端的漫长感又是让人如此无奈。

    对了,这么做就行了嘛,有什么好迷惘的?

    夏莉完全在捉弄椋郎。自己竟遭到玩弄?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玩具!

    可是——每当夏莉靠近椋郎的身体,在嗅到味道的一瞬,她就会流露着一脸要哭的表情。

    每每看到这个表情,椋郎就说不出:给我一边呆着去——这样的话了。

    是我太天真?也许吧,失去所有的人不只有我,夏莉也一样。

    如果夜魔、如果我们、如果我拥有力量,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是我的错啊」

    「少主」

    单眼的黑猫犹如自黑暗中诞生,从夜的另一端信步走来,在秋千柱子的旁边坐下。

    「请勿喵如此责备自己喵」

    「责备?」

    椋郎哈’地短笑一声,轻轻踩踩脚。

    「你指什么?」

    「您不正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吗?还是说——」

    「别说那没用的,你想错了」

    「那就好喵」

    「反正一切都结束了吧,现在也无能为力了。」

    「那您想在大目天的保护下,终老一生喵?」

    「这也不赖嘛」

    椋郎轻轻地荡了一下秋千。

    「他们那么厉害,作为保护者而言足够可靠了。由于这片土地的特殊性,使得表世界和里世界融合一体,给人的感觉也相当舒服」

    「随遇而安的意思喵?」

    「再说你也过够了野猫的生活了吧」

    「野猫可是很自在的,可是,少主你可就不同了哦。大目天说不定会把他的女儿许配给你」

    「惯用伎俩。他们就是这样束缚了大量的种族」

    「也可以说」

    身为猫的洛克,还摆出一脸诡笑。

    「派出第349个庶出女监视你,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喵」

    「怎么会」

    椋郎眨了一下眼睛,把眼镜的位置扶好。

    「…把蝦夷井嫁给我?可别扯了」

    「可以这么想不是吗?正如少主所说的那样,将其他的古代种变成自己的亲族强化自身的力量正是他们的拿手伎俩喵」

    蝦夷井悠。

    如果她只是作为大目天的使者负责监视,那就根本没有和椋郎说话的必要。然而,她却哪有事哪到,事事找茬,烦死了。

    这是她性质恶劣的解闷方式,还是说她以调戏别人为乐呢。虽说椋郎这么想,可万一她暗地里接受了这样的使命呢?

    也就是说她受身为父亲的大目天指示:通过和椋郎的沟通交流接近他,并逐步结成亲密的关系。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应该做的更主动一些才是,看现在她对椋郎的态度,不像带有什么好感。

    不管怎样,这和自己都毫无关系,从椋郎的角度讲,他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椋郎长出了一口气,改变话题。

    「和夏莉谈过了吧」

    「是的。虽然不怎么喵喜欢金狼族的家伙,但身为少主的耳目,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她在暗中查访敌人,拿到了关于我的情报」

    「好像是」

    「敌人那边应该已经掌握了我的情况,可为什么自从上次的事件以后就没了动静呢?」

    「这点我也不知道。不过,事情可能还在发展之中,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

    「他们的使者说了一句惹人在意的话」

    椋郎有意地回避了蝦夷井的名字,他不想把刚才的话头再捡起来。蝦夷井对椋郎说:那些家伙可不仅仅是那样哦。

    「他们知道些什么吗?」

    「即便如此,也没有告知吾等的必要喵」

    「搞不好敌人会以其他的某种形式,与他们接触」

    「的确,这很难说喵」

    「我们明明是当事人,却被排斥在外」

    这话或许在洛克的耳朵里听起来带着怨气吧,他压低声音,用告诫的口吻叮嘱椋郎:

    「想要探听他们的虚实,可是需要做好相当的觉悟的喵」

    「谁也没说要这么干」

    椋郎止住秋千。

    「我们有协定。而且这种说法也搞不清楚出处,也有可能是空穴来风而已。」

    「那么,吾就把注意力放在敌人那里了」

    「就这么办,发现了类似的人立刻汇报,别做多余的事情」

    「遵命」

    洛克背过椋郎准备走开,又摇摇尾巴转过身来。

    「….少主,关于塔亚奇娜…」

    「别说了」

    椋郎眉头紧锁,紧紧地掐住大腿。

    「…我已经不去想了,想也无济于事」

    洛克低下头。

    「…是」

    「总之,事实只有一个,不管发生了什么,塔亚奇娜已经叛变了」

    「可是,少主——」

    「而且还偏偏跟着那个东方博士’,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吾现在还无法相信」

    我也是啊。

    椋郎将马上就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

    「去吧」

    「少主您还不回去喵?」

    「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

    「嗯是吗」

    洛克迈着悄然无声的猫步离开了。这下就一个人了。

    只剩一个人了。

    椋郎叹了口气。一个人就行了,或者说一个人才好。只要被夜晚所包容,无论怎样的不顺心都不会感到缺失。

    蓦然间,诗春的脸浮现在脑海中了,并和塔亚奇娜的脸交错在一起。惹得椋郎的心纠结难耐。

    给我消失!消失!消失!忘掉!

    就让这片黑暗将一切的一切尽数抹黑吧。

    「这样也不行的呀」

    椋郎站起身,皱起眉头。

    对着公园的羊肠小路那里有个人影,这个家伙之前是躲在居民家围墙处的阴影里吧,在他偷偷跑出来,左顾右盼的当口,就和椋郎的眼睛对了个正着,然后啊的一下屏住了气息,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家伙似乎放弃了抵抗,低头走近椋郎,她的步调给人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椋郎大人…」

    可恶的藏岛翠子。

    那大的不像话的胸器还是一如既往(其实也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压制着胸部的手不是完全被吞没了吗。

    椋郎忍住了咂舌的冲动,又重新坐在了秋千上。

    「你在做什么?在这种地方,这个时间」

    「我是——那个…巡逻」

    「谁拜托你干这种事了」

    「就算没人拜托,可是我既身为椋郎大人的奴——不对,僕——不是,也就是说…如果作比的话,就好比女仆一样的…女仆…穿着女仆装伺候椋郎大人也…呼呼」

    「别随便地扩张你那没用的妄想!」

    你这不不知不觉地激发别人的想象么,可恶….!

    人类!人类的文明!特别是现在的日本!先进、倒退、简直无药可治,从各种意义上讲都太不要脸了!!!

    「那个」

    藏岛略微湿润的炽热眼神凝视着椋郎。

    「难道说、您希望别样的服装么?椋郎大人您喜欢什么风格的cosplay呢?不不,我只是单纯出于兴趣才问的…」

    「什么风格都不要!」

    「咦?那就是…全裸?」

    「不、不对!别让我说那么多次藏岛!你只是我的同级生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只是如此而已」

    「…是。我很清楚」

    「既然知道的话」

    「当我只是一个同级生吧,那您介意我这个同级生在这里多呆那么一小会儿吗?」

    「你…」

    无法当场拒绝的我也着实软弱。

    藏岛在边上的秋千上坐下。

    「能允许我稍稍的说几句话么?」

    「…随你便」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藏岛莞尔一笑。她好像是说笑的吧,可听上去却是真格的,椋郎笑不出来。虽然笑不出来,肩膀却松散了些许的力气。

    椋郎用右手的中指推了推眼镜。

    「如果你肯遵守节制,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谨记于心…不过有点难就是了」

    「即使难你也给我加把劲做到」

    「作为同级生么」

    「对,作为同级生」

    可是啊藏岛,只是同级生关系的我们,到底有什么话能说到一起去呢。

    「那个女性…」

    藏岛本来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了,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她是——眷属吧」

    眷属这个词可不像同级生之间会出现的单词。

    也就是说,高夜椋郎和藏岛翠子,说来说去也不可能是简单的同级生而已。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如果你指的是夏莉,没错」

    「——她是叫夏莉小姐吧」

    「夏莉?兰斯邦,她是金狼族的」

    「你们之间见过?」

    「小时候见过,她是族长的女儿,有点像个公主大人的样子」

    「我从父母那里听说过金狼族的事」

    「千万不可接近她。那个种族的成员们,说好听点是孤高,难听点就是高傲乖张吧,而这里面尤其和你们是很合不来的」

    「我听说宗子大人和…金狼族的女儿有婚——」

    藏岛低着头,支支吾吾的。

    「我听说您和她立下了婚约」

    「不是的。准确的讲,她是有可能定下婚约的对象中的一个。而且这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那么我也有机会吗?」

    「啊?」

    「对不起,我说笑的」

    藏岛恶作剧似的笑了。

    「可是,即便我们现在只是同级生,可未来的事情也不好说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椋郎不屑一顾地吐了一句:

    「无聊透顶」

    真的是无聊透顶。同级生游戏也好,现在的生活也好,一切都是猴戏。

    藏岛翠子,你不也是这样的嘛。知道吸血种的自己渴求着鲜血,你还能把这身人类的外衣披到什么时候。

    不管面对怎么样的困难,这样做才好——应该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活下去。藏岛的双亲就是这么过来的,还有其他混杂在人类之间生活着的古代种也是。虽然难了点,但不是不可能。

    原本,要是没有椋郎的存在,虽然藏岛会受点罪,但她也只能作为人类活下去。

    「椋郎大人」

    「什么事」

    「您没事吧」

    「你指什么」

    「最近您的样子不对头」

    「没有的事」

    「关于abyss,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啥?」

    椋郎惊慌地用手挡住下半因抽动而变形的脸。

    「那个,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藏岛的双手在下巴下方一会儿合上一会分开,又合上。

    「简而言之——使用了那个之后,在一段时间内,各种各样的冲动高涨,变得无法抑制什么的…」

    椋郎的视线瞬间撇向斜下方。

    藏岛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不想办法把它吹散,这个冲动将从内部腐蚀夜魔,甚至有毁灭消亡的可能——类似这样的」

    「…哎,是这样吗?」

    「您不知道吗?」

    「不是…当然、知道了」

    椋郎咳了咳。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吧」

    竟然会从内部腐蚀,最后走向毁灭?——洛克可没说到这个地步的呀。哦,想起来了,它好像说了什么:对于宗主和以后终将继承其位的宗子来说,多数的对象是必要的喵。

    它说的意思,不是对象越多越好,而是必要。对于使用abyss的夜魔而言,不管愿不愿意,没有好几个对象可不行。

    其实,椋郎的感觉相当不妙。

    这种状况怕是没有一直持续下去这么简单,如果再严重一点,可就没有把持住的信心了。现在已经是如履薄冰了,已经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次在跌下去的边缘悬崖勒马了。

    椋郎毫无自觉的低下头。

    然后当他抬头的时候,藏岛就站在眼前。

    刚才还应该在秋千上的,不知在什么时候动的,自己几乎毫无察觉。

    二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汇。

    吸血种那双湿润赤红的瞳闪闪发光。

    藏岛好像要做出什么决意般吸入一口气,在下个瞬间发起了攻势。藏岛的身体,冲了过来。

    好柔软的冲击。

    相当柔软的东西强制性地交给了椋郎,将他包裹,抱住,埋上。

    「如果我可以的话——」

    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那种酷似香草味的香甜让人回味不绝。

    「如果我可以的话,请让我来安慰您吧」

    安慰、什么意思’椋郎刚想说出来的话却难以成声,嘴已经被藏岛的胸部堵住了呀。

    「所有的事」

    但是拥抱还满足不了藏岛,于是她骑坐在了椋郎的膝上。

    「什么事我都会做,为了椋郎大人,什么事都行」

    「不、别,你怎么能」

    身体好沉、也无法呼吸,大脑乱作一团,什么事都?什么事都行,指的是那样的事,这样的事?

    那——不行,不可以的,别输啊,不能输给软弱的自己,得把藏岛推开才行,就该这么做,必须这么做。

    这点事应该做的到,可不知为何却无能为力。

    「我好难受啊」

    「啊啊」

    藏岛抱着椋郎的头,将身体贴了上去。

    「别说话…请别说太多的话,振动会——」

    和别人的接触有可能亲密到这种地步吗?不仅是胸部、手臂、下腹、脚,不管什么地方都柔软的一塌糊涂,明明还穿着衣服,却有种吸上的感觉,倒不说被吸过来更准确。

    住手,别压的这么紧,别蹭我,那个地方不行,我都说不行了。

    可是,藏岛没有停手,椋郎也知道她没有停手,她也没有停手的打算。好吧,那就随波逐流吧,管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藏岛都说了什么都会干的,那就让她干好了。

    这对我很有必要,忍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这么简单的,忍下去可不妙啊,没错,这是没办法而为之的事情,啊啊——诗春同学。

    「不是说」

    椋郎推开了藏岛。

    「我不是说喘不过气来了吗?」

    「——呀!」

    藏岛摔倒在地。好——

    好、好、好险啊。

    椋郎大口喘着气站了起来。虽然有点晕厥,还是忍住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爆发了。

    「你,在想什么呢,啊!」

    藏岛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椋郎,左手和右手分别按住胸部和大腿之间。

    「…呜」

    「什、什、什么啊?你怎么了?」

    「被您这么一俯视…」

    「俯视?」

    「嗯…不行呀!」

    藏岛蹭着腰部。

    「被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要…」

    「什么这样的目光,我并没有——」

    「不可以椋郎大人!您得更威严一些才行!然后,与其这么俯视,倒不如带着鄙视的感觉!」

    「你胡扯什么呢,可恶变态女!」

    「呀!」

    「真让人不快,一边凉快去」

    「哎呀!」

    「别给我乱发情啊,母猪!」

    「咕——哈啊!」

    不断发出不得了的淫乱音的藏岛几乎一直在躁动不安的蠕动着。咋、咋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正中她的下怀了?对她的谩骂起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椋郎咬紧牙。可即便是这样——我也好想再骂她。好想好想用更恶劣的言辞,骂的她体无完肤、一文不值。让藏岛更加更加饥渴难耐,最后——喂,我在想什么呢!?

    椋郎坐在秋千上耷拉个脑袋。

    差点就变的不对劲了。

    不对,我已经变的不太对劲了。

    「让我一个人待会」

    「椋郎大人」

    「拜托你了」

    藏岛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可她还是很不想走。

    椋郎的抬起视线。一脸想说点什么的藏岛看着他。

    「什么事」

    「因为我们、是朋友」

    藏岛浮现出一抹微笑,那是一脸带有强颜欢笑之感,没有美感的笑。

    「我们是同班的、朋友,果然很让人担心。我的朋友很少,或者说几乎就没有。所以,这很重要」

    「我懂了,谢谢」

    藏岛小声说了一句谢谢’,转身走了。

    椋郎闭上了眼睛。

    当过了一会儿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哪里都已经不见藏岛的身影。

    安心的同时,却莫名的心事重重,甚至想低吟诗春的名字,却更加难以释怀。

    明明现在想一个人待会,可却无法忍受孤家寡人的寂寞。

    椋郎肘部抵住膝盖,双手捂住脸。

    本以为安静下来就能让自己的心情也随之平静,而这个预想毫无悬念的背叛了自己,丝毫没有得到解脱。

    突然,椋郎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夜之气息,被人从后面抱住,脚边不知被谁缠上,一只小手抚摸起椋郎的头。

    椋郎拿开了捂着脸的手。

    「茱莉亚」

    身着黑色短礼服,脚上穿着同样黑色的高跟鞋,一头竖卷发,拥有一双赤瞳的夜之女儿茱莉亚,一边转着遮阳伞,一边抚摸着椋郎的头。

    而缠着坐在地上的椋郎脚边的,是和茱莉亚几乎一模一样,却和双胞胎姐姐不同,两边梳着纯白色头发,撑着红色雨伞的夜之少女——艾米丽。

    而身上包裹着像是丧服,衣襟却过短的黑礼服,脸上蒙着面纱的夜之母海伦,正从身后抱紧椋郎。

    「你们几个…」

    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涌了上来,让胸口发热。

    不,我不会哭的。

    「——话说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我没呼唤你们——嗯?」

    椋郎按顺序指着茱莉亚、艾米丽和海伦三人,这不是需要掰手指才能数清的数量,是3个人,椋郎张开右手,凝视手掌。

    「迄今为止我还以为即便在晚上最多也就可以同时召唤两人。其实可以召唤出3个夜之形象么。不对,是我现在做得到了,力量增强了吗?」

    不过,即便如此,星期五的这天的上午还是相安无事的。

    高夜家的客厅里只有椋郎和千姬两个人,久违的母子相处时间。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只是偶尔不在罢了——话也不能这么讲啊」

    穿着夹克衫的千姬在沙发上盘腿而坐,用两只手捧着咖啡。

    「果然,我觉得不太好啊」

    椋郎又喝了一口热咖啡。

    「你指什么?」

    「说夏莉呀」

    「啊啊」

    「喂椋郎,你也是一个妙龄少年吧?正是欲火中烧的时候,只要有洞就想插进去呢」

    「我看上去有那么欲求不满吗?」

    「有啊」

    「哎?」

    「是joke啦」

    千姬说着笑了,可是椋郎连个苦笑都没法回应。

    「我好歹还是有一定自制力的」

    「也就是说,你在忍着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

    「我说你啊,积攒到一定程度了就适度的释放点吧」

    「妈、妈妈!」

    「我是认真的。这种事啊,如果太过就会那个了,怎么说来着?会成为犯罪的触发原因吧,当然是性犯罪方面」

    「才不会干呢,犯罪这种事」

    「那还用说吗?我当然会信你了,你是我的儿子嘛,不过,那个吧,和夏莉共处一室的话…」

    千姬一脸诡笑。

    「对吧?」

    「啥呀?」

    「让你为难的地方多了去了吧,对于人类来说有些事靠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可也有些事是必须一个人才能做的吧」

    「我哪有为难的,没有的」

    「不对不对,你不会觉得为难啊,在伦理上呢?怎么说呢,果然还是有些问题吧」

    「我希望你开始就这么想」

    「第一次嘛,还是看当时的气氛吧?算了,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吧,话说我倒不觉得夏莉真的要做到那种程度」

    「什么真的?」

    「即使你没有那个意思,她也不会主动进攻’吧。这样一来,要是一起洗澡,果然不妙,不管怎么说都不妙」

    「你要这么想就赶紧阻止啊」

    「笨蛋,别依靠你母亲大人,这种事自己想办法搞定,你是男人吧」

    「我是男人」

    「罢了,从今晚开始就让她睡我的房间吧,不过——」

    千姬仰望天花板,呼地一声长吁一口气。

    「她好像又和诗春一起去买东西了,那几个家伙能把事办好吗」

    「谁、谁知道呢」

    椋郎的视线落在杯子里的咖啡上。

    真是的,怎么偏偏邀诗春买东西。

    夏莉那家伙,到底在盘算什么。

    「可以问个问题吗?」

    和夏莉坐在一起的远野诗春,瞟了她一眼。

    再有一会儿,电车大概就能开到缘市吧。

    夏莉没有回答,不久,诗春又开口说话。

    「为什么邀我去呢?」

    夏莉依然目视前方,只有嘴唇在微笑。

    「虽然邀请哥哥也很好,可夏莉是女孩子,哥哥是男孩子,这样会有些不便之处吧」

    「啊,是这样啊,可是,那找千姬阿姨不是——」

    「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的事」

    「那就好」

    夏莉用侧眼余光观察着诗春的样子。

    诗春低着头,右手摆弄着膝盖上的左手。

    夏莉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诗春的气场压制住了。

    她和哥哥家是邻居,也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在学校外面的时候,也一定没少在一起。远野诗春,很明显哥哥对待这个女人的态度很特别。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以日本人的标准来说,她的身材不错,手脚修长,脸蛋也算齐整,外表是这样,实际就是个普通无聊的人类女人。

    夏莉眯细眼睛暗想,我不会输给这种女人,我没有一点技不如人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买个东西都得坐电车到旁边的城市里去呢」

    「因为啊」

    诗春轻轻呼出一口气。

    「受到经济萧条的影响,空暮市也冷寂了。东西的置备很一般,再说本身这里连店面都很少,所以我想就索性去缘市吧」

    「哼,在那个城市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日用品方面还说的过去,没什么问题。但可爱、漂亮的东西就完全匮乏了」

    「真和平啊」

    「和平?」

    诗春转过脸,盯着夏莉。

    别有深意的率直眼神,深邃的目光中没有迷茫。

    夏莉感觉自己的魂要被抽掉了,在千钧一发之际别开视线。开什么玩笑。

    「别在意」

    夏莉认真的承受了一次诗春的视线,然后又把脸转过去。

    「我自言自语」

    「嗯,我明白了」

    诗春彬彬有礼的回答让夏莉怒火中烧。可是,在10秒的沉默后,夏莉重新取回了冷静。该不会她在等着夏莉冷静下来吧。

    「那个」

    诗春过来搭话。

    「夏莉小姐」

    「叫我夏莉就行」

    「夏莉现在住哪?」

    「很远的地方,比大海的另一侧还要远的多的地方。可是我不知道还回不回去,总之,暂且先住在这」

    「是么」

    「给你添麻烦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觉得为什么呢?」

    夏莉故意笑了,诗春微微地低下头。

    反正夏莉是个碍事的吧?希望我快点滚蛋才好吧?但这可不行。

    好不容易见到了。夏莉要一直留在哥哥的身边,再也不分开了。

    不一会儿,电车在缘市车站停下了,两个人下了电车,刚离开站台,诗春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笑着说:

    「好了,机会难得,我们得好好玩完才行」

    「…夏莉没想别的,只要能买到东西」

    「走吧」

    诗春牵起夏莉的手,抢先一步走了出去。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完全没预想过会有这样的发展,诗春拉着不知所措的夏莉,进了一个貌似叫站前百货TOKODAYA’的地方。

    「2层到4层是卖女用服装、包包和鞋子的地方….4层不错吧…2层到3层嘛…总之先上到3层吧」

    夏莉还没表示去不去,就已经被夏莉拉上了电梯。

    三楼马上就到了。诗春迫不及待地走进店里,摆弄起陈列出来的衣服。

    「这个这个,怎么样?可不可爱?啊,这个也好可爱。那个也很可爱啊。颜色呢?这个还有那个,夏莉你喜欢那个?」

    「那个,夏莉,喜欢颜色亮一点的——」

    「就是吧。又是金发,眼睛的颜色又是漂亮的翠绿色,而且皮肤还这么白。果然和暗色相比,还是显眼的色彩超合适啊。啊,这件是不是也很可爱。」

    「等下,就算突然这么说,也不好」

    「试穿!试着穿一下?不好意思,服务员,可以试穿吗?不,不是我,是这个孩子。好,拜托了。」

    发生——发生了什么?

    等夏莉注意到,本人已经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换完了出来的时候,在外面等候的诗春双目熠熠生辉。

    「不妙,好可爱。太棒了。哇哦夏莉,这么苗条,虽说穿什么都漂亮,但是还是不太对!」

    「是,是吗?」

    镜子里映出了夏莉全身的样子

    的确,很合适,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夏莉?穿着不合适的衣服应该是不存在的吧。就算有也是衣服不好。

    「那么,接下来——」

    诗春又拿来了别的衣服

    「接下来是这个!然后,这个也试试!」

    「还要穿吗?」

    没完,当然不会这么轻易了事。

    下一个店也是,再下一个店也是,诗春拉着夏莉试了个遍。

    夏莉知道,在人类的世界里有着给小孩子用的可以换衣服的人偶玩具(芭比娃娃?)。诗春难不成把夏莉当成了那种人偶玩具了?

    如果被人把玩的话,当然会不高兴——不过可以换多姿多彩各式各样的衣服,说真的还是有一点高兴的。

    不过,哪怕是曾经的经济大国日本,最近也是在走下坡路,很不景气。虽然听说如此,然而且不说大都市,即使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的百货大楼也有多种多样的商品出售。这是何等的丰饶。

    不只是衣服。二楼的鞋类贩卖场里闪闪发亮的漂亮的鞋子并排陈列着,只随便一望就看的眼花缭乱了。

    环视四周,几乎找不到打扮相似的人。大家都穿着样式完全不同的衣服,踩着各式各样的鞋子,女士们随心所欲的化妆打扮自己。

    「说起来,夏莉,化妆吗?」

    诗春问话的瞬间,夏莉好像胸口被闷住了一样,只顾得左右摇头了。

    「那么,不试试看吗?与其说是试试看——不如说希望你可以试试吧」

    夏莉还在不知如何是好地耷拉着脑袋,马上又被诗春拉去了一楼的化妆品售卖场。在椅子上坐下后,紧接着就遭到了陌生女店员在脸上啪啪哒哒的涂抹。算什么啊。最讨厌了

    不过,被化妆之后,倒影在镜子里的夏莉?非常成熟,自己都吓一跳,有点美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诗春目瞪口呆,然后不知为何就哭了。

    「何等何等何等的。可,可,可,可爱啊还有,漂亮。虽然很阳光,却是超可爱已经有点,有点超凡脱俗出神入化了。」

    「还好啦哭什么啊?」

    「没,没有哭哦」

    诗春看了看周围,用两手擦擦眼。

    「不是,这只是,有点感动罢了」

    「感动?」

    奇怪的丫头。丫头——想想看她还是个小姑娘。

    夏莉又一次看向自己在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脸。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这么下去的话——也许,能更像大人一点也说不定。然后,说不定就可以可以穿着精心制作的礼服,还可以化妆,去侍立于宗子大人之侧。

    在深度睡眠,逃亡,战斗的每一天根本没有考虑这些事情的余裕。

    衣服?

    在人类的街道上裸奔是不可以的,当然,多多少少还是必要的。不过,最低限度的就可以。毕竟能随身携带的行李不多。

    化妆?

    那种东西不需要。想都没有去想过。

    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月连洗个冷水澡都不行的事情也有过。

    更有甚者,被追逐到北方的边境,又饿又渴,连睡一觉都不行。为了保命,还曾把追赶自己的人(估计不是人)杀掉,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和这个国家的人类所过的生活差的太多了。天差地别。

    你们,对于夏莉的感情,完全不了解不是吗?

    不可能会懂的。

    这里是日本,夏莉在这里不合时宜。

    夏莉用手背在嘴巴附近乱抹一气,嘴唇附近一塌糊涂。胸中一阵刺痛,眼角也热了起来。不行。

    不能来这个地方。到此为止了,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夏莉站起来之后就跑了。诗春追了上去。

    「这突然是怎么了,夏莉!?」

    「没事」

    夏莉停下了脚步,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没什么事,把夏莉放到一边就可以了」

    「就算你这么说——怎么可以放下不管呢」

    「够了!不要管我!」

    不由得大声吼了出来,麻烦了。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周围的客人都纷纷盯了过来。真是太惹眼了。不过——那是什么。

    大量的视线之中,混入了异质的存在。敌人。那是敌人的气息。

    夏莉不由自主地开始闻气味。不行,这个姿态嗅觉太迟钝。

    哪里。在哪里。

    在那里。

    秃头的,带着太阳镜的高个男子。还有,不是日本人的女性。从远处看着这里。只有这两个人吗?不——感觉不是如此。恐怕,还有一个。

    突然,手腕被紧紧的握住,然后被拉走了。是诗春

    夏莉被吓了一跳

    「诶?怎,怎么!?」

    「累了把?稍微休息下!」

    「没,没事,夏莉——还不累」

    「好啦!」

    诗春强行拖拽,大步流星的前行。夏莉一边勉强的挪动脚步,一边再想去寻找那对男女,已经看不见了。总之,现在只能放弃了。

    出了百货大楼,诗春帮忙卸掉了妆。然后又走了又五分钟左右。夏莉被拉进了位于仿砖制结构的建筑物一楼的整洁的咖啡店里。

    不仅如此,诗春还在最里面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她并没有坐到夏莉的对面,而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而且,还把椅子拖近,身子靠了过来。

    「为什么是,旁边?」

    「因为,夏莉,好像要逃跑似地」

    「什么叫好像要逃跑了似的?夏莉才不会逃跑」

    哪怕夏莉瞪大眼睛抗议着,诗春也没有动一动的意向。

    店员拿上水来之后,诗春在夏莉的面前打开了菜单。

    「我已经决定好了。夏莉要什么?」

    「要什么」

    夏莉的目光落在了菜单上。日语对话是没有问题,阅读书写也都能做。解读一大团的片假名就有点吃力了。在她皱眉盯着片假名看的时候,诗春也在悄然看着她的脸。

    「肚子,饿了吗?还是饮料就好?咖啡?红茶?还是说要果汁什么的?爱吃甜食的话——」

    「别多事」

    「唔」

    诗春按住胸膛,垂头丧气了。

    「我知道。我就是个讨人嫌。被人看做多管闲事啦,累赘啦,麻烦啦,可怜虫啦之类的人。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尽可能和谁都不处好关系」

    「这不就对了吗」

    「就是呢」

    「像那样磨磨唧唧的,也惹人烦」

    「唔这个,我也懂」

    诗春突然,用手掌拍了下自己的面颊。

    「好了,没关系——不.对,好疼本来就是打算振奋下精神,结果劲儿用大了。」

    实际上,诗春的脸颊的确是一片微红。搞什么,这个女的。

    夏莉叹息一声,手指指向了菜单。

    「决定了,这就个了。加糖拿铁」

    「啊,真巧」

    不知道什么高兴事,诗春嘻嘻的笑了起来。这个女人有这么爱笑吗。

    「我也是打算要这个的,这里的加糖拿铁,超好喝的」

    「那,夏莉就喝个别的好了」

    「那我喝这个就好了。因为真的很好喝」

    「果然,还是加糖拿铁吧」

    「是吗?别的好东西还有的,比如说——」

    「所以说,请不要这样多事」

    「抱,抱歉必须要好好反省下」

    诗春在手掌上用指尖写着什么东西

    「干什么呢?」

    「那个,我这样来写下反省要点然后——」

    诗春做了个好像咽下手里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一样的动作。

    「这样一来,就忘不掉了。啊——这个,之前一直被椋郎取笑的,所以在别人面前尽量不做的」

    夏莉果断傻了。

    这种情况,用日语该说什么才好。一个人套槽一个人吐槽?还是说,就是个天然?

    喝一口水,一股脱力感油然而生。

    人类的女性,还被哥哥当成特别的存在,不能容许。我要把她打倒在地,踏上一万只脚,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因为远野诗春,你配不上哥哥,我原本要让你明明白白地清楚这点,可是——

    感觉战意全无了。

    夏莉又喝了口,冷冰冰的水。

    「远野君看来,我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

    诗春的脸颊一片薄红

    「什么样的人,之类的。真要是被人这么一问,怎么回答才好呢好难啊」

    哪里难啊。都写在脸上了,这个女的果然喜欢哥哥。

    夏莉心中,一度衰亡的战意,再度熊熊燃烧了起来。

    「就好比,连想都犯不着想的,形影不离的存在?」

    「这么说也的确是在身边不过有想的。椋郎的事情,萦绕于心。除了自己之外,就这么日思夜想的,全都是椋郎的事情——啊」

    诗春露出了好像要掩饰的笑容

    「那个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椋郎是邻居,在一起呆了很久,然后」

    「为什么要找借口呢?」

    「诶为什么什么的——没有啊」

    「有话直说就行了」

    夏莉可是在想着哥哥的事,一直,一直,都在想着。

    和只是人类的你不同,夏莉对于哥哥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

    而你其实,连哥哥不是人类都不知道吧?

    作为人类的你,对哥哥又知道些什么

    什么

    你都不知道吧

    ——那些事情,是没法说出来的。哥哥故意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为此,哥哥和大目天交换了约定,申请保护,并被监视。这种程度的事情,夏莉早就知道了。

    支配黑夜的夜魔之宗子,却要屈居一个大目天之下。

    虽然很不甘,但是现在只有忍辱负重。哥哥也因而一直忍耐着。不能因为我做出什么多余的事,而坏了宗子卧薪尝胆的大事。

    「说起来,夏莉」

    仿佛忍受不住寂寞的诗春开口了。

    「你称呼我远野君呢」

    「然后呢?」

    「太见外了。我都是直接叫夏莉的」

    「毕竟本来就是外人」

    「虽然是这样」

    「那,远野」

    「这不更见外了」

    「因为,夏莉和远野本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外人不是吗?有什么不满的。」

    实际上,连外人’都算不上。夏莉火大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和这种人类的女孩动气本身就蠢毙了。

    店员把饮料端了上来,把加糖拿铁嘬入口中的时候,气氛稍微静了下来。混入了鲜奶油的乳脂和仔细煎煮过的咖啡,还有焦糖调味汁的香味绝妙的混杂其中。难以言表的感觉。

    诗春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那个?很好喝不是吗?」

    「没啥,一般。」

    夏莉把头一扭,小声的补充了句。

    「一般的,好喝就是了。」

    「太好了」

    看着脸上乐开了花的诗春,真是讨厌死了。不过怎么说,加糖拿铁也是无辜的。算了——的确是很好喝。

    步调全乱了。

    肯定,是太不一样了。和这个在这个和平的国家随随便便的过着生活的人类女,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话好说。

    「哥哥,对于去母亲大人家之前的事情,说过什么吗」

    「呃嗯。有关那个的,连千姬也没有说过。我想是有什么缘由的吧」

    夏莉故作姿态的微微一笑。这样一来,诗春肯定能想到夏莉是知道些什么的,然后就去深味败北感吧。

    不过,我可不会对你吐露一丁点真相的。

    你就窝心去好了。

    「哥哥呢,从一出生下来,就是天赋绝伦。头脑又好,运到能力超群,根本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现在,却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远野是这么想的吗?」

    「他有点深藏不露之类的,会有这样的感觉。学习的时候,明明就是随便对付事,结果已到了考试却总能拿到足够的分数。如果全力以赴的话,肯定能去个更好的高中吧」

    「高中」

    夏莉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高中,呢」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夏莉啊,可不是说的什么高中啊大学啊这种低level的话题哦。不是那样——」

    夏莉短短的叹息一声,喝了一口加糖拿铁。

    「总之,和远野认为的相比,哥哥可是厉害的多」

    「你很尊敬椋郎呢」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夏莉,是和椋郎一起作为兄妹被抚养的吗?」

    「不是哦,比那个要更进一步。夏莉呢,可是哥哥的新娘哦」

    「新,新娘」

    「因为本来就是既定事项」

    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的话

    夏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已经结束了。没有办法,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法再改变了。

    「是这样啊」

    诗春低头不语。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吧。感觉真不错。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和椋郎,都是怎么联系的?」

    「偶,偶尔呢,写个信什么的」

    夏莉随口撒了个谎。别说联系了,就连是生是死都无法确认。为了这个,一直在拼命的奔波。

    「还有,打个电话什么的」

    「好久没见了吧?」

    「不好吗!?」

    夏莉差点就要拍桌子了,在紧要关头悬崖勒马。有的事能忍,有的事是在忍不了。

    「如果能见面——如果能见面的话,一定会见的。因为见不到,所以一直没有见。即便也再想见到,也没办法见到。终于好不容易能够见面了,一秒都没有耽搁,就赶来见面了。」

    夏莉强扭过头不去看向诗春的方向。现在,看见诗春的脸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好想见他,一直,一直,想见他,想见他哪怕一眼也好,让我见到他吧!夏莉的心情,远野能理解吗?理解,不了的吧。」

    不行

    明明不想说这样的事情的。

    夏莉侧目看向旁边的诗春

    「——怎」

    完全无语了

    诗春的脸抽动着,紧紧咬着牙关,抿着的嘴唇不停的震动,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一样。脸好红,一片赤红色。还有眼圈也红了。

    「怎怎么了?怎么哭了——」

    「才没有哭」

    诗春唰唰的左右摇着脑袋

    「没,没有哭哦。又不是小孩子了,在别人面前哭也太——只是」

    「只是什么?」

    「这么想见面啊,夏莉是这么想见面的呀。肯定有什么理由在里面,虽然我对此毫不知情,也许夏莉会想——你懂个什么啊,但这种特别想见面的感情传达过来了」

    「夏莉的心情,远野怎么会明白——」

    「就是哦。因为呢,设身处地的去想的话——夏莉,超喜欢椋郎的不是吗?」

    「喜欢?别讲的这么简单!我不希望把这种轻浮的言辞贴在自己身上。」

    「嗯,抱歉。不过,明明是那么重要的,非常想要见的人,却无缘得见」

    诗春现在摆着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脸靠了过来。真是不像样的表情。因为不是孩子,所以不能再别人面前哭泣。虽然诗春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也别摆出这样的脸啊。太没有防备了。

    由于太过于无防备了,所以夏莉放松了警惕,结果没有躲开突然袭击。

    诗春抱住了夏莉

    结果就是,额头蹭上了夏莉的太阳穴。

    「太好了!能见面,真是太好了,夏莉。真是,太好了!」

    肯定——这个人类女,是个白痴。而且,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大脑短路,都不能好好想想事情。因为,不是这样就怪了

    诗春是打心底高兴。只能这么认为。为什么你要高兴。明明跟你就没关系。明明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还?

    因为人傻呗。

    绝对是这样,因为太傻了,所以都生不起气来。

    但是,为什么胸中有股暖暖的感觉。

    说实话,想要哥哥更快乐一点

    哪怕一次也好,想要紧紧的拥抱

    因为都活了下来还能再会,本身就是奇迹了。

    宗子,在立场上,必须要公平,不会去特别的宠幸某个特定的眷属。

    哥哥打小就是那个样子。不过,这应该只是刻意的装出来的。实际上哥哥是超温柔的,是真心的为眷属着想。

    我懂的

    虽然脑子里很清楚但是夏莉果然还是很寂寞

    从咖啡店里出来,这次又被拉去了一个叫selectionshop的地方。按诗春的话讲,虽然档次很高,不过却有许多有特点的衣服,烦人的丫头。

    去drugstore买了些必要的东西。诗春在一边,这个好那个好,絮絮叨叨的。真是多管闲事。

    诗春问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没,夏莉说没有后,诗春又一次把夏莉带到了百货商店「TOKODAYA」的正面玄关的地方。

    「能在这稍微等我一下么?」

    「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地方等?」

    「拜托了」

    「……要说无论如何的话,也不是不能在这等」

    「那,无论如何也请在这等我。拜托了。可以么?」

    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也没办法了。夏莉一边小心的注意着四周一边等着诗春,不到十分钟,诗春回来了,交给了夏莉一个小的手提纸袋。

    「给,这个」

    「……什么?」

    「礼物——虽然这么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就是个唇膏。不知道国外是怎么样的,这个季节,日本是很干燥的吧」

    「是说夏莉的嘴唇干巴巴的吗?」

    「呃,不是那个意思。倒不如说润泽的令人羡慕吧。做做保养也没什么坏处」

    夏莉摸了一下嘴唇,如果更会打扮的话,哥哥就会回头看我吧。

    诗春用眼神指了下拿在手里的手提纸袋。

    「这个,迪奥牌的哟,很棒的。我觉得早晚会想用一下的。」

    「这样的话——」

    夏莉嗤之以鼻。

    「远野用不更好?再说,我没有理由接受你的东西吧。」

    「……生日啊,圣诞什么的话,就好了呢。但是,没有的话就不行么?我就是想送嘛,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啊。」

    诗春向下看,并没有把手提纸袋收回去。

    如果我坚决不要这个东西,这个女的会怎么样呢。

    如果是夏莉的话,就会恨对方,而诗春应该不会。想想过于勉强别人的自己也是不太对,冷静一下,反省反省。

    「那么,那——」

    夏莉从诗春的手中抢过手提纸袋。

    「我收下了。虽然不想要,但是没办法了。多谢了哟!」

    自己也觉得,不管怎样也应该这样客气几句。

    相比之下,诗春则是满面笑容的点头赞同。

    「恩」

    不是装出来的,也没有勉强自己。只是从心底的高兴。

    夏莉胸口堵的满满的,好想喊出来,痛骂诗春一顿,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出去。

    不是这样的,其实,谢谢你——想说的是这个

    但是,她没说。感谢区区一个人类女孩,她办不到。而夏莉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做那样的事。

    「……够了」

    「诶?」

    「远野先回去吧,夏莉想一个人再去转转看看。」

    「一个人?但是……」

    「夏莉没事。不管在哪,发生什么都没事。跟远野比起来,我要能干多了」

    「这样啊……那再见。夏莉,带手机了么?」

    「算是带着吧,不过不用的时候都会关机的」

    「告诉你我的号码了。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用红外线……」

    「红外线?啊啊不是日本的」

    「那个,就说,稍微等下啦」

    诗春从包中拿出了笔记纸,用圆珠笔在上面写了点什么,然后就交到了夏莉的手里。

    「给,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

    「电话什么的,想来不会打吧」

    「那也没关系,保险起见拿着吧。拜托了」

    「要说无论如何的话——」

    好像刚才也说了一样的话呢

    夏莉把笔记纸往口袋一塞,瞪了一眼偷笑的诗春。

    好像被看穿了一样,真没意思。而且有种难为情的微妙感觉。

    「那,拜了!」

    诗春边走边回头,边回头边挥手。

    夏莉受到影响不由得挥手,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本来打算在今天彻底击溃诗春。明明准备最后把和哥哥同床共枕的事情和诗春挑明,一击必杀灭了她,可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

    夏莉抱着小小的纸质手提袋

    好久没被别人送过东西了。

    太久没有经历了,何时开始,即便想也没法很快明白。

    我才没有高兴什么的。

    「——然后?」

    夏莉眯起了眼,看向了建筑物的角落

    「打算跟我跟到什么时候呢?」

    那些人在角落露出了半张脸,看着夏莉。是几个,不是一个。身材高大,带着墨镜的秃头男,还有拉丁系的女人。

    男人穿着暗色的西装,女的则是在酒红色的连衣裙上,批了件毛皮坎肩。

    他们就是在百货商店感觉到的,那股异样视线的主人。

    两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靠近夏莉后停下了脚步

    「被发现了吗」男人说,女人则回答「被看到了吧」。

    男人用鼻子哼了句「火大啊」,刚一出口,马上就被女人订正过来——「是不留神吧」。男人指着她说了句「就是这个」。

    这俩,搞啥?算了,反正他们的真面目大概也能推测出来。

    夏莉抬起下巴,对身高远高于自己的两个人硬摆出了一副俯视的样子。

    「白之血族」

    男人的肩膀抖了下,女人则抽动了下唇角,两人都没有做出回答。但是,这个反应和回答也差不多了。

    夏莉没管,继续说道

    「想干啥?跟踪狂?还是说喜欢夏莉?」

    女人敲着一边说着「我可不是萝莉控」一边推太阳镜的男人的腹部,嘲笑着「笨蛋,她的年龄可不是看上去的那样。」

    「是吗」「是啊」「多少岁」「不知道呢」「倒望了」「是失望吧」

    男人用手指指女人后说「是啊」

    「我好像有点生气了,你们找死吗?」

    「绷着脸呢」「很危险吧」「是呢」「你该不会想说天下之交吧」「是拳脚之交?」「不是吧」「这样啊」「就是哦」

    「我都说过我生气了?真这么想死吗?还有,剩下那个。也别藏着了——」

    「谁藏着了?」

    从夏莉的位置离开不到五米。带着帽子的少年背靠着建筑物的墙壁站着。

    「小爷我没道理非要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吧?真是遗憾啊」

    少年——看起来的确是十二岁左右。眼睛是青色的,从帽子里露出的头发颜色很淡,与其说是银发倒不如说是白发。

    手里拿着个盒子。是快餐点心吗?那是巧克力棒吧。

    少年从盒子里拿出一根巧克力棒。先把没有巧克力涂层的pretzel部分吃掉之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有涂层的部分。(pretzel,其实是有这个饼干的,和巧克力棒一个系列,就是单纯的烘烤棒状饼干。这里应该就是说巧克力棒没有涂层的那一小点。)然后添了添手上的巧克力,使劲的点了下头。

    「——好吃!」

    「小孩子?」

    「还真不想被你说呢」

    「用外观来判断我的话,可是会吃亏的哦。」

    「我这边也是一样啊。而且——」

    少年又拿出一根巧克力棒,和刚才一样的方法吃掉了。

    「嗯!日本的点心真是超好吃啊!即使是世界范围内,简单而且价格公道就能买到这么高级的点心也没有别的地方啊。的的确确!点心大国啊!」

    「」

    「特别是巧克力棒是我的最爱啊。虽说蛋卷和玉米花也不错吧。还有QQ糖也很好吃,虽说会把牙黏在一起吧」

    「完全就是小孩子的看法」

    「闭嘴。闭嘴吧,下等生物。我只不过是喜欢甜食罢了。说这是爱也不为过」

    少年又拿出了一根巧克力棒——这次是从有巧克力的部分开始吃,结果把自己吓一跳。

    「哈呜!糟了!这样一来的话吃到最后不就只能剩下没有巧克力的部分了吗!可恶!」

    「难道,你拿夏莉寻开心呢?」

    「当然」

    少年浮现出了令人生厌的笑容。

    「你还真以为小爷我有功夫对付你们这些低等生物?」

    「你有没有功夫和夏莉没关系」

    「对我来说可是很有所谓啊。因为我还有事。明白吗?你们这帮杂碎的事情,顺手解决了就好。我来日本,就是要吃光这个国家的点心!」

    秃头男和拉丁女一起鼓掌

    傻了吗?

    「——我只是一个游客罢了。」

    少年口叼巧克力棒,微微一笑。

    「你们的事情怎么样都好。我懒得管。」

    「你觉得这种脱身的托词会有用吗?」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谁?乐团指挥者(kapellmeister)’罗谢哦!」

    少年——罗谢,却又对自己的话惊慌失措起来。

    「等,等等!刚才的不算!取消!当做没听见吧!」

    「不可能」

    「唔!」

    罗谢懊恼的咬牙切齿跺地板。「乐团指挥者」罗谢。这个名字还是知道的。是白之血族的将军。是这个小鬼吗?还是说,他故意装疯卖傻?有这个可能性。不可大意。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我要吃光这个国家所有的点心」

    「别开玩笑了」

    「我连1毫克的玩笑也没开。嗯?说成1毫米更好?」

    「哪边都一样。因为这不是长度和重量的问题」

    拉丁女用手背敲打高喊「那样就用1公顷吧」的男人那厚实的肩膀——「面积太大了吧!」

    无聊透了,受不了。

    弄死这丫的吧,真想把他们都干了。

    「别那么沮丧嘛,狼女」

    罗谢把三根巧克力棒一气塞入口中,然后猛地睁大眼睛。

    「必杀!三根通食!」

    夏莉长叹

    「从你开始可以吗?」

    「哈呜!」

    罗谢把巧克力棒吐了出来

    「——搞,搞砸了!Zenon,都是你的错!」

    突然秃头男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唔」的一下向一边歪去。Zenon,这么说来是这个男的的名字吗。就算是这样,刚才算是啥?干什么自己对自己?

    「总,总之!」

    罗谢指着夏莉

    「我只是个单纯的游客。有护照的。和你不同,不是伪造的,狼女。实打实的,我自己的护照。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正式的护照?」

    「哈呜!现,现在还没有。取消、当做没听见吧!可以吧!」

    「不,就说不可能」

    「让不可能变得可能啊,没有毅力的下等生物!结果,毕竟是下等生物啊!你的主人也一样。」

    对这个称呼哥哥为「你的主人」,脑袋坏透了的小鬼动气也没辙。

    「——总之你的主人是,卷起尾巴逃走了,到现在,也只是偷偷摸摸的躲起来,不就是败犬或者孬种毛虫吧……!」

    可是,败犬?孬种?毛虫?居然敢这么说哥哥——不能原谅。

    夏莉感到颤动感在背后游走,骨头嘎吱嘎吱响,夏莉感到自己的犬齿也在快速的伸长。

    「要是再说一句侮辱哥哥的话,我就在这里,把你们所有人都杀死」

    「哦,好可怕」

    罗谢耸耸肩笑着。

    「但是,考虑考虑地点比较好吧?在这样的地方,做这么显眼的事情,困扰的是你那边吧?我无论如何,只是游客而已吧。」

    「厚颜无耻,竟敢这么说!」

    「既然如此,现在也可以开始。我不会反击的。怎么了,来啊?」

    「——唔……!」

    不行。这里不行。必须控制住。不控制住自己的话,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会给哥哥添麻烦的。只有这件事必须避免。

    罗谢把手伸进盒子里,好像已经空了。咂着嘴把盒子抛出去。把脚后跟转过来,向她挥了挥手。

    「既然你不想打,待在这里也没用了。再见,狼女」

    「你的目标是什么……?!」

    「点心哟」

    罗谢站住了,只转过脸来。

    「我这样说过的吧。没听着么,下等生物?总之,最好吃的点心,打算留到最后……哈呜!」

    「……最好吃的点心?」

    「刚、刚才的不算!取消!当做没有听见——」

    「难道是,哥哥……?」

    「无可奉告」

    罗谢跑走了,Zenon和拉丁女追在他后面。」

    夏莉捡起罗谢扔掉的巧克力棒的箱子,轻轻的笑了。

    「你才是下等生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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