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10】

    国立魔法大学是以国防陆军旧练马驻扎地为基础建成的。形式上是利用了由于朝霞驻扎地的扩张吸收统合了练马驻扎地之后空出来的土地,不过也有因为魔法大学建设计划的决定使得练马和朝霞的统合有点仓促的一面。

    因为有着这样的成立过程魔法大学和军队的关系也很紧密。魔法大学毕业生中有四成都选着了在军队和与军队有关的机关发展,虽然多多少少有点偏斜的感觉但想到魔法师的社会需求那么也不会不自然。正因如此校内的氛围就跟军事教育机关那样纪律严明——死板——差不多,这也不是这么一回事。例如就算是一件服装也是学生的自由,就算是相当夸张的打扮或是随意的打扮,这要不是太过有损风俗都不会责难他们。就算是责难,那也几乎都是止于学生同士的忠告的情况。在其他各种方面上比起魔法科高校也更有自由感。真由美在半个月内就感受到了这种氛围。

    顺便一提今天的真由美是A系柔色的露肩连衣裙和穿上七分袖的对襟毛衣的风格。对襟毛衣是大针眼的薄针织,露肩连衣裙虽然长到膝盖但下摆织着十五厘米左右的蕾丝,从薄丝袜中能够隐约看到小腿。这是远比高校制服要高露出度的时装,但无论是学生还是职员都没有对她投以责难的视线。

    她现在,被喊出来正前往自助餐厅。是被同样是魔法大学一年生的,男子学生喊出来的。明明是这样她却没有半点紧张和兴奋。要说为什么那就是邀请真由美的对手是对她来说也是极为熟悉的对手。

    来到咖啡厅的真由美,一瞬,觉得有点头晕。并不是身体上有不适。是因为情侣比例太多让她受到了精神性的冲击。真由美知道他们大部分不是逢场作戏而是认真的交往,但这个知识对单身的真由美来说没有多大的安慰效果。她也有着普通人程度的恋爱愿望。看到关系友好的情侣,也会浮现[真羡慕]和[闪开吧]的意识。当然,不会认同自己会这么想和不打算自觉这点,也和大多数的人一样。

    也可能是因为等她的对手是与恋爱关系无缘的人,让这种感情增幅了。其实并不是全完全无缘的,在某种意义上,因为距离太近真由美才会无意识的将这种可能性排除在视野之外。

    [十文字君,让你久等了]

    当真由美一开口搭话,周围的视线就集中在她的桌子上。在魔法大学没有人不知道[十文字]的意义。不过不认识他的人就有不少。能从各处看到望着这边的脸上也有[那就是十文字吗]的表情。

    [不,我也是五分钟前刚来而已]

    不是现在刚来,而是五分钟前。真由美对这有克人风格的话微微露出笑容。

    [让你专程来一趟真是抱歉啊,七草]

    因为克人的这句话,窥视这边的视线越来越多了。对[十文字]这个名字没有看过来的明智学生也无法不对[七草]这个名字产生反应。今年,几乎没有学生不知道真由美入学了魔法大学。只要不是有着相当避世属性的人,不论男女都无法无视七草真由美入学的情报。——另外,男子学生这边要更关心这点就不用说了。

    而真由美这边,则自然的无视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数十双视线坐在客人对面。

    [别在意。十文字君不是有极其重要的事都不会喊我出来的吧?]

    真由美轻轻一笑盯着克人的眼睛。

    [而且,还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真由美知道世间流传着自己是克人的新娘候补。两人的关系从表面上看绝不是外面的人所想的那样,倒不如说越是熟悉魔法师的诸事的人就越觉得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事实上,七草家和十文字家之间也有过这样的话题。目前比起十文字家还是有着现在二十岁的继承家业的儿子的五轮家要对和真由美婚姻更表示出热情的姿势,十文字家就暂且不说七草家这边并没有打算给真由美和克人结缘的具体行动,但以[候补]这个意义来说传言是正确的。

    真由美恶作剧般说[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是指作出给世间人喂饲料好吗的意思。当然真由美是开玩笑的说的,但要是问到她自己是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也无法完全否定。既然被当做新娘候补那么就算是第二位的对象也很难只觉得是单纯的朋友。

    [我以为比起故意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比较好啊]

    所以这乍眼看上去是[绅士],而其实是[迟钝]的回答让她觉得只有自己一人在意。克人的打扮是不系领带的休闲西装并有任何时尚装饰,一看就知道他没有这种意识而且也是事到如今的话了。但是,能够想着这样和平的事,也只能直到察觉到克人手掌上展开的新闻内容为止而已。

    [真是讨厌的话题啊]

    在桌上放着的电子报纸上列着[军用魔法师的事态][将青少年当作兵器征用的国防军][被魔法师支配的国防][被优待的魔法士官]这些标题。论点两极端的分为了责难利用魔法师的国防军和责难偏袒魔法师,不过两边都在关于责难魔法师和国防军结交这点是共通的。

    [一边装作为魔法师的权利辩护,其实真心话不过就是想要在社会上排斥魔法师嘛。这种伪善的新闻要更加性质恶劣呢。你不这么认为吗?]

    克人没有回答真由美的抱怨,拿出挂在腰带上的手机终端形态的CAD熟练的开始操作。

    在魔法大学境内没有禁止携带CAD。魔法的使用的限制也比街上要宽松。研究室和实习室也只是以黑名单的方式禁止使用特别危险的魔法,在与研究和实习没有关系的一般区域内以白名单的方式允许使用大多数的魔法。现在,克人构筑的遮音领域魔法也允许在校内使用。

    [是这么重要的事吗?]

    遮音领域的用途不用说都知道是说悄悄话,但在真由美和克人之间不存在忌惮别人听到的隐私。即使光看克人的表情,也知道这不是日常话题就能了解的要事。

    [自今周头开始媒体的反魔法师报道就在激增]

    如此说着克人在电子报纸终端上把过虑了的新闻表示出来。

    [我也这么认为]

    克人盯着以认真的表情回话的真由美的脸。

    [那个,怎么了?]

    看到这用严肃来形容也差不了多少的认真眼神,真由美没有开玩笑如此问。

    [媒体的言论之所以会分成两边,是因为各自的提供者不同]

    [也就是背后有两股势力?]

    [就如你所知,我们十文字家并不擅长收集情报]

    没有直接回答真由美的质问,克人暗示了接下来的话题是作为十文字家调查的结果。

    [接下来我所说的并没有确实证据。但也不是毫无根据。我希望你不要生气的听我说]

    [可以。就让我听听吧]

    理解了看来这是对自己来说不怎么愉快的话题,真由美无意识的端正了姿势。

    [这两个言论中,在背后煽动责难国防军的,很有可能是七草家]

    [什!]

    但是,克人口中说出的事超出了真由美的允许范围。

    [说不定还有其他共谋者。但是至少七草家担任着重大职务]

    [这不可能!]

    真由美拍着桌子站起来。因为遮音领域周围的人听不到她的声音,不过这个魔法并不能遮蔽光,所以真由美很有气势的站起来的身姿吸引了咖啡厅里的人的注目。受到四面八方惊讶的视线,真由美害羞的坐下。可是坐在椅子上抬头的真由美的眼瞳,从正面笔直的看着克人。

    [确实我家的父亲是个喜欢在幕后工作的谋略家,他的在什么就连身为女儿的我也不知道]

    她的眼瞳里寄宿着足以压回克人眼神里包含的压力的火焰。

    [但是,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都不是一个会忘记十师族职务的人啊。他是不可能做出对日本魔法界带来不利的事情的]

    接下真由美释放出来的热量,克人静静的回话。

    [那么,七草阁下认为这是会给日本魔法界带来利益的事吧]

    能够在意识的深处发出传响的质量重重的敲进来。

    [别说傻话了。他们所说的最后都是]

    这么说着,真由美指着在平板上表示的一件新闻。

    [魔法师什么的消失了更好哦。你认为不管是谁看到都知道只是在表面上维护魔法师人权的东西能够骗过我家的父亲吗?这就算是十文字君我也不能无视这侮辱哦,这是]

    [我没打算说如此失礼的事]

    克人对着咬牙切齿的真由美的回答,完全没有混杂着借口。感觉到他有着强烈确信的态度,让真由美的头脑稍微冷静了。

    [你想说是知道了排斥魔法师的意图之上,在为了别的什么目的而做的吗?]

    [那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乍眼看上去七草阁下,在作出背叛十师族的媒体工作而已]

    真由美以格外强烈的眼神看着克人。

    在克人的眼睛里,对这个视线没有产生一丝动摇。

    [那好吧,十文字君,你今晚有什么预定吗?]

    [没有]

    [那么能来我家吗。是否跟十文字君说的一样,我希望你在直接问了父亲之后再作出判断呢]

    [我知道了。你能这么做对我来说也帮了不少]

    ◇◇◇◇◇◇◇◇◇◇◇◇◇◇◇◇◇◇◇◇◇◇◇◇◇◇

    就算说是代表着日本魔法师的十师族,也并不是持续了几百年的名家。为了到访大学朋友的家一一去跟家里人约好的必要,本来是没有的。但是今天到访的克人和真由美是为了见七草家当主·七草弘一而来的。克人作为十文字家的当主代理向弘一邀请见面,得到了在午后八点的指定时间到访的许可。

    四月十八日星期三,午后七点五十九分。漆黑的乘用车停在了七草家玄关前。从后部坐席自己打开车门走下来的是一位西装领带打扮的巨大青年。从客观的大小来看也不是特别巨体,只是普通高大的身材。青年看上去巨大是因为他有着与年轻不相称的压倒性风格。十文字家当主代理·十文字克人,他即使在高校毕业的高校生之中也是特别的存在。

    出来迎接他的是七草家长女·七草真由美。穿着长及脚踝,沉着色调的正式连衣裙的真由美向克人行一礼后为他带路。刚好是午后八点。克人踏足在七草家的境内。

    [调查的真清楚啊]

    在接待室与克人面谈的七草弘一,对于唆使反魔法师报道中的一方是不是您呢这一以质问形式的推测爽快的承认了。

    [父亲大人!你干了什么事啊!]

    对着厚面皮点头的父亲,真由美生气地责难。

    [冷静点,真由美。你为什么这么兴奋呢]

    对女儿如此激动的反应认真的歪头,弘一冷静的责备真由美。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父亲大人所做的事是对十师族,不,是对日本魔法界的背叛啊!]

    从沙发那站起来盯着自己的女儿的严厉视线,弘一依旧坐着平然的接受了。

    [这不是背叛。真由美,你想错了]

    [什么是——]

    [七草]

    真由美打算诘问父亲。但被坐在旁边的克人制止,想起现在坐在这里的不只是他们父女两人真由美不情愿的闭上嘴坐下了。

    [七草先生]

    感觉真由美已经变回冷静,克人望向弘一。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希望你能够说明]

    弘一微微向前弯腰看回克人。

    [这是作为十文字家的要求吗]

    [是作为十文字家的质问]

    弘一将向前弯腰的身子靠着椅背上,轻轻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既然同样是十师族的十文字家对七草家的质问的话我就老实的说吧]

    弘一效仿从刚才开始就没有露出慌乱的克人端正坐姿。

    [首先为了不让你误会我就事先声明,这次的宣传活动是外国的反魔法师势力开始的。不只是单纯的给与媒体情报,还进行了资金援助]

    [对媒体进行资金援助吗?]

    [以捐赠或是广告之类的为理由,只不过是名义他们想怎么办都可以]

    对克人陈述的疑问,弘一静静的自信凛然的回答。像这种幕后工作弘一在克人之上。克人也明白了所以就不再夹杂多余的疑问。

    [那么七草先生对媒体的介入,是对抗措施吗]

    [克人君,能有效对抗『世论』的手段是什么,你知道吗?]

    对于弘一突然以教师口调说出质问,克人没有露出回答的意思。弘一不是为了听他回答才说出这个质问这点,克人也知道。

    [本来『opinion』既是意见也是判断。那是,由某人说某人接受的东西。opinion是属于主张的人,也是由主张的人背起责任]

    弘一改变口调是有意识呢,还是无意识呢。弘一和克人的年龄差距,十师族的当主和不过是兼顾代理人的十师族当主的儿子。考虑到表面上的立场差距,弘一的口调并不是在责备他,但不如说这样才比较自然。

    [只要知道主张这个的『某人』是谁,想要反驳就很容易。对那个人发问,揪出伦理的破绽,让他认同错误就好。也可能大家指出双方的主张潜伏的缺陷找出妥协点吧]

    所以对弘一以高高在上的语气露出生气表情的只有真由美一人,克人没有觉得反感。

    [所以想要反驳『世论』是非常困难的。要说为何的话,那就是世论没有可以反驳的对手啊]

    就算弘一的话,对克人来说是很无聊的东西也是一样的。

    [就算是世论只要是opinion,那就必定会是某人说出的同时反映着某人的利害。不过,主张这个意见的是『市民』还有藏在『世间』的背后不走出谈论的会场的人。媒体只是反映市民的心声,活动家只是表达民众的要求,政治家只是遵循国民的意见而开口。是谁说出来的,反映着怎样立场的人的利害,而且在不明确的情况下,他们作为世论的代言人作为表述opinion的主人也不会背负承受攻击的义务]

    只是克人,对弘一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个圈子,不禁对他的真意感到怀疑。

    [世论也有先下手为强的方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克人对弘一严厉的看法表露在脸上。弘一微微一笑,语词也变回礼貌和温和的。

    [最早得到多数人支持的世论,就算在当场当时变为正义对反对者造成压力。就算反对者有道理,世论有着幼稚的缺陷,道理还是无法对抗有欠缺的世论的。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世论没有应该论议的对手,一开始就不成论议啊]

    [你想说这次反魔法主义者是『先下手』的吗,父亲大人]

    直到刚才还一脸不满老实倾听的真由美以焦躁的声音插嘴。

    [反魔法主义的苗芽早已在一年之前播撒了。看穿了我们在立场上无法反驳呢]

    随便应付女儿的冲动,弘一马上将视线移回克人身上。

    [就算对世论反驳也没什么效果。那么克人君你认为该怎么对抗世论呢]

    [将他们的意见分散就好了吧]

    克人没有特别烦恼也没有卖关子,爽快的回答了。这就算不是他,只要是受到作为肩负十师族的人的教育的话都会理所当然的得出的其中一种答案。既不是唯一也不是绝对,是个可能会正确的回答。

    [正确]

    大家都知道这不是唯一正确的答案,弘一还是依旧继续辩解。

    [只要同意刚才的世论的基本原则的话也不会成为狩猎异教徒的对象。然后仅仅是枝叶末节的差异都会很轻易的让世论分散。分散了的世论会失去形势,最终会被忘却。只要没有谁持续主张的话呢]

    [这不是违背了七草先生说的世论的定义了吗?]

    听到克人的指摘,弘一以满足的笑颜点头。

    [你说的没错哦,克人君。只要他一直隐藏身份,就无法维持失去形势的世论。如果依旧隐藏着身份,就算他想要再一次点燃失去火势的世论民众也会看穿他并受到反击的。因为民众有着第一次会被操纵的愚蠢,但不会被同样手法操纵第二次的贤明啊]

    [所以你就故意,改变矛头的方向表演反魔法师的宣传活动吗?]

    [这是排气口哦,克人君。没有才能的人会妒忌有才能的人也是没有办法的。这即便是魔法这一力量也是一样的。就算是一次,想要抑制觉醒了的嫉妒心就算是用鞭子又或是糖果都是不可能的。只能让他们发泄到某种程度。在缠绕为一团大火之前,将火种分散成为复数的小火要比较容易灭火啊]

    弘一中意闭口了。真由美虽然不能接受但也无法反驳,她现在就是这样的表情。而克人呢,

    [比起大火小火比较好。原来如此,这也是呢]

    以沉重的声音说完之后,克人以他炯炯有神的眼神看向弘一。

    [但是,也有因为小火失去性命的人。要是把火种分散来不及灭火的话,小火就不再是小火,也可能会变成夺取人命的火灾]

    [这是假定的话题啊]

    [我们都半斤八两吧]

    与弘一的视线交锋,看到对手没打算开口克人便站起来。

    [七草阁下]

    克人以师族会议里,作为对等立场的敬称呼喊弘一。

    [十文字家对七草家的媒体工作表示十分遗憾,要求你立刻停止反魔法师宣传活动]

    [七草家对十文字家,要求书面上的抗议。回答在看到正式的抗议状之后再进行回复]

    弘一也站起来,微微抬头看着克人如此回答。

    [我明白了。等我回到家后,会让他们认同的]

    [本日让你专程移驾真是抱歉啊。真由美,送十文字阁下回去。好好的送到门口]

    克人无言的对弘一行了一礼,弘一也无言的回礼。真由美慌忙的在打算转身的克人面前移动,带他走到玄关。

    当真由美送克人回来的时候,弘一还留在接待室。真由美摆出严肃的表情,站在舒适地坐在沙发休息的父亲面前。

    [怎么了,真由美。坐下吧。没必要客气啊]

    朝着深深地靠在沙发上,搭着脚表露余裕的弘一,真由美什么都没说就坐下。

    [我大概猜到你想说什么不过你就说吧]

    [我想跟父亲大人想的一样,我认为十文字君的意见有道理]

    对于即便带有坚定的眼神而且从眼睛深处可以看到激烈的感情波动也依旧保持着节度的女儿的自制心,弘一笑着点头。

    [你会这么想也无可奈何。毕竟克人君和我,在刚才都只是在说表面上的事啊]

    听到父亲的豪言,真由美紧紧握住双手。

    [还有什么黑幕吧]

    [你不懂吗?克人君好像已经察觉到了]

    真由美微微低头,将自己不甘地咬紧牙关的脸从弘一的视野中藏住。

    [果然,论器量还是克人君比起洋史君要大啊]

    洋史是指五轮家的长男[五轮洋史]。五轮家期望着让真由美成为洋史婚约者。那洋史和克人比,也即是弘一有这样的意图,但幸运的是这句话没有传入真由美的耳里。

    [真由美,这件事九岛先生也知道。先生并没有反对我的想法]

    取代没有传入耳的嘀咕,弘一向女儿的耳里投下炸弹。

    [老师他?]

    跟弘一预计的一样真由美感到困惑缄默了,但真由美是不可能在这里收起矛头的。

    [老师有怎样的想法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只是,玩弄在这个同样的国家的,同样是魔法师的人生的事是错误的]

    看到意外缠人的女儿,弘一不是假装而是真的感到意外。

    [最长也不过是一个月的程度。我并没有意思将这件事发展到干涉人生这样夸张的事态]

    [即便仅仅是一个月,一周,也是有可能对人的内心造成一生不可磨灭的伤痕的。以恶意执笔的话,会留下比用剑挥下的伤还要深刻的伤痕我认为笔比剑强,并不是仅限于善良的力量]

    如果是平时的真由美的话,早就退步了吧。看到这不符合儿女风格的强硬态度,弘一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真由美,你究竟是在为谁生气呢?]

    [哎?]

    这虽然是突然想到的疑问,不过给真由美造成了出乎意料的打击。

    [是为了克人君?还是说,是为了第一高校后辈的某人吗?]

    [我并不是]

    连九岛烈这个名字都不能让真由美屈服,现在却露出动摇甚至还战战兢兢的。

    【11】

    社会上对魔法师的风评日益严峻,但学校可以说是一种自治领域。虽然还不至于到治外法权这种程度的独立性,但绝对是能够在某种程度上隔离世俗的社会。现在一高校内也保持着平稳。但是达也从文弥那听到的话里得到确信,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四月十九日,星期四晚上。告知达也暴风雨到来的电话终于打响了。

    『达也哥哥,前些日子突然拜访你还对我们如此热情,真是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

    说是热情也不过是拿出来茶水和点心而已。虽然达也也知道亚夜子是在说客套话,但他还是无法适应客套话和谦虚。

    [比起那个今天究竟带来了怎样的新闻呢?]

    『达也哥哥,在陪我说点日常话题也没关系吧?』

    [下次再说吧]

    该生气呢还是傻眼呢,在这两种感情之间动摇的亚夜子,最终选择的放弃。

    『嘛今天就这样算了。确实有重要的要事呢』

    [让我听听吧]

    达也在他们谈话前就将意识集中在[重要的要事]上。虽说是隔着画面但被达也用貌似能看穿洞的强烈眼神看着,亚夜子还是害羞的撇开视线了。

    『前些日子文弥说的那件事,已决定好具体的日程了』

    不过,即便感到害羞亚夜子还是有好好地完成自己的任务。在这方面,她可不是如表面那样是个追潮流的少女。

    『四月二十五日,下周星期三会有国会议员来第一高校视察』

    [是民权党的神田议员吗?]

    『没错。你知道的真清楚啊』

    [倒不如说太没有意外性吧]

    神田议员是作为对国防军有着极端批判的人权派而被广为人知的在野党年轻政治家,从今周开始在媒体的出现度就激增。然后他在在媒体流出的演说,乍眼看上去,是假装魔法师的同伴,但其实,是想要将魔法师从国防军那排除,只要是稍微留意的人都知道。

    『也是呢』

    应该是觉得达也的理由很合理吧,亚夜子愉快的笑了。

    『那位神田议员,打算把平时那些跟班记者拉去一高啊』

    [你说拉去啊,他打算干什么?]

    『谁知道,这点就不太清楚了』

    [也就是没有做好那种大程度的准备吧]

    对亚夜子的回答没有露出思考的举动,达也以理解的表情点头。

    『你是从哪里怎么扭曲才会得出这个解释的呢?』

    这个对话只有达也和亚夜子进行。达也的身边没有深雪在而亚夜子的旁边也没有文弥。可能是有着不会被谁看到的安心感吧,现在的亚夜子露出与她的年纪相应的惊呆的表情。

    [如果准备了大规模的舞台的话没有什么事是亚夜子不知道的吧?]

    『我就当做美言收下吧』

    [我是在赞你所以这样就好]

    找不出话,亚夜子勉强冷酷的(自己是这么想的)回答,但接着受到达也更加认真的追击,亚夜子真的绝句了。

    『达也哥哥难道说,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呢?]

    『你这人真是不,算了』

    亚夜子摆出想要追问什么的姿势,但在完全窥视不到任何感情的铁壁的扑克脸面前她只好吞下想说的话。也有在刚才才想起不是为了这种事打电话的因素。

    『就跟达也哥哥说的一样,我没打算做什么大准备。大概,是一如既往的演出吧。不过跟在他身边的记者会不会打算夸大数十倍引起骚动呢』

    [原来如此,很有可能呢]

    在这里达也,在这晚第一次在从堂妹面前露出思考的动作。但这也只是五秒钟的事。达也将视线移回亚夜子身上,微微露出慰劳的笑容。

    [谢谢你跟我联系。真是值得我参考啊]

    『达也哥哥的本领,就让我满怀期待的拜见吧』

    亚夜子被达也的笑容吸引也以笑颜回敬,行一礼后,由她那边挂断了电话。

    晴朗的四月二十日,星期五。达也在上课前到学生会把梓和五十里喊出来了。

    [哎,这不是大件事吗!]

    达也说明了在野党议员来视察的这件事后,梓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发出动摇的声音。

    [这事有必要这么慌张吗?]

    一如既往黏在五十里旁边的花音说出[真是夸张啊]的疑问,

    [不,这可是深刻的事态哦,花音]

    五十里这位婚约者便指责了她的乐观论。

    [神田议员的主张表面上看是在维护魔法师的权利。不过他单方面说绝了军队把魔法师拉进去是错的理论,从背面则可以看出他在隐藏妨碍魔法师与军队关联的意图]

    [这我也可以凭直觉理解。但是神田这次想要当做目标的是军队和学校吧?不是我们啊]

    花音貌似对五十里不帮自己而帮梓和达也这件事感到不爽。花音对着五十里以有点不满的表情看着他回话。

    [即便这会损害我们的自由也一样吗?]

    花音对五十里的反问露出[哎?]的表情。五十里究竟在担忧什么,花音还没能察觉到。

    [如果让想要阻止军队活用魔法师的人握权的话,不管我们魔法科高校生毕业后选着防卫大学升学还是魔法大学的毕业生入队国防军,这都肯定是会被禁止的,甚至还可能打算限制我们留意国防的事情呢]

    [也就是想要思想限制吗?]

    对着摆出怎么可能的脸的花音,五十里有点头痛得想闭眼地摇头。这不是想要否定花音的口头质问,是在否定用她的表情所提出的疑问。

    [原理性和平主义不论是分析指向母国的军事性威胁还是议论防卫军的必要性都是不被允许的。就算是轻微肯定军队存在的言论,都要全部封杀。为此即便是使用暴力手段也不介意。对他们来说,没有理由踌躇对我们进行思想限制呢。明明是在讴歌魔法师的人权,在背后却打算若无其事的夺取魔法师选着职业的自由啊]

    真是预料之外的毒舌。就连比谁都更了解五十里的花音也有点畏缩,那么达也会觉得意外也可能是当然的。五十里是不是对[原理性和平主义]抱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呢。

    [就因为是这样,我们不能把它当做是别家人的事来考虑哦,花音。那么,司波君你打算怎么对应呢?]

    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五十里露出尴尬的谄笑示意转移话题。

    [是因为有什么主意才会把我们喊出来的吧?]

    [是啊]

    达也向五十里简单的回答,转头对深雪示意。从梓他们来了之后就一直站在达也背后的深雪,将手里抱着的电子黑板递给梓和五十里。达也在他们两人将视线移向电子黑板后就立刻开始说明。

    [他们想要对将魔法科高校化为军事教育的场所,学校强制让学生进入军队这些方面进行责难。那么,我认为只要展示出军事目的以外的魔法教育成果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达也以爽快的口调说出结论。没有人对他的话作出应和或是反驳或是质问。

    [于是我打算配合神田议员来校的日子进行稍微夸张的展示]

    [稍微?]

    [你说这个是稍微?]

    梓和五十里两人终于有反应了。他们以傻眼的表情间接的表明异议。不过他们的声音,没能跟表情一样作出傻眼的表现,有点轻率的感觉。

    [准备会变得十分大规模,但展示本身和平时进行的放电试验或是爆缩实验差不多。外表上,是没错呢]

    [如果是只表面上那虽然确实是这样]

    即便被梓以怯弱的声音反驳,达也他那像是在忍住苦笑的表情还是没变。

    [就是外表上相似但意义也完全不同哦虽然这样才效果拔群。但是司波君]

    终于从打击恢复重新振作,五十里发出像是在说服自己的声音点头后,朝着达也摆出苦涩的表情。

    [真的能做到吗?加重系魔法三大难问之一,常驻型重力制御魔法式热核融合炉]

    五十里对计划的核心部分进行提问,达也的脸上便露出微毫的迷茫。

    [还没能做出实物]

    不过这不是表示对实现性缺乏自信,而是在思量该怎么回答。

    [就连实验炉都谈不上。因为没有炉的形状啊。不过,我打算将核融合炉的实现可能性像去年论文比赛那样华丽,易懂的进行演出]

    [『恒星炉』吗]

    有段时间无言的盯着电子黑板的梓,就以这个姿势嘀咕。

    [常驻型重力制御魔法式继续热核融合炉。我想这是与铃音同学考虑的断续型核融合炉相反的概念啊]

    梓依旧像是想要把它吃掉的气势盯着电子黑板,也不看达也和五十里的脸。

    [可是,在平均单位时间内能够提取的能量比起铃音同学的系统还要大一个次元。如果能实现司波君的恒星炉,就可以实现不分昼夜,不受气象条件影响提供能量呢。不必费神就能正常提供电力给工场,也不必害怕寒冷化再次袭来。在主张魔法的和平利用这方面,没什么能比这个展示做得更好吧]

    说完了自言自语般的嘀咕之后,梓转向达也。

    [这就是司波君本来的方案吗?]

    [这也不是我独自的主意。现在所需的魔法技能还相当之高远远谈不上实用化的阶段,但以我校学生的力量是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启动实验炉的]

    对梓的质问,达也特意重重的点头。简直就像在说常驻型重力制御魔法式热核融合炉就是自己的最终目标那样。恒星炉本来不过是他为了实现本来目的的主要部件,但他没打算在现在这个时候表白。

    [是吗我明白了]

    梓也,以不适合她的力度重重的点头。达也没有说出所有事。但想要把恒星炉实现的心情是真的。然后梓,感受到达也的认真才点头的。

    [五十里君]

    梓把脸转向五十里。

    [我想要协助司波君的计划。五十里君你怎样呢]

    [我也会协力的。恒星炉的公开实验,不仅是神田议员的对策,作为魔法技术者我也想务必参与呢]

    被梓这么问,五十里也上下点头。

    在那天的午休,达也为了拜访珍妮弗·史密斯老师来到了职员室。如果想要实行课程外的实验,有着必须向部门活动的顾问老师,如果是部门活动以外的自主实验则必须向指导老师,没有指导老师的二科生则必须向事务室提出申请书获得学校的许可的规则。

    珍妮弗看到达也递出的申请书开头,使用魔法的列表便立刻皱眉。

    [重力制御、库仑力制御、第四态相转移、γ射线滤色镜和中子屏障吗。司波君,你难道是打算进行大功率镭射炮的实验吗?]

    [我没有这样的意图]

    对负责老师的质问,达也以无趣的定型文回答。虽然这不是需要有趣回答的场面,但多多少少有点原因是因为没必要做出出人意外的回答所以选着了这个常套句。在受到珍妮弗的指摘之前,达也都没想到使用列单上的魔法组合能够利用核融合爆发制造出镭射兵器的可能性。

    不过珍妮弗也没有听达也的回答,所以可以说是大家都没多大差别。她的提问跟自言自语差不多,珍妮弗的视线钉在申请书上。

    [还真是意欲性的实验内容啊]

    珍妮弗将视线从电子书上表示的申请书移开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达也。

    [你能确保安全性吗]

    [在计算上能够确保安全]

    达也的回答可以说是无责任的,但珍妮弗并没有指责这点。因为确认理论上可能的事在事实上又是否可能,这就是实验的任务。[因为不知道实际上是否安全所以禁止实验]的话,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本末倒置。她是与这种愚蠢的想法无缘的科学家。[在去年论文比赛本校的演示里,为了避免中性子的灾害使用了阳子·阳子连锁反应吧。那么为什么这次的实验里使用了重水素反应呢]

    当然这句话并不是指没有兼顾风险的意义。将计算上的风险压制在最小限度,这在珍妮弗的脑里是理所当然的。

    不用说,达也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的回答并没有迟疑。

    [本来pp连锁反应,作为能量源来利用的话它的条件就太严峻了。在市原前辈的实验里虽然也使用了促进反应确率操作的术式,但考虑到能量炉的用途还是越少使用术式越好。而且pp连锁反应也只是造成灾害的危险性比较少而不是没有产生中性子]

    听了达也的回答的珍妮弗挽着手沉思了一阵子。

    [我明白了。不过,这不是光凭我一个人就能下达许可的。我会把申请书交上去的。在放学后就应该能得出结论吧]

    [非常感谢。另外我希望关于这个实验能够对外保密]

    达也也不认为放射线实验室和校庭的使用许可能够立刻下达。加上最后一句,达也向珍妮弗行了一礼。

    [那么,实验的许可下达了吗]

    放学后的学生会室。被梓提问的达也,把写着校长的电子签名和说明的申请书递出去。

    [虽然附带条件,但得到认可了]

    [条件是?]

    与五十里的提问同调,梓也从表示着申请书的电子书那抬头。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会有老师监督。这就是条件]

    [这也是呢。那么,是哪位老师陪我们呢?]

    五十里在听完达也的回答再次提出质问的同时,告知来访者到来的铃声响起了。

    [是廿乐老师。看来他专程到访了]

    确认了投影在显示器上的画面的深雪,转头回答五十里。

    最迅速站起来的是泉美。虽然看不出十分爽利,但还是符合一年生的表现在上级生对应之前就前去打开门出迎廿乐老师。

    因为廿乐老师来了所以学生会的工作也暂时中断。在锻炼处理学生会业务中的穗乃香和泉美也停下手来到会议用的桌子。平时由学生会长坐下的位置现在由廿乐老师坐着,学生会室已经变为了实验的会议室。不过,因为策划这次实验的是达也而协助者在目前也全部都是学生会成员,所以在这个房间进行商讨也不是没理由的。

    [我看了你们的实验步骤。真是有趣的研究啊]

    会议的第一声是由廿乐老师说出的。

    [那么司波君。你是怎么考虑职务分担的呢]

    在这里说的职务分担,是指由谁负责怎样的魔法。这次,主要使用的是重力制御、库仑力制御、第四态相转移、γ射线滤色镜和中子屏障。

    [首先,γ射线滤色镜我希望由光井同学负责]

    [我吗!?]

    突然被指名,穗乃香发出激动的声音。毕竟她在这个阶段还没有详细听取实验的内容这也难怪。

    [施展控制电磁波震动数的魔法,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能比穗乃香优秀。你能接下这个任务吗,穗乃香]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不过,到最后,穗乃香还没有详细听清内容就凭达也的[拜托]鼓起干劲点头了。考虑到她的心情,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制御库仑力我想拜托五十里前辈]

    这边早已说明了,五十里无言的点头。

    [中子屏障我在新一年生中有人选,我想要拜托那位一年生]

    听到达也的台词,泉美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向一年生?没问题吧]

    廿乐也不禁感到不安。以不小心的感觉插嘴。

    [是的。那是一位关于对物理防壁魔法上有着天性才能的孩子]

    [那是谁啊]

    [名字是樱井水波。是我的表妹]

    [是吗]

    可是,听完达也的说明,廿乐便以安心的表情变回前向屈身的姿势。达也认为廿乐的态度变化太爽快了。大概,并不是因为是自己的表妹而是因为是深雪的表妹所以才会信任吧,达也如此理解。

    [第四态相转移我还没决定要拜托谁。然后关键的重力制御我打算交给妹妹]

    在达也这么说的同时,深雪坐着微微行了一礼。

    [我认为是适当的人选呢]

    廿乐这次也摆出理解的表情。现在,在第一高校里拥有最高魔法力的学生,不是三年生而是深雪这点,甘乐也当然知道。

    [这样的话,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拜托谁负责第四态相转移,是吧]

    这么说着廿乐看向梓。

    [中条同学不适合吗?]

    回答廿乐的提案的,不是梓本人而是达也。

    [我想要让会长监察全体的平衡]

    [原来如此。确实这样比较适合呢]

    收下自己的提案,廿乐再次摆出深思的表情。

    [那个,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这个工作,能交给我们吗]

    这个请求应该是很意外的,但达也没有表露内心的想法以事务性的口调回问。

    [我们是指泉美和香澄两人,是吗?]

    [是的。光靠我一个人可能会力量不足,但如果我和香澄两人一起的话,我想一定能帮上忙的]

    听到泉美的话,在场其他六人(廿乐、梓、五十里、达也、深雪、穗乃香)中,有四人露出迷惑的表情。

    [廿乐老师知道的话还暂且不说,没想到连司波前辈都知道啊]

    只不过对泉美本人来说,他们会感到惊讶这才自然,像理所当然那样接受反而不禁让泉美提高警戒。被选为九校战的技师,选为论文比赛代表的上级生,他是不可能不知道两人担当同一个术式的意义的。在这之上没有表示任何惊讶,除了知道泉美她们底牌之外就没有别的原因了。

    [这个话题再找别的机会说吧。不过这样的机会可能不会到来]

    对泉美投来的试探般的视线,达也随意打发后在墙面上的大型屏幕投影出实验模型图。

    [廿乐老师,光井同学和七草同学还不知道实验的详细内容。我想就算以确认的意义也必须对她们说明一次]

    得到廿乐的同意,达也重新将实验的详细内容向学生会成员披露。梓、五十里、深雪早已知道这个内容了,不过他们还是没有露出无聊的表情。

    [恒星炉的系统,从技术上来看还有很多未成熟的地方。可是有这里的成员协助发挥团队的机能的话,被称为三大难问之一的这个实验也一定能够成功。我自己是如此确信的]

    最后说出总结,达也的[恒星炉]开端走出了小小的一步。

    ◇◇◇◇◇◇◇◇◇◇◇◇◇◇◇◇◇◇◇◇◇◇◇◇◇◇◇◇◇◇◇◇◇

    恒星炉实验实质上的准备期间是四月二十一日至四月二十四日这四天。考虑到制作论文比赛的实验装置所需的期间,时间的不足可以说是绝望性的。而且这次并没有动员全体在校生。本来的话达也他们应该还不知道神田议员的视察预定的。这个实验表面上,如果不是与在野党和媒体来校无关系而策划的话是不行的。恒星炉实验本身是没有必要秘密进行的,但能够投入在这个项目里的人员就只有学生会成员和有志的协力者。

    不过只有达也和深雪两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个状况感到悲观。就跟五十里说的一样,这次并不是要作为构造物来制作能量炉。只是要把构建的过程给他们看而已。这次的实验基本上是魔法的实演,并不是像论文比赛那时那样制作出能够进行实际操作的实验装置。达也明确的认识到这个不同性。另一边,深雪对于达也所要做的事,是不可能抱有悲观性的看法的。

    准备确实的进行着渐渐看到终点的影子后,参与实验的其他成员脸上的焦虑也慢慢散去。明明说着是逼不得已摆出生气的表情,却对实验有着不亚于深雪的认真专心工作的香澄的脸、表露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态度和疑问也没有片刻停下手的平河千秋的脸、还有以无知的善意把千秋拉进来的十三束的脸也,取代消失了的不安浮现出干劲。——虽然里面还混杂着只是对达也投以憧憬的眼神光是能够帮忙就已经以全身表示高兴的银发一年生,隅守贤人这样的异分子。

    然后到了四月二十四日,星期二。在正式上场前日的放学后,在放射线实验室里正进行着最终彩排。向机器研精心制作的大道具——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过是在耐压性高透明高强度耐热树脂制造的球星水槽之上加上泵的简易东西——里注入百分之五十重水,百分之五十轻水的混合水。为他们准备大量重水的是廿乐。虽说重水(以没有分布偏差的意义)能用普通的海水进行工业生产,但要确保大量重水对单纯的高校生来说确实很难。在实验里不必担忧重水的使用,是廿乐完全活用他的关系网的结果。

    [那么,开始吧。深雪]

    [是的]

    发动最初的重力制御魔法。

    [香澄,泉美]

    [第四态相转移,开始]

    双胞胎姐妹齐声实行第四态相转移魔法。

    [穗乃香,水波]

    [γ射线滤色镜,有效]

    [中子屏障,固定好了]

    不依赖她们的报告,达也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实验阶段是否顺利进行。

    [深雪]

    [已经设定好焦点了]

    达也再一次喊深雪的名字,深雪拜年告知他全部准备已经整顿好了。

    [五十里前辈]

    [点磁性斥力中和,开始]

    然后解除最后的保险阀,坐在计测器面前的成员那交杂着检查的声音。[重力场安定度,没有问题][γ射线,未超出计测误差][中子线,未超出计测误差][]

    听到这些声音,达也冷静的注视自己梦想的第一步。

    最终彩排顺利结束。如果这是简单的实验的话,今天就会完结得到满足的结果。可是这次的实验是为了对反魔法主义者进行的表演。明天才是正式上场。成员们都按耐住期待的心情离开了实验室。

    梓和五十里负着事后收拾和锁门,剩下的成员都移动到学生会室。马上就要到闭门时间了,但也可能会有紧急联络。达也是这么想的。另外说到其他成员,达也的后面是深雪和穗乃香,深雪的后面是泉美和水波,泉美的后面是香澄,就是这样的连锁。香澄和水波虽然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但现在在这里没有会介意这点的人在。

    [欢迎回来]

    出迎达也他们的是雫。她也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但和上司(?)的风纪委员长同样,使用直通楼梯来到学生会室。虽然从她寡默的外表很难想象,但其实雫,是非常自由的性格。即便如此还是有着比平常人高的责任感,被拜托看守的话会好好的执行。

    [让你等这么久真是抱歉啊,雫。真是帮了我们不少啊]

    [这里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哦]

    对着说出慰劳话的深雪说[别在意]的摇头,告知他们没有异常,雫转向亲友。

    [穗乃香,那个呢?]

    立刻穗乃香便露出[呜]这样胆怯的表情。光是这样是不能明白质问的回答的,但雫无奈的说着[呀咧呀咧]摆出傻眼的表情。

    她站起来,移动到穗乃香的背后后,雫抓住亲友的双肩。按身高还是穗乃香要高半个头。但这种事根本没关系,雫用尽力气改变穗乃香身子对着的方向。让她和达也,作出正对面的姿势。在这雫暂时松手东张西望查看四周,擅自在穗乃香的书包里拿出包装好的小盒子。把那个盒子塞给穗乃香后,再次从背后强硬的推亲友的后背。

    虽然穗乃香走了一步半就停下来了,但她在比刚才更近的地方抬头仰视达也的脸。站在要演爱情戏的话间隔稍微有点空的位置。不过,被这么多人看着即便是很容易缩窄视野的穗乃香也很难做出大胆的举动。接下来她要尝试的,是更加纯情的事。

    [那个,达也同学!]

    说完这句话后,穗乃香紧紧闭上眼睛双手递出小盒子。

    [今天,是达也同学的生日吧!]

    达也连回答的时间都没有,穗乃香继续说。虽然是以让人怀疑你这样能接得住气吗的急速语调说,但听得很清楚。

    [可能会是很无聊的东西但这是我拼命选出来的!请你收下吧!]

    从房间的角落香澄[光井先辈和司波前辈是这样的关系吗?]的声音传入了达也耳里,但穗乃香肯定是没听见。

    [这我当然会收下啊]

    当达也的手碰到穗乃香的礼物的瞬间,他感受到了不是像突刺,而是像贯穿全身那样的视线。可是,当他偷偷斜视背后时,冰刃般的视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谢]

    [不,不会,请你不要客气。那个,希望你单独一人的时候,才打开包装]

    [嗯?啊啊,我明白了]

    达也以感到有点奇怪的表情点头后,穗乃香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现在也是像要倒下的脱力状态,但幸好只是有点脚软而已。看到她充满达成感的表情,大概是判断了在这之上是不行了的雫走到穗乃香的旁边。

    [达也同学,这周的星期天,你有空吗?]

    雫的话题一直都是突然开始的。达也虽说已经完全习惯了,但还是难以避免瞬间感到迷茫。

    [时间是?]

    不过,感到迷茫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对话毫无中断的成立了。

    [傍晚。六点左右]

    [我有空]

    按预定星期天本来是要到FLT开发第三课进行完全思考操纵型CAD的开发会议的,但在午后六点的话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回来。本社的话就暂且不说开发第三课的话,是不会被预定外的事拖长时间的。

    [虽然有点晚但我想在家里举办达也同学的生日派对。可以吗?]

    这个[可以吗?]是包含着[可以请你参加吗?][会场在我家可以吗?][可以擅自为你策划生日派对吗?]的三重含义。

    [可以哦。就请我满怀感谢的来你家打扰吧]

    雫的请求是处以好意而不是想以达也的生日做踏板这点,不用确认也知道。达也没有露出思考的举止点头后,雫也微微点头回礼。看起来虽然是无表情,但她的嘴角在微微绽放笑容。

    [深雪,还有水波酱也请务必光临]

    立刻向深雪和水波搭话,是在掩饰不必要的害羞。

    [好的,没问题]

    [那就请让我打扰了]

    在微笑着回答的深雪和谨慎态度回答的水波的另一边,香澄以估价的眼神看着达也。达也在香澄眼里,恐怕被认为是不受女性欢迎的类型吧,但这个评价在她内心产生动摇了。

    【12】

    放学途中,和大家分开三人一起乘电车开始,深雪的样子就有点怪。表面上还不至于异常。在亲近的友人眼里也只是[在想什么呢?]的程度。但在达也眼里,他看出妹妹在为某事极度烦恼中。深雪的异常在离家最近的车站下车,走进检票口那开始越来越深刻化。

    [深——]

    [那个,兄长大人]

    深雪,与达也想这么说的同时,低着头的深雪突然抬头。

    [啊啊,什么呢?]

    没有立刻回答达也的问题,穿过检票口来到不妨碍别人的地方后深雪停住了。

    [那个呢。能稍微,陪我购物吗]

    [这无所谓啊]

    究竟怎么了,达也咽下这句话。深雪可不是在工作日的晚上作为娱乐享受购物的类型啊。有必须买的东西的话只要上网下单就能在第二天前送到。话虽如此,现在又不是正面寻问的氛围。

    [水波酱,虽然很抱歉但能请你一个人准备晚饭吗?]

    [我明白了,深雪姐姐大人。达也哥哥大人,那么我就先行失礼了]

    水波没有露出担心深雪的样子,快步走向候车场。这又是,引人怀疑的态度。虽然不及达也,但水波也应该看出深雪态度奇怪的。如果是相信作为护卫的达也的话那么水波的态度也姑且,能够理解。但是,达也总觉得那里有点不自然。

    和水波分别的达也,把深雪带到最近的咖啡店。不管怎样,达也决定首先要听听深雪怎么说。

    进到店里的深雪,总有点呆呆的感觉。这又引起了达也疑问。明明是深雪说想要购物的,坐到咖啡店里便摆出[完成目的]的表情让达也感到莫名其妙。

    达也对来下单的女服务员点了热咖啡,而深雪稍微烦恼后不是点了一杯红茶而已点了一壶红茶。看来她没打算马上离开这家店。达也想到,难道说深雪,是打算两人单独谈话吗。

    [深雪]

    越来越担心的达也,没等饮料送来就向深雪搭话。

    [是的,兄长大人]

    作出回答的深雪,是平时的她。被达也喊出自己的名字,她高兴的微笑着。刚才消沉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假象。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模糊带过。

    [你在烦恼什么吗?]

    达也决定直接提问。

    [哎,没什么。已经没事了]

    看来深雪也姑且,对自己奇怪的样子有自觉。她慌张地微微摇头的样子,在达也眼里看起来像是在内心隐瞒了什么不开口。

    当女服务员端饮料来的时候他们便中断话题。深雪打开茶壶盖子确认了茶叶的状态后,再合上盖子等了一会便往茶杯倒入红茶。她的动作谨慎得超过必要的程度,换句话说就是很缓慢。

    深雪喝了一口红茶后微微摇头,往杯子加入半粒砂糖后无声的搅拌汤匙。两次、三次、四次。到了超过十二次的时候始终是不能保持沉默,达也以有点顾虑的口调向深雪搭话。

    [难道说,是因为我收下了穗乃香的礼物]

    汤匙碰上茶杯,咖铛,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绝对没有这样的事!]

    [抱歉,也是呢。我也不是认真的这么想的。原谅我吧]

    朝向红着脸以拼死的气势否定的深雪,达也以苦涩的表情谢罪。

    [不我并不是觉得不爽又或是生气,只是想到又被抢先了而已是啊,也并不完全是误解呢。所以那个,兄长大人你没必要低头的]

    这次轮到深雪狼狈的恳请达也抬头。被这个气势压倒达也虽然抬头了,但他的脑海里还留有疑问。就跟自己所说的一样,达也并没有认真认为深雪是因为嫉妒才出现异常的。她做出可疑行动的理由,目前还无法说明。但是判断了在这么追问下去也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所以就决定不再过问。看到达也这样不完全燃烧的表情,深雪不安地侧头。互相以没把握关键的表情四目相对的两人,都不知不觉的笑了。

    之后,享受了约一小时的橱窗购物后两人便回家了。关于深雪的[烦恼]达也在那之后也没有提出。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但他打算自己解决所以认为没必要再重提。

    深雪在烦恼什么。拿点,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后,接到内线电话呼唤打开餐室的门的瞬间,他便立刻知道了。

    派对纸炮竹的响声迎接了达也。彩色纸带塞满了他的视野,掉落在地上。

    [兄长大人,祝你生日快乐!]

    深雪脱下制服的上衣拿下领带变为连衣裙的打扮。纯白的无袖连衣裙,与深雪苗条的曲线十分相称。虽然是平时看惯了的制服打扮,但没想到只是脱了上衣就有如此大的印象改变。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为她度身定做的礼服一样。

    站在深雪背后的水波,是一如既往的高领连衣裙+围裙的打扮。然后在桌子上的,是她力作的各种多姿多彩的料理。

    [也就是,为了这个准备要拖住我吗]

    达也睁开半眼看着深雪。深雪则缩着头撇开视线。

    [嘛我很高兴哦。谢谢]

    总而言之,是想要让自己惊喜吧。确实这件事在去年为止只有兄妹两人所以办不到呢。虽然是有点孩子气的主意,不过达也很清楚这是为了自己而想出来的主意。

    [兄长大人,请入席。现在,我就把蛋糕拿来]

    当达也浮现笑容,深雪便立刻容光焕发鼓足劲开始行动。受到摆出放弃了的表情的水波的侧目,深雪搬蛋糕、插蜡烛、把刀叉摆在达也面前、给蜡烛点火下达指示让水波也坐下之后,关掉灯光自己终于也坐到位子上。

    [兄长大人,拜托你了]

    什么都不说守候着深雪东忙西忙的达也,接受深雪的请求一口气吹熄了十七根蜡烛。

    甚至深雪和水波还出乎意料的披露了歌声,生日派对虽然仅有三人这么少但还是欢闹的告终了。被始终兴致高涨的妹妹拉着欢闹到甚至连达也都要打拍子,不过现在达也一个人在自己房间里休息。

    筹备明天的实验,可以说是个很好的心情转换。达也认为,大概,她那太能干的妹妹一定也想到这点的吧。接着突然,达也想起了穗乃香送给他的礼物好没有解开缎带就这么放着。

    从书包取出单薄细长的盒子。明明这么小,却很沉重。应该是机械制品吧,达也如此猜测解开缎带,小心地打开包装纸。纸下面包着的是有种高级感的白木盒子。打开盖,里面装着古董的发条设计怀表。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作为实用品的价值,但在现代这类机械制品会作为美术品受人珍爱。

    [这会不会很贵啊?]

    达也看到后不禁嘀咕,翻到背面确认了制造刻印后达也露出微妙的表情。那里刻着的是雫的父亲经营的企业集团的商标。也就是说,这个的来源是雫。

    怀表盖内侧好像可以放入照片,但这始终还是空的。雫的话貌似会劝穗乃香将照片放进去,但穗乃香本人会抵抗的吧。那副光景涌现在眼前,达也不禁漏出笑声。

    在独自一人笑着的达也的耳里,传来了微弱的敲门声。

    [我是深雪。兄长大人,能打扰一会吗]

    她的声音勉强传到室内,就像细语一般的音量。这样的意图,应该是忌惮被同居人听到吧。达也也斟酌了这个意图静静的打开门。

    在那里站着一位穿着正装礼服,化淡妆的妹妹。大量使用了蕾丝的淡樱色连衣裙是后背和胸口都大胆的露出了的坦胸礼服。长发没有一丝污垢,没有任何斑点,就像故意要露出艳丽的雪白后背那样,绑成复杂的形状。长到脚踝的裙子用了几块不同材质的薄布叠着,从大腿的中间开始露出无可挑剔的脚线。这样艳姿的深雪,有着就连被夺取冲动的达也都有一瞬被打动了的美色。

    [那个,兄长大人?]

    [啊啊,抱歉。进来吧]

    达也不由得看深雪看得入迷了。以塞住入口的状态发呆的达也,听到深雪困惑的声音终于回神,把站在旁边的妹妹招待进来。

    深雪并不是空手而来。右手拿着某种瓶子,左手拿着两个有杯座的玻璃杯,左肘还提着手袋。

    代替两手塞满东西的深雪,达也轻轻地关上门。深雪说完[谢谢]后便微微屈膝,把瓶子和玻璃杯放在达也的桌上。

    [这是,穗乃香的礼物吗?]

    深雪看到直接摆在桌上的怀表便问。

    [嗯]

    [真是高雅的设计呢]

    [是啊]

    深雪应该是完全没有特别含义的吧,但听起来总觉得在使坏,达也将穗乃香的礼物连同盒子收进抽屉里。

    [那么,这究竟是?]

    取出放在墙面地柜里的后备椅子邀请深雪入座。自己坐在桌子前看着瓶子和玻璃杯发问。深雪将没有靠背附脚轮的椅子推到达也旁边,在能够碰到膝盖的位置重新坐下,腼腆的露出笑容。

    [兄长大人,你还记得去年四月二十四日的事吗?]

    [当然记得]

    被反问与刚才自己的质问完全无关的问题达也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他觉悟到看来不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深雪是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的,他遵循自己的记忆回答。

    [当深雪突然穿着长袖和服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虽然现在这礼服也足够令我吃惊——这句话,则忍住不说。

    [也有那样的事呢]

    微妙的撇开视线深雪像自言自语那样嘀咕。就算在那时是认真做的但隔了一段时间回想的话,看来还是忍不住会害羞。

    [那先不管去年,只有我和兄长大人,两人而已]

    [是呢]

    在这个阶段达也已经,可以猜出深雪想说什么了。对着露出包含慈爱微笑的达也,深雪也以清爽的笑容回笑。

    [前年也是,只有我们两人庆祝]

    [我记得]

    [今年因为有水波酱在所以一起庆祝了]

    说完,深雪害羞的低头。

    [果然,只有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想要呢。就一会,能只让我为兄长大人庆祝生日吗?]

    达也坐着向前屈身,把手伸向深雪的脸。

    达也的手,碰到了深雪的脸颊。

    深雪的肩膀微微颤抖。

    配合着达也轻轻往上抚摸的手,深雪抬起脸,

    达也和深雪四目相对。

    深雪的眼瞳湿润了,脸红着。

    深雪突然转头。

    就像是为了不让哥哥依旧摸着脸颊的手感知到她温度上升。

    [兄长大人,我们干杯吧]

    [香槟吗]

    达也老实的缩回手——但,他的眼睛依旧看着深雪。

    [是啊。不过没关系的。这几乎没有酒精]

    [啊啊,我来开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瓶塞太硬,达也从指尖发抖的深雪的手里拿起酒瓶。他没让软木飞出轻松的拔起木栓后,把酒瓶还给妹妹。

    [非常感谢请用]

    把倒了半杯香槟的玻璃杯放在达也面前,也向自己的杯子倒入同样分量的香槟后,深雪用右手举起玻璃杯。

    达也用左手举起玻璃杯,靠近深雪的杯子。

    叮,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兄长大人HappyBirthday。我要对兄长大人愿意待在这里,表示感谢]

    [谢谢。我要对能够成为你的哥哥,表示感谢]

    两人同时干杯。

    虽然这只是题外话,深雪准备的礼物放在手袋里。盒子里面是以月亮,星星和太阳为图案进行精致雕金,有点大的圆形挂坠。里面放着刚才深雪穿着的礼服拍的3D照片。之前深雪说[被穗乃香抢先]而感到不甘,但关于这点看来还是深雪领先一步。

    ——然后达也为了理解妹妹的意图,烦恼了一个小时。

    【13】

    四月二十四日,星期二。这天七宝琢磨也跟平时一样,与一起以[新秩序]为目标的同盟者,小和村真纪密谈结束后回家了。

    这时已经是二十三点。为了不给家里的人添麻烦(包括佣人),他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餐,包括这件事在内琢磨早早就给家里打过电话让他们不必介意自己。住宿在家里的佣人大多应该都入睡了,为了不嘈醒他们琢磨没有按门铃而从后面悄悄的回家。

    [琢磨先生]

    在他脱下鞋子的时候,比他的年龄稍微大点一直在等着他的青年向琢磨搭话了。

    [老师在书斋等你]

    老师是指七宝家当主,七宝拓巳。身为父亲助手的青年,应该是接到父亲的指示在这里等着琢磨回来吧。琢磨虽然心想[真麻烦]但也不能无视。琢磨向青年回答[我知道了]之后,走向书斋。

    七宝家表面上的家业是投资顾问业,特别是在天气衍生工具这方面。【天气衍生工具作为一种特殊的风险管理工具,可以被广泛地用来规避反常的天气风险。作为一种金融工具,天气衍生工具的价值取决于诸如温度、湿度或降雨量等天气指数变量。】农业的机械化虽然使食物行业里天候衍生工具的作用缩小,但另一方面在先进国里太阳光能量成为了电力供应的主流,预测日照时间就成为了企业收益计划里的重要因素。七宝拓巳之所以被称为[老师],也是由于他在国内领域被大家认同是年度气象预测的第一人。

    不过现在,琢磨所要面对的是作为师补十八家当主,拥有能与十师族匹敌的魔法技能的魔法师七宝拓巳。

    [进来吧]

    进入书斋后被这声音搭话的琢磨,坐在了和父亲使用的厚重办公桌分开放置的接待用套装沙发上。

    拓巳在办公桌前站起来,面向琢磨坐下。

    [琢磨,高校如何。有在享受吗]

    在这种时间喊我回来却跟我聊闲话吗,琢磨反射性的这么想。琢磨也明白这不过是开场白,但生气的感情要胜过理性。

    [老爸,我应该说过无数次了。对我来说高校不是一个玩的地方]

    对于儿子的台词,拓巳摆出[真是的]的表情。

    [真顽固啊,你。也没必要这么逞强吧]

    [老爸你才是为什么会这么闲适啊!]

    看到拓巳没劲的态度,琢磨的焦躁爆发了。

    [明明离下次的十师族选定会议都只剩一年了。这样下去又会被墙头草的七草夺走十师族的地位,七宝又不得不在那群家伙之下受屈辱啊!]

    [选定会议是从二十八家选出十家的东西啊]

    拓巳对琢磨论述的声音,有些渗透出徒劳感。

    [就算只纠结七草家其实也没有意义,这种程度的事,琢磨,你也应该知道的啊]

    拓巳说这番话,也不是今天第一次说了。倒不如说在这一年,除了和儿子完全没有见面的日子之外,拓巳甚至有自觉自己一天有说过一次类似的话。

    [有意义]

    而且,琢磨也从未有过对父亲的话点头的事例。

    [七草家不过是二十八家中的一家哦]

    [那群家伙不同]

    今天琢磨的态度也很顽固。

    [琢磨]

    [是不一样的。七草不同]

    拓巳吐出飘荡着疲劳感的叹息。

    [究竟是谁对你植入了这么深的执念啊?]

    [是谁都好吧!三枝背叛了『三』窃取了『七』的成果得到了十师族的地位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琢磨『七草』还是『三枝』的时候是在十师族的秩序定下来之前啊。老师在提倡十师族体制的时候『七草』就已经是『七草』了,而他们也拥有在二十八家里也鹤立鸡群的能力]

    [那所谓的鹤立鸡群的能力,不也是偷吃了第三研和第七研的研究成果而得出来的成果吗。明明是第三研的最终试验体却脱离了第三研,七宝从基础理论阶段就开始开发的『群体制御』,明明只是在离完成只剩一点的阶段参与进来而已却摆出一副是自己的私有物的嘴脸利用。不只是我们七宝,连三矢、三日月、七夕还有七濑都被七草愚弄了啊!明明是这样为什么老爸你会这么冷静啊!?]

    [琢磨。七草家的魔法师和我们一样是实验体哦]

    听到拓巳以苦涩的声音告知的台词,激动的琢磨绝句了。

    [他们也是被制作出来的存在。只是他们和满足于实验体的其他二十七家不,是和二十六家不同自己选着了道路。这不是应该责难的事,反而是值得赞赏的啊]

    [老爸你想说背叛,抢跑的行为是值得赞赏的吗?]

    琢磨勉强算是回话了。

    [你不也是想在现十师族前抢跑吗]

    [那是!]

    但是琢磨的反驳如同没打中目标的回力标一样飞回他自己那。

    在露出不甘的表情沉默的儿子面前,拓巳微微的叹气。

    [嘛算了。我也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会接受的]

    琢磨的[谴责]和拓巳的[说服]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这刚才也说过,在这对父子之间过于已经重复了几十次同样的对话了。即便如此也还是忍不住争论起来,反过来也可以说是切不断父子的牵绊吧。

    [今天是有别的话要说才叫你来的]

    [在这样的深夜中吗]

    琢磨尽全力以讽刺回话。

    [因为有必要在今天之内跟你说呢。真是的,早知你这么晚才回来的话我应该事先跟你约好才是的。那样的话在你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就能跟你谈了]

    不过,这也是琢磨的自爆行为。

    [抱歉]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不过,要跟你母亲道歉哦。她应该还醒着]

    糟了,不顾露出这样的表情,双目游动的琢磨,拓巳说出了正题。

    [琢磨,你明天休息不要上学了]

    [老爸?你突然说什么啊]

    琢磨吃惊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对父亲抱有疑惑。

    [明天,在野党的神田议员会来第一高校视察访问]

    拓巳也预想到儿子会觉得奇怪,于是没有卖关子直接说明了理由。

    [在野党的神田,是那个人权主义者兼反魔法主义者的神田吗?]

    [没错。还带着他的手下传媒]

    [是为什么]

    琢磨虽然这么问,但其实他也预想到了。考虑到最近让传媒大势鼓吹的神田议员的言行,究竟来第一高校这点大致能猜到。琢磨的质问只有确认的意思。

    [是想要演出保护被魔法强制限制自由的少年们的把戏吧]

    [人权!?]

    就算知道,琢磨也还是忍不住这么吐骂。在他的脸上大大的写着[不劳你费心]。

    [你想说什么我也明白,但对手是国会议员。要是弄出问题就麻烦了]

    父亲的这句话,让琢磨摆出与刚才有不同意义的生气表情。

    [就算是让人不爽的对手,我也不会不瞻前顾后吵架的。我还没那么孩子气]

    [就算对面来找你吵架也是,吗?]

    [咕,当然啊。我会这么容易被挑衅吗]

    拓巳放松身子,深深地靠在沙发背上。

    [那就好。既然你说的这么果断。那就要对自己的话负起责任]

    [我知道啦!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吧]

    看到对这再三提醒的话一一反驳的样子,就算不是拓巳也会怀疑琢磨是不是真的[不会被挑衅]吧。

    [琢磨,这件事由七草殿处理。你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啊]

    不过拓巳的这句台词,不是因为对儿子的态度感到不安,而是在计算时机。

    [七草吗!?]

    跟预料的一样琢磨表示出激烈的反驳。

    [别做多余的事。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起责任]

    但这已经在做好约定之后了。

    [七宝家不会介入这件事。你听到了吧,琢磨。这是决定]

    也不可能事到如今才来反悔,

    [——我知道啦!]

    对琢磨来说没有其他回答的选项。

    ◇◇◇◇◇◇◇◇◇◇◇◇◇◇◇◇◇◇◇◇◇◇◇◇

    几乎对所有一高生来说,他们都是没有预想到的客人,恐怕对所有第一高校的关系者来说都是不速之客吧。

    从漆黑森严的三台轿车里走下十名男女。

    神田议员和他的秘书,议员手下的记者还有护卫等各种人物。

    他们在第四节课,午后第一堂课中,突然要求与校长会面。当然,没有任何预约。一般来说会礼貌的决绝让他们回去的,但有了国会议员这个身份就能做出这样强横的事。这方面的事跟前世纪相比一点也没变。

    对无视礼节强行要求面会的神田议员,第一高校教务主任八百坂以苦涩的表情相迎。

    [神田议员,我已经说过了,今天,校长百山到京都出差不在啊。能否请你在校长在校的时候再来呢]

    [嚯。你是让我这个神田,像打发小孩子一样以后再来吗]

    [打发小孩什么的真是不敢当]

    [那么教务主任也行。我希望能参观贵校的教学呢]

    [这不是能靠我的一己之见答应的。这果然,还是得要直接跟校长谈]

    神田和八百坂一样是五十多岁。略眼看上去,对上电视有意识,有着专属化妆人员和造型师的神田看上去比较年轻。但在近处仔细看的话神田也有着与他年纪相符的老相。虽然是同年代的两人,但看到一方盛气凌人越说越起劲而另一方这额头冒汗连反驳都做不到只能忍耐的样子,虽说是世间常见的光景但还是有点滑稽。

    顺便一提神田一开始就知道校长不在。倒不如说,趁着校长不在才不请自来,这么说比较正确。

    第一高校的校长·百山东现在七十一岁。自从就任第一高校的校长到今年已经是第十一年了。对外因确立了魔法师的高等教育课程做出重大贡献而被广为人知,但同时也因对内将一科和二科的差别对待置之不理让两者的感情对立,倒不如说助长而受到责难。不过,对助长差别的责难不过是在背地里谈的程度。百山东不只是在魔法教育同时也作为高等教育的权威在各界有着很广的人脉。对神田议员来说,他也是个不想从正面交锋的人物。

    趁着百山外出的时候想要成功作秀的神田,和以校长外出为由阻止媒体采访的八百坂的争论,时间在以神田占优势的形势下渐渐逝去。就这么到时限的话以结果来说就会如教务主任所愿。对神田议员来说则是[赢了胜负输了比赛]的结果。在神田感到焦急想要强行干到底的时候,校长室里响起了模仿钟琴音色的响铃。

    与唐突的钟声同时,投映着有名印象派风景画的挂墙式显示器在暗中转播。画面马上,切换为了清晰的实时影像。

    [校长!?不用开会吗?]

    在有着能强制性将发信方切换为收信方的特殊效果的屏幕上登场的,是本应在魔法协会本部开会中的百山校长。

    『稍微空出了一点时间』

    对教务主任的疑问只回答了一句,百山校长便朝着神田那死死地盯着。

    由装在显示器四角的摄像头演算出位置关系的影像,让人有种简直是本人在那里的错觉。被百山的尖锐的视线看着,神田感到有点不自在。

    『那么,神田议员。今天是有怎样的要事呢』

    画面中的百山,将白色的头发梳成留全发【江户时代医生、行僧等的一种发型】,脸的下半部分也被纯白色的小胡子和顎鬚覆盖住。没被白须覆盖的眼睛周围也深深的陷了下去,不能详细的分清表情。即便如此,从下陷的眼窝深处射出的像要刺穿人的眼光是对无礼的访问感到愤怒这点还是毫无误解余地的表现出来了。

    [啊啊,不,我对没有确认预订就来打扰这点也深感抱歉]

    跟对待八百坂的时候差很多,神田回答的时候还拉紧腰部。

    『既然你也知道的话能否请你改日再来呢』

    抓住神田的话把儿,像要盖过他的台词那样百山进一步提出要求了。让他[以后再来]作为学校的总责任者的校长来说,等自己在校的时候再来这句发言确实有道理。神田虽然反射性的想点头,不过被追捧他的记者用焦急的声音说着[议员,议员]的搭话,总算是勉强及时停住了。

    [本来的话我应该按校长先生你说的做吧,但我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嚯』

    百山依旧向他投以严厉的视线催促他继续说。即便是透过摄像头不过神田还是明显被百山的气势压制着,但只有舌头还在勉强运作。

    [在最近,关于魔法科高校的教育课程,在社会上流传着一些险恶的传闻。魔法科高校九校,是不是全部学生都受到了应该成为军人的洗脑呢]

    『真是愚蠢的话题』

    百山完全露出不快感如此痛骂。他只是一高的校长并没有统括魔法科高校全体的立场,但他所改良的魔法科高校的教育课程在其他八校也作为标准形式采用了。百山对于自己亲手制作的魔法师育成计划有着作为教育者的强烈自负。

    『本校学生的升学详细内容神田议员您知道吗?例如去年的毕业生有百分之六十五往魔法大学升学了。升学到防卫大的学生可是不足百分之十哦』

    百山摆出明确的数字对神田反击。但神田对着反驳,露出了好像等了很久那样的得意笑容。

    [可是查看去年魔法大学毕业生的进路,有百分之四十五在国防军以及相关部门就职了。如果把从高校直接升学到防卫大的学生合算起来的话,可以算出受魔法科高校教育的学生有过半都成为了国防军关系者啊]

    对着露出上当了吧的表情的神田,百山毫无动摇。

    『那仅仅是他们本人选择的道路。到了大学最终学年的话也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就算在一旁插嘴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吧』

    [这当然]

    对百山的正论,神田不知为何,深深地点头。

    [我认为就如校长先生你说的一样。正因如此,为了抹去魔法科高校是国防军的育成机关这一无责任的印象,我才会为了参观而登门拜访的]

    神田的潜台词,是让魔法科高校披上他自己喜欢的印象进行宣传。对老奸巨猾的百山来说,这种程度的企图是瞒不过他的。

    『这真是头疼啊。魔法的实技教学课时很纤细的啊。突然来拜访的话会让学生动摇的』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到这神田的态度变得强势了。与其说,取回了自己的节奏,倒不如说是有种没能说赢百山而变得顽固起来的感觉。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地步我就允许你们参观吧』

    装出稍微考虑了一会的动作后,百山表示出接受神田的请求的姿势。不顾浮现出混杂着惊讶和感到奇怪的表情的八百坂教务主任,百山以不容拒绝的口吻继续说。

    『不过请你们仅在第五节课参观』

    [这不,那好吧]

    神田对意料之外的条件反射性的想进行反驳,但已经说过[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这句话了,那么也不好反驳。

    『教务主任,在第五节课有预定进行实习的班级是哪个班啊?』

    装出没有察觉神田的纠结,百山向八百坂如此讯问。

    八百坂心中的惊讶和感到奇怪的混杂心情变为了十成的诧异。因为就算不用八百坂回答,百山也时常把握住全学年全班级的教育课程。

    [第五节课没有预定实习的班级]

    即便如此以他的立场而言,这里不是该提出质问而是回答的场面。八百坂对被提问的事进行回答。

    [不过如果不是正规的教育课程的话,二年E班的学生有申请在校庭内进行课外实验]

    『就如你所听。神田议员,果然还是改天比较好吧』

    [怎么能这样!那么至少,从第四节课中途也好]

    后日,配合他们的行程,如果变成这样就会被百山做好事先安排。百山校长跟神田所属的民权党顶层也有亲密交往。明明今天强行来访也是因为害怕百山的影响力才会搞偷袭的,如果改天再来的话这个优势就会消失。

    神田之所以会退让也是因为有着这个盘算,但现在已经约好了。

    『神田议员。如果在实习途中被麦克风或是摄像头打扰的话学生会失去集中力的。在最坏的情况下,学生会由于魔法的失败体验受到无法振作的伤害啊。老师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神田毕竟,在魔法上是外行。他没有能够否定百山所说的根据。以为了学生为借口的是神田,那么被说到会毁了学生的未来的话他也不能乱来。

    [我知道了。那么就算是课外实验也请让我参观吧]

    『这样啊。教务主任,请把史密斯老师喊来,让她为神田议员带路吧』

    相对于心有不甘只能这么说的神田,百山校长也没有露出特别得意的样子,只是如此对八百坂教务主任下令便切断了通信。

    第五节课开始,由珍妮弗带路前往准备中的放射线实验室途中,手下记者中的一人小声向神田搭话。

    [议员,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指什么呢]

    神田回话的声音虽然是阴沉的,十分不高兴的声音,但记者没有介意继续说。

    [就是完全没有实习这件事啊。简直就像知道我们会来那样]

    [不是偶然吧。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动向的。毕竟我连党内都没有去报告啊]

    [但是,这次的采访一开始就有点奇怪啊。关于魔法关系的采访明明只是在计划阶段就会被人从各个方面插手但这次却没有任何人插嘴]

    这是当然的,当神田想这么反驳的时候,他沉默了。魔法协会之所以没有妨碍这次的把戏,是因为让协会的高层做了准备。虽然隐瞒了是谁帮忙,但神田也能大致猜到。所以重新考虑的话确实有几点可疑。

    虽然神田是作为反魔法主义者行动,但也不是认为魔法师是非人的生物。其实他也认同了魔法的有益性。作为他政治性的主张,只是在传媒面前主张反魔法主义而已。只要说些刺激的话,受大众欢迎的话魔法师就会成为攻击对象吧。正因为在幕后帮忙让今天的采访(以此为名目的政治宣传)不受妨碍的人知道这点,为了不让真正厌恶魔法师的政治家掌权神田才认为幕后的人会默认他哗众取宠的行为。

    但仅因为如此,会成为对他反魔法主义演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理由吗。确实如果是那位人物的话,就可能会利用他作为政治家机关算尽的行动吧。但是根本没有十师族全员都这么想的保证。

    在他如此沉思,手下的记者依旧感到不安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在珍妮弗的带领下来到了放射线实验室。

    走进反射线实验室的神田他们,感受到非友好的视线便把脚步停下来了。简直就像知道他们回来那样,他们被在实验室里准备的学生们投以冰冷的视线。但这真的只有一瞬,学生们就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政治家和记者的集团那样,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无论是神田还是记者,都产生了一种刚才感觉到的视线是不是错觉的想法。

    [史密斯老师,那边的各位是?]

    来搭话的——对他们表示出明确的关心的,只有监督学生工作的廿乐而已。

    [这是来参观本校的神田议员和各位记者]

    [国会的议员就暂且不说,为什么连记者都会一起同行呢?校内的采访应该是要事前拿到许可的啊。鄙人对这件事,可完全没有听闻啊]

    受到略眼一看有种学者氛围的俊男预料之外的尖锐视线,神田险些歪着脸了。

    [校长许可了]

    幸好,神田没必要回答廿乐的问题。由珍妮弗代为回答了。

    [校长不是出差了吗]

    [他空出了点时间,在电话里说了]

    [原来如此]

    对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说明就简单接受的廿乐,神田和他手下的记者有点觉得没趣。但是比起无意义的被敌视还是这样比较方便工作。让自己如此接受,神田向廿乐搭话了。

    [在你上课的时候打扰真是抱歉]

    [不,这不是鄙人的课]

    可你不是突然就冲着我们来吗。虽然听到忍不住微微喷笑的声音,但把视线移过去却只看到学生们都一脸认真的继续工作,弄不清是谁在笑。神田用气力抑制住无处可泄的愤怒,再次与廿乐谈话。

    [课外实验,是吗。究竟是打算做什么呢?]

    [是学生们自主进行不包含在教育课程里的实验]

    对廿乐装傻(神田是这么想的)的回答,让神田不得不深呼吸抑制住自己的焦躁。

    [究竟是在做什么实验呢?]

    这个质问是记者提出的。廿乐之所以会对那个记者投以责备的目光,是因为没有报上自己是谁吧。但是,无论是对记者的质问的回答还是对记者姓名的询问在这里都没有展开。

    [老师,我们准备好了。我们能移动实验装置吗]

    被身为这个实验领队的五十里向廿乐搭话,记者和廿乐的对话便中断了。

    [嗯,可以哦]

    用A4大小的情报终端确认了五十里传来的核对表廿乐下达许可后,负着支援的机械研部员只回了句等很久了便开始操作墙壁上的开关。

    始终神田的表情还是没有动摇,但手下的记者却夸张的瞪大眼睛。

    反射线实验室的墙壁无声的打开了。

    这仅仅是大型机器的搬运通道,可看到没有一扇窗户的实验室的一面墙壁无声地渐渐地打开的样子便有种秘密基地的感觉。

    不过有这种感觉的只有外部人员,看厌了这个机关的学生们不等墙壁完全打开,便开始推着放置了一个用重水和轻水的混合水装满半个(剩下的一半用水蒸气填满)直径两米的球型水槽的台座。说是说推但台座的轮子上装了马达要推动它根本不费力,只是需要固定方向而已。学生们一个跟着一个前往校庭,之后廿乐也跟上。

    [我们也去吧]

    被珍妮弗这么搭话,神田议员和记者也慌慌张张的追上去。

    [说起来为什么,在上课时间进行不是正规课程的实验呢?这种事经常有吗]

    [不常有]

    对追上来的记者的质问,廿乐冷淡的回答。不过,他应该是认为仅仅这么说明就太不亲切了吧。他马上进行补充说明。

    [按预定原本这个实验是打算在放学后进行的。不过,因为有不少知道详细情况的职员想让自己班里的学生参观学习,于是就在这时间中止所有实习让有兴趣的学生能够自由参观学习。在校庭里实验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这是学生提出的实验吧?]

    其他记者感到不可思议便提问。

    [因为这实验无论是学问上的意义还是实用上的意义都很高啊]

    [你说实用性,例如像是『灼热的万圣节』里使用的秘密兵器那样的,关于开发将敌舰队一网打尽的兵器吗?]

    对着露出挖苦的笑容询问的记者,廿乐投以冷淡的眼神。

    [这是挑战加重系魔法的技术性三大难题之一的实验]

    这么回答后,廿乐便走向聚集在球型水槽下面的学生们那。

    朝着重新振作这次打算向珍妮弗提出质问的记者,反而被她搭话了。

    [要开始了哦]

    不知是不是因为作为传媒人的职业意识,他们的意识被固定在校庭中央·偏校舍的实验装置吸引住了。

    恒星炉的实验装置只是把球型水槽放在台座上的简单构造。水泵已经在放射线实验室里卸下了。水槽的赤道部分镶着横幅十五厘米的金属环,由台座延伸的四根支柱支撑着这个金属环。正上方的注水口用直径三十厘米的圆盘塞住,相反的一极也同样装着圆盘。

    实验装置吸引了站在校舍窗口众多学生的注目。几乎所有教室,都没有认真上课的吧。而正是预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职员室也,中止了这个时间的实习换位用终端教学。

    光是从窗口看还不满足的学生还下楼来到校庭。特别是二年E班,连同没有参加实验的学生全员都来到这里亲眼见证。其他还有去年的一年E班的成员和去年九校战·女子代表全体成员都来齐了。不只是学生,老师的身影也不少。

    [现在开始实验]

    用扩声器广播的是达也。聚集在校庭里的学生们也不再说话静下来。在学生和教师吞着口水守望之中,达也发出信号。

    [重力制御]

    深雪发动了重力制御的魔法。水槽的内面便产生了重力场,装了一半的重水·轻水的混合水的中心部分空洞化,使水贴满水槽内侧全面。

    [第四态相转移]

    香澄和泉美发动相转移魔法——发散系魔法。把液体转化为第四态,也就是等离子体的魔法。在由深雪的重力制御魔法产生的中央空洞的水面上,深雪巧妙的制御着范围从重力制御魔法的领域到外部分的混合水,产生出氘等离子体和氢等离子体还有氧等离子体。

    [中子屏障,γ射线滤色镜]

    水波在重力制御魔法领域和第四态相转移魔法领域之间插入中子屏障。中子屏障就如其名,是制作出反弹中子力场的魔法。

    在这之上由穗乃香在中子屏障和第四态相转移力场之间插入γ射线滤色镜。γ射线滤色镜是通过散射γ射线提取热能量将其变换为可视光线的魔法。

    γ射线滤色镜和中子屏障,同样被分类为释放系魔法。释放系魔法的定义是干涉基本粒子和复合粒子的运动和相互作用的魔法。操作γ射线的魔法是作为干涉光子的魔法而被分类到释放系魔法的,但这是在某种意义上的后加分类。这两种魔法是为了将核分裂兵器的毒性无害化而开发的魔法,从现代魔法的黎明期开始就有着很高的优先度而进行开发的。而且在它们的性质上,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两者成套进行研究的。由于这些研究的方便,γ射线滤色镜和中子屏障都被划分到同一范畴。

    [重力制御]

    深雪开始发动第二个重力制御魔法。在球型水槽的中央里,出现了直径十厘米的高重力领域。准确的来说,是在直径十厘米的球状领域内,通过一开始的重力制御魔法是朝向球体外侧的重力向量反转产生朝向中心部分的重力力场的同时,增幅物质相互之间的重力。

    至于镶在水槽赤道部分的金属环。这是把六十个特化型CAD的照准辅助装置相连而成的东西。这个环状的照准辅助装置能将存在于球型水槽中心部分直径十厘米的空间里的物质质量和分布状况转化为可以利用在魔法照准上的资料。这些资料,通过保持水槽平衡的支柱里的电缆传送到操作装置,在这次的实验里放在深雪面前的大型固定型CAD那。

    拥有远远高于携带型CAD演算能力的固定型CAD会把着六十个照准辅助资料统合起来,和起动式一起传送到术者那。多亏这些照准资料,深雪才能不费很大功夫就能组成处理时刻变化着的对象领域内的质量的重力制御魔法,并实行。这当然,是以她的魔法力为前提才能成立的。但是,如果没有对通过飞行魔法收集起来的重力力场连续干涉的技术和统合六十个资料的精密照准辅助系统的话,就算是深雪也不可能持续固定如此安定的高重力场吧。这个照准辅助系统环才是[恒星炉]实验装置的关键。

    [库仑力制御]

    通过五十里的库仑力制御,高重力领域的电磁性斥力降低到一万分之一。在阳子间作用的电磁力是氘原子核之间作用的重力的十的三十六次方倍。当电磁力降低到十的四次方分之一,重力增加为十的平方时,仅仅如此就不会发生核融合。但确实让核融合反应自我点火所需的热能量,也就是等离子体的动能变小了。甚至光是等离子体化所带来的压力上升就已经满足了反应条件。

    淡淡的光出现了。在参观学习的学生之间传响着无言的喊声。光的亮度渐渐增大,这份光辉持续了一分钟,两分钟。

    球型水槽内的水开始激烈沸腾。这个实验是以与锁闭磁力型热核熔炉的原理一样提取热量的。让中子撞上减速剂,将中子的动能转化为热能。这种类型的核融合炉在构造上,为了让热回收装置直接沐浴高速中子,不得不克服由中子照射导致的构造材料脆弱化这个问题。这个中子照射脆弱化就成为了核融合炉的实用性耐久性的门槛。而这次的实验里,使用了水作为中子的减速剂,通过由水制成的中空球体把反应源完全包围,解决了中子线必须透过容器射到减速剂这个问题。这种构造作为墙面的脆弱化对策也十分有效。要在这样的水中制造中空球体,也能使用重力制御将其化为可能。

    在球型水槽的旁边竖着的数字温度计显示着水槽里沸腾着的混合水的温度达到了三百度。可以算出球内的平均气压达到了约一百气压。虽说无论内部的压力升到多高只要还维持着重力制御就不会破裂,但容器本身的耐性性能也差不多接近极限了。

    [实验结束]

    实验开始三分钟后,从达也口中宣告了实验的结束。库仑力制御魔法和第二次的重力制御魔法停止作用,实验容器内的光芒也消失了。

    [γ射线滤色镜解除]

    确认了核融合反应全完停止后,用在捕获中子的γ射线反应上的γ射线滤色镜也被解除。

    [重力制御解除,中子屏障继续维持]

    覆盖住容器内面的水壁遵从地球的重力掉落到容器底部。

    机械研的操纵手臂连接到球型容器的顶部的管道。管道的前端是气体分析机。打开阀门后,由于气压差容器内部的气体很有劲头的流到分析器那。

    [气体成分、水蒸气、氢、氘、以及氦。并没有检测到氚及其他放射性物质的混合物!]

    坐在分析机前面的肯特以兴奋的声音报告简易测定的结果。说是说简易测定但只是没有计算成分比例,不会查漏物质的存在。这让参观学习的团体四处洋溢着隐藏不住的兴奋喧嘈声。

    [请开始注水]

    遵循达也的指挥将注水软管连接容器的管道,开始为冷却容器内部注水。球型水槽的内部产生出浓浓的雾气,但雾气又马上消失,水槽内部装满了透明的水。

    [中子屏障解除]

    达也往松下肩膀上的力气的水波投以慰劳的眼神,他的眼神按着穗乃香、香澄、泉美、还有深雪的顺序看过去。最后和五十里对视互相点头,达也将麦克风递给在实验中,在他背后忙碌的观测多个测定机器的梓手上。

    梓多次很有劲地摇头打算把麦克风塞回去。可是,无法反抗满脸笑容的五十里和无言地盯着自己的达也的压力,梓只好摆出哭丧的表情接下麦克风。

    重复多次深呼吸后,梓将麦克风移到嘴边。以鼓起觉悟的表情——虽然看起来也像自暴自弃的表情——她朝着在这里亲眼见证全程的所有学生宣言。

    [以常驻型重力制御魔法为核心技术的持续热融合实验达到了预期的目标。我宣布『恒星炉』实验成功了]

    在校庭,校舍,一同发出欢庆的声音。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暴力的狂热欢声,同时也是宣告[魔法]的可能性和未来的呐喊。

    被学生们的欢声压倒,身子都僵硬了的神田议员和他手下的记者,在球型水槽开始搬回反射线实验室,校庭里的学生们开始回到教室的时候,他们终于回神了。

    [刚才的究竟是什么呢?]

    朝站着谈论的廿乐和珍妮弗两人,记者中的一人以有点胆怯的声音提问。

    [这是常驻型重力制御魔法式热核融合炉的实验]

    可是,以那种问法就只能这样回答了。记者因为焦躁声音变得有点粗暴。但是该说神田真不愧是在一群腹黑的政治世界里磨砺过,没有那么轻易就动怒。

    [那是怎样的东西呢?核融合炉的实用化不是被放弃了吗]

    对神田的提问,

    [说道是否放弃了]

    [放弃了什么的]

    廿乐和珍妮弗同时回答。声音重叠的两人经过眼神交流相让回答后,珍妮弗再次开口。

    [并没有放弃。只是为了率先完成太阳光能系统群而降低了优先度而已。使用大型实验装置的研究虽然因为资金上的问题而中止了,但这项研究本身即便是在魔法学以外的领域也有在继续]

    虽然听见从廿乐口中漏出[嚯,是这样吗]这样的轻声低语,但神田和珍妮弗都无视了。

    [使用魔法进行核融合的研究也是其中一环。电磁力制御魔法的核融合炉系统由于太过复杂被放弃了,与之相比使用新颖的重力制御魔法的核融合炉在魔法学的世界里依旧在研究]

    [你说核融合炉的研究,是为了实现通过魔法让核融合爆炸吗]

    [例如在『灼热的万圣节』里使用的那个?]

    两位记者接连提出充满恶意的质问,让珍妮弗不禁皱眉。

    可是,从她嘴里没有说出满是棘刺的反驳。

    [哈哈哈哈]

    廿乐目中无人的笑声拔去了珍妮弗的毒刺,让记者有些胆寒。

    [核融合炉爆炸?恕我冒味的问一句,你们刚才观赏什么去了呢]

    不自然的二重敬语是有意识的失礼举动吧。话中话是[你们的眼睛都是白长的吗]这点,即便是没有多少洞察能力也能知道。这位叫廿乐的男人,看来不只是有着学着常有的旁若无人态度还有着很腹黑的性格。

    [要引起小规模爆炸的话根本不用那么精密的术式组合,而要引发你们所说的大规模爆炸的话也不会用那样的术式。再者从根本上说大规模核融合爆炸就只有巴西国军队的米格尔·迪亚斯的战略级魔法『同步绘线核融合(synchronizelinerfusion)』有成功的例子而已。再说也没有人能够再现迪亚斯的术式哦。尽管本校有不少优秀的学生,可你们认为这是可能的吗?]

    过度的不快让记者的脸都歪曲了。他们也理解到对手是专家而自己不过是外行。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同步绘线核融合(synchronizelinerfusion)』究竟有多大难度。被说到世界上只有一个成功例子的话,就算是实验等级也不能强行诡辩高校生能够实现。

    可是这种程度的挖苦他们都习以为常了。对他们来说预料外的不快便是,简直就像把他们记者当作一般人那样的轻佻态度。这不只是廿乐一人,教务主任、校长、这边的女教师、还有学生也是,谁都没有对身为世论的代言人的自己表示出应有的敬意,记者们有着这样的感想。

    [今天的实验是作为社会基础的能源而进行的核融合实验。虽然还有很多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不过要是恒星炉能够实用化的话,就能利用比太阳光波供给更为丰富的能量吧]

    这么说的廿乐的眼睛,只看着神田。廿乐没把他们自己摆在眼里这件事就算他们不情愿也心中有底。

    [你觉得如何呢,神田议员。我校学生们的和平社交贡献精神还好吧]

    [说得没错呢。我认为他们积极为社会的繁荣做贡献的态度十分出色]

    不知道是哪里碰着了他的开关,被廿乐厚脸皮的强硬台词压倒,神田不情愿的点头。

    而廿乐则朝着神田,露出假惺惺的笑容行了一礼。

    [非常感谢,神田议员。刚才您的语句请让我记录下来。只是作为勉励学生们的动力而已,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吧?]

    [不,这就]

    [应该没有什么不方便啊]

    [啊,不,如果这能帮上孩子们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神田撇开视线客套的点头,只留下一个简单的问候便离去了。不是离开校庭,而是离开一高。想着在这之上,还要被记录偏离原本意图的发言的话可受不了,今天就暂时撤退了。

    没有能够祭祀的神明就不能留在祭典之中。只能离开抬神轿的行列。记者们也只好中止采访离开一高。

    目送惹起骚动的国会议员和记者一行人的珍妮弗,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之后马上,向旁边的廿乐搭话了。

    [廿乐老师]

    已经完全熟悉日本习惯的珍妮弗,除了外貌之外跟日本人没有任何不同。称呼同僚的教师是也是喊[老师]而不是[Mr.]。

    [是不是有点说过头了呢?]

    不过,这样的客气也是日本作风,如果真的这么说了,那一定会是对美国人的偏见。

    [哎呀,真是让你见笑了]

    受到指摘的廿乐,真的好像很害羞。

    [看到学生们的心意被故意曲解,情不自禁的生气了]

    [心意是吗?]

    她并不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老实说,珍妮弗在魔法大学时代就认识廿乐了。年龄上虽然是珍妮弗她要大很多,但在大学里的立场一样——也就是作为研究者的同僚。而且,硬要说的话还是关系较好的同僚。珍妮弗之所以对廿乐的话感到惊讶,是因为这不像他的作风。在这个第一高校里廿乐虽然是作为一个怪人被大家认识,不过那只是因为把不需要的东西舍弃到极度的个性合理主义在作怪。平时的他是不会认同[心意]这种情绪性的价值的。对平时的廿乐来说[干劲]或是[目的意识]是分析的对象而不是评价的对象。正因为珍妮弗知道这点,所以才会不禁,从口中漏出这个疑问的嘀咕。

    而关于这件事,廿乐他自己,也有自觉。他之所以害羞是因为觉得说[心意]这种话不适合自己。

    [那个,嘛这次的实验从技术角度来看还不够成熟。这在依赖个人的魔法技能。正因为是那些成员才能成功,从实用技术来说如果想要普及还需要解决很多问题]

    珍妮弗点头认同廿乐的指摘。她也有着同样的意见。

    [可是想要通过魔法改变当下社会现存状态的他的挑战精神,我认为这与技术的完成度没关系是有价值的。面对社会想要改变自身意义的这份心意,我认为是十分贵重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忍不住羞耻心,廿乐加了句[虽然这话不适合我说]便撇看视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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