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果律的影响

    第一章因果律的影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有规律的声响不断从廚房传来。

    勇治睡醒之后,便一直处於忧郁状态。

    溫暖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本来应该会是一个非常清爽的早晨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裹了一条毛毯睡在客厅沙发上的理由,就不禁让人想要叹气。不只是右肩,连腰跟脖子都有一点酸痛,最近一直都是这樣的状态,从廚房传来的规律声响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舒服。

    「呀啊啊啊啊啊!」

    砰乓砰乓砰乓!巨大的碰撞声与哀嚎声一起从走廊上传来。

    「琉……琉璃花?妳沒事吧?」

    穿著水手服与团裙的那奈,踩著拖鞋啪哒啪哒地从廚房跑向走廊,手上还握著菜刀。

    「早安!那奈!我肚子饿了!呜呜!」

    不小心失足从楼梯上滾下来的琉璃花,一边摸著屁股一边站起身来。

    「真是的,別一大早就害我吓一大跳嘛!沒怎樣吧?」

    「沒怎樣——!肚子饿了!」

    跟在那奈忙碌身影后的琉璃花,手上抓著一只茶色虎斑貓,睡眼惺忪地边揉著眼睛边走进了客厅。顏色明亮的长发平常都绑成马尾,现在卻放了下来。身上穿的是跟那奈借的睡衣,由於尺寸太大,穿起来松垮垮的,只有胸前撐得很挺,隆起的部位左右搖晃。

    勇治偷偷地从毛毯中探出头来,猛盯著眼前这个肯定沒穿胸罩的波浪直瞧,脸上尽是色老头的表情。一大清早,身体的某部位早就是硬邦邦的。

    「琉璃花,帮忙拉开窗帘,然后把那个贪睡鬼叫起床好吗?」

    回到廚房的那奈,用著略带鼻音的声音下达指示。琉璃花伸著懒腰答应,卻沒有走向窗边,而是鼻子不断猛闻,两腳晃呀晃地被廚房的香味吸引过去。

    「不是这边!是客厅的窗帘啦!早饭快好了,妳再等一下嘛!」

    被那奈这麼一說,琉璃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声「好~」,然后如同要抢先佔位置般把小貓放在餐桌旁自己的位置上后,才擦了擦口水往客厅走去,唰的一声拉开了窗帘。

    「嗯~~真是美好的早晨!今天也要加油哟!」

    伸了伸懒腰,以明亮细柔又带点抖音的声音說完之后,突然好像找到了什麼有趣的东西似的,兴奋地打开窗戶向外眺望。

    「已经有学生上学去了!他们是要去参加社团晨练的吧?学校真好……社团真好……我也好想去喔……」

    她两只腳踏来踏去,嘴裡喃喃自语。一脸羨慕的表情看了一会之后,叹了一口气,把窗戶关上,然后以爱困的眼睛望向勇治睡著的沙发。

    「师父~!早上了,快起床哟~!现在马上起床哟~!不起床的话就沒办法吃早饭!我肚子好饿喔!你不赶快起来我会很难过哟~!好麻烦哟直接用实力让你起床好了~!」

    或许是因为还沒完全清醒吧,琉璃花话才刚說完便迅速弯过手臂,以纤细的手指巧妙地结了印。这时,她的头上出现了一条看起来像是金属球棒的冰雪飞弹。

    「《爆冰飞……》」

    「哇啊啊啊!起来了!我起来了啦!」

    感觉到生命危机的勇治,迅速弹了起来。但是身体的某部位依然是硬邦邦的,睡裤的两腿之间好像搭帐棚一樣被高高撐起。当然,勇治是在脸红心跳的「冰结魔导师」把头上的魔法飞弹发射出去后才察觉这件事的。

    「谁……谁教你那裡『起来』的!师父是变态!好色人渣!去死吧!《爆冰飞弹》!」

    「嘎啊啊啊啊!」

    吃了爆冰飞弹直擊的勇治,跟沙发一起发出轰然巨响,往后方倒了下去。

    ——未来已经改变,二十年后的世界将不再被毀灭。

    半个月以前,勇治只不过是在最爱的堤防上睡觉,卻遭到一名巨乳美少女追杀。原来她是为了改变世界将会毀灭的命运,而从二十年后以《时空移动》的魔法来到现在世界的「冰结魔导师」。那她为什麼要追杀勇治呢?原来在二十年后,魔法已经变成了一般常识,而施展足以让全人类灭亡的可怕禁断魔法《最后的审判》的,就是勇治的好朋友田中一海。一海想要毀灭世界的理由,就是因为勇治背叛了他,使得他对这个世界彻底絕望。

    虽然经过几番波折,但琉璃花总算是达成了任务。

    一名任职於八菱电机,名叫虻川的女人,想要将魔法使用在军事用途上。为了夺取突然出现在一海房间的神秘笔记本,她绑架了勇治的妹妹那奈。但是借由琉璃花的活跃,不但那奈被救了出来,勇治也得以避免在这次事件中伤害一海太深,造成他的絕望。

    ——但是代价是,勇治又多了两个烦恼。

    原本勇治就有一个烦恼。

    烦恼的根源,就是沒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那奈。

    那奈是勇治的爸爸在勇治小时候再婚对象的小孩,跟勇治的年纪只差三个月。勇治很喜欢这个同时也是同班同学的妹妹那奈。

    不是对家人的喜欢,不是对妹妹的喜欢,而是对異性的喜欢。

    虽然勇治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那奈,但是就算沒有血缘关系,毕竟还是自己的妹妹,两人实在不可能在一起。何況自己从小在那奈面前就一直沒什麼形象,所以勇治只好尽量克制不去想这件事情。然而自从勇治误以为一海已经向那奈告白並且与那奈开始交往之后,勇治才发觉自己有多麼地喜欢那奈。即使如此,沒有自信的勇治依然不敢告白,勇治感觉那奈正苦笑著暗示自己,我只把你当作一个好哥哥,並不把你当異性看。啊啊,真是令人烦恼啊!

    而他在这个原本之外增加的两个烦恼,其中之一就是必须要照顾琉璃花。

    有一件令人吃惊的事实,那就是这位「冰结魔导师」琉璃花的师父,也就是使用《时空移动》的禁断魔法将她送往过去的人,竟然就是未来的勇治。虽然勇治到现在依然无法置信,但是据說二十年后的勇治被称为「时空的魔导主师」,统率著名为魔法对策部队的政府机关,地位相当崇高。

    由於这樣的未来关系,勇治实在无法对无处可去的琉璃花放手不管,只好把她安顿在家裡。虽然那奈並不喜欢琉璃花,甚至曾经一度将琉璃花赶出家门,但毕竟不能眼睜睜看著十五歲的少女孤苦无依地在河边过日子,再加上琉璃花曾经靠魔法将自己从虻川手中救了出来,所以也只好答应让她住在家裡了。

    然而,想要以人力改变未来而干涉历史的琉璃花,受到了因果律的排挤反应,今天早上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从小事故到有可能致命的大惨剧,一天拥說要遭遇五次的不幸,勇治光是跟她在一起,就受到不少波及。右肩会骨折,也是在拯救被厄运装单的琉璃花时所受的伤。今后她一定还会遇到非常多的不幸,勇治的生活恐怕会被搞得一团乱吧。啊啊,头好痛!真是令人烦恼啊!

    而男一个增加的烦恼,就是好朋友一海。

    一海喜欢勇治。

    当然,田中一海是个男生,所以这件事才让勇治如此苦恼。

    一海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把勇治当成恋爱对象来看了,而就在前几天,他像是吃错药一樣,突然想对勇治告白。幸好感觉到生命危险的勇治使尽吃奶力气狂奔而逃,否则只要再迟疑一分钟,十六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接受的爱情告白就会变成来自一个男生。

    开什麼玩笑。勇治以前一直以为一海喜欢那奈,甚至一度认为把那奈交给他也好,因而对那奈死了心。但后来勇治发现自己错了,一海其实一直在看著勇治,而且是满怀著胸中的火热情意。

    「歹势耶我不能跟你交往因为我喜欢女生不喜欢男生啦!」

    如果能夠如此轻松拒絕一海该多好。但是这麼无情地拒絕他,有可能令他身心受创、精神沮丧、人生挫折、看破红尘、憎恨世界,最后以研究魔法来逃避现实,在二十年后发动让全人类灭亡的《最后的审判》。毕竟一海这个人啊,可是纤细到人家忘记他的生日,他就会难过得关在家裡耍自闭,就算沒有企图毀灭全人类,至少也会搞自杀。啊啊,这下该如何是好呢?真是令人烦恼啊!

    这三个烦恼,让勇治从一大清早就陷入忧郁之中。

    「而且我身为一个认真向学的高中生,每天早上都一定会到学校去,然后在学校一定会遇到一海。啊啊,好想逃到某个遙远的世界去啊!」

    「嗯?你在喃喃自语什麼啊?勇治!」

    走在旁边的那奈,满脸狐疑地望著勇治。

    天气从一大早就好到让人想罵脏话。明明是梅雨季节,卻是一整个暖洋洋的。只有勇治的心情依然阴霾不开。弯腰驼背、沒事就深深叹气的勇治,沿著河边的人行步道缓慢前进。兄妹两人就学的高中,就在距离家裡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

    「我在說一海啦。那家伙为什麼会喜欢上我呢……明明我们都是男的啊……」

    满脸苦涩的勇治,一边介意著鼻子上的OK繃,一边說道。他脑袋疼得要命,不只是因为这些烦恼的关系,有部分原因是来自於被琉璃花的魔法直擊后脑袋而撞到地板造成的。

    「性別或是生活环境什麼的,並不重要吧……勇治你过去真的都沒察觉到一海的心意吗?」

    「废话,那家伙是男的耶!我可是个正常人!」

    糟糕的是被那奈这麼一說,勇治回想起来才发现过去已经有很多征兆。一海說过的那些话、那些动作、那些表情。勇治摸了摸位於额头与浏海交界处那道长約三公分的伤痕。每次有什麼令勇治困扰或烦恼的事情,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伸手摸这个伤痕。

    身为烦恼之一的那奈,今天依然十分地亮丽。散发著洗发精香味的黑色短发在风中搖摆,深邃漆黑的眼睛魅力十足,可爱的嘴巴风情万种,白色的肌肤晶莹剔透,嬌细的肩膀让人看了不禁想要一把抱住。唯一可惜的是不像琉璃花那樣波涛洶湧,說得难听一点胸前根本就是飞机场,但是相信今后一定会继续成长的。

    「干嘛啦?勇治!」

    被勇治猛盯著看,那奈不禁红了脸,害羞得用肩膀撞了勇治一下。

    「啊……呃……沒有啦……妳……妳早就知道一海的想法了吗?」

    「你是說一海喜欢你的这件事吗……嗯,早就知道了。」

    「为什麼瞒著不說?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嘛!」

    「……因为,如果勇治答应跟他交往的话,人家会很难过嘛!」

    那奈低著头,嘟起嘴巴小声說道。

    說得也是,勇治心想。如果哥哥是交一个女朋友也就算了,交一个男朋友的话那可是天大的怪事,根本就是不正常了。那奈虽然嘴裡說得好像很能理解同性恋的心理,但是实际在身边遇到的话一樣也会感到困扰吧,勇治在心裡如此解读著。

    「真不想去学校,妈的。如果琉璃花的魔法能让我一直昏倒不醒该有多好。」

    琉璃花从未来回到现在的时候,带著一只名为玛罗的魔法使仆。它外表像只有著茶色虎斑花纹的小貓,但其实是个机器人。体內有著「时空的魔导主师」,也就是未来的勇治存封了魔法的魔宝石,可以施展魔法,连勇治肩膀的伤都是牠治好的。今天早上牠也用相同的魔法治疗了勇治脸上的伤口,这就不用再提了。

    在八菱的工厂遗址昏倒的勇治等人能夠平安逃出,也都是多亏了玛罗的魔法。虽然牠是个机器人,卻比琉璃花更可靠得多。

    「別这麼說嘛,昨天不是什麼事都沒发生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說不定就会发生事情了,我有不好的预感。」

    「別那麼紧张啦!我想一海也不希望被你讨厌吧?」

    「……这……这樣吗?」

    「嗯,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吃紧会撞破碗哟。」

    「那是啥鬼理由啊!」

    沒多久他们便到了学校。勇治在楼梯口換了拖鞋,带著忧郁的心情走上楼梯,走到教室前,卻不敢进去。

    「勇治!像个男子汉吧!」

    连犹豫的时间也不给,勇治被那奈抓住手臂,拖进了教室裡。

    「那……那奈!我还沒做好心理準备……」

    「早安!一海!」

    「早安!那奈……勇治,早安!」

    坐在窗边,沐浴在朝阳中的一海,带著不安的表情看著勇治。顏色明亮的柔顺秀发闪闪发亮,看起来莫名地刺眼。

    「早……早……早安!」

    虽然装得很有精神地打招呼,卻不敢直视一海那有著双眼皮的细长眼睛。勇治的眼神到处乱飘,本来打算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但是一看到一海的嘴唇卻又想起了不希望想起的可怕回忆,实在是无法再忍耐一秒钟。

    「我……我要去廁所!快尿出来了!呜哇!膀胱快爆炸了!」

    「等等……勇治!」

    勇治转身避开那奈逃到了走廊上。虽然带著书包上廁所实在是件不自然的事,但总之自己需要冷靜下来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咚!

    由於跑到走廊上时太过匆忙,勇治撞到了某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翻了一圈,然后像颗小棋子一樣飞出去撞在窗边的牆壁上,接著倒下来脸部著地。

    「噗啊啊啊!」

    「啊!不……不要紧吧?师父!」

    一边闷哼一边烦恼应该先抚摸疼痛的右肩还是被压扁的鼻子。这时勇治卻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小手抓在自己的手腕上。

    「……妳……叫我师父?」

    「啊!」

    急忙把脸抬起来,勇治看到在自己身旁急忙站起身来的,是搖晃著胸部,头上绑著马尾的嬌小少女。

    「琉……琉璃花?」

    「……一下子就被抓到了……」

    如同恶作剧被发现的小孩子一般,似笑非笑地低头仰望著勇治的少女,无疑就是那一位「冰结魔导师」。

    走廊上的学生们,都对沒穿制服、而是穿著短衬衫与迷你裙的琉璃花感到很好奇,一直盯著她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来自二千年后的未来世界的她,根本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不过由於她身材嬌小,看起来只像是个国中生。

    「妳……妳怎麼会在学校裡?」

    「我也搞不太清楚……总觉得好像有种非来学校不可的感觉……」

    「发生什麼事了?勇治!」

    那奈从教室裡走了出来。

    「沒有啦,她……」

    「咦?琉……琉璃花?妳怎麼会在学校?」

    就在此时钟声响起,学生们都急忙跑进教室。

    勇治跟那奈也跟大家一起回到位置上坐好。

    琉璃花也回到位置上坐好。

    斑白的头发梳了个飞机头,以脑袋顽固闻名,满脸严肃的级任老师拿著点名簿走了进来。

    起立!敬礼!坐下!

    ——咦?

    勇治感觉不太对劲。从窗边的座位,与坐在靠近走廊的座位上的那奈对望了一眼。身上冷汗直流。旁边的座位上,一海也露出满脸疑惑的神情。

    咕噜。

    勇治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心惊胆跳地慢慢回头,竟然看到穿著便服的琉璃花也坐在教室裡。大大的眼睛不断眨呀眨。满脸搞不清楚状況的表情。靠窗最后面的座位原本应该是勇治的特別座才对,如今在他的后面竟然又多冒出一个琉璃花的座位。到昨天为止,那个地方应该都是沒有桌椅的。

    ——这是怎麼回事?到底发生了什麼事?现在是什麼状況?

    虽然对一海东躲西闪的自己现在竟然会乖乖坐在座位上实在是件奇怪的事,但是眼前的情況卻更加奇怪得多。好像有一股无法违背的力量在运作著,令勇治不禁打了个冷颤。

    级任老师开始点名。

    班级编号八号,田中一海。一海满脸困惑地举手答有。

    班级编号十九号,山根勇治。勇治带著颠抖的声音举手答有。

    班级编号三十六号,山根那奈。那奈满心疑惑地举手答有。

    班级编号三十七号,山根琉璃花。琉璃花很有精神地站起来举手答有。

    啊?

    勇治瞪大了眼睛。

    「什……什麼啊啊啊!」

    「咦——!」

    「勇治!这是怎麼一回事?」

    勇治、那奈与一海同时站了起来,惊声尖叫。琉璃花左顾右盼,把手指伸到嘴巴裡,慌慌张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喂!你们干嘛?山根!田中!还有山根妹妹一号!」

    级任老师举起点名簿重重敲在讲桌上。

    「一……一号?」

    勇治以错愕的声音叫道。

    「你忘记你的妹妹一号是那奈,二号是琉璃花了吗?你该不会是撞到脑袋了吧?山根!你的脑袋本来就差,还不好好照顾它!还有二号!你为什麼穿便服来学校?等下到职员室来!」

    「啊……是!」

    琉璃花不禁站得直挺挺地举手回答,全班一起发出了爆笑声。

    2

    午休时间一到,便拿著便当往屋顶前进。贪吃鬼琉璃花老实不客气地带著那奈所準备的便当,嘴裡唱著自己编的歌:「便当好~便当棒~白饭便当讚讚讚~」根据她的說法,二十年后的未来世界生活並不好过,食物主要以营养剂与干面包为主。所以对她来說,白饭是如此地珍贵。

    屋顶还是一樣吵吵鬧鬧的,但是今天比较幸运,铁丝网旁边日照良好的位置並沒有人坐,因此四个人便排排坐下。勇治的左边是一海,右边是那奈,再过去则是琉璃花。

    勇治的心情很不好,因为第四堂课被老师点到卻答不出来而挨罵了。但是随后被点到的琉璃花卻轻轻松松地說出了正确答案,再下一个被点到的那奈也毫不迟疑地說出了答案,害得勇治被老师调侃:「你要爭气点啊!哥哥!」,身为兄长实在是顏面无存。

    尤其最令人意外的是,琉璃花的脑筋非常好。

    向琉璃花逼问之下才知道,魔法对策部队在入队之前就必须完成高中等级的学业,而且因为要与外国人组成团队並肩作战,所以英语能力也必须要很強。勇治真是打从心底感到沮丧。

    后来勇治又旁敲侧擊从同学及老师口中套出情报,原来琉璃花竟然是个非常聪明的归国子女,十五歲的她本来应该比勇治低一个学年的,但卻跳级被编入高中二年级的班级就读。

    妹妹那奈本来就成绩优秀,好朋友一海虽然常常沒来学校卻也成绩不差。本来以为终於有一个同伴的,卻沒想到连琉璃花也是优等生。

    偏偏在这种时候,因果律的拒絕反应一点动靜也沒有。黑板既沒倒塌,椅子也沒被坐垮。明明应该发生点什麼倒楣的事情才对的。

    勇治一边在嘴裡唠唠叨叨地诉說不满,一边将那奈亲手做的便当放在长椅上。由於右手还沒办法灵活自如,所以要打开被布包著的便当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好不容易打开了盖子,卻发现裡面附了塑胶的叉子与汤匙,方便自己以左手取食。

    「话說回来,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变成勇治的妹妹一号,琉璃花变成二号?班上同学怎麼也都不觉得奇怪?」

    将便当放在膝盖上的那奈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事态的确很诡異。」

    那奈說得沒错,班上的同学竟然沒有一个人怀疑琉璃花的身分,而且光是点名簿上有她的名字就是一件怪事。

    「这些事情沒有必要那麼在意吧?只要能夠上学,我就觉得好开心哟!」

    琉璃花完全不介意勇治等人心中的疑惑,一面露出悠哉的笑容,一面大口咀嚼著便当裡面的白饭。看她开心得好像生日跟圣诞节同时来临了一樣。

    「妳多少也该有点警觉心吧!而且,如果能夠不上学的话我其实还真不想来哩!」

    「……勇治!琉璃花到底是什麼身分?你上次說她是从異世界来帮助我们的魔法师,是真的吗?」

    皮肤像病人一般白皙的一海,不安地瞇著眼睛,以纤细的手指拉扯勇治的袖子。

    「啊,这个嘛……该怎麼說明呢……」

    勇治顿时语塞。面对纤细易受伤的一海,实在是不能告诉他說,你二十年后将会企图毀灭世界,对於琉璃花来自未来世界的这个事实,之前也未曾跟他說明过。勇治本来打算如果一海问起,就随便掰个谎话敷衍过去的,但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好像非說真话不可了。

    「发生什麼事了喵?」

    「呜哇啊!」

    由於长椅下方突然传出說话声,吓了一跳的勇治差一点打翻便当盒,整个身体往后倒。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住了身子。

    「咦?玛罗?你怎麼会在这裡?嚼嚼……」

    被满嘴白饭的琉璃花这麼一间,机器魔法使仆玛罗搖搖头叹了一口气,慢慢地从长椅下面爬了出来。

    「……妳好过分喵,琉璃花!今天早上去学校的路上,我掉在地上妳也沒发现喵!」

    「咦?真的假的?嚼嚼……」

    「真的喵!后来我又被埋伏在那裡的法布尼尔给袭擊,真的是惨兮兮喵~!」

    在琉璃花面前挥动著小小的手臂表达抗议之声的玛罗,全身脏到不行。法布尼尔是一只乌鸦的名字,是玛罗的宿敌,不知道为什麼,玛罗一直被法布尼尔当成眼中钉。想必今天早上一定又是场腥风血雨吧。

    那奈急忙把玛罗抱起来,迅速放在椅子后面。要是被其他学生看到有一只小貓竟然用两腳走路还会說人话,想必事情一定会很大条。大家以屁股为轴心在长椅上向后转,朝向铁丝网的方向,把玛罗围在中间。

    「又是法布尼尔吗?这应该又是因果律的拒絕反应吧?你也真是可怜——」

    勇治說到这裡,突然想到一件事……

    沒错!只有这个可能性!

    「我明白了!說不定琉璃花现在的情況,也是因为因果律的关系!」

    「琉璃花怎麼了喵?」

    「事情可严重了!琉璃花变成了我的妹妹!而且还变成了我的同班同学!班上的人沒有一个对这件事起疑,包含级任老师在內!甚至连点名簿上也有她的名字,可见一定是过去被改变了!这一定是因果律干的好事!」

    「真……真的喵?」

    玛罗吓得当场跳了起来。

    「骗你做什麼!」

    「真的是这樣吗……玛罗,你觉得呢?」

    那奈皱著眉头,望向全身颤抖的玛罗。

    「真……真是太神奇了喵!虽然早就预期有这樣的可能性,但沒想到会成真喵……!」

    「什……什麼意思?」

    「这是因果律的融合反应喵!因果律为了维持历史的整体性,正试著要让琉璃花融入现在的世界之中喵!因果律想要排除的異端份子如果经过抵抗,在一定的时间之后依然存活,因果律就会反过来接纳他喵!換句话說,因果律的拒絕反应,变成了因果律的融合反应喵!」

    玛罗把手放在额头上,說明著前因后果。这个机器魔法使仆跟主人不一樣,知识非常丰富,而且脑筋转得很快。

    「融合反应?意思是說过去也会随著未来而改变吗?」

    「以结果来說就是这樣喵!为了不產生矛盾,因果律窜改了过去喵!包含学校的学籍资料跟居民资料在內,一定都被改过了喵!琉璃花不再是出生於五年后,而是出生於十五年前了喵!接下来一定会不断出现琉璃花存在於这个世界的证据喵!接下来所发生的一点一滴的改变,一定都是为了接纳琉璃花而產生的喵!」

    「好……好厉害……因果律好厉害……」

    說到改变,让人想起了昨天遇到的女仆。但是那件事应该跟这件事无关吧?勇治心想。话說回来,昨天把她带到一海的家门口后,自己便急忙告辞逃走了,不知道她后来顺不顺利?

    「……琉璃花的母亲会是谁呢?」

    那奈喃喃自语。坐在她旁边的琉璃花完全沒在听大家說话,只是专心地啃著便当,简直就像事不关己一樣。

    勇治真正的母亲在他还沒懂事的时候就过世了,后来父亲跟那奈的母亲再婚,然而那奈的母亲也在两人十歲的那年秋天失蹤,现在又多了琉璃花一个妹妹,这是否表示父亲后来又再婚了?如果等等回到家之后发现多了一个见都沒见过的继母,那该如何是好?

    「……还是別想太多好了!」

    「对了,玛罗!如果过去被改变了,而且是变成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樣,那我们的记忆呢?连我们的记忆也会改变吗?」

    「嗯……这我也不知道喵。就算现在沒有改变,将来也有可能会改变喵。」

    「真的假的……」

    记忆将被窜改,感觉起来挺让人发毛的,勇治神色开始凝重。

    「……勇治!你们在說什麼我都听不懂耶!未来会怎麼樣吗?」

    看到用两只腳站立而且会說日语的小貓而吓得愣在那裡好久的一海,这时用发抖的手指戳了戳勇治的手腕。

    「咦?啊!抱歉!还沒跟你說明!」

    「嗯……只有我搞不清楚状況……」

    一海低下头,露出寂寞的表情。

    「沒有啦!那奈一开始也不相信,还曾经为此吵过架哩!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所以才沒跟你說,絕对不是排挤你喔!」

    「啊……嗯……」

    虽然听勇治这麼說,一海依然满脸悲伤。

    「今天的便当也好好吃喔!」

    勇治摸著额头的伤痕,恶狠狠地瞪了琉璃花一下。一个便当已经快被她啃光了,看她充满幸福的表情,想来脑袋裡面应该是什麼烦恼都沒有吧。勇治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干脆随便掰个理由蒙混过去就好,以后会怎麼发展到时候再說吧!

    「呃,是这樣的,其实琉璃花是从二十年后的世界来的!玛罗则是琉璃花的魔法使仆,而且是一个机器人!」

    「咦?从……从未来来的?」

    「对,从未来来的……因为一场事故!在未来的世界,魔法被广泛使用,据說连我也号称是什麼『时空的魔导主师』呢!而当我为了实验而施展《时空移动》的魔法时,这个笨蛋竟然搞不清状況就这麼跳了进去!」

    「噗」的一声,琉璃花嘴裡的饭菜都喷了出来。

    「你……你說谁是笨蛋啊!你才是连学校课业都学不好的废柴呢!」

    「妳给我乖乖闭上嘴巴!总之呢,原本不应该存在於现在的世界的琉璃花,卻出现在这裡,所以因果律就来找麻烦了。而这个因果律呢……呃,刚刚說怎麼樣来著?」

    「为了取得历史的整体性,因此尝试要让琉璃花融入现在的世界中。」

    一点一点吃著膝盖上的便当,那奈发言补充。

    「对对!就是这麼回事!因为因果律的关系,现在、过去跟未来好像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我也不太懂!」

    「……你說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勇治跟玛罗急忙点头称是。

    「你一定无法相信吧?所以我之前都沒有跟你說!」

    「可……可是……从未来回到过去……这会发生矛盾呀!」

    「就是为了消除这些矛盾,所以因果律才打算要改变过去喵!」

    「无法相信的话,就不要相信也沒关系。反正三十年后的世界竟然会因为你的发现而让魔法广为流传,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让人相信。」

    「我……我发现的魔法?……这麼說来,上次琉璃花所施展的魔法也是……」

    「是啊!据說你在未来会被为『至尊者』,能夠施展所有的魔法哩!」

    「真的吗?我……我所发现的魔法……」

    一海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全身发抖。

    「嗯,总之就是这麼回事啦,我们快吃饭吧!唉,好饿喔……喂!」

    已经吃完自己便当的琉璃花,开始打长椅上勇治的便当的鬼主意。琉璃花伸出来的手,被勇治「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一下。

    「啊呜!师父真小气!分我吃一点有什麼关系嘛!」

    「闭嘴!大饭桶!我的份絕对不分给妳!」

    勇治背向琉璃花,保护著自己的便当。那奈亲手做的美味便当,怎麼能夠分给这家伙吃。

    看準了勇治的破绽,琉璃花的筷子迅速地伸了过来。但勇治卻以手中的叉子,準确地将琉璃花的筷子挡了下来。

    「啊啊!给我吃香肠嘛!」

    「不给!什麼都不给!」

    向琉璃花威吓完之后,勇治把脸湊向便当盒,狼吞虎嚥地把饭扒进嘴裡。

    「……就不能好好品尝滋味吗……?」

    那奈露出满脸不满的表情,喃喃自语。

    正当勇治用腳驱赶琉璃花的同时,脸色比平常更苍白的一海,把头靠了过来。

    「勇……勇治!这麼說,我的那本笔记本,也是未来的勇治送来给我的?」

    「笔记本?……啊,你說那本破烂的笔记本吗?」

    玛罗的耳朵抖了一下。那奈则极力安抚著哀怨的琉璃花,让她在椅子上坐好。

    突然出现在一海房间裡的,写满了魔法咒文的笔记本,裡面的笔跡很明显是一海自己的,而且像是疯了一般,整本笔记本被写得密密麻麻的。那奈会被虻川绑架,起因也是这本笔记本。

    「谁知道呢。嗯,这也不是不可能啦,但理由我也不清楚。」

    「我的笔记本……說不定,还存在於某个地方呢!我一直有这种感觉!」

    看到一海低头咬著嘴唇露出懊悔的表情,勇治伸手搂住一海的细腰,稍微搖了搖。

    「喂!一海!笔记本不是在虻川的手上吗?琉璃花的魔法爆炸之后,八菱的工厂被炸出那麼大的一个洞,她一定不会沒事的啦!」

    「话是这麼說沒错……但是如果她在事前就已经逃走了呢?而且她不是有很多手下吗?說不定笔记本被这些人拿走了也不一定!不……說不定已经到了老爸的手上!」

    「你爸爸最近有跟你联络吗?」

    虻川的背后,是一海的老爸在掌控一切。据說他在世界知名的家电制品公司八菱电气內部,秘密进行著军事武器的开发研究。他跟虻川联手想要将魔法运用在军事兵器上来大赚一笔,真是可怕的一件事。

    「……沒有。就是因为沒有,我才更觉得那本笔记本一定还存在著!」

    「是你想太多了啦!我可以肯定,那本笔记本一定消失了!灰飞湮灭了!」

    这並不是安慰的话,而是勇治真的这麼认为。

    「啊……嗯……对不起,勇治。当初就是因为我对笔记本太执著,才让那奈陷入危险,还让你的肩膀受伤……」

    「这些都是小事啦!而且說实在的,那本书本来就是你写的不是吗?既然如此,你只要从现在开始把它写出来不就得了?如果你不研究魔法的话,故事就接不下去了,說不定琉璃花也会变得再也沒办法使用魔法了呢!」

    勇治一边这麼說,一边歪著脑袋思考。既然过去已经改变,琉璃花不再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人,那对魔法会不会有影响呢?

    「……沒……沒错!那本笔记本,是我自己写出来的!」

    一海的表情终於恢复了精神,但是双颊卻又马上被染成了红色。看勇治接著自己的腰,一海瞇起了细长的双眼皮眼睛,展露出充满爱意的笑容。

    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的勇治,赶忙把手从一海的腰上移开,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对了,琉璃花!二十年后的勇治,结婚了吗?」

    突然那奈问了这樣的问题。

    二十年后,勇治都已经三十六歲了。虽然现在还很难想像,但是到时候应该是个成熟的中年男人了吧?应该有一、两个小孩,說不定还有个外遇的对象呢。勇治自顾自地想像起自己未来的模樣,频频点头。

    「师父吗……嚼嚼……还是个单身汉哩!虽然好色,卻是一樣沒胆!」

    琉璃花吃著那奈分给她的香肠,脸色哀愁地說道。

    「……真……真的假的!」

    勇治以单手抱住了头,一边喷著鼻水,一边惨叫。真是太令人错愕了!灰暗的未来让勇治感到好失望!持续二十年的单身生活,不管怎麼說实在是太难熬了。

    「完全沒有察觉到我的心意!」

    琉璃花嘟著嘴巴,以哀怨的眼神瞄著勇治說道,但是勇治卻沒有发现。那奈的脸色瞬间变色,向著琉璃花瞪了一眼。

    这时突然传来啪啪的振翅声,眼前闪过一块黑影。

    大家好奇地抬头望向晴朗的天空,竟然发现一只乌鸦抓走了玛罗。

    「……玛罗……」

    虽然琉璃花现在是处於因果律融合反应的状态,但是玛罗卻似乎还被因果律的拒絕反应困扰著。

    「终於找到了!主人!」

    慵懒而高音调的声音,勇治似乎在哪裡听过。

    他回头一看,在屋顶入口附近,穿著黑色女仆装的女性正在挥著手。略带波浪的红色及肩秀发,睡眼惺忪的双眼皮。女仆展露出悠哉的笑容,往这边一步步走来。

    屋顶上的学生们看见她这身跟学校完全不相称的可爱打扮,都不禁骚动起来。尤其是男同学们,都露出了色老头的表情。

    「代……代田小姐?妳来这裡做什麼?」

    勇治还沒来得及反应,一海便摆出质疑的表情站了起来。代田停下腳步,拿出一个皮革制的钱包。

    「主人!您忘记带钱包了!您又沒有带便当,想必中午一定沒有东西吃吧?」

    「……我的钱包?不……不用妳操心啦,我沒食慾!」

    看见钱包,一海略感诧異。

    「那可不行!您现在是发育期,一定要吃饱饱才可以!你說对吧?」

    「咦?……呃,是啊!」

    女仆突然笑著寻求勇治的附和,於是勇治笑嘻嘻地回答。这一瞬间,那奈跟一海卻一起瞪向勇治,让勇治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总……总之,请妳別穿著这身打扮到学校来好吗?还有,请別叫我主人!」

    「咦?可是,我是您的女仆啊!」

    「请妳回去吧!」

    粗鲁地夺下钱包后,一海冷酷地下达逐客令。但是代田卻依然笑容满面,一点都不为所动,她一个一个观察著坐在长椅上的一海的朋友们。眼神充满敌意的那奈、对著勇治的便当虎视眈眈的琉璃花、以及红著脸微微傻笑的勇治。

    「主人!您有很多好朋友呢!这樣我就放心了!」

    「请妳回去吧!」

    「遵命i!各位老爷夫人,就麻烦你们照顾主人了i!我去买晚餐的菜了~!」

    接著代田向勇治眨了眨眼睛后,便转身离开。那一瞬间,蕾丝边的迷你短裙飘了起来,微微露出裡面的白布,勇治开心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勇治!」

    「沒有!我沒看!」

    被那奈的冷酷声音一喊,勇治不禁說溜了嘴。赶紧用手把嘴摀住,看来脑袋裡面在想什麼完全都被发现了。代田的大屁股搖啊搖,勇治虽然很想好好欣赏,但是卻沒有办法,真是太可惜了。

    「这个人是昨天才来我家的佣人,但她不太对劲,我不太喜欢她。」

    一海把钱包放进裤子口袋,露出厌恶的表情坐回长椅上。

    「会……会吗?嗯,平常穿那樣在外面閒晃的确不太对劲啦……」

    「听她說她昨天来我家的时候本来迷了路,是被某个人带来的。真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閒事的家伙。」

    勇治打死也不敢承认是自己干的。

    「……不过,感觉她是个好人哩!还特地帮你把钱包送来!」

    「沒那回事!雇用她的人可是我老爸呢!我想她一定是在监视我,她是八菱的间谍!」

    「什……什麼?……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我猜的一定沒错!好比这个钱包,本来应该是在我的房间裡面才对。我的房间可是上了好几道锁,她是怎麼进去的……?」

    「真的假的……」

    听到这些话,勇治慼到些许的罪恶感。的确,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或许带她到一海的家真的是个错误的決定。

    「有破绽!」

    「咕啊啊啊!妳……妳这家伙!还来!」

    太大意了。放在长椅上的便当盒,被琉璃花给抢走了。勇治站起身来,猛烈地追赶卷便当盒潛逃的琉璃花。

    一脸不高兴的那奈则是移动位置,在原本勇治的位置上坐下。

    「一海,刚刚被打扰了真是可惜啊,原本气氛不错呢!」

    「……啊,嗯。或许吧。」

    「真狡猾……」

    「咦?我哪有狡猾!那奈才是……佔了优势……」

    「家裡有琉璃花在呀!我想那孩子应该也是对他……」

    完全沒听见两人对话的勇治,不顾满屋顶学生群的取笑,拼命追著琉璃花。勇治真的怒了,因为他肚子实在是饿翻了。

    「咕喔喔喔喔喔!妳给我站住~~~!」

    「強盜是不会乖乖站住的~~!」

    「什麼?妳承认妳是強盜了?妳这个小便当強盜!简称小便盜!」

    「嚼嚼嚼嚼……好好吃喔……哎哟——!」

    乒乒乓乓!

    明明地板非常平坦也可以跌个狗吃屎的琉璃花,把便当盒裡面的饭菜都洒了满地,怒火中燒的勇治顺势对攤在地板上的琉璃花进行大腳制裁。

    3

    「琉璃花!妳好久沒来社团了,要不要去露个脸?」

    放学后的教室。琉璃花原本坐在勇治后面的座位看著窗外。有著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及长长头发的青木真奈美,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笑著在琉璃花肩膀拍了一下。今天的下课休息时间她也有来找琉璃花聊天,看来在设定上这个同班女同学是琉璃花的好朋友。

    「咦?社……社团?」

    「是啊!网球社!」

    正在收拾书包準备回家的勇治,就算沒有回头也能想像现在的琉璃花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是在这个多事之秋,勇治有预感,如果让这家伙跑去参加社团的话,一定又会平添许多麻烦。勇治一边向老天爷祈祷琉璃花能夠拒絕她,一边转过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琉璃花的表情正闪耀著灿烂的光芒。

    「师父!在这个世界,竟然还存在社团这种东西耶!」

    「是啊,恭喜恭喜。不过妳不准参加,回家吧!」

    勇治关上书包,无视妹妹二号的一切言论,宛如什麼事都沒发生似的站了起来。

    「对了,为什麼琉璃花会叫山根『师父』?你们不是兄妹吗?」

    「沒什麼特別理由啦,青木。这家伙不参加社团活动!琉璃花,回去了!」

    这个眉毛粗粗,声音大大,脸皮厚厚,全身散发著「我就是参加体育性社团」气息,名叫青木的女生,实在让勇治有点不知怎麼应付。由於她跟那奈的交情也不错,想来应该多少知道些什麼,但是她总是一副看透一切,而且以此为乐的态度,总让勇治感到有点不太舒服。

    坐在隔壁的一海则更加跟她合不来,转过了头明显摆出拒絕交际的态度。

    「师父!社团耶!社团!我想参加社团!」

    琉璃花拉著勇治的耳朵,以极近的距离大喊。

    「嘎啊啊啊啊啊!吵死了!我是回家社社员!妳也是回家社社员!我们回家社有我们回家社的尊严与荣耀!我们要献出我们全部的生命,用力地给他回家!」

    「这樣子是不对的!那是宅男宅女才做的事!师父下课后只会在堤防上发呆,这樣太浪费青春了!」

    「那是我的自由!」

    班上的同学都是一副「又开始了」的表情,出声揶揄。「要对妹妹好一点嘛!」「別欺负她嘛!」等等,简直好像是从以前就常发生这樣的事情一樣,让勇治感到全身发毛,表情異常苦涩。

    「山根!別再对妹妹过度溺爱了啦!你也该离开妹妹了!」

    青木露出猥亵的笑容,厚脸皮地把手勾在勇治的肩膀上。勇治臭著脸把她的手拨开。

    「我们有我们的考量,妳不懂啦!」

    「怎麼了?勇治!」

    那奈拿著书包从后面接近,勇治本来想寻求她的帮助,但是青木卻已先下手为強,走到那奈身边亲密地勾著她的肩膀﹒这个女人真是超喜欢勾人肩膀的。

    「那奈——!妳哥哥完全都不让妹妹二号有自己的时间呢!就算是哥哥,这也很奇怪吧?妳觉得呢?呵呵呵呵……」

    「青木,別发出那麼怪的笑声。妳邀琉璃花参加社团吗?」

    「是啊!琉璃花明明很想去的,但是她那个笨哥哥卻不让她去!」

    「少……少啰唆!我就是笨,怎麼樣!」

    「喔喔!我好害怕喔!琉璃花,我等妳哟!」

    「好~~!我一定会去的!」

    青木露出雪白牙齿,挥著手,就这麼不负责任地走出了教室。面对勇治的愤怒眼神,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因果律真是个讨厌的东西!琉璃花,回家吧!」

    琉璃花卻像个充满幻想的少女一般,满脸陶醉地微笑著。

    「原来我是网球社的社员哩……我已经完全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嗯……似乎是如此啦……」

    「沒错!我已经完成改变未来的任务了!所以我也不会再想要杀死师父了!」

    「喔……谢谢妳喔。」

    「嗯!所以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我自由了!过去忍著不能做的事情、憧憬的事情、梦想中的事情、未来世界不能做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做了!所以……请跟我一起加入社团吧!」

    「为……为什麼我要陪妳一起加入?我絕对不要!」

    勇治瞪大了双眼,断然拒絕。平常沒事就已经被她烦死了,谁还想再陪她参加社团。

    「琉璃花就自己去社团不就好了?勇治,我们回去吧!」

    「啊,喔……」

    那奈伸出了手。

    「不行!那奈要煮饭很忙,但是师父应该很閒才对!应该要在社团享受青春!」

    琉璃花伸出双手把勇治推开,那奈的手失去了目标物,悬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办。

    「痡痛……我可沒有很閒哩!」

    「那我问你,你回家之后会做什麼?」

    琉璃花如同已经获得胜利一般,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胸前的波浪搖啊搖。

    「呜……」

    勇治虽然很想反驳,卻答不出话来。今天的天气很好,原本的预定计画是在最心爱的堤防上睡觉。但是这个說出来会被笑,实在說不出口。脑袋转了又转,想要找出一些比较像樣的兴趣来讲,但是想得到的只有玩到一半的电动、看了好几遍的漫画等等,不管哪一樣都只会自取其辱。

    「看吧!什麼都沒有!师父的兴趣太少了!一定要趁现在多增加一些兴趣才行!一起参加社团吧!一起流著美丽的汗水,为青春高歌吧!」

    琉璃花一边喊,一边扑了过来。勇治为了要保护右肩的伤势而趋身闪避,但是卻被琉璃花从身后抱住。琉璃花的手臂虽然瘦卻很有力,紧紧地勾在勇治的脸上。虽然柔软的胸部正贴在自己的背上,勇治卻沒有心思享受。因为如今的他无法呼呼。好痛苦。琉璃花毫不放松。不妙。真的会死。

    「咕喔喔喔喔!」

    勇治拼了老命把琉璃花甩开,跪在地板上。

    「咳咳咳咳!妳……妳想杀了我吗?我可是病人哩!」

    「谁教师父这麼不听话!陪我去参加社团有什麼关系嘛!我想跟师父一起参加社团嘛!」

    「妳……妳这个任性的小孩!真想看看妳父母的脸!」

    听勇治这麼一說,琉璃花便面无表情地伸手指著勇治的脸。

    「好吧,一海,我们回家吧。」

    正当勇治咬牙切齿不知道该拿什麼话来反驳琉璃花的时候,那奈一边这麼說,一边牵起了一海的手。

    「啊……喂!那奈!妳要对我见死不救吗?」

    「有吗?你们不是玩得很开心?」

    那奈转过了头不再理睬,跨步走去。

    感觉那奈好像非常不高兴。难道是因为中午糟蹋了她亲手做的便当的关系吗?勇治只想得到这个原因。

    「……好吧,勇治。你们加油吧。」

    不知为何,连一海也显得很不高兴,转过了头,跟著那奈走出了教室。

    「等等……怎麼会这樣?」

    好残忍的妹妹跟朋友。

    可是看著两个人的背影,勇治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如果是以前的话,看见那奈跟一海走得很近,一定会產生忌妒心,但是现在卻完全沒那樣的情绪。

    「师父!在这个世界,竟然还存在社团这种东西耶!」

    「知道了啦!知道了啦!我陪妳去啦!」

    已经无路可逃,无人来救。勇治只好大大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谢谢你!师父!」

    「谢谢妳!琉璃花!」

    穿著运动服的勇治,满脸色老头的表情。

    校园的一角,高耸的铁丝网围绕著四面网球场。享受著青春的学生们,正挥洒著汗水努力练习。

    砰!砰!

    琉璃花想要参加的就是这个网球社。虽然男网跟女网是分开的,但是练习的场地卻是同一个。有二面球场属於女网,一面则属於男网。

    男子网球社的社长波田也是同班同学,所以答应让完全不打算认真学网球的勇治以体验入社的名义担任捡球的工作。勇治将工作全部丟给一年级的学弟,蹲在铁丝网旁边,鑑赏著女子网球社的美景。

    女子网球社结束了热身运动,开始各自的惯例练习。有些女生已经在场上开始对打了。清爽的青空,飞溅的汗水,高亢的声音,翻卷起来的迷你裙,翻滾的美胸。虽然只是练习用的网球装,还是让人感到十分刺激。虽然只是运动专用的安全裤,依然让人感到十分兴奋。

    「喂!山根!別看得那麼明显啦!」

    皮肤微黑的波田拿著球拍,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走了过来。

    「嗯?有什麼关系嘛!我不是說过了吗?我只是陪琉璃花来而已,只有今天!」

    「讲真的,女生那边都在抗议了。她们說觉得很不舒服,叫你別这樣。」

    「什麼嘛!我可是很认真的喔!因为我是初学者,所以要研究打球的动作呀!女生的比较有参考价值,嗯嗯!」

    「我說你啊……你要不要试著玩玩看?讲真的,网球还满好玩的呢!你唯一的优点不就是运动神经吗?」

    波田在眼前做著挥拍动作。这家伙虽然是社长,但连外行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太行。

    「什麼叫作唯一的优点!而且我的右肩受伤不能动,你別管我啦!」

    「真是的……啊!琉璃花出来了!」

    換上了练习装的琉璃花,跟青木一起从球场对面的社团教室中走了出来。表情看起来好开心,球拍晃啊晃,胸部也跟著晃啊晃。

    「……嗯,的确女生的练习比较有参考价值。」

    站在勇治身边的波田也露出了色老头的表情。

    「我沒說错吧?不过话說回来,原来你也是此道中人啊?」

    「不是啦!其实我们男网每次都在地区预赛第一场就落败,但女网有时候能打到全国大赛呢!讲真的,她们女生的正式选手,连我们男生都不是对手!我有自信在第一局就会输!」

    「……这有啥好自信的?你们也太弱了吧?」

    「话說回来,实在好令人羨慕……不,好令人忌妒啊!为什麼像你这樣的家伙,会同时拥有那奈跟琉璃花这两个可爱的妹妹?說真的,太不公平了!」

    波田拿球拍轻轻敲了勇治的头一下。

    「事实上很多时候是挺累的哩……」

    转头看看左右,男网社员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副期待已久的表情,凝视著女子网球场,满脸色胚的模樣,就连铁丝网外,也是挤满观眾。

    「那个胸部,真是太可怕了……山根!你一定知道吧?讲真的,那个到底是什麼尺寸?」

    「呵呵呵呵!我上次偷偷调查过了!是讲出来会吓坏你的F罩杯!」

    原本应该只是勇治与波田之间的对话,周围卻响起一片讚叹声。看来大家都豎起了耳朵在偷听。

    「真是太优秀了!对了,琉璃花转入我们学校之后,不是还参加过游泳社、话剧社、田径社跟综合格斗技社吗?讲真的,她现在是打算专攻网球了吗?」

    「……什麼?有这回事?」

    附加的设定越来越多,让勇治错愕不已。但是看见琉璃花跟青木已经走到场上,又觉得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青木打球很厉害吗?」

    「那家伙可是副社长!讲真的,她从一年级就是正式选手呢!啊,要开始了!」

    咕噜。

    围观的男孩子们,一齐吞了口水。

    砰!

    副社长青木以流畅的动作将球打了出去,威力十足。另一边的琉璃花奋力挥动球拍。

    此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真是絕色美景,青木每把球打过去一次,琉璃花的胸部就搖啊搖,搖啊搖,只能以波浪滔天来形容。琉璃花每一次挥拍,迷你裙就翻啊翻,翻啊翻,运动安全裤看得一清二楚。免疫力不足的一年级学弟,一个一个都喷出鼻血,铁丝网喀啦喀啦地搖动。

    「还是如此地壮观!到底为什麼会让人这麼感动呢?」

    把脸湊向前的波田高声呼喊,男网社员全部都向琉璃花这边的球场靠拢。

    「那就是F罩杯的魔力啊!」

    勇治也难掩兴奋之情,呼吸就像马一樣粗重,身体不断往前倾。女网社员似乎个个手上指指点点,嘴裡抱怨连连,但现在可沒空管她们。

    ——不过,沒空的不只是男生,连琉璃花也挺忙的。

    「棲息於大气的精灵啊!依据我们的契約,保护我的肉体吧!哔哔波巴西~!《真空之盾》!」

    「……咦?」

    琉璃花喊出来的声音带著若干的回音,接著在前方出现一道椭圆形的薄膜,追著副社长打过来的球,将球以极惊人的气势反弹回去。化身成砲弹的网球,撞破了中网,轰在副社长的腳边,接著又带著地面的碎片及白煙,弹起,撞在铁丝网的支柱上炸成碎片。

    全场鸦雀无声。

    青木一脸茫然,想必她一定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太好了!我终於拿到一分了!」

    笑容满面的琉璃花高兴得跳来跳去。

    「咕啊啊!琉璃花——!」

    回过神来的勇治,站起来大吼。是魔法!这家伙使用了魔法!在学校这种地方,一大堆学生的面前,这个笨蛋竟然使用了魔法!

    「……刚……刚刚是怎麼回事?山根!讲真的,刚刚那是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啦!」

    丟下这句话后,勇治便跑了出去,他冲进女子网球场內,从志得意满的琉璃花头上用力巴下去。

    「呀啊啊!你……你干什麼啦!」

    「我才要问妳在干什麼!妳是脑筋燒坏了吗——!」

    「师……师父!因为……网球比我想像的要难得多……」

    青木打过来的球,琉璃花一次都沒有成功打回去过,看起来就像在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独自用力挥著球拍。

    「这能当借口吗?白痴——!」

    啪!

    一阵可怕的声响,传到勇治的耳朵裡。

    啪啪啪啪啪!

    「哇啊啊啊啊!」

    一张高耸的铁丝网,慢慢地往这边倾倒下来。琉璃花以魔法打回去的网球,似乎把支柱撞断了。这麼轻的球,竟然有如此可怕的破坏力,又或者,这也是琉璃花的不幸所造成的影响?因果律的拒絕反应不是已经转变为融合反应了吗?

    悲鸣声划破天空。这樣下去,女网社员全都会被铁丝网压在下面。

    「喂!琉璃花!想点办法吧!」

    「潛藏於冰床的精灵啊!依据我们的契約,保护我吧!喀茲哩喀茲!《冰雪之牆》!」

    琉璃花那带著回音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双手迅速结印,一股冰冷之气从中冲出。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闪过了勇治的眼角。

    咚!

    抱著头蹲在地上的勇治眼前,出现了一道橫向延伸的厚重冰壁。铁丝网发出轰然巨响,压在冰壁之上。冰块破裂的声音响起,碎冰到处乱飞。

    多亏了这道冰壁,勇治等人沒有被压扁。但是站在球场对面的青木及站在铁丝网旁边的女社员们恐怕就沒那麼幸运了,勇治满怀不安地越过冰壁往对面看。

    然而,铁丝网跟地面的缝隙之间,卻一个人都沒有。

    「刚刚那个……难……难道是……」

    勇治耳中听到一个模糊的女性說话声,急忙回头往說话的方向望去。在距离稍远的地方,一位身穿黑色女仆装的女性,两手交抱在胸前,抬头挺胸地站在那裡。她的腳避倒著包含青木在內的数名女网社员。

    「……代……代田小姐?」

    一定是她救了这些人,但是她干嘛拿一块黑布蒙住嘴巴呢?难不成她以为这樣就能让人认不出来了吗?除了腳上穿著长达膝盖的黑色足袋(传统的日式鞋袜)之外,身上的女仆装都沒有改变,略带波浪的红色及肩秀发非常醒目,手上还拿著超市的塑胶袋,袋口甚至露出几根长蔥。不知道该用诡異、可怕还是走错场景来形容。

    「啊!糟糕!」

    一瞬间,代田的身影从眼前消失。

    「怎……怎麼回事?」

    勇治揉了揉眼睛。是梦还是幻觉?虽然多亏了这位奇装異服的代田小姐,所有人才能毫发无伤,但现在到底是什麼状況?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呼……虽然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好像得救了。」

    「妳还有脸說话——!」

    抓住依然处於兴奋状态的琉璃花的手,勇治赶忙从网球场上逃之天天。

    背后网球社的社员们还在大呼小叫,但可沒空理他们。不管怎麼想,都不可能编出一套合理的谎话,但又不能老实回答「嘿嘿!其实是魔法啦!」,所以只好拉著琉璃花先逃到沒有人的校舍后面再說。

    「呀啊啊!」

    「哇啊啊!抱歉!」

    弯过转角,冲进阴暗的校舍后面的那一瞬间,差点撞到一个戴著眼镜,看起来很严肃的年轻女性。她狠狠地朝勇治瞪了一眼,应该是新来的老师吧,但现在可沒时间听她說教。勇治朝她鞠了个躬之后,便往更深处跑去。

    来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勇治两手撐在膝盖上喘气,全身都是汗,右肩隐隐作痛。这樣下去,肩膀的伤可能永远都不会好。

    「刚刚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是谁啊?」

    琉璃花一副局外人的模樣,一边擦著汗一边问道。

    「那不是重点!妳干嘛在眾人的面前使用魔法啊!」

    勇治哑著嗓子大吼,口水喷在琉璃花的脸上。

    「……因……因为,在未来,魔法是很普及的东西嘛!」

    「不管未来是怎麼樣,都不应该将魔法使用在运动上吧!这摆明是犯规时!」

    「可是……我一球都打不回去嘛!好沒意思喔!」

    看来这家伙完全沒有自己做了坏事的自觉,真是乱来。得先好好教导这家伙一些现代世界的常识才行,否则的话以后的苦日子可长了。

    「妳的体力明明不错,怎麼技巧那麼差?」

    「才……才沒那种事!人家是第一次打嘛!多练几次就熟了!」

    琉璃花嘟起了嘴。

    勇治站起身来,大大叹了一口气。肩膀痛一头也痛。未来的自已,想必也是这麼疲於应付吧。

    「总之,禁止妳使用魔法!」

    幸好刚刚只是社团活动,如果是在体育课或是教室中使用魔法,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咦——?偶尔用一下有什麼关系嘛!」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不准在別人面前用魔法!」

    「你……你要干什麼?师父!」

    勇治抓住琉璃花的手腕,夹在腋下,想要以強硬的手段把手镯取下来,手镯上有青色魔宝石,是施展魔法的必要道具。但在琉璃花的奋力抵抗下,勇治狼狈地被摔倒在地。

    「咕哇!」

    「就算是师父,我也絕对不交出手镯!」

    「既然如此,那就收起来!我们学校的校规规定不准佩戴饰品类的东西!」

    迅速站起身来大吼的勇治,对於自己竟然被年纪比自己小的女生轻易摔倒,感到相当丟脸,看来以后应该在家多练练肌肉才行。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可沒时间让勇治感到自卑,如果不趁现在好好罵罵她,以后的日子可是会麻烦不断。

    「除了我许可的情況以外,禁止使用魔法!听见了吗?」

    「我……我不要!」

    「妳敢不听我的话——!」

    勇治使出全身的力气怒吼,琉璃花才终於垂头丧气,一副委屈的模樣。

    「……我知道了……你不要那麼兇嘛……」

    「真是的!还有,不准参加社团!」

    「咦——?那……那怎麼行……」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师父一起参加社团活动呢……」

    琉璃花低著头露出寂寞的表情,嘟著嘴巴,踢著腳下的小石头。

    「干嘛一定要跟我一起参加?」

    「因为……人家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嘛……师父你一直都很忙,明明說好要一直陪著我的,到头来卻很少陪在我身边……人家好寂寞哟……到了这个世界以后,虽然发生很多事情,但是终於完成任务,获得自由了……而且年龄也变得相近,隔阂终於变少了說……」

    看琉璃花咬著嘴唇一副快哭的模樣,卻又強忍著淚水,让勇治不禁大受感动。

    将原本是孤儿的琉璃花养大的正是未来的勇治。虽然现在是二十年前的模樣,但是对琉璃花来說,勇治依然是她的亲人。在这个连朋友都沒有的世界,勇治是她唯一的心灵羈绊。琉璃花已经沒有办法回到未来的世界了,所以或许应该要对她溫柔一点才对。

    「……真是的!就算不参加社团活动,我也可以一直陪著妳呀!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现在因为因果律的关系,妳变成了我的妹妹!家是同一个,学校也是同一个,有什麼好觉得寂寞的?」

    勇治說完之后,伸手在啜泣的琉璃花头上摸了摸。

    沙……

    突然,琉璃花抱了过来。

    巨大而柔软的胸部,压在勇治身上。一瞬之间,身体的一部分便硬了起来,为了不让琉璃花发现,勇治只好微微把腰向后缩。

    「话是这麼說沒错,但是师父老是骗人……明明說要一直跟人家在一起,每次都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琉璃花把脸埋在勇治胸口,用著像蚊子一樣细小的声音說道。

    「妳……妳在說什麼呀!那是二十年后的我吧?妳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跟我是一家人!我哪裡都不会去的!」

    那奈跟琉璃花虽然都跟勇治沒有血缘关系,但都是妹妹,所以当然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

    在嘴裡轻轻复诵之后,琉璃花抬起了头。脸颊泛红,眼睛睜得大大的,用吃惊的表情凝视著勇治。

    「是啊!一家人!」

    勇治如此回答。接著,琉璃花放松了全身力气,露出非常安心的微笑,将细长的双眼闭了起来。

    微厚的嘴唇,就在勇治的眼前。

    琉璃花的这个举动,让勇治的內心受到极大动搖。这个来自未来的巨乳魔导师,现在是想要我做什麼?

    ——该不会是……

    勇治的手掌迟疑著该不该将琉璃花一把抱住,上面流满了汗水。

    仔细想一想,嬌美又丰满的琉璃花,除了性格之外,每一点都是勇治喜好的类型。說真的,实在太可爱了。再抱下去,理性迟早会把持不住,到底该不该有所期待呢?可是这樣子真的好吗?

    忽然,勇治心中闪过那奈的愤怒表情,原本脑海裡规划的家庭计画及各种幻想都因而消失得一干二淨。

    「嗯?妳身上有汗臭味!」

    遇到进退维谷的局面,就会故意去踩地雷,这是勇治的得意伎俩。

    「咦?真……真的吗?」

    琉璃花急忙把勇治推开,在自己身上闻啊闻。或许真的有点汗臭味吧,琉璃花皱起了眉头。

    勇治带著极度憔悴的表情,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大量汗水。

    真是危险啊!意识差点就被慾望支配了!刚刚几乎就要讲出「我喜欢妳」这种话来。如果一讲之后发现到头来根本只是自己会错意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就会被她当成笨蛋,而且会被投以異樣的眼光吧!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好可怕。

    琉璃花吸了吸鼻子,以手腕擦掉眼淚,瞪著勇治。

    「……果然,师父还是师父!」

    「什……什麼意思?」

    「师父是个迟钝胆小又粗線条的烂人!虽然好色,但是卻懦弱又沒骨气!跟二十年后一点也沒变!原来从二十年前就是这樣的人了!」

    勇治感觉自己好像完全被看穿了。仔细想一想,眼前这个女生可是跟勇治在未来一起生活了十五年,自己所有的花招,想必她都一清二楚。

    「我要回去了!」

    「啊……喔……」

    勇治满脸的不好意思,看著琉璃花带著怒火转身离去。但是勇治的姿势依然是单膝跪在地上,因为如果站起来的话运动裤的某个突起部位会非常明显。

    深呼吸。冷靜下来,统一精神,当然这时的琉璃花完全沒去理会勇治在干嘛,一个人就这麼越走越远,消失在校舍的彼端。

    「呵呵,真是青春啊!见识到好东西了!」

    「呜哇啊啊啊|」

    好不容易冷靜下来的勇治,正打算挺起胸膛的时候,背后突然传出声音,让勇治大吃一惊,勇治吓得跳了起来,往斜前方摔倒。虽然杂草跟泥土降低了冲擊力,但是小石头刺在脸上还是不胜疼痛。

    「是……是谁!?」

    勇治以嘶哑的声音喊叫,脸上因为太过害羞而发红。两手撐在地面上用力把头往后转,发现那裡站了个女仆。

    看起来很爱困的双眼皮眼睛瞇成了一条缝,代田露出暧昧的笑容。嘴上的布已经不见了,袜子也变回白色,鞋子也变成了厚底淑女鞋。但是背在背后的手上提著鼓鼓的超市塑胶袋,袋裡露出长长的长蔥。

    「勇治,你虽然色咪咪的,但卻很被动呢!刚刚气氛明明那麼好,你怎麼不把她推倒?」

    「妳……妳在說什麼呀!?」

    被女佣看见了!被偷窥了!好丟脸啊!勇治站起身来,抱著头两腳在原地跳呀跳。要是被传出去怎麼办?尤其想到如果被一海知道这件事,那可真不妙!

    「哎哟哟……你冷靜点嘛!只要下次好好把握机会就好啦!」

    「什……什麼下次啊啊啊——!为什麼代田小姐会在这裡?妳不是去买菜了吗?」

    「啊!对!我可不是特地来偷窥这场脸红心儿跳的青春爱情剧的!我是来问勇治关於我主人的事情的!不知道为什麼,我总觉得他很讨厌我哩!」

    垂头丧气的代田靠著勇治的身体,两手放在勇治的肩膀上。掛在右手腕上的塑胶袋晃动,长蔥的前端擦过勇治的鼻子。

    「……不过我现在想问另外一件事……」

    「什……什麼事?」

    代田皱起眉头,嘟著嘴巴,两手放在勇治的肩膀上正眼凝视著勇治。长蔥一搖,插在勇治的鼻子上。

    「关於刚刚那位可爱的马尾少女……」

    「妳是說琉璃花?」

    「你……你說她叫琉璃花!?」

    被长蔥搞得很烦的勇治說出了琉璃花的名字。代田听到这个名字,卻惊讶得张大了双眼,搖搖晃晃地往后面退了数步,塑胶袋掉在地上,长蔥跌了出来。

    「……那……那孩子……也叫琉璃花吗……不过仔细想想,毕竟是个菜市场名……」

    「呃……我想这名字並不菜市场……」

    「难道是……她的屁股上有沒有月亮形的胎记?」

    「屁……屁股?我沒看过啦!」

    由於因果律拒絕反应的关系,勇治看过琉璃花全裸的樣子,但可惜的是小屁屁倒是还沒拜见过。

    代田把手插在胸前,歪著脑袋咬著嘴唇露出严肃的表情。

    勇治一边擦汗,一边想起了一海說过的话。如果一海的推论是正确的,那被一海老爸雇用的她很有可能是八菱的间谍。看她对琉璃花这个名字有反应,是否表示她正在调查关於魔法的事情?

    可是这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坏人,何況刚刚还被她所救——

    「啊!对了,谢谢妳刚刚救了我们!」

    「……啊?救了你们?你在說啥?」

    「不必掩饰了啦!那太明显了!铁丝网倒下的时候,妳救了网球社的那些女生对吧?谢谢妳!」

    「哎呀呀,果然被勇治看穿了吗?毕竟事出突然,而且我又被那个招式吓了一跳……嗯,我这个人啊,看见有人需要帮助,就无法视而不见,每次都忍不住要出手呢!」

    代田露出羞涩的微笑,抓了抓头。

    这个动作看起来真的不像个坏人,勇治因此安心不少,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她。勇治決定說些话来套套她的口风。

    「师父——!你在哪裡?」

    才刚要开口,校舍一角突然传来琉璃花充满担忧的声音,让勇治的心臟震了一下。要是被琉璃花看见自己跟代田两人独处的话,一定又会被误会了。

    「啊,那我先消失了!」

    「等……等一下!代田小姐!妳跟八菱企业有什麼关系吗?」

    勇治选择直接攤牌,开门见山地问了这樣的问题,勾心斗角实在不是他的长处。

    「八菱?怎麼会问这个?」

    「呃……沒有啦……是我想太多了吗?」

    「嗯——这一点我们以后再慢慢谈吧!掰掰!」

    說完之后,代田便突然从眼前消失了。简直像是从一开始就沒有人一樣,消失得一干二淨。

    「……这……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捡起掉在地面的长蔥,勇治歪著脑袋苦思。

    「师父!刚刚是不是有人在这裡?」

    勇治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琉璃花正站在稍远处嘟著嘴巴。

    「沒……沒有人啊!我们回家吧!」

    丟下长蔥,勇治以夸张的动作摆手跨步走了出去。

    「……师父怪怪的!」

    虽然背后感觉到琉璃花的眼神像针一樣阵阵刺来,但勇治只能假装沒事一樣。

    话說回来,那个女仆到底又是哪一号人物?有一种预感,似乎麻烦的事情又要接踵而来了。

    勇治脸上的苦恼表情,就好像被人家拿蔥插在鼻孔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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